第40章
戚時雨沉默片刻才道：“師兄，妙妙說前天是褚起的生日……以前這裏的事大多是雨點兒操心，就連每個孩子的生日她都記得，會給他們準備生日禮物……
“可我不常來看他們，也記不住他們的生日，我……我做的很不好。”
穆桐跨過小路上的枯樹枝，道：“這世上每個人性格不同，為人處世的方式不一，所以，不能用別人的行事作風當成自己做的好或不好的标準，因為你不是她，她也不是你。凡事只要盡己所能，以你認為正确的方式為榜樣，努力做好就行。”
戚時雨好一陣沒說話，最後點了下頭：“嗯。”
回到村裏，兩人幫陳校長給孩子們分發完物品，戚時雨順道問陳校長借了些鋸子、锉刀之類的工具。
陳校長問她要那些做什麽，要是有哪裏得修理，他去給修。
戚時雨笑着道：“不是修東西，前天不是褚起生日嘛，我想給他做個生日禮物。”
陳校長笑道：“你都帶來這麽多東西了，就算是生日禮物也夠了。”
戚時雨搖頭笑道：“雖說是孩子，可生日禮物也不能這麽應付。”
找來工具，穆桐問戚時雨想做什麽，戚時雨早已想好了：“村裏最不缺的是樹和草，我想就地取材，做個木質飛機。”
穆桐一手提着一包工具，一手牽住戚時雨的手：“走，一起去。”
倆人忙到傍晚，陳校長來叫他們吃飯，倆人去匆匆吃了又趕緊回來。
陳校長在後面喊道：“這都還沒吃好呢……明天做好再送也一樣，不差這一天。”
戚時雨道：“都已經晚兩天了，争取今晚做好送過去，陳叔您回去吧，外面冷。”
快九點的時候，飛機做好了，停機坪做好了，戚時雨在穆桐的幫助下還給飛機和停機坪上了色，描上飛機型號。
看着做好的禮物，戚時雨很滿意，但總覺得少點什麽，就問穆桐：“師兄，我們這禮物怎麽感覺缺點什麽呢？”
穆桐道：“還缺個裝禮物的盒子。”
戚時雨眼睛一亮：“是啊，還缺個盒子！”
盒子也不是簡單的随便找一個紙箱湊數，倆人用還剩的木板按照飛機的尺寸很快又做了個薄木箱，而且箱子外面戚時雨用彩筆寫上“祝褚起十二歲生日快樂”。
看看時間，都已經九點半了，倆人趕緊去送禮物，但到褚起家院門口穆桐卻停住：“你自己進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十二月底的天氣既算在西南也很冷，何況是站在風口？
戚時雨看向穆桐道：“怎麽不一起？”
穆桐笑了下：“小朋友應該有話跟你說……你快去吧。”
戚時雨想了下，道：“那你回去，一會兒我自己回去就行。”
穆桐搖頭道：“這麽晚了，我不放心。”
戚時雨道：“那你先回去，我給你發消息了你再來接我。”
穆桐只得道：“好。”
褚起的爸媽和妹妹已經睡了，來開門的恰好是褚起。
見到戚時雨，褚起很是吃驚，愣在院門口好一會兒，才道：“雨姐姐，你怎麽來了？”
戚時雨舉起手裏的箱子，彎着眼睛道：“給你送生日禮物來了。”
倆人進屋，褚起房間的桌子上放着今天收到的書包和文具用品，而他常坐的位置正擺着一本翻開的書。
戚時雨笑道：“在看書呢？”
褚起點頭，趕忙把書收起來，拉開椅子道：“姐姐，你請坐。”
戚時雨也沒客氣，坐下後把箱子放在桌角——離坐在床沿的褚起最近的位置。
“對不起，姐姐忘了前天是你的生日了……這是下午剛做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褚起是個嚴肅腼腆的孩子，還沒見到禮物就先露牙笑了：“謝謝姐姐。”
在看到是一架飛機時，褚起眼睛都瞪大了。
戚時雨見他是真喜歡也很高興，笑着道：“拿出來看看？”
褚起小心翼翼的把飛機拿出來，随後發現下面還有一個停機坪，就讓戚時雨幫忙把停機坪也拿出來。
看着桌上新鮮的生日禮物，還能嗅到木頭的味道，褚起高興道：“姐姐，這是你做的嗎？”
戚時雨笑着道：“是穆叔叔幫我一起做的，而且他做這個比我拿手。”
褚起臉上的笑漸漸收斂，頓了下，小聲道：“姐姐，你很喜歡穆叔叔吧？”
戚時雨沒有因為面前這個只是個十二歲的半大孩子就敷衍他，而是笑着認真道：“嗯，姐姐二十一歲就認識穆叔叔了，很早就喜歡他……姐姐很幸運，他也喜歡我，我們就結婚了。”
褚起道：“看得出來，穆叔叔很喜歡你……恭喜姐姐有自己的家了。”
戚時雨一愣，這話聽起來似乎不該是個十二歲的孩子說的。
褚起微低着頭道：“兩年前，你和露姐姐跟我們一起放孔明燈，我看見你寫在燈上的字了。”
戚時雨恍然，沒想到這個孩子記得這麽清楚她的願望，忍不住輕輕捏捏褚起的臉，笑着道：“謝謝你……姐姐祝你也夢想成真、事事順心。”
褚起擡頭看着戚時雨道：“那等我長大了，姐姐你能帶我去看看露姐姐嗎？”
戚時雨沒想到褚起竟然知道朝露的事了。
想到朝露，她心中和鼻尖同時一酸，為免失态，她趕緊直起身看向別處。
褚起眼睛也紅了，接着道：“明樂哥哥和嘉琮哥哥兩個月前來看我們了，我偷偷聽見他們說的。”
戚時雨輕輕揉了揉褚起的頭發，低聲道：“好，等你長大，姐姐帶你去看你露姐姐。”
褚起用袖子抹了下眼睛，但聲音還是控制不住的發顫：“姐姐，露姐姐那麽好，為什麽不能……不能活的好呢？”
戚時雨心中大恸，幾乎是狼狽的從椅子上站起來，等轉身後才道：“很晚了，你明天還要上學，早點休息吧，我走了。”
褚起覺得自己說錯話了，讓雨姐姐傷心了，所以從屋裏到院門口低着頭弓着背，不時還擦擦眼淚——怎麽看都像是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來到外面給冷風一吹，戚時雨勉強冷靜下來，到院門口回頭瞧見褚起這幅模樣，暫壓下心中諸多難受，摸摸褚起的頭，不知道是安慰褚起還是她自己，道：“你嘉琮哥哥說你露姐姐活在我們心裏，和我們一起活着，所以我們得好好活……等你長大了，我們一起去看她，讓她知道我們有好好活，她肯定替我們高興。”
褚起抽泣着點頭。
戚時雨眼淚再也忍不住，但還是抱了抱褚起安慰他道：“那我們說好了，你好好學習，姐姐好好工作，等你長大了我們就一起去看她。”
褚起在她懷抱裏哭着連連點頭。
穆桐沒等到戚時雨的消息，算着時間來接的人，還沒走近，就聽到男孩子努力壓低的哭聲，吓了一跳，趕緊跑過去，這才看清是戚時雨兩人。
等把褚起安慰好叫他回去，穆桐這才把人拉到懷裏給戚時雨擦眼淚：“給人送禮物怎麽還送哭了？”随後逗她，“你要是不舍得那架飛機，我再給你做，值得你哭？”
戚時雨被穆桐從壓抑難受的情緒裏一下子拽出來，腦袋不像剛才那樣又鈍又疼了，似乎這夜間的冷風能吹進頭腦裏，腦袋一下松快了許多。
明知道穆桐這是在逗她，戚時雨也不禁嘟囔道：“誰不舍得了？我想要你還能不給做？”
穆桐笑着親了親戚時雨終于不再掉眼淚的眼睛，笑道：“那自然是不敢的，老婆想要，不論什麽，那肯定得給。”
戚時雨不好意思了，牽着穆桐的手往回走：“走吧，外面冷，趕緊回去。”
穆桐照例把戚時雨的手揣口袋裏，卻不着急，反倒拖着戚時雨走慢點：“你明天的飛機就要直接去國外了，咱們在外面多待會兒。”
回去基本就該洗漱休息了。
戚時雨放慢腳步，側身看向穆桐，借着月光，勉強能看清他英俊的五官。
穆桐注意到戚時雨盯着他看，捏捏口袋裏兩人十指相扣的手，笑着道：“回去給你看個夠，現在看路，好好走。”
戚時雨忽然站住不走了。
穆桐自然也跟着停下：“怎麽了？”
戚時雨道：“師兄，你背我會兒吧。”
穆桐邊走到她身前半蹲下邊道：“不想走了？”
戚時雨趴在穆桐背上，湊近穆桐的臉低聲道：“想看你，這樣也不耽誤回去。”
穆桐語噎，半晌無奈笑道：“小機靈鬼。”
戚時雨的臉側貼在穆桐的肩上，這樣眼睛正對着他的臉，這麽盯了一路，到學校後眼看他們的房間快要到了，穆桐一轉彎，又背着戚時雨去了小操場。
戚時雨忍不住笑出聲，就近親了親穆桐的脖子，笑道：“師兄，我是不是還沒跟你說我明年春天就能提前畢業回來了？”
穆桐開始沒反應過來，等他聽明白了戚時雨的意思，回手把人裹到前面，戚時雨配合的手腳并用地盤他身上。
穆桐托着戚時雨，兩人四目相對。
“你說你明年春天就能回來了？”
“嗯，是我說的。”
“以後再不用出去了？”
戚時雨故意道：“以後有工作需要那還是要出去的。”
他自己一個勁的在那瞎緊張，他緊張的那個卻還一個勁的逗他……穆桐牙癢癢，低頭用腦袋輕磕在戚時雨額頭上。
“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戚時雨皺皺鼻尖，乖乖道：“能。”
穆桐托着人往回走：“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戚時雨彎着眼睛道：“本來想到時候給你個驚喜的，但我剛才很想說，忍不住了。”
穆桐微低頭親親他剛才撞的地方，又往下親親戚時雨的眼睛和鼻尖，嘆道：“真想現在立馬就到明年的春天了。”
戚時雨笑道：“很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