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王總，這是我們公司對這次工程的宣傳方案,您看看有什麽問題,我們一定會好好改進。”
裝修別致淡雅的咖啡廳內，說話的女子就坐在東北角落裏,臉上帶着最真誠的笑容,神情不卑不亢。
那個被稱作“王總”的男子成熟穩重，正一言不發地觀察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女人。
這個女人應該不過二十五歲,穿着一條波西米亞短裙，簡單清新的顏色襯得她更加清純動人。那一張沒有化妝的臉談不上漂亮,但皮膚卻出奇得好,所謂的“膚白勝雪,吹彈可破”,應該也不過如此。
有人曾開過玩笑,說男人其實是專一的，他們永遠都只喜歡二十幾歲的女人。
“葉小姐，今晚我們一起去吃夜宵怎樣？”男子毫不掩飾自己對女子的意圖，右手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桌子，就等女子的回答。
女子臉色一僵，但很快就恢複了常色。她勉強揚起嘴角微笑道：“王總，希望您能好好看看這份宣傳方案，如果您願意與我們公司合作，相信受益的不單單是我們公司，您的公司也一定會大賺一筆。”
男子臉上的笑還是那麽漫不經心，看得出來他很自信。“葉小姐，你已經是第三家與我談這項工程的公司了，我為什麽一定要選擇與你合作呢？”
女子似乎早料到男子會這麽說，大概也是覺得這次合作不會順利，所以索性站起身，放開話道：“我相信沒有哪一家公司開的條件會比我方好，王總，但願您會慎重考慮。”
從咖啡廳裏出來，葉曉念非常無力地嘆了一口氣。這次的洽談估計又失敗了，這個月的獎金肯定又會少得可憐，也不知道上司會不會為此遷怒于她。
她現在的壓力很大。
剛來F市那一會兒，為了讓筱筱能夠順利讀書，她花了不少錢買通關系，而她姐姐新開的這家蛋糕店，也是她向銀行貸款才付的租金。現在店剛開沒多久，生意也不大好，還處于入不敷出的階段。但是幸好她母親在一家保潔公司上班，不然她絕對得被生活重擔給生生壓死。
回到家，李真正在給外孫女塗紅藥水，嘴裏直教訓她走路不看地面，就知道東張西望。
葉曉念笑着走過去，捏了捏葉筱水靈靈的臉蛋義正言辭道：“筱筱，以後走路要認真，不要分心啊！”
“阿姨，你自己走路也做其他事啊！” 葉筱這丫頭這一年來個子沒怎麽長，倒是膽子長肥了不少，都已經會頂嘴了。
葉曉念皺眉正色道：“誰和你說阿姨走路做其他事了，阿姨幾乎從來都不摔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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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叔叔說的啊！他說你以前走路的時候還背英語單詞呢！”
葉曉念臉色一變，垂下眸子淡淡道：“筱筱，以後不準再提方叔叔知道嗎？”
“哦。”葉筱低下頭，非常委屈地嘟囔道：“我想方叔叔了……”
葉曉念不再說話，只是沉默地回到房間。
方陌岩是她的第一個戀人，兩人間的感情再不深刻，對她來說也總是難忘的。
自從離開K市後，她就将他埋在了記憶深處。平日裏忙得不可開交，她也不怎麽去想，但是一旦閑下來一個人的時候，她就會忍不住去思念他。
葉曉念知道，她這輩子恐怕都找不到第二個會對自己那麽好的人了……
……
與王氏的合作，不出葉曉念所料化成了炮灰，傍晚下班的時候，部門經理指着她說道：“曉念啊，給你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今晚的應酬你必須得去。”
葉曉念點頭，不敢有任何異議。她現在是業務部的，應酬什麽的本來就是家常便飯。相當初她會選擇這個部門，不就是因為薪水和獎金高嗎？
地點還是定在F市最豪華最著名的酒店內。
對方代表還沒有到，而他們公司的人早就已經玩開了。
葉曉念靜靜地坐在角落裏，看着比她大上将近十歲的路姐拿着麥克風、活力四射的模樣，就忍不住笑了。
路姐總是這麽青春朝氣，部門裏的同事常常開玩笑，說葉曉念看起來還沒有她年輕呢。
對方公司的架子擺得很大，在他們每個人都輪流唱過幾首歌後，他們一席人才終于姍姍來遲。
葉曉念正好從衛生間裏出來，就看到部門經理正一臉讨好地和一個男人握手寒暄，讓她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裏。
“大家都來認識認識，這是林氏集團的少董方陌岩，前幾天剛來F市。”
“方董好！”
“方董好！”
方陌岩笑着同大家打過招呼，目光掃過每一個人，在經過葉曉念的時候，就連片刻的逗留都沒有。
葉曉念沒有想到方陌岩會裝作不認識自己，但是後來想想，形同陌路似乎才是他們兩個最好的選擇。
這一年來無數次的喝酒應酬，葉曉念已不是當初那個初出茅廬的單純女孩兒了，她和所有在社會上打拼的人一樣，學會了用面具保護自己，學會了在外人面前展現出來的，永遠都是完美卻也虛僞的一面。
幾乎只是一瞬，葉曉念就回過神來，只是臉色還有點異樣。
路姐是個自來熟，想叫對方誰獻歌一首，本想叫方陌岩，但可能見他氣勢太過逼人，就将目光落在了他身旁長得比較親和的男人身上。
結果那個人就提議，說唱歌喝酒很無聊，想要玩游戲。
然後對方公司帶來的唯一女子陳茹，就從包裏拿出一本便利貼，在紙上邊寫數字邊講解道：“玩杯酒傳情吧！每個人都抽一張紙，抽到相同數字的人一組，然後各自分組坐好，除了第一個人倒酒的，其他人嘴巴上都叼着紙杯，酒按順序傳給下一個人的紙杯裏，最後一個就将酒倒到碗裏，全程都不準用手啊！最後看哪一方的水傳得最多就贏！”
說完，又走到門口向服務生拿了兩個水晶器皿。
方陌岩沒有參加，因為他正好去外面接了一通電話。大家都看他這個少董不好惹，也沒敢有什麽異議。
這個游戲葉曉念大概聽懂了，本來沒覺得有什麽異樣，但直到開始玩的時候，她才明白為什麽它會叫杯酒“傳情”……
相鄰的兩個人在傳酒的時候，那絕對必須要耳鬓厮磨，親密非常，這不是傳情，是什麽？
葉曉念叼着紙杯，坐在她左右兩邊的全是對方公司的男人。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非要靠得那麽近，近到對方呼出的氣息，撫在她臉上都癢癢的。
臉不由地紅到了耳根，葉曉念本來還能勉強鎮定地接過對方傳過來的酒，但當包廂的門被打開時，她突然牙齒一抖，紙杯掉到了桌上，酒水灑到了她最尴尬的地方——胸口。
“不好意不好意思，我去洗手間處理一下。”她正要站起身，卻被左邊的男人攔住。“小姐，這是比賽呢！你沒看到對方還在再接再厲，你要是去了，我們就都得跳騎馬舞了啊！”說着，從身旁拿了一個新紙杯。
葉曉念以為大家都會體諒她，畢竟她今天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T恤，現在已經隐隐地可以看出裏面內衣的顏色了。
然而，沒有誰替她說話，就連進來的方陌岩也只是坐到了落單的那個人身邊，掃了她胸口一眼後就轉過視線，選歌去了。
葉曉念覺得心髒就像被誰紮了一針，明明傷口小得微不可見，卻一抽一抽的疼。
他現在對她真的完全視而不見、完全置之不理了。
硬逼着自己熬到了游戲結束，葉曉念這組人毫無例外地，在一片癡笑和歡呼聲中，跳完了騎馬舞。
……
走出酒店的時候，梁禾也正好到了。
葉曉念身上的衣服差不多已經幹透，只是那酒是葡萄酒，在她的衣服上留下了一攤紅色印記，看起來有點像鮮血。
她坐進車裏，疲憊地靠在了椅背上，閉目養神。
車子揚長而去。
“方才你是不是遇見方陌岩了？”梁禾望着倒車鏡中的男人問道。
“嗯。”葉曉念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與方陌岩重逢。一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他幾乎沒怎麽變，就是又恢複了初見時那般冰冷淡漠的态度而已。
“這也正常，今年國家出了新政策，将來會重點投資開發F市，他來這裏還真是明智的選擇。”
葉曉念睫毛一顫，就不再說話了。
原來，他來這裏只是因為F市有巨大的發展潛力啊。也是，他如果想要找她，也沒必要拖到現在……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看到這一章的時候，小魚已經在火車上了。這是存稿~~強烈懇求只看文不收藏的親們收藏本文，求你們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