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這麽沒存在感啊。”

她轉回去坐好,聽着司機跟郁亦銘繼續聊什麽邁索爾慕那爾的,這才知道人家剛才根本不是在跟她講話。

既然沒人理,她只好湊在窗邊看外面的街景,途經的街道有新有舊,有的沿路都是方正的現代建築,上面挂着各式招牌和巨幅廣告,同別處的城市沒什麽兩樣,但轉一彎就可能是截然相反的景象,繁亂的小路上神廟、窩棚、露天垃圾場鱗次栉比,黑咕隆咚的連路燈都沒有一盞。

她正看得出神,郁亦銘突然又跟她說話了。

“你說你逞什麽能呢?”他損她。

“我哪有逞能?”隽岚知道他是指機場的事情,但還是不服氣。

“非要改簽機票,就為了不要跟我一起走是不是?”他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截了當的問她。

“我是有正經事耽擱了,跟你沒關系。”她覺得自己是實話實說。

“紐約的事情我已經向你道過歉,大家同事而已,你沒必要這樣,你要是還覺得不合适,我這裏下車。”

“我沒覺得不合适,你不要瞎想!”她又有點急了,話說走出來才覺得自己态度不好,悶了半晌又開口問,“剛才機場那個人是你找來的?”

“不是,”他輕笑,“是你人品好,人家三哥自願要幫你。”

她知道他是在說反話,盡量平心靜氣地問:“怎麽找來的?”、

“還不就是給錢。”他回答。

“多少錢?”她又問,本來只是沒話找話,講出來卻好像急着還錢給他,兩不相欠似的。

“比你想的便宜。”他語氣也不善,讓她覺得自己有點忘恩負義。

說話間,酒店就到了。Crains所在的軟件園在班加羅爾郊區,公司替他們訂的酒店也在那附近。面包車繞來繞去,越開越偏僻,窗外的景致倒是越來越齊整,最後經過一個人工湖,拐進一扇大門,在一座白色建築前面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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隽岚和郁亦銘下了車,一個裹着大頭巾留絡腮胡子的行李員過來幫他們搬東西。辦好入住手續,三個人,一部行李車,一起擠進了電梯。郁亦銘站的離她最遠,手插在褲子口袋裏,目視前方。到了他們住的那個樓層,他對隽岚道了聲晚安,就走了。

隽岚獨自回房,手上的盧比都是剛在新加坡機場換的,她也算不清楚,随便拿了幾張零鈔,把行李員打發走。那位三哥殷勤致謝,想來這小費給得還算可以。

洗漱之後,她關了燈,躺到床上,可能是因為太累了,一邊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痛起來。這些日子發生了許多事,她心裏繁亂,此時一個人在異鄉,總算有機會安靜的想一想。

嘉予,她又想到嘉予。她又一次提醒自己,他們已經訂婚,雖然戒指不是她想象中的款式,也沒有人跪下來向她求過婚,但他們注定連在一起了,這是兩家人的事,不止是他們兩個。

至于郁亦銘,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就像他方才講的那樣,他們只是同事,而且他不一定什麽時候就要走的,紐約的那一吻,就當沒有發生過吧。是她沒有對他說清楚,給他那麽多暧昧的機會,他是孤家寡人,做什麽都可以,但她是就要結婚的人了。她下了決心,不可以再那樣。無論他做什麽,她都應該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不予理會。有什麽要求,都應該不假思索的一口回絕掉。

這一想又是大半夜過去了,她睡的晚,卻也沉,一夜無夢一直到天亮,最後被一種奇怪的鳥叫聲吵醒,爬起來拉開窗簾一看,竟是幾只烏鴉,落在窗外一棵大樹上,恍然間就有種住在墳地邊上的感覺。她穿好衣服,下去轉了一圈,才發覺這酒店其實還是不錯的,極簡風格的現代建築,通體純白,設施很好,花園裏樹陰環繞,各種叫不出名字熱帶花卉點綴其間,後面還有個游泳池,池水碧藍。

她在自助餐廳遇到郁亦銘,兩人吃過早飯,還是昨夜的那個司機大哥來接他們,開車到軟件園不過十分鐘路程。

那裏仿佛自成一國,放眼望去全都是方方正正嵌着玻璃幕牆的新建築,上面挂的招牌大都如雷貫耳——甲骨文、埃森哲、IBM、SUN,不一而足,路邊停着許多候客的tutu車,人來車往,一派繁榮景象。

27

到Crain所在的大樓,下來迎接他們的是財務總監,一位名字非常非常長的三哥,上嘴唇留着一抹濃密的胡子,看起來就像紅白機游戲裏的超級馬利。此人名字太長,隽岚沒記住,私底下就管他叫超級馬利。緊接着跟香港那邊開會,她在本子上記筆記,所有關于這位三哥的事項,也都寫的□,也就是Super Mario。

開完會,超級馬利命秘書分配了一間小會議室給他們,作為臨時辦公室,接下去這幾天,兩個人便以此為根據地開始幹活兒。隽岚還記得昨天夜裏的那一番深刻反思,一開始就下定決心,這一次肯定不要郁亦銘幫她。方才的會上,Johnson已經把要做的事情大致交待了一下,她動手列了一張詳細清單,再一分為二,與郁亦銘一人一半,那間會議室也以對角線為界,一人一個角落,公平合理,誰都不要占誰的便宜。郁亦銘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沒有反對,領了自己的那一半任務開工。

隽岚原以為不難交差,現實卻給了她一個下馬威。有錢的地方,就有利益沖突,Crains內部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公司被收購,就算想也未必就屬意于隽岚他們代表的那個買家,所以對待他們的态度也各有不同,有的十分配合,有的卻是貌合神離。

這第一天就是漫長的,印度人太極打得比中國人還好,很多東西不逼一下,就不肯拿出來,而且有些職員口音太重,語法也極有當地特色,她基本上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搞得萬分痛苦,再偷眼看郁亦銘,卻發現他根本沒她這麽狼狽,甚至還像在香港時一樣,籠絡了幾個女職員為他跑腿,自己則對着電腦奮筆疾書,忙也是忙,但境況比她好多了。

兩下裏一比較,隽岚心裏更加着急。好在她一向拉得下臉,不怕丢人,一路死纏爛打下去,弄到最後人家只能輸給她,乖乖把材料交出來。但這一拖就拖到下午,還要花時間整理,一直做到很晚。她最不适合加班,屬于超過六點大腦準時自動關機的那一類人,自然覺得累,好幾次想不管三七二十一逃回去洗澡睡覺,但見郁亦銘還不走,也咬咬牙堅守陣地。

時間過了十二點,她對數字對的眼花,只能合上電腦,擡頭看看外面。這個會議室有一整面是玻璃幕牆,正對着馬路對過另一座大廈,白天沒怎麽注意,此時卻是燈火通明,人頭攢動,再看遠近別的建築,也有不少是一樣的狀況,馬路上跑得車子一點都不比白天少。她頭回見識這樣的場面,心想就算是在不夜的香港,也不會有這麽多人奮戰到半夜三更,禁不住納悶怎麽會這麽巧,大家都加班。

“一部分是call center,美國現在是白天,打信用卡客服中心,或者電腦壞了要技術支持,全都是這幫人在接電話。另一部分是軟件公司,這裏和矽谷時差剛好半天,那裏下班,這裏便可以上班,等于無縫銜接。”郁亦銘突然開口了,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麽。

這一整天,兩人都是各做各的事情,除了公事,一句廢話都沒講過,這是頭一句。

她對他笑了笑,繼續埋頭幹活,心裏想,這還真是寰宇一家,咫尺天涯。

接下去的幾天差不多都是這麽過的。他們住的那個酒店也可以無線上網,但收費貴得離譜,算下來要三十塊人民幣一小時,而且開遠程會議也不太方便。這個項目預算緊張,本着能省一點是一點的精神,兩個人幹脆就整日窩在Crains三那間會議室裏,地方雖說不大,兩人的地盤卻劃分的很清楚,除了工作,不談其他。

印度第三産業不甚發達,新德裏、孟買之類的大城市尚且是這樣,班加羅爾這樣的小地方就更不用說了,軟件城周圍幾乎找不到什麽吃飯的地方,最方便快速的選擇只有一個,就是員工食堂。該食堂只供應印度菜和幾樣快餐,印度菜本來就辣,南部氣候炎熱,口味更重,隽岚沒得選,只能将就,基本上頓頓都是白飯過咖喱醬,嫌辣就再添飯。但她的胃口倒比在香港時還要好,可能是因為做事辛苦,也可能是辣的菜更下飯,每餐都能吃下一大盤。

就這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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