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藝術長廊
雙休日仍不忘工作。忙了一個下午,已經沒有功夫去管陶佳然的事。既然他是我的學生,就幹脆等到了學校再去管他,放學後就只有私人空間。
現在晚上七點,天還沒有全黑,但是已經離黑夜不遠了。這個時候,路上飯後散步的人還是比較多的,有一家三口的組合,有老夫老妻的攜手夕陽,當然也有年輕情侶相擁樹陰下的畫面,但那也是屈指可數。
一向不喜歡看到別人在大庭廣衆之下親熱,每當不小心看到,就匆忙閃過。我想,我大概就是那種大衆說的“自己不幸福,就見不得別人好的”人吧。
不管是不是這樣,我現在有份穩定的工作,有錢賺,又有人願意每天煮飯給我享用,會不幸福嗎?
幸福是什麽?
灰姑娘說:幸福就是每天夜裏和心愛的王子一起跳舞;睡美人說:幸福就是在黑暗中沉睡時得到甜蜜的一吻;海的女兒說:幸福就是要讓自己愛的人幸福,即使自己失去生命。
可是童話終究是童話,不能代替現實。
從小孤苦無依,在這樣的季節想起低落的情節,想起素未謀面的父母,心中只有淌不盡的酸楚。
小的時候,在福利院,常常覺得自己和孫悟空一樣,可能就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但院長每次只是笑着不作任何回答。
後來,我放棄了自己身世的詢問,因為我遇到了陶夫人,她待我有如親生女兒。還有陶佳然,溫暖無邪的笑容才是讓我尋找到家的溫暖的力量源泉吧。
可如今,他不再是他,冷漠孤寂已經成為他的面具,長期的僞裝,可能一時間也難以摘除吧。
其實,我的幸福就是找到一個值得愛的人,無論我們走到哪裏,心裏都在牽挂着對方;無論日子過了多久,沒有我的相守,也會為彼此祝福,祈禱他的平安。
幸福,是賒來的歡娛。
經過那對男女,時間就這樣稍縱即逝。
穿越梧桐茂密的林蔭道,轉個彎,誰能想到,那幢不起眼的歐式樓房其實是條“藝術長廊”。
“你來啦!”推開大門,映入眼簾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一身着藏青色圓領T恤的男子,約莫30歲左右,板刷頭,幹淨清爽。現在正含笑看着我。不要誤會,他不是我男友。而是去年我去杭州游玩的時候,在西湖邊偶遇的一名畫家,名叫邱晔。
那時候,他在“蘇堤”寫生,我在西湖游船。觀賞風景的同時,不經意瞥見這位氣質脫俗的藝術家。
不同于一般藝術家的“邋遢”,沒有胡渣,只有一頭幹練的短發,外加修長的手指,握着鉛筆在紙上來來回回,不禁讓人駐足停留。
上岸後,我看他畫的正是我游湖時的景象,而我也恰好正在其中。當他完成作品後,發現我站在那裏已有一段時間,覺得有所疏忽,對我不停道歉,當時,我覺得他不像畫家,而是一個13歲的少年。
我沒有任何怪意,反而和他洽談甚歡,于是就結交,成為朋友。
他是地道的S市人,當得知我經濟上有些困難時,便主動提出讓我去他的“藝術工作室”打工,那時,我還是個學生,打工累計經驗很重要,就點頭答應了。
現在,我步入工作崗位,卻仍不忘每周六來此幫忙。
我進門的時候,他正在擺弄手裏的畫作,像是在調整裱框,見我來了,才停下手裏的動作。
邱晔是個很好的朋友,在我困難時施以援手,現在我工作了,當然要“施恩莫忘報”。
走近他身邊,看到他手裏的油畫,那是一幅“秋夜”圖景,滿地黃花堆積,天上,卻是星空燦爛。
心想,這定是邱晔的自畫像,縱使生活不如意,也要堅持不懈地努力,因為總有一天,你會成為天上的星星。
“這幅畫,是這次畫展的重頭戲嗎?”聖誕節的那一天是邱晔這一生舉辦的第34次畫展,以往都不盡人意,但他不懈努力,但願這次會給他帶來好運氣。
“嗯。”說到為期不遠的畫展,他既興奮又擔憂,什麽原因,不用我說,大家心裏也都明白。
看他眉頭深鎖,我故作輕松地安慰道:“放心吧,這次一定會成功的!”
“嗯!借你吉言。”說完,相視而笑。
“對了,這個福袋給你,聽說會帶來好運,時下在年輕人當中很流行哦!”邊說邊從手提包裏拿出一個日系福袋,上面繡着一只可愛的招福貓,藍色的花紋,很适合他。
“謝謝!”他接過我手裏的福袋,笑得極為開心。我被他陽光的笑容深深感染,同時投以微笑。
快“奔三”的人了,卻笑得還像個孩子。
正是這樣的笑容才讓人感到平易近人,才有動力繼續努力。
“對了,這幾天教書還适應吧?學生們怎麽樣?”扯開話題,突然聽他問起我在學校的狀況,微微有些詫異,随即又答道:“嗯,至少不壞。”
我的回答有點模棱兩可,但他卻為此更加好奇地看着我說:“不壞?什麽意思?”
被他這麽一問,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腦子瞬間浮現一張冰冷的面孔。沒錯,就是讓人頭疼的陶佳然。
“想什麽呢?看你,好像很煩惱?”見我不說話,邱晔在一旁将我拉回神思。
“哦,也不是很煩惱,就是班裏好像來了個轉學生。”以前沒有聽欣然提過陶佳然來過S市,所以我猜想,這次轉來肯定與欣然有關。難道他們陶家舉家搬遷?沒有這個可能,據我這些年來對陶家的關注,陶家大宅仍舊坐落在西湖邊,而且老院長也經常和我通信,難道是中間出了什麽岔子?
正想着,邱晔的聲音再次想起:“是那個學生讓你頭疼了?”
我回過神來道:“也許吧!可是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你們以前認識?”他不厭其煩地繼續問我。
“嗯,不過也是很小的時候了,那個時候我才10歲。”我盯着他的肩膀,如實回答。
邱晔長得很高,站在他旁邊,我1米65的身材只到他肩膀的高度。
他突然低頭看我,詫異地笑着說:“嗯?那麽久的事情啦,你還記得?”
沒有注意他說話的語氣,只好随意回答道:“嗯,記得,因為他是我好朋友的弟弟,時常聽她提起自己的弟弟,也就一直記住了。”
“原來是這樣……你的經歷我好像似曾相識……是什麽呢?”看他若有所思又努力想東西,怕他想得頭暈,于是阻止他說:“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不要想了,再想,頭發都要白了哦。”
“呵呵,也是。”他朝我無奈地笑笑。
“寒暄了這麽久,今天需要我做什麽?”從進門到現在,兩個人幾乎一直在聊天,差點忘了正經事。
“今天該忙的都忙完了,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你一個女孩子晚回家不太好,我還是送你回家吧。”他一邊收拾着桌上的碎紙,一邊看着窗外,對我說道。
“咕嚕嚕——”剛想回答,肚子卻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響起,雙頰瞬間滾燙無比,尴尬地笑道:“呵呵,不好意思,它總是不聽話。”順勢指指自己的小腹。
他見我這般,不但沒有笑話我,反而皺起了眉頭,“你,沒吃晚飯?”
“忘記了。”相信這是世界上最爛的理由。其實是家裏沒人煮飯,陶佳然那小子下午不知道去了哪裏,一直到我出門也沒見他回家,我又怕耽誤了去邱晔工作室的時間,只好餓着肚子出門了。原本以為工作很快就會結束的,說是打工,其實就是在平日裏幫他做做參謀或是擺擺東西,但是今天說了太多的話,到最後還是沒有在他面前熬過去。
“你這樣不吃飯怎麽行?要是得了胃病怎麽辦?”他哪裏知道我的胃一向不好,每天只是靠着零食和外賣過生活,完全沒有想過其他的。見他這般關心我,心裏竟感到無比溫暖,就像自己的大哥哥。
不想讓自己給他造成困擾,故意裝作沒事的樣子,開玩笑道:“要不……你請我吃?”
捂着肚子,歪頭賊腦地看着他。
“哈哈哈!”沒見過他這般放肆大笑過,不禁有些癡愣。
“走吧,我晚飯吃得早,正好現在也有點餓了。免費請你吃飯我還是很榮幸的。”沒聽懂他話中的含義,但是一想到有人請客吃飯,早就開心地找不到北了,何必去理會那麽多呢。
片刻後,藝術長廊裏一片漆黑,一高一低的兩個身影消失在長廊盡頭……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