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何德何能,讓太子殿下親自……

這條筆直的宮道,是出宮要走的必經之路。

小宮女走在前頭,盛昔微跟在後面,勢必要與在前頭說話太子和五皇子撞上。

微微垂首,盛昔微已經做好了一會行禮的準備,然而意外卻來得猝不及防。

蕭熠在從和政殿回東宮的路上遇到了蕭燃,于是兩人停在這說了一會話,待話音落下準備離開時,突然聽到後頭傳來小小的“哎呀”一聲。

他下意識的回頭去看了一眼,然後愣了一下。

就見後頭不遠的地方,一個小姑娘歪歪扭扭的坐在地上,手捂着臉,耳尖卻在泛紅。

她的身前,小宮女一時有些手足無措,趕緊蹲下來問道:“盛小姐,你沒事吧?”

盛昔微:不,我有事,有很大的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是怎麽回事,可能是物極必反,前些時候宮宴抽到好賞賜的運氣總是要還的吧……

剛剛明明走的好好的,突然也不知道怎麽了,腳下的青磚好似松了一塊,叫她剛好踩中,“啪唧”一下就摔了一跤!

若是沒人瞧見那也就算了,偏偏,太子和五皇子就站在前頭沒幾步遠,她這一摔,可真是把臉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盛昔微自己都給摔懵了,只覺得羞的都擡不起頭來,捂着臉恨不得給自己擋個嚴嚴實實才好。

聽見小宮女在旁邊關切的詢問,還伸手來扶,她想着罷了罷了,摔都摔了還能怎麽辦呢,還是趕緊起來免得再叫更多人看見了。

于是盛昔微便一手扶着額借勢繼續擋住臉,一手搭上前面伸過來的手。

只是當她将手放進那只手掌心時,突然愣了一下。

這不是宮女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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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手比她的手要大許多,修長又骨節分明,但掌心卻很涼,是她似曾相識的溫度。

盛昔微有些錯愕的擡起頭,望進了蕭熠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裏。

五月的陽光并不熱烈,但足以将那雙眼睛裏琉璃似得色彩鍍上晶瑩的光。

蕭熠朝她笑了一下,手上微微用力,将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盛昔微這才回過神來,倏地的一下收回了手,卻覺得指尖都莫名有些發燙。

不得了,她何德何能,讓太子殿下親自扶她!

一向妥帖的盛小姐難得有些手忙腳亂的福了福身子行禮,聲音小小的:“見過太子殿下,多謝殿下。”

蕭熠的目光輕掃過空了的掌心,他收回手,虛虛往前擡了擡,聲音平靜溫和:“無須多禮,盛小姐可要傳太醫?”

他這句話一問出來,盛昔微便知道剛剛摔的那一下真是叫人看了個正着。

她的臉又有些紅了,趕緊擺手:“不用的,沒傷着,多謝殿下關心。”

蕭燃落後蕭熠一步,此刻眼神在這兩人身上打轉,還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這兩個人,怎麽感覺有點問題?

他這麽大一個人站在這呢,都看不到麽?怎麽沒人來給他行禮?

想到這,蕭燃裝模作樣的咳了一聲:“咳咳!”

盛昔微和蕭熠:……

這人有點過于明顯了。

盛昔微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未給五皇子行禮,她剛剛也是被太子伸過來的手給弄傻了,未來得及反應。

又朝蕭燃福了福身子,盛昔微低低道:“是小女失禮了,見過五皇子殿下。”

蕭燃點了點頭,滿意了,結果還沒等他說什麽就被太子皇兄看了一眼,下意識的就将調侃的話咽了回去。

氣氛一下變得沉默起來。

盛昔微行了禮,覺得自己實在是沒什麽好說的了?應該可以走了?但是對方是太子,由她提出離開是不是有些失禮?可光站着也好尴尬啊……

蕭熠垂眸,将小姑娘躊躇糾結的神情看進眼裏,他唇邊有一絲很淺的笑意,轉瞬即逝。

就在盛昔微猶猶豫豫時,聽見了太子殿下有些低啞的聲音:“既然盛小姐無大礙,便不耽誤盛小姐了。”

蕭熠說完,又看了蕭燃一眼:“五弟,走吧,你不是要去東宮坐坐?”

蕭燃:“啊?哦……”

其實我沒有啊……我們只是路上碰到啊皇兄……

盛昔微聞言心裏大大松了一口氣,只覺得太子殿下這時候開口簡直是太合适了!

不然她一時半會還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于是她在蕭熠帶着蕭燃往前走了兩步後躬身行禮,規規矩矩的說了一聲:“恭送太子殿下,五皇子殿下。”

待兩人走遠了,盛昔微連忙轉身,跟着小宮女快步出了宮。

而走在前頭往東宮方向去的蕭熠,沒走兩步便被身邊的五弟纏上了。

蕭燃:“皇兄,我什麽時候說要去東宮了?”

蕭熠笑着瞥他一眼:“怎麽,不想去?”

蕭燃:“啊,那倒也沒有,但你幫盛小姐解圍的表現是不是也太明顯了……”

蕭熠聞言微微頓了頓,目光看着前方,面上的神情看不出什麽波瀾,只低低道了一句:“是麽……”

蕭燃看到他的神色,想到剛剛盛家小姐摔倒時皇兄走過去伸出手的樣子。

當時一旁的小宮女想要行禮問安,卻被蕭熠一個眼神制止了。

現在想來,是怕盛小姐更加尴尬吧,畢竟他們隔的這麽近,肯定能看到她摔了,若小宮女在這時候出聲行禮,盛小姐一個大家閨秀歪歪扭扭的坐在地上面對他們,不知該多羞赧。

雖說皇兄一向溫和妥帖,從來不會讓旁人覺得不自在,但蕭燃覺得,他對着這位盛家小姐似乎會做的比平時更多一些。

可能他自己都未意識到。

蕭燃想了想,突然道:“皇兄,你可知盛小姐今日又進宮是為何?”

“又進宮?”

蕭熠一般都只待在東宮,近些日子父皇擔心他的身子,連和政殿都讓他去的少了,他并不知道盛昔微何時還入過宮,自然也不知道近日裏外頭關于她要被選為三皇子妃的傳言。

“是啊,”蕭燃一看便知道自家皇兄還不知道這事,絮絮道,“蘭妃娘娘在幫三皇兄選妃了,原本中意的是兵書尚書家的千金,近幾日不知怎麽好像又瞧上了瑞國公府這位小姐,加上這次,也已經召進宮來兩次了,聽說上一次,三皇兄還去蘭妃娘娘宮中見了她一面。”

蕭熠腳步未停,聞言只淡淡笑了一下:“三皇兄的年紀,确實是該選妃了。”

三皇子蕭熾比他大,但在皇室宗碟上卻非嫡出,是以他雖為長,但太子為嫡,蕭熠雖叫皇兄,但身份卻比他更高。

蕭燃聽了卻是被噎了一下,怎麽回事他這位皇兄?

我說這事不是讓你點頭贊同的!皇兄你的重點是不是錯了?

“不過瑞國公府不見得是個好選擇。”

在蕭燃暗自腹诽的時候,突然又聽蕭熠如是說道。

他不禁疑惑:“皇兄,此話怎講?”

彼時兩人已經進了東宮,宮人們紛紛行禮,蕭熠擺了擺手,進了屋後,便讓人退下了。

他自己走到銅盆邊上淨手,垂眸低聲道:“瑞國公府風頭太盛,雖可在朝堂之中留有助力,但這助力太大,朝局便難以平衡,以我對父皇的了解,在我過後他尚不會輕易過早的立儲君之位。”

淨了手,見蕭燃已經給他遞上了帕子,蕭熠接過擦了擦,看向他,接着道:

“三皇兄此時打破朝中局勢太過着急了,看似開天闊斧大進一步,實則為了不使朝局動蕩,他日後将處處受到父皇的掣肘,就連瑞國公府也可能因此受到些牽連,以瑞國公對朝局的敏銳度,他不會想不到這一點。”

蕭燃聞言,一直帶笑的臉上難得嚴肅了幾分:“皇兄的意思是,這門親事成不了?”

蕭熠卻搖了搖頭:“蘭妃既然見了她兩次,那便是說華家也是有這麽個打算的,雖說現在給三皇兄說親并非最好時機,但華家的行事一向激進,想搏一搏也不是不可能。至于親事能不能成,就要看蘭妃能不能求到這賜婚的聖旨了。”

其實多半是求不到的,蕭熠心想。

他知父皇看重他,在這個時候,父皇不會下任何皇子賜婚的聖旨,以免給朝臣某種微妙的錯覺。

只要不是聖旨賜婚,瑞國公一家總能有辦法把這門親事避過去的。

這一點蕭燃也想到了,只是聽到他皇兄總是這般平靜的分析他死後的這些朝局動态,蕭燃心裏總覺得有些難受。

他想說些什麽将這個話題岔開算了,卻見蕭熠又多說了兩句,話裏話外都是對他日後的籌謀。

“父皇短時間內不再輕易立儲,對你來說是好事,我與你母妃已經商議過,就算你不想争這個位置,以三皇兄的性子卻不會輕易對你放心,你即使自己不在意,也要多為你母妃和将來考慮,兄長已不能時時護着你。”

這番話說完,蕭熠的面上已經有明顯的倦色,他咳了兩聲,臉色比剛剛回來時蒼白了一些。

蕭燃每每聽他說這些話都會想着反駁點什麽,今日看着皇兄微微蹙着眉,壓低聲音咳嗽的模樣,卻覺得有什麽哽在了喉嚨裏,半晌後,只狠狠的閉了閉眼,低低應了聲“是”。

待從東宮出來回了自己的宮中,蕭燃大步走進書房叫來了自己身邊的暗衛。

“明悟大師還是沒有消息?”

暗衛跪在地上,垂首應了一聲:“回主子,是。”

“下去吧。”

蕭燃嘆了口氣,揮手讓人下去,獨自坐在書桌前出了許久的神。

其實他心裏有數,連父皇派出去找的人都尚未尋到明悟大師的蹤跡,更別說自己了。

如今已快進入六月初夏,離皇兄二十歲的生辰只有不到五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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