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盛昔微不知道蕭熠怎麽突然對這盆水仙感興趣了,明明之前還是放在博古架上不聞不問的,她還以為就是一個觀賞所用。
但她還是将自己知道的說了:「我那時聽府上的花匠說,水仙是很嬌貴的植物,性喜溫暖濕潤,在開花之前還需要種植兩到三年,但之後只要陽光和雨水充足,便很好開花了。不過殿下這盆早些時候一直沒曬到太陽,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開……」
蕭熠邊聽盛昔微說着,手指邊輕輕點在塌上的小幾上,若有所思。
現在仔細再想想太後将這盆水仙送來的那日,确實是說因為這盆水仙這麽個特性,才讓跟在她身邊多年、也擅長侍弄花草的虹芝搬去寝殿找地方放的。
難道是為了保證它的開花?
可是這盆水仙開不開花又有什麽關系?
水仙的毒性在鱗莖,但這是對牛羊等動物而言,所以太後到底為什麽想讓這盆水仙開花呢……
盛昔微見蕭熠久久沒有說話,忍不住問他:「殿下,這盆水仙花是有什麽問題麽?」
不然蕭熠不會在剛剛看到她在弄這盆水仙時先将她拉開再與她說話,也不會問的這麽詳細了。
蕭熠點了點頭:「這盆花是太後送過來的,就是她生辰宴那日,原本就是被她身邊的大宮女放在剛剛你趴着的那個窗邊,後來被我移到了博古架上。」
盛昔微聽後驚訝:「竟然是太後送過來的,那這花……」
定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了。
「我讓可信的人檢查過這花了,但并沒有查出什麽來,除了花的鱗莖本身帶有一點毒性,其他的并無什麽異常,只是為了保險起見才換了地方,但今日聽笙笙一說,似乎當初太後讓人将它放在窗邊是為了開花。」
「沒有其他毒性啊……」盛昔微喃喃,想了想又建議道,「殿下,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将計就計吧?」
蕭熠挑眉:「嗯?笙笙想怎麽做?」
「就讓它開花呀,我們把它放到暖閣的窗邊去,這樣不會離裏間太近,但是也能曬到太陽,而且太後既然将它放在這了肯定不會不聞不問的,說不定什麽時候她就會要來東宮看看,這花放遠了要露出馬腳,所以我覺得暖閣挺合适的。」
Advertisement
「等到過一段時間它若是開花了,我們能第一時間知道,也能第一時間看看會發生什麽,作出應對,殿下你覺得呢?」
蕭熠聽後笑着将她摟進懷裏,又親了親她,低聲道:「我覺得我的太子妃很聰明。」
他剛剛确實是想着将計就計的,沒想到盛昔微與他想到一塊兒去了,還說的有理有據。
盛昔微聞言彎了彎眉眼:「殿下這麽聰明,我也不能拖殿下後腿才是。」
於是兩人便這麽決定了,蕭熠叫了福全進屋将那盆花放到暖閣的這個窗邊,然後便去了書房。
而盛昔微則在屋裏開始琢磨着什麽時候召祝卿卿和虞念進宮敘敘話,順便說一說五皇子那件事了。
沒多久她便寫好了邀帖,吩咐東宮的小太監送去兩家的府上,召她們兩天後入宮。
到了這日,盛昔微為了迎接兩個小姐妹,特意讓後廚準備了只有宮裏才能吃到的點心和上好的雲霧茶,看那架勢是要留兩人一個下午了。
虞念和祝卿卿規規矩矩的進了宮,也沒有帶下人,這是盛昔微嫁入東宮後她們第一次來東宮,雖然與她是從小玩到大的小姐妹,但到底太子殿下還在東宮呢,多少有點放不開。
尤其是祝卿卿。
只是到了東宮的後花園,聽盛昔微說太子殿下一下午都要在書房處理公務,兩人便是倏然神情一松,與盛昔微指之間複了之前在一起時的笑鬧。
祝卿卿撚起一塊點心吃了,軟着身子靠上盛昔微的肩,感嘆:「哎呀,一眨眼你就嫁來東宮快兩個月了呢,我都感覺好久沒見到你了笙笙,宮裏好玩麽?會不會特別壓抑啊?我每次進宮都是大氣不敢喘,生怕行差踏錯。」
一旁的虞念看着她沒正形的樣子嘆了口氣,看向盛昔微道:「太子妃,你治她個大不敬吧,瞧她在宮中還敢這般沒規沒矩的。」
盛昔微軟軟的笑起來:「我這裏倒是不打緊,平時我也随意,不過卿卿出了東宮可不能這樣了,這宮裏規矩還是多着呢。」
祝卿卿:「那我當然知道了!也就是在你們面前放肆放肆罷了。」
盛昔微和虞念聽了便笑起來,三人聊了些宮外的事,其實也沒有什麽八卦給盛昔微聽的,外頭近些時候風平浪靜的很。
虞念只道:「前陣子在大家其實都在等着看看太子殿下這頭的動靜,如今殿下二十歲的生辰也平安過了,欽天監應當也在算日子行加冠禮了,這樣各家便更不會有什麽動靜了。」
太子殿下身子好了,人也好好的,一切按部就班,就算之前有什麽心思的現在也得歇了。
祝卿卿點頭,卻突然又壓低了聲音:「不過我們今日進宮的時候看見那個陳二小姐了,她竟然還在宮中?!她乾嘛呢,要把這當成第二個家?」
「她還在宮中?」
盛昔微也是沒想到,之前太後還說着留她在宮中小住半個月,現在這都快兩個月了也沒見送出宮啊?
而且這個陳秋琅之前明顯是對殿下有意的,但在宮中的這段時間卻一次都沒有來過東宮。
虞念見盛昔微問了一句,也低聲叮囑她:「陳秋琅這個人之前不在京中我們也不了解,但她看起來也不是什麽簡單人物,更何況我聽我娘說還是住在太後宮中,笙笙還是要留心一些才好。」
「嗯,我知道了。」盛昔微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想着要不要跟殿下說說呢。
因為陳秋琅是住在昭和宮裏的,還是太後召進宮的,也不知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不過這個倒還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盛昔微應下後便說起了前幾日容夫人來找她拜托的事。
待她說完,祝卿卿瞪大了一雙眼睛,用手指着自己不敢置信道:「你說,五皇子和我?!」
盛昔微點頭:「嗯,你覺得五皇子怎麽樣?」
祝卿卿都懵了:「啊,沒,沒覺得怎麽樣啊,五皇子陽光開朗,倒不像是宮中長大的喜歡端着架子的那些個皇子……額,我說的不是太子殿下,我是說三皇子!」
她這慌忙的找補讓盛昔微發笑:「好了,你別說別人,今日召你進宮本也是就這件事與你說說,容夫人之前跟我說了,先看你的意思,所以你若是不願意也沒關系,畢竟這可是你的終身大事呢。」
「太子殿下說五皇子殿下雖然性子看起來有些跳脫不夠穩重,但心裏一直都很有分寸,不是莽撞之人,不過我還是覺得卿卿你自己覺得相處的舒服最重要啦。」
盛昔微念叨了一大堆,就是怕祝卿卿突然被個皇子看上了會不知所措,想讓她不要太有壓力了。
虞念也很贊成盛昔微說的:「确實,不管是什麽身份,什麽性子,得你自己相處起來覺得舒服才行。」
兩個小姐妹輪流在自己耳邊說了一番,祝卿卿本就不太轉的過彎的腦子此刻有些漿糊了,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問了一句:「五皇子殿下看上了我什麽?」
她想起她娘愁着她的性子不夠端方文雅不好說親,要是讓她娘知道她被宮裏皇子看上了,怕是都要樂開花了吧?
「啊,」盛昔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說了,「五皇子大概是看上了你的話痨,不是,就是他覺得與你在一塊兒能有話說,不會叫人覺得沉悶!」
祝卿卿:「……确實是五皇子殿下會說的話了,他比我還話多呢!」
但也可能恰好是因為這點,祝卿卿也覺得跟蕭燃相處着還算挺愉快的。
她想了想,捧着臉道:「那,那我再考慮一下吧,也不是說五皇子殿下不好啦,就是有點太突然了。」
盛昔微笑:「沒關系,容夫人那邊也不着急,你想好了可以再進宮來找我說說。」
「嗯!」祝卿卿點頭。
她其實之前也是沒有想過要嫁入宮中的,總覺得皇室的規矩和人際關系彎彎繞繞,不太适合她這種心大的人。
但如今看到笙笙過的這麽好,突然又覺得好像這不是嫁到哪裏的問題,而是嫁給誰的問題了……
她們兩人這事說完了,盛昔微又看向虞念,有些奇怪道:「念念,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今兒你都沒怎麽說話呢。」
虞念軟魅的笑了一下,柔聲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想與你們兩個說一聲,我可能要離開元京一段日子。」
「啊,為什麽啊?」盛昔微和祝卿卿異口同聲的問出了聲。
祝卿卿皺着一張臉:「你之前都沒有說過!」
虞念捏了捏她的臉,又喝了一口茶:「現在說也不晚啊,也不是什麽大事,我在慶陽的外祖母病了,念叨着我呢,所以想過去陪陪她,估計也就待個小半年便回來了,不會太久的。」
「這樣啊,小半年倒也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盛昔微念叨了一句,又問,「那何時啓程啊?」
虞念想了想:「約莫再過個三五日就走了,東西都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
盛昔微聽後一把抱住了她:「好快啊,我會想你的念念,你要給我們寫信啊。」
「對,一定要給我們寫信知不知道!」祝卿卿見狀也抱了上去,然後又想起了什麽,強調,「念念啊,你可不能就在慶陽嫁了啊,你得回元京再嫁知不知道!」
虞念今年十七了,再去慶陽待個半年就十八了,确實再不說親就會有些晚了,是以祝卿卿十分擔心她去慶陽探親結果變成了說親,那可不就回不來元京了麽?
慶陽倒不是說不好,但離着元京确實有些太遠了,她們兩個小姐妹舍不得她。
虞念聽了忍不住笑着打了祝卿卿一下:「你想的是不是也太遠了,我是去陪外祖母又不是去相看人家的,就你操閑心。」
「我這哪兒是操閑心,這不都是有可能的麽……」祝卿卿嘀嘀咕咕。
不過聽着虞念要離京了,三個小姐妹得有小半年聚不到一起,於是這個下午就變得格外珍貴起來。
而她們在小花園裏敘話的時候,蕭熠在書房裏也見了一個人。
書房的窗邊,季興閣與他相對而坐,将近些日子沿着王姨那條線查下去的事情跟蕭熠說了。
「将王姨拔舌又扔到亂墳崗這件事是成安帶人做的,應該與之前處理流光湖周圍當日當值的太監宮女是同一撥人,可能用的法子都是一樣的,但這次這撥人裏有個小太監只參與過這一次,後來據說就得了病死了,被扔出了宮,但我覺得不會這麽湊巧。」
「這撥做事的人,後來除了成安全部銷聲匿跡了,只有他是有跡可循的。」
蕭熠聞言眯起了眼睛,低聲道:「怕他們走漏風聲,所以一個都不留,全部殺了,手段足夠果決狠辣,這個成安應該就是太後的心腹了,看來後續要從這個小太監身上查了。」
季興閣聞言頓了頓,看向蕭熠:「殿下,我今日來便是想與你說一聲,過兩天我要去一趟慶陽,這件事的後續恐怕無法顧到,不如就交給五皇子吧。」
蕭燃身邊也有可以用的人,只是平日裏他過的閑散,不大關注這些。
蕭熠擡眼看向桌前面無表情的男人,笑了一下,溫聲問道:「怎麽突然要去慶陽了?」
季興閣垂眸,冷峻的面龐平靜如水,不知在想什麽,只淡聲道:「有些事情要去辦。」
蕭熠微微颔首,也沒有再多問,季興閣的性子他很清楚,決定了什麽事情就會去做,不會拖泥帶水的,他當他是兄弟,不是他的下屬,他有自己的事很正常。
「那你一路小心,太後的人只怕是還會跟你一陣子,這件事我後續再跟阿燃說,他也确實要歷練歷練了。」
季興閣會武,且武功不弱,其實蕭熠不怎麽擔心他的安危,倒是蕭燃那邊,他閑散自由慣了,這時候讓他查事情也不知道這小子會不會願意……
兩人之後又聊了兩句其他的,季興閣便離開了,而盛昔微的小姐妹們一直在東宮待到傍晚方才出宮。
晚上将将要就寝時盛昔微說起了今天祝卿卿意思:「卿卿說她得考慮考慮,殿下,那我先不與容夫人那邊說?」
「嗯,不急。」蕭熠摟着她的月要躺在床上,薄唇輕輕抵着她的軟發,低聲道,「過幾日我也要見見五皇弟與他說些事,到時候也再與他聊聊這個。」
皇宮某處宮殿的寝屋裏,五皇子蕭燃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抱着被子躺在床上嘀嘀咕咕:「今日這是怎麽了?打了得有十來個噴嚏了吧!難道是深秋天涼了?我也沒覺得啊……」
東宮寝殿,盛昔微還在說:「嗯,殿下到時候好好問問五皇弟啊,卿卿是個好姑娘呢,若是他真要娶,日後可不能辜負她的。」
蕭熠自然聽太子妃的:「是,這小子需要敲打敲打,日後若是表現不好我就罰他,現在我們睡覺了,好不好?」
盛昔微乖巧點頭:「好,有殿下敲打我還是很放心的!」
「阿嚏!」另一頭寝屋裏的蕭燃又打了一個更大的噴嚏……
他裹緊自己的被子,開始朝外頭嚷嚷:「福滿,福滿!快進來給本殿下關個窗戶,可別給我晚上凍死了!」
這都打了八百個噴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