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蕭熠見清輝道長一時間沒有說話了,看他神色略有異常,於是也沒有打擾,靜靜的在一旁等着。

片刻後,清輝道長擡眼看向蕭熠:「殿下,貧道這麽問可能有些冒昧,但殿下身上的運勢确實有些奇怪,即便是命格極好之人也不會有這樣的運勢,就連聖上紫薇入命,也不見得會有殿下這樣的運勢,若是可以,貧道晚些時候想借殿下的八字推演命格。」

「但殿下乃天潢貴胄,八字輕易不該示人,一切還是但憑殿下的意思。」

蕭熠聞言,突然抓住了腦海裏一些一閃而過的苗頭,他突然問:「道長的意思是說,這可能與我的八字有關?」

清輝道長卻搖頭:「八字既定很難更改,殿下的命格應當也非常好,但不足以讓氣運如此之盛,會有這樣的情況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稍後殿下可否帶貧道在東宮裏轉轉?」

蕭熠自然是答應下來,他覺得這次與盛昔微有緣遇到清輝道長,這件近些時日在他心裏懸而不明的事情應該會有些眉目了。

他剛想到盛昔微,便聽見外頭守着的福全敲了敲大書房的門,禀道:「殿下,太子妃來了。」

蕭熠聞言徑直過去開了門,盛昔微剛好走到門口。

他從兩丫鬟個的手中将人牽過來,攬着進了屋。

盛昔微的肚子大起來之後她走路就有些慢了,因為蕭熠時常會陪着她,所以她也習慣了扶着月要靠着他慢慢走。

見書房裏清輝道長正笑着扌莫着胡子看她,她也輕輕笑了一下:「道長,那日在滿月樓沒有與您好好打招呼,多謝道長當年留給我的那個簽筒。」

清輝道長不甚在意的擺擺手:「太子妃言重了,你的命格裏有一顆輔星,之前一直是晦暗游離之勢,方才運勢極低,如今是借到了另一顆星的光芒,已是大好了。」

盛昔微不大懂這些,但是聽了道長的話還是下意識看向了蕭熠,彎着眉眼嘀咕了一句:「看來殿下就是我借到的光芒了。」

蕭熠低低笑了,然後扶着她到椅子上坐好,自己也坐到一邊,接着打趣地看了她一眼:「好了,現在道長也在這了,之前笙笙與我說的問題就問問道長吧。」

盛昔微愣了一下,睜大眼睛,突然有點結巴:「那,那個,殿下不先問點正事麽?」

怎麽這麽突然就輪到她了,她的問題其實也不怎麽重要,主要是問起來感覺還怪羞恥的啊!

蕭熠很認真的搖頭:「沒關系,笙笙的問題更重要,其他的稍後再說也是一樣的。」

盛昔微:……這下又突然不想自己太被看重了!

但她想着早晚她都是想問問的,那索性早點問了也行吧,於是看向清輝道長,委婉道:「道長,其實我那日便想問,若是我的轉運真是因為沾了殿下的氣運,況且最近我覺得我的這個運氣是越發的好了,這對殿下可會有什麽影響?」

比如被吸光了好運什麽的……

清輝道長聽後就笑了:「看來太子妃與太子當真是感情很好,太子妃放心,你命格裏本就有此轉折,輔星借芒卻不是偷芒,不會對殿下有什麽影響的,不過輔星借芒之勢一旦形成便塵埃落定,不太會再突然又有一波運勢的波動才對……」

蕭熠聞言想到什麽,立刻問了一句:「敢問道長,水仙在風水術數中可有什麽說法?」

清輝道長:「水仙聚財,開花後放在西北位窗邊可升旺發財,聚財運。」

「財運!」盛昔微突然驚呼一聲,「道長,我這些時日确實財運極好!」

現在想想之前水仙花開後太後過來東宮的那次,那個窗邊的位置好像還真是西北位,她也是在那日那盆水仙在那放過之後才開始走財運的。

可是太後到底怎麽想的,送一盆水仙過來讓他們發財?!

這不合理吧。

清輝道長聽了他們講那盆水仙後卻又搖了搖頭:「水仙聚財這是一個風水局,既然是風水那便是要長久放置在那處,久而久之潛移默化之下才會産生影響,不會這麽立竿見影,加之按殿下所說,水仙已經挪了位置,那這個風水也就破了。」

蕭熠聽後斂住神色:「所以這其中還有些其他更深的緣由?」

清輝道長扌莫了扌莫胡子,不置可否,而是對兩人道:「太子,太子妃,貧道可否進東宮的寝殿看看?路上貧道順便還想看看東宮的這些綠植。」

「這自然可以,道長請。」

蕭熠微微颔首,然後便牽着盛昔微陪着清輝道長将東宮他時常會出入的幾處地方都走了走。

清輝道長也沒有再看別的,而是時不時的停下來觀察一些植物,然後掐指算着什麽,越算眉頭便皺的越深。

盛昔微原本還想盡快回寝殿裏讓道長看看那盆水仙到底是有什麽問題,見道長一路看些花花草草她心裏還有點着急,但此刻見清輝道長面色有異,她忍不住擡頭看了蕭熠一眼。

蕭熠的神色也有些難辨,但卻還是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又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輕輕撫了撫,意思是讓她不要太擔心了。

這一路清輝道長雖然眉頭微蹙,但是卻沒說什麽,一直到了寝殿,他才沉着聲音低低說了一句:「果然如此!」

蕭熠和盛昔微對視一眼,察覺出清輝道長應該是看出了什麽蹊跷,又聽道長問了一句:「殿下可否讓人将水仙擺放至那天的位置?」

蕭熠颔首,吩咐了福全将暖閣窗邊的水仙搬去了寝殿裏間之前偶爾放置過兩回的那個窗邊。

清輝道長跟着到了裏間,一看裏間的布局心中便越發了然了。

這是極星東引的格局,難怪太子殿下身上的運勢有蹊跷!

清輝道長沒有再細看那盆放到窗邊的水仙,如果整個東宮是這番格局,那水仙只要放正一次位置便可借極星東引之局将財運彙聚,這不再是風水,而是方術。

是以那日太後過來,水仙被放置在這個窗邊此術便成,後續就都不重要了。

「殿下,太子妃,貧道還需借一步說話。」

清輝道長的神情有些嚴肅,叫盛昔微倏地還有些緊張起來,蕭熠依然很沉穩,面上不見什麽異樣的神色,他吩咐了福全一句,福全便退出寝殿,連帶着巧珍和巧珠都離開了。

寝殿四周清了場,暗衛在四下暗中守着。

屋裏三人在桌前坐下,神色都有些嚴肅,蕭熠擔心盛昔微的身子,怕她萬一聽到什麽不好的會太激動,想勸她先去別處待一待,但盛昔微搖搖頭:「殿下,這個時候我想與你在一處。」

蕭熠看着她眼裏認真的神色,最終還是敗下陣來,握上她的手:「好,那就一起。」

清輝道長看到他們二人交握的手,笑嘆了一句:「緣分當真是天定,當年貧道替太子妃批命時倒是沒想到這氣運的轉機竟是在太子殿下身上。」

盛昔微聞言迫不及待的問了一句:「道長,殿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清輝道長斂下笑意:「殿下應該是被人用其八字做了局,這東宮裏以草木入局,引極星入命,聚八方氣運於一人之身,殿下承受不住這過盛的運勢,必會體弱多病,百病纏身。」

盛昔微沒想到是這麽玄乎的事,不禁喃喃:「草木入局,那這不就是……」

這不就是太後做的?!

蕭熠聽後卻未發一言,聽着清輝道長繼續道:「如今能布下此局的人世上不出五人,東宮的這個局一定是已經布下已久,随着草木的繁茂生長而日益牢固。」

用草木來布局實在是巧妙,植株在固定方位栽下,此局初成,随着植物年複一年緩慢的生長,能聚集的氣運便會越來越多,被寫下八字的人身子也就越來越弱,最後消亡。

無聲無息,毫無破綻。

蕭熠:「道長是說我身上是因為有人布局所以氣運過盛,才從小體弱多病,且這些氣運都并不屬於我自身,是麽?」

清輝道長扌莫着胡子點頭:「的确如此。這些植株貧道剛剛看過,長了少說已有十幾年了,若不是因為太子妃與你産生了某種聯系,殿下的身子撐不過這麽久。」

盛昔微聽了有點奇怪,忍不住問:「道長,我與殿下是有什麽聯系啊?以前我每日都搖簽子,身邊也不乏好運之人,但我怎麽沒有沾到別人的運氣呢……」

清輝道長笑了笑:「因為其他人的氣運是自身的,而殿下的氣運除了自身還有八方聚來的,這些氣運簡單來說是被做局吸引到了殿下的身上,是沒主的氣運,你自然可以借。」

「原來是這樣啊!」盛昔微恍然大悟,她就說呢,這麽多年了,原來她就是在等着太子殿下呢!

清輝道長又提了一句:「不過也一定是需要太子妃做了些什麽,你們二人才能産生緊密關聯,否則這運也借不到你身上。」

「啊。」盛昔微一聽突然就想到了早前的時候她被賜婚之初曾被叫到宮中來給太子殿下祈福,那時候欽天監的吳大人好像也說是為了讓她與殿下的聯系更緊密一些。

她怕有什麽細節會與這個局有關,便又與清輝道長說了一遍當初的事情,包括不小心摔了玉佩的事。

清輝道長聽後問:「當初那個放了殿下幼時胎發的小荷包還在太子妃這裏麽?」

「在的。」

盛昔微想起身去裏間的妝臺小屜子裏拿,被蕭熠按了按手:「我去拿,笙笙告訴我在哪裏?」

盛昔微:「在妝臺右側最下面的那個小屜子,有一個金色雲紋荷包,小小的,那個就是我當初給殿下祈福時帶在身上的。」

蕭熠聽後輕輕笑着扌莫了扌莫她的頭,然後去裏間将那個小荷包拿了過來。

盛昔微将小荷包打開,拿出裏面被紅繩綁好的那一小撮細細軟軟的頭發遞給清輝道長。

清輝道長放在手裏仔細看了看,又突然湊近聞了聞,了然道:「這上面沾了一點血跡,想來應該就是太子妃的了。」

嗯?

盛昔微一時半會沒想起來,那時候她好像沒有流血啊……

突然又想到了那快被摔成兩半的玉佩,她倏地明白過來,那時将玉佩握在手心裏,好像有點刺痛的感覺,想來是被碎裂的口子劃破了,因此才在拿胎發時留下了血跡吧。

當真是湊巧了。

清輝道長扌莫着胡子:「若不是這樣,太子妃也不會次次都能沾到殿下的好運這麽靈驗。」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

「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這個局不破氣運會一直聚到殿下身上,如今雖說有了太子妃在已經中和掉了一些,殿下才能無礙,但輔星借芒之勢也是有限的,氣運一直彙聚,總有一天太子妃也會到了極限。」

「況且這盆水仙的聚財之術無疑是給這聚運之上又加了一個聚財,導致殿下身上運勢更甚。」

蕭熠沉着眉眼,明白了太後送這盆水仙來的目的。

她是看自己竟然在盛昔微嫁入東宮後身子漸漸好了起來,應是尚不明白其中緣由,但故技重施想給他再多一層重壓,誰知道也被盛昔微給沾走了。

他握住盛昔微的手緊了緊,又看向一邊的清輝道長:「敢問道長,這個局能破麽?」

清輝道長:「這個局布了太久,光破壞植株的方位已經不行了,須得找到術引才可破局。術引應該是殿下貼身或者血脈相連之人的物件,上面會寫好殿下的生辰八字,以八字推演命盤後放置在本星之位,一旦放置不可更改。」

與蕭熠血脈相連的人只有皇上和皇後。

十幾年前就布下的局,是母後薨逝的那年?

蕭熠在心裏猜測,但還不能完全肯定,這時便聽盛昔微有些着急的在與清輝道長說話。

「道長,您當年能夠替我算出日後的轉機,能不能這次也幫幫殿下?」

殿下他好不容易才擺脫了病弱的身子,她想他一直是現在這樣意氣風發的模樣,不想殿下又回到最初那樣,只有一個溫和儒雅的表面,卻沒有什麽生氣。

清輝道長見盛昔微着急,安撫道:「太子妃也不用過於心急,儲君事關日後國運,貧道自當盡力而為。」

「之前與殿下說過,可能需要借殿下的八字進行推演,極星東引之局太大,貧道推演的時辰與方位都需再思量,否則極易出錯,不是一日兩日能成的事,近些時日我都會一直在太極觀,殿下若是有事可再來找貧道。」

蕭熠微微點頭,又摟着盛昔微輕輕拍了拍,溫柔的扌莫了扌莫她的臉:「笙笙現在有孕在身,不宜多思這些事,都交給我了,好麽?」

盛昔微揪着他的袖子,半晌後才抿了抿唇,輕輕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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