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誰？
袁維？
袁維怎麽在這裏？
他不是在B市嗎？什麽時候回到鄉下了？
蘇有甜的心髒劇烈一跳, 她反射性地瞪大貓眼, 往門裏看去。
門內響起一個略微有些青澀的聲音：“知道了。”
小屁孩拍了拍身上的灰, 扒在門框上說：“袁維哥你快來看吶, 你家的貓會狗叫。”
半晌, 那頭響起書頁翻動的聲音：“不要煩我。”
小屁孩氣得跺了跺小腳：“我讓它叫給你聽！”
說完, 他噔噔幾步跑到蘇有甜的身邊, 小手在她的腋下一提, 就把她提了起來。
蘇有甜被小肉手提着, 飛快地接近裏屋。
蘇有甜瞪大貓眼, 緊張得全身的毛都要炸起來。
袁維不在B市當他的富二代, 在鄉下待着幹什麽？他又養貓了嗎？那坨坨呢？怎麽沒看見它？
在不斷晃動的視野中, 蘇有甜終于看到了一個颀長的身影。
窗臺前, 一個穿着藍色校服的少年微微低着頭，冬日的陽光透過玻璃溫柔地打在他的臉上，睫毛在白嫩的臉上翩跹, 像是松樹投在雪地上的暗影。
他低着頭，露出白皙的後頸，纖細修長的手指緩慢地在書本上摩擦, 沙沙的聲音就像是窗外的落雪, 一時間她分不清是書紙白還是他的手指更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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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有甜看呆了。
帥哥, 你誰啊......
[統兒，他.....是袁維？]
【是的宿主, 他是初中時期的袁維】
蘇有甜一下子就想起了原劇情, 小時、橘貓......她不敢置信地瞪圓了貓眼：[我是穿到了袁維的初中時期, 變成了他那個被掐死挂在村口樹上的那只大橘貓？]
【對】
蘇有甜驚呆了。
她張着貓嘴，半天合不上，以至于口水都流了下來。
小胖子提着蘇有甜晃了晃：“袁維哥，你聽啊，它是真的會狗叫！”
袁維目不轉睛地盯着課本，随意地應了一聲。
小胖子不幹了，捏着蘇有甜的後頸怼到袁維的面前。
拍着她的肚子道：“哎呀，你快叫啊！”
袁維不耐地向後一仰，轉過頭就與蘇有甜圓圓的貓眼四目相對。
蘇有甜被盯得一愣，張着大嘴看着他，口水滴滴答答一瞬間成線流下。
袁維嫌棄地擰起眉。
“拿走，髒。”
蘇有甜：“......”
她這麽可愛！這麽毛絨絨的怎麽會髒！
小胖子氣哼哼地把蘇有甜拖走，放在窩裏怼着她的肚子：
“你怎麽不狗叫啦，真是個壞貓咪。”
說完，蹂、躏了她半響，這才滿意地離開。
蘇有甜四仰八叉地躺着，生無可戀地看着破舊的房頂。
[系統，我真的要當貓當三年嗎？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啊喵......]
系統道：【當貓有什麽不好，不用愁吃不用愁穿，每天在貓窩裏一躺，還能承受袁維的愛撫，多幸福啊】
蘇有甜悲切道：[可是袁維嫌棄我，他竟然嫌棄我這個無敵可愛的小奶喵！]
她這麽可愛，不是一見到她就迫不及待狂吸嗎？
今天下午，她為了接近袁維，打滾賣萌、抱腿哀嚎什麽招數都用上了，偏偏袁維無動于衷，一心只讀聖賢書，半個眼神都不奉送給她。
他不是很喜歡坨坨嗎？
為什麽這麽嫌棄她！
她是毛毛不夠軟嗎？還是聲音不夠甜？
還是他只喜歡狗子不喜歡貓子？
蘇有甜躺在牆角的貓窩裏，生無可戀地嘆了一口氣。
【這可就不怪我了。】
蘇有甜抱緊自己的小尾巴，哽咽道：[你還我的第二春！你還我的小鮮肉！]
系統無奈地說：【袁維哪裏比不上那些小鮮肉？】，它又換了個語氣，發出兩聲機械的怪笑：【再說，你不想圍觀袁維的青春期是怎麽過的嗎嘻嘻】
想到小袁維的那張青澀的小臉，蘇有甜反射地笑了一聲：[嘻嘻]
笑完，她就哀嘆了一聲，自己的節操沒的太快，竟然這麽快就妥協了。
不一會，袁維的姥姥披着大棉襖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她滿頭華發，略微彎着腰，但是走路風風火火，給袁維添了開水之後，就又給蘇有甜用剩下的菜湯拌了點飯。
蘇有甜聳動着鼻子聞了聞，沒有聞到一絲葷腥，她吐了吐舌頭，把自己盤成一個團打盹。
姥姥摸着她的腦袋嘆了一口氣。
念叨着：“貓兒啊，你不吃飯怎麽能長大呢？”
蘇有甜感受腦袋上粗糙的手心，有氣無力地喵嗚了一聲。
姥姥啊，她被慣壞了，是真的吃不下啊。
姥姥嘆了一口氣，彎着腰走了。
蘇有甜把腦袋埋在肚子裏，感受到袁維房間裏的燈光一滅，她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半夜，她就被凍醒了，雖然貓窩是用厚厚的被子圍成的，但是在廚房的牆角，最是冰涼的地上，冷空氣無孔不入，她身上的毛皮大衣根本沒什麽用。
她迷迷糊糊地站起來，下意識地就想往熱源上靠，不知道自己進了什麽地方，溫暖的氣流源源不斷地吹着她的毛毛，一瞬間，她舒服得眯起眼睛。
蘇有甜舒爽地嘆口氣，她一睜眼，就看到黑黝黝的竈臺口，就像是兇獸張開血盆大口，把她半個腦袋包了進去。
蘇有甜：“......喵嗚！”
【你是覺得袁維太困難，決定給他加個肉菜嗎？】
蘇有甜哼了一聲，她也是後怕，剛才差一點給系統直播竈坑燒自己。
她吓得精神了一點，屁滾尿流地把腦袋抽回來。
一接觸到冷空氣，她就打了個哆嗦，蘇有甜看着黑黝黝的洞口，在理智與溫暖之間掙紮。
萬一進去了，明天早上姥姥做飯沒看見她，把她燒死了怎麽辦啊......
但不進去她又凍得受不了。
蘇有甜一咬牙，求生欲戰勝了僥幸心理，她慢吞吞地退後幾步。眼角不經意地一掃，瞄到小袁維尚未關嚴的門。
她的眼睛蹭地一亮，屁颠屁颠地用腦袋把門頂開。
袁維的屋裏擺設撿漏，唯一能看的就是那個擺在炕邊的大書桌了，書桌上擺滿了各種書本資料，藍白色的校服搭在椅子上，一只袖子耷拉了下來。
蘇有甜的耳朵一動，袁維小小的打呼聲很清晰地傳入她的耳裏。
她亮了亮尖利的小爪子，在袖子上一勾，費了半天的勁兒才爬上椅子，然後又花了十分鐘蹦到了炕上。
她長得嬌小，體重輕盈，蹦到炕邊袁維還睡得很熟。
蘇有甜輕輕喘了口氣，她看着月光下袁維稚嫩的面容，有些恍惚。
“袁維小時候就長的這個樣子啊.....”
眉眼很柔和，但是能看得出未來劍眉星目、輪廓淩厲的雛形。
袁維無知無覺，他睡得板板整整，胸膛微微起伏，閉着眼睛的樣子，就像是月光下的小王子。
蘇有甜蹑着爪子悄悄地接近袁維的臉，她先是用鼻子試探地聞了聞，袁維的氣息吹在她臉上的毛毛上，裸.露出的脖頸白淨又纖長。
蘇有甜看得無比激動，立刻把腦袋往他的脖頸上一搭。
啊，舒服....
嗯，暖和....
袁維皺了皺眉，他艱難地仰着頭吐了口氣，可能是因為學習有些累，到底還是沒有醒過來。
蘇有甜滿足地在袁維的脖頸上團成個團，舒舒服服地睡過去。
第二天一早，她還沒醒，就覺得自己的後頸皮一緊，四肢變得僵硬起來。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袁維冷着臉看着她。
不得不說，年輕版的袁維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現在他的眼裏明明白白寫着：“嫌棄”
蘇有甜：現在賣萌還來得及嗎？
又一次被扔到了破舊的貓窩裏以後，蘇有甜生無可戀地嘆了口氣。
袁維為什麽不喜歡她啊。難道是她的賣萌威力不夠？
蘇有甜氣惱地瞪圓了眼睛，她就不信她拿不下一個小屁孩！
吃飯的時候，袁維和姥姥坐在桌子上喝粥。
袅袅的白氣消散在室內，蘇有甜在袁維的腳邊摸爬滾打，撒嬌賣萌來争取他的注意力，沒想到袁維坐得筆直，巍然不動，看起來比嚴冬還要冷酷。
吃完飯後，他拿起書包就走：
“姥姥，我去上學了。”
說完，他繞開蘇有甜轉身就走。
蘇有甜放下爪子，苦兮兮地嘆口氣。
姥姥收拾碗筷，在她的貓碗裏放點饅頭，又捏了捏她的爪子。
“貓兒，快吃吧。”
蘇有甜象征地咬了幾口，眼巴巴地看着院子。
遠處，小袁維消瘦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雪中。
傍晚，袁維踩着雪回來，他剛一進院子，蘇有甜就竄了出去，在他腿邊撲邊叫，活活把自己變成了狗子。
袁維面不改色，從不低頭。
就這樣一來一回好多天，袁維似乎對她從來都沒特殊對待過。每天匆匆忙忙地出門，又急匆匆地回來。袁維的世界裏似乎只有姥姥和學習，不對，還有在鎮上打工的媽媽。
蘇有甜這麽折騰，幾乎要放棄了。
系統看不下去了：【你這是折騰什麽呢？我又沒給你發布任務】
蘇有甜看着雪地上的那些小腳印，說不上來心裏的感受，她大致能知道，現在的她，只是不習慣吧。
雖然和成年版的袁維短短地相處幾個月，但是她習慣了他的照顧，習慣了他的溫柔，現在猛然進入了他的少年時代，發現他的生活裏完全沒有她，甚至是厭煩，巨大的心裏落差令她無所适從。
她就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孩，向着比她還小的袁維尋找慰藉。
這天，袁維一進屋，就拍了拍頭上的雪花：“姥姥。我回來了。”
姥姥笑眯眯地應了一聲。
“冷了吧？快到炕上暖一暖。”
袁維搖了搖頭，把外套一脫，立馬就把書包打開，一大疊資料被他抖在了書桌上。
剛想坐下，他動作一頓，似是随意問道：“姥姥，貓呢？”
姥姥在廚房往鍋裏舀水，聞言一探頭：“貓啊，我今天一天沒見到它了，它長大了，知道出去野了。”
袁維看着窗外呼嘯的北風，抿了抿唇。
傍晚，天昏暗得早，袁維吃完了晚飯，坐在書桌前卻遲遲下不了筆。
最後，他嘆了口氣，在櫃子裏找到一件厚的棉襖，在頭上一披，就往外走。
姥姥的覺輕，她被袁維吵醒，迷迷糊糊地問：“小維啊，你半夜出去幹啥啊？”
袁維道：“您先睡吧，我出去轉一圈。”
“別走遠啊！”
袁維應了一聲。
外面風雪打在棉襖上，發出噼裏啪啦的響聲，袁維拿着手電在地上照出小小的一處光亮。
他皺着眉，消瘦的身體在風雪裏彎成一張弓，格外艱難地行進着。
袁維捂着口鼻。沿着常走的一段路，終于發現了幾枚小小的梅花腳印。
腳印若有似無，有的已經被雪蓋住，袁維無法辨別具體方向，他擡起頭，想要喊什麽，卻發現連一個想要喊出具體的名字都沒有。
風漸漸大了，袁維的眉頭皺得越發死緊，他走到一家廢棄的院落內，往空蕩蕩的牛棚随意一掃，猛然看到一雙閃着綠光的大眼。
袁維一頓。
他小心地彎着腰，一眼就看到一個黃色毛的毛團子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一雙又圓又大的貓眼看見他猛地一亮，卻試探地擡起爪子不敢走過來。
袁維松了口氣，他伸出手掌：“貓兒，過來。”
頓時，那只貓喵嗷地一聲，撲了過來。
袁維差點被它撲倒在地。
蘇有甜似乎是真的冷了，在他懷裏瑟瑟發抖。袁維不甚熟練地摸摸它的毛腦袋，剛想帶它走，小貓就掙紮地下來，猛地蹿進了牛棚的稻草之中。
袁維擰了擰眉，薄唇一抿，
片刻，蘇有甜搖着尾巴颠颠地跑回來，嘴上似乎叼着什麽東西。
她呸地吐在了袁維的面前。
袁維一看，是兩只麻雀。
蘇有甜驕傲地挺起小胸脯，等着他誇獎。
她花了一天的時間，才抓到兩只麻雀，沒想到玩得太晚，又遇到下大雪，這才回不去家。
沒想到袁維能親自來找她，這讓她幾乎要絕望的心稍稍有了一絲期望。
袁維沉默了一瞬，将麻雀放到兜裏。接着溫柔地摸了摸蘇有甜的頭。
蘇有甜惬意地眯起眼睛。
啊，果然沒人能逃過貓咪的魅力。
她這樣臭美着，下一秒，只覺得屁股傳來陣痛。
啪地一聲，袁維收回手掌，對她眯眼一笑：
“你偷跑出門，雖然抓了麻雀，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蘇有甜：[......你這個用完就丢的人渣！我咬！]
最終，那兩只麻雀被袁維繁放在竈坑裏燒了，一只給了姥姥，一只他和蘇有甜分了。
來到這裏一個多月，蘇有甜終于見到點葷腥，她舔了舔油膩膩的嘴巴，滿足地在袁維的懷裏睡去。
快要過年的時候，袁維的媽媽要回來了，姥姥和袁維把家裏都大掃除了一遍，連蘇有甜都沒有放過，她被放在盆裏被袁維上上下下揉搓了個遍，放在炕頭上用布包起來的時候，她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
[統兒，我的肉體已經不純潔了.....]
【你想得太多了，你現在只是一只貓而已】
蘇有甜用爪子上的毛擦了一下鼻涕，無比傷心地說：[不，你不懂，你這種沒有性別的數據是不會懂女孩子的羞恥心的，他、他剛才看了我的“哔——”還用失望的語氣說：‘你原來是個女孩子啊’]
【你現在是一只貓，要羞恥心有什麽用？】
蘇有甜把腦袋從柔軟的布裏掙紮出來，她看着袁維在地上走來走去的青春肉體，無比沉痛地說：[我就說了你不懂.....]
系統特別煩她：【那你到底要怎麽樣？】
蘇有甜的貓眼一動不動地盯着袁維換衣服：[一報還一報，我要看回來嘻嘻。]
【他還未成年，小心我人道毀滅你！】
蘇有甜無比委屈：[我也未成年呀喵]
【.....滾吧】
飯桌上，袁維在他身邊擺了張椅子，蘇有甜坐着，小腦袋揚得高高的，沖着袁維：“啊——”
姥姥笑着用筷子打了一下她的頭：“這才幾個月，就成精了。”
袁維搖了搖頭，把貓碗放到她面前：“自己吃。”
蘇有甜推了推貓碗，接着：“啊——”
袁維沒辦法，只好匆匆吃完飯，一口一口地喂她。
姥姥笑着看了一會，突然道：“小維啊，你給這個小貓起個名兒吧，也不能每天‘小貓’、‘小貓’地叫着啊。”
袁維摸了一下蘇有甜的肚子，确定她吃飽後，就把她的嘴合上。
“叫什麽都無所謂。”
蘇有甜不願意了，她哼哼唧唧地打他的手心。名字特別重要，她要昵稱，小寶貝。小心肝都可以，她一點也不挑！
姥姥笑道：“看，這是生氣了，你給它取個吧，萬一以後再丢了也好找。”
袁維一頓，看着蘇有甜瞪得圓滾滾的貓眼，不由得嘴角一抿。
“就叫大橘吧。”
你才叫大橘！
你全家都是大橘！
蘇有甜把指甲收起來，在袁維的臉上左右開弓，都打出殘影了，袁維這才改口，以後就叫橘子。
袁維的媽媽長得特別瘦，她在進屋的一瞬間，蘇有甜就立刻認出了她。
因為她有和袁維一樣的淺淡的眼睛。
女兒回來了，姥姥樂得不得了，走路都哼着歌。連袁維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也有了融化的跡象。
蘇有甜看着這位溫柔的媽媽脫下外套，幾乎是坐在炕上的一瞬間，就向她招了招手。
“貓兒，過來啊。”
蘇有甜擡了擡爪子，試探性地走向她。
姥姥坐在炕尾，對着袁維母親翁思月笑道：“這小貓是袁維撿回來的，別看它才幾個月大，可通人性嘞。平時最黏袁維，一看見他就往他身上撲。”
袁維坐在桌邊寫作業，聞言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
翁思月笑着捏了捏蘇有甜的爪子。
“你好啊。小貓咪。”
蘇有甜無比甜膩地叫了一聲：“喵嗷~”
[你好啊，婆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