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12
見于臻無動于衷，他自嘲地笑了笑，“你從來沒有告訴我關于你的過去，該感到不安的也該是我。”
“你有沒有發現，你從來不對我笑，從來不跟我說你自己的心情。我是不是那個最該擔心，你只是玩玩兒的人？”
魏擎蒼的話像一記重拳，狠狠地砸在于臻胸口。
在這場愛的追逐戰裏，他習慣了被主導。直到此刻，看到魏擎蒼眼底的受傷他才驚覺，一直以來，他都忽視了魏擎蒼的感受。
魏擎蒼盯着于臻，有些懊惱地說：“我不能否認我的過去，但是……”他閉了閉眼，壓下湧上來的苦澀，“那都不是愛情。”
于臻不知所措地看着魏擎蒼慢慢紅了眼眶，一直處于上帝視角的心被攥緊，狠狠地塞進他胸腔裏，僵死的肌肉再次跳動，疼得他險些掉下淚來。
此刻，他有有很多話想對魏擎蒼說，但是，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魏擎蒼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片刻之後，他放開于臻，往後退了一步，“進去吧。”
說完，不等于臻回答他就離開了。
于臻注視着他離開，心裏百味雜陳。
尋常人家的孩子在這個年齡，還處于剛獲得完全自由的喜悅裏，然而，魏擎蒼卻早早的擔起重任。
事業的成功會讓人忽視他的真實年齡，事實上，魏擎蒼還非常非常年輕。
于臻忽然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魏擎蒼，第二天開門見到對方的時候，他竟然湧起難以言喻的感動。
魏擎蒼就像平時一樣，不管再忙也要接他上班，帶他去吃飯。
于臻這才發現，自己被一個比他小了好多歲的男人照顧得無微不至，他常想起那天魏擎蒼眼眶微紅的樣子，然後整晚整晚的失眠。
是他習慣了魏擎蒼的好，然後自私地只看到自己的不情願。他忘記了，自己在遷就的同時，魏擎蒼付出的比他更多。
今晚，于臻睡不着，起來翻箱倒櫃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酒杯湊到嘴邊還沒喝呢，電話響了。
“睡了嗎？”魏擎蒼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顯得異常沙啞。
于臻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一絲不一樣的情緒，他問道：“你喝酒了？”
魏擎蒼：“還沒來得及要一起喝一杯嗎，我請你。”
于臻看看手裏的酒，無言地将它放下，猶豫片刻，他進卧室找一件外衣披上，敲開了樓上魏擎蒼家的門。
魏擎蒼就穿了一件襯衣，別人單穿襯衣是誘惑，他這麽穿着是悠閑。
“進來吧。”魏擎蒼将于臻迎進門，坐到桌子邊，給他倒了一杯酒，“過來坐。”
于臻走過去坐下，借着昏黃的燈光，他看到桌上擺了三瓶度數不低的酒，而且已經全部開封。
“今天周五，明天不用上班？”魏擎蒼端着杯子，輕輕地與于臻碰了一下。
“休息。”
談話似乎就此結束，兩人各自喝着自己杯子裏的酒，直到第一杯見底，雙方都沒有交談。
魏擎蒼給于臻和自己滿上，端起來又喝了一大口。
于臻擡手阻止他，“傷身。”
魏擎蒼順勢放下杯子，盯着于這看了一會兒，笑了。
“我一直在等你跟我道歉。”他忽然說。
于臻沒想到他會說起這個，愣在那裏，無力地張了張嘴。
“我跟自己說，這一次絕對不能先示好，因為我沒錯。”昏暗的燈光下，魏擎蒼微微垂下眼睛，顯出難得一見的沮喪。
“但是我還是沒能忍住。”他自嘲地笑了笑，挪到于臻身邊，跟他碰碰杯子，揚手喝完杯子裏所有的酒。
來不及咽下的酒順着他的下巴流下，滴落在他赤裸的胸膛。
于臻放下自己的酒杯，湊上去飛快地将酒漬舔去。
魏擎蒼似乎一直在等這一刻，在于臻壓過來的同時，他将人拉進懷抱，攫取于臻的唇，兇狠地吻他。
一番劇烈的攪動之後，于臻離開些許，“對不起，我唔……”
魏擎蒼沒等他說完，再次封住他的唇，急切地在他口腔中攪動。
于臻被魏擎蒼瘋狂的吻弄得頭暈腦脹，為了獲取更多的氧氣，他不得不張大嘴，但這個舉動非但沒能解決缺氧的問題，還讓魏擎蒼吻得更深，更徹底。
“唔……”于臻伸手推魏擎蒼，手剛接觸到對方的身體就被霸道地拉過去，環在魏擎蒼肩上。
此時的魏擎蒼充滿了攻擊性，于臻被他逼得再三往後退，直到背靠在沙發扶手上，退無可退。
但魏擎蒼并沒有停下‘進攻’，他強勢地擠進于臻的雙腿間，把他禁锢在沙發和自己中間，挑起衣擺，在于臻堅韌的腰部來回撫摸。
“我原諒你了。”魏擎蒼貼着于臻的唇，低聲道。
他的眼神非常認真，于臻看得一陣心悸。
“我沒想過會跟誰在一起，”于臻頓了頓，“這不只是針對你，而且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于臻有些苦惱地皺眉，然後擡頭看着魏擎蒼，“我的意思你知道嗎？”
魏擎蒼不回答，安靜地看着他，似乎在等進一步的解釋。
“我是想說，我不知道該怎麽去愛一個人，就是……”于臻忽然覺得自己的詞彙如此貧乏，說了半天也沒将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說完，他忐忑地看着魏擎蒼。
魏擎蒼就想是很久沒上油的機器人，用極其緩慢的速度眨了眨眼，擡手捏着于臻的下巴，半晌，“不是醉話？”
于臻沒想到等了半天等來這麽一句話，頓時覺得剛才他是在對牛彈琴！尴尬的情緒湧上來，窘得他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就在他窘迫難當的時候，他發現壓在他身上的人身子一抖一抖的，低頭一看魏擎蒼抿着唇憋笑憋得辛苦。
魏擎蒼的笑絕對沒有嘲笑的成分，他只是很開心。
他雙手抱住于臻的腰，埋頭在他懷裏，“我很高興你跟我說這些。”他叼起于臻的一塊皮肉，“很感動。”
于臻忍着胸口又疼又癢的奇怪感覺，雙眼無神地盯着屋頂看了好一會兒，幽幽道：“我餓了。”
忙着在他身上種草莓的魏擎蒼聞言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吃這個？”說着，暗示性地挺挺腰。
于臻沒理他，推開他坐起來，“有吃的嗎？”
“意大利面。”魏擎蒼走過去，打開冰箱看了一眼，“但很遺憾，只有面，沒有調料。”
兩人半夜開車轉了一個小時才找到吃宵夜的地方，等餐的時候魏擎蒼再一次問起許諾。
于臻奇怪道：“你找他有事兒直接打電話不行麽？”
“電話說不清，能當面講最好。”
“那我沒辦法，也許下次姚方去看他的時候你可以一起去。”
“這個辦法不錯。”魏擎蒼将剛端上來的碟子往于臻那邊推了推，“順便可以旅游。”
次日，魏擎蒼腳步輕盈地踏進公司，迎面就被陳靜攔下。
陳靜朝身後的趙沛偏偏頭，趙沛立刻将手上的資料雙手奉上。
“魏總抽空看一下，看誰順眼通知我一聲。”陳靜一板一眼道。
趙沛在一旁連連點頭，魏擎蒼随便翻了翻，被裏面各種俊男靓女的照片晃瞎了眼。
“陳秘書還兼職內務總管？但後宮有于臻一人足已，陳主管的好意我心領了。”
陳靜面無表情地盯着他，“魏總早上忘記吃藥了？”
趙沛驚訝地看着陳靜，她居然敢這麽跟老大說話？見她面不改色，趙沛頓時敬佩得不行，看着陳靜的目光越發灼熱。
魏擎蒼非常不走心地‘啊’了一聲，“昨晚上嗑藥了。”
“原諒你。”陳靜用下巴指了指那一疊資料，“宣傳片的主角，可男可女看你喜歡。但是提醒魏總一句，請把審美放得跟正常人一個水平。”
魏擎蒼收起玩笑，對趙沛說：“送我辦公室。”
陳靜見他不準備馬上看又道：“希望魏總早點決定，我好預約。”
魏擎蒼停下腳步，忽然回頭，“要不你選？我怕看誰都覺得醜。”
陳靜無語，也只有趙沛那樣的人才會覺得魏擎蒼高貴冷豔，其實這貨就是一只不炫耀會死的孔雀。
“魏總說的對，這些渣渣怎麽能和您家裏那位相提并論。”她冷笑着附和魏擎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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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她想到什麽，微微一笑。她這一笑，魏擎蒼就覺得沒好事。
“不如，就請于老師拍？”
“你說什麽？”魏擎蒼皺眉。
“理由有三，省錢、新鮮、效果好。”
魏擎蒼認真想了想，“這件事你去辦，當然，要記得我是很無辜的。”
看着興致勃勃的魏擎蒼，陳靜忍不住在心裏吐槽，這家夥完全是把拍攝當作蜜月旅了吧！
所以說，博衆的秘書是這麽好當的嗎，除了日常工作，還得替老大保住面子，想想都覺得累！
不過，如果對方是于臻，陳靜是非常樂意去辦這件事的。
于臻趕到約好的地點時陳靜已經在那兒了，他對這家咖啡館的名字倍感意外。仔細将店裏的裝潢打量一遍，于臻推門進去。
店面不大，幾盞壁燈布置得恰到好處，将店裏的氣氛渲染得十分到位。
于臻往吧臺看了一眼，隐約見到一個圍着深色圍裙的人在忙碌着。他将小店環顧一周，看見窗前低頭翻閱雜志的陳靜。
“不好意思，路上耽擱了一點時間。”于臻歉意道。
陳靜點點頭，收起雜志，對于臻道：“不介意我選在這個地方見面吧？”
“一切憑你喜歡。”于臻笑了笑。
陳靜盯着他的笑，忽然說了一句題外話：“我想，你一定不常對魏擎蒼笑。”
于臻啞然，讷讷問：“你怎麽知道？”
“因為他表現得太明顯了。”陳靜面無表情地聳聳肩。
“什麽意思？”
“如果他心情好得像吃了興奮劑，那一定是因為你。”陳靜給于臻點了一杯咖啡，“而如果你笑，那一定是值得他開心的事情。”
“你的笑很有感染力。”陳靜說着将一疊資料放到于臻面前，“我們最新項目要拍宣傳片，需要一位天然系演員。”
于臻伸過去的手都快碰到那疊資料了，聽見她說‘演員’又收回來，“我不會演戲。”
“我知道，不然怎麽能稱為‘天然系’呢？”陳靜将資料翻開，“松縣度假村的資料都在這裏，我希望你看一下。”
于臻瞟了一眼，“魏擎蒼的主意？”
“如果這種事情都需要他管，我會被炒鱿魚的。”陳靜常年面無表情，說起謊來毫無壓力。
于臻狐疑，但轉念一想，陳靜說的也對。
但是……
“我對拍片沒什麽興趣，真的很不好意思。”
陳靜看着他沒說話，好半天，才遺憾道：“看來我一定長得太醜。”
她一本正經的語氣讓人聽不出她是否在開玩笑，但是，這句話從她嘴裏說出來，就算不是玩笑也沒人相信。
“陳小姐，我并沒有這個意思，我……”
于臻正欲解釋，陳靜打斷他，“所以于先生才會這麽毫不客氣的拒絕。”
“……”于臻默默翻開資料，一頁一頁看過去。
陳靜端起咖啡，眯起眼睛抿了一口——這咖啡味道真好。
牆上的指針指向11點，于臻閱讀完最後一頁，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很漂亮、功能很齊全的度假村。”
他沉吟片刻，“但我還是不能答應你，我想，有很多人同樣适合這個角色，對不起。”
陳靜嘆口氣，也不再為難，将資料都收起來，“沒關系，那打擾了，于先生再見。”
目送陳靜離開，于臻想了想，給魏擎蒼打了個電話，“去吃泰國菜吧。”
“下午有事兒，估計時間不夠，要不我們去公司餐廳？”
于臻想了想，“好，我在第三十八年咖啡館，你要喝點什麽？”他看了看店門口的黑板，“耶加雪啡，卡布奇諾。”
“有檸檬汁麽？”
“……我去超市給你買檸檬。”
魏擎蒼低聲笑，“不用了，逗你呢。你在哪兒，我過去接你？”
于臻推門往外走，“不用，這裏離你公司不遠。問你一件事，你們要拍宣傳片？”
“對，松縣那兒準備拍一個。”魏擎蒼詫異，“你怎麽知道的？”
于臻試圖從他語氣裏分辨是否有撒謊的成分，可惜失敗了。也許，找他拍，真的不是魏擎蒼的主意。
“沒什麽。”他回答，“偶爾聽陳靜談起。”
“哦。”魏擎蒼不疑有他，“公司餐廳開飯了，你想吃什麽，我先去搶些。”
于臻擡手招了一輛出租車，向司機報了地址，回答魏擎蒼：“随便。”
聽電話那頭的聲音，魏擎蒼在走路，他笑着道：“我媳婦就是好養活。”
“……”
不是好養活，是你臉太大，公司老總居然去餐廳吃飯，怕不怕吓着員工？
于臻花了十五分鐘趕到魏擎蒼公司，在保安的指引下找到了餐廳。
進門就看見魏擎蒼，他面前擺着兩個餐盤，手指輕輕地在桌上點着，看着對面的牆出神。
于臻走過去，将從咖啡館帶來的甜點放在桌上，“排骨湯？你們餐廳夥食挺好。”
魏擎蒼回神，将筷子遞過去，“湊合，反正公司沒一個瘦人。”
他看了看那份精致的點心，問道：“哪家店買的？看起來還不錯。”
“第三十八年咖啡。”于臻先喝了一口湯，“味道不錯。”
魏擎蒼嘗了一口點心，“巧克力芝士，味道很好。”他又吃了幾口，“就是店的名字有些奇怪。”
于臻看他一眼，“聽過《第三十八年夏至》嗎？”
“唔？是這家店名字的由來？”魏擎蒼繼續吃甜點。
“嗯，一部分原因。”于臻點點頭，“店主人不錯。”
“男的？”
“嗯。”
魏擎蒼切了一大塊芝士放進嘴裏，“哦！”
于臻終于聽出一些不對，放下筷子看了看魏擎蒼，然後将甜點拿開，“吃了飯再吃。”
頓了頓，他解釋道：“以前網上認識的朋友，現實中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
魏擎蒼笑了笑，“這個點心味道真不錯。”
談話暫時告一段落，兩人安靜地進食。
于臻剛放下手裏的筷子，旁邊湊過來一個人。
趙沛拿着平板電腦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于臻，見他看過來，連忙湊上前，把平板電腦往他面前一遞，“于老師你看，漂亮吧。”
電腦裏正播放着一段視頻，看地形，正是松縣度假村的規劃設計演示視頻。
于臻無奈，難道他們還沒放棄？
趙沛：“于老師你覺得怎麽樣？這是我做的！”
他語氣裏有滿滿的自豪，魏擎蒼也湊過來想看一眼。
趙沛把頻幕一捂，漲紅了臉道：“魏總不能看！這、這只是初稿！”
魏擎蒼又坐回去，無所謂地聳聳肩，“好吧，不看。”
趙沛不放心地往後躲了躲，覺得魏擎蒼真的看不見了，繼續跟于臻說：“你看這裏，我就想啊，要是有人穿着一身幹淨素雅的衣服赤腳走過……那誘惑多大啊！別人見了肯定羨慕死！”
他捧着平板電腦吧啦吧啦跟于臻介紹個沒完，最後的總結樂起來的時候，趙沛咂咂嘴，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
魏擎蒼勾起嘴角，“完了？”
“嗯，完了！”趙沛笑嘻嘻地将電腦收好，也不管魏擎蒼，扯了扯于臻的袖子，“于老師覺得怎麽樣？你幫我參考參考。”
于臻無語，其實他只聽懂了一部分，其他很多專業術語他都是一知半解。趙沛問他要意見，他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麽提。
“我覺得很好。”他想了想，只能給出這麽一個毫無建設性的意見。
好在趙沛不嫌棄，兩眼放光地看着于臻，連連道：“是吧是吧！嘿嘿嘿，我再去完善方案！”說完，他蹬蹬蹬跑了。
不知道他在兜裏揣了什麽，鼓鼓囊囊的衣兜随着他的動作上下颠簸，滑稽得很。
“啧，”魏擎蒼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個蘋果咬了一口，“好像我才是老板吧，趙沛那小子行啊！”
“做得不錯。”于臻道。
魏擎蒼看看他手裏叉着芝士的叉子，問：“你說芝士還是趙沛？”
于臻淺淺笑了笑，将叉子放回去，“我要出差幾天。”
現在魏擎蒼一聽見他說出差就頭疼，上次也是說出差，于臻差點被埋了沒能回來。
“去哪兒？”他問，“又是礦山？”
“不，這次只是去建築工地。”于臻發現餐廳裏的不少人往這邊看，他不自然地側身躲開探究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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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擎蒼發現了他的動作，轉頭向那邊看去。幾個年輕的女孩見老大看過來了，立刻欲蓋彌彰地低頭吃飯。
“走吧。”魏擎蒼站起來，想了想，把吃剩下的芝士裝進盒子裏拿起來，“你去單位還是回家？”
于臻随之站起來，“去單位還有些事情。”他指了指魏擎蒼手裏的盒子，“吃不掉就算了。”
“沒事，可以做下午茶。”
“沒想到你這麽簡樸。”
魏擎蒼笑了笑，替于臻拉開餐廳的門，“舍不得扔。”
于臻先沒反應過來，看到對方溫柔的眼神後他忽然明白魏擎蒼的意思了，“喜歡的話，下次再給你買。”他別別扭扭道。
“好。”魏擎蒼趁兩人錯身而過的時候快速地摟了他一把。
吃完午飯，于臻自己回單位，至始至終他都沒在魏擎蒼面前提陳靜找他的事情。而魏擎蒼也表現得很自然，似乎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但是，下午陳靜就被請進了魏擎蒼的辦公室，一同被‘傳喚’的還有趙沛。
魏擎蒼開門見山：“他沒答應？”
“意料之中的事情。”陳靜冷靜地回答，“需要時間。”
魏擎蒼點點頭，同意她的說法。他轉頭向表情很無辜的趙沛，“中午你在哪兒吃的飯？”
“啊？魏總，你忘記啦，我們在餐廳遇見過。”
“哦，我以為你沒看見我。”魏擎蒼認為自己絕對不是小心眼兒的人，他只是想提醒一下趙沛，于臻不是公司的人，是他魏擎蒼的人。
但是，趙沛顯然沒聽出他的言下之意，興奮道：“魏總有沒有發現，于老師很喜歡我的設計？”
陳靜不由得在心裏替這個笨蛋點起兩只蠟燭，求老天保佑他。
“是嘛！”魏擎蒼眯眯眼。
“真的不騙你！”趙沛手足舞蹈，“說到茅草小屋的時候于老師多看了兩眼呢！他還喜歡那個泳池，鵝卵石和火山石他更喜歡後者！”
趙沛迫不及待地将他的新發現與老板分享，卻沒注意到魏擎蒼的表情越來越怪異。
最後，陳靜生怕這小子真的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打斷了他的話：“你确定于先生喜歡？那是不是可以借此讓他接下這個工作？”
她力挽狂瀾，魏擎蒼的臉色頓時好看了不少。
而趙沛也終于停止了找死的行為，順着陳靜的話題說道：“嗯！只要我繼續完善，于老師一定會同意的！”
他信誓旦旦地說完，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問：“于老師要接什麽工作？”
另外兩個人很有默契地選擇忽略他的問題。
“他要去出差，我希望等他回來你這邊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魏擎蒼吩咐陳靜。
“明白。”陳靜點頭，“魏總，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
“說。”
“謝總這段時間在……”陳靜斟酌措辭，“她希望知道你的行蹤，特別是人際關系。”
謝總就是魏擎蒼的母親，兩年前魏擎蒼的父親魏鎮山病重，她回家照顧，這個公司就是她親手交到魏擎蒼手裏的。
她整整兩年沒管公司的事情，這一回來就為了魏擎蒼的‘人際關系’，陳靜和魏擎蒼都明白，于臻的事情可能已經被知道了。
魏擎蒼沉吟片刻，“她想知道什麽別攔着她，你做好你的事情，其他的由我來。”
“好。”陳靜點頭，然後問，“于臻的事情……魏總知道多少了？”
“都知道了。”魏擎蒼擡眼看着陳靜，“但是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麽認識他的。”
“這并不是什麽秘密，我父親是心理醫生，于臻是他的病人。”
魏擎蒼忽然想起來，于臻跟他說起過，他曾經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心理醫生。
沒想到天下還有這麽巧的事情，于臻說的那個心理醫生居然是陳靜的父親，這也難怪陳靜會認識他。
“你是擔心會影響到于臻？”魏擎蒼看向陳靜。
陳靜：“只是有些擔心，如果可以，最好還是避免外界對他的刺激。”
魏擎蒼點頭表示同意，“我會注意的。”
如果真的有不得不出櫃的那一天，魏擎蒼也有信心護得住于臻，他也相信于臻不會這麽弱不禁風。
趁着于臻出差的這段時間，魏擎蒼抽空回了一趟家。他在家的沙發上坐下不到五分鐘，Abby奇跡般的湊巧來看魏鎮山。
而且看她與父母之間熟稔的相處，魏擎蒼知道，Abby一定經常過來。
“魏總怎麽有空回來？”Abby将洗好的水果放在魏擎蒼面前，問道。
魏擎蒼注意到，Abby用的是‘回’字，俨然一副主人的态度。他在心裏冷笑，“王小姐怎麽在這？”
Abby的笑僵了僵，聽到魏擎蒼用‘王小姐’稱呼自己，說明他生氣了。
“我來看看魏伯伯。”Abby的笑容蒙上了一層灰色，行為也變得拘束起來。
看着她這副稱得上乖巧的樣子，魏擎蒼心裏毫無波瀾，平靜地點點頭，“嗯，我公司還有事兒，先走了。”
說完，他站起來離開了家。
從魏擎蒼進門到出去，總共不超過20分鐘。在這段時間裏，不管是魏擎蒼的父親還是母親都沒出現過，但是他很清楚，兩位老人都在家。
很顯然，Abby的出現不是巧合。
這可以理解為，為兒子創造良好條件，也可以理解為，給魏擎蒼一個警示。
而對于魏擎蒼而言，他更願意相信是後者。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前腳跨出家門，Abby後腳就跟着出來，站在門口看着他的車駛出別墅區。
“伯母。”她轉身委屈地看着謝女士，對方拍拍她的肩，什麽也沒說。
其實魏擎蒼回家是有事要跟他爸爸說，他從家裏出來之後果斷給魏鎮山的秘書打了一個電話預約見面。
見面的地點就在魏鎮山的辦公室，端坐在辦公桌後面的他從見到魏擎蒼開始就眉頭緊鎖。
父子倆像陌生人一樣客套疏離地談完工作，魏擎蒼起身告辭，魏鎮山叫住他：“你進來到你出去，有無數雙眼睛盯着。走路都給我走直了，別讓我聽見別人在我面前嚼舌頭！”
他看自己的眼神沒有一丁點兒的溫情，魏擎蒼都習慣了，對他的話只是淡淡的點頭，多半是左耳進右耳出。
反正今天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魏擎蒼好心情地揚起嘴角，撥通趙沛的電話：“外觀設計不用改，其他的等我回來跟你細說。”
不管做什麽生意，與政府保持步調一致總歸沒錯的。
魏鎮山沒有直接告訴他改怎麽做，卻也透露了不少上面的意思，這無疑是魏擎蒼投資的風向标，他必須認真對待。
話說于臻這邊，出差時間不長，工作也不累。但是每天都要接到趙沛的電話，對方也不管他懂不懂，總是興致高昂地跟他談論度假村的事情。
沒當于臻婉轉地表示，怎麽設計那是他們公司的事情，他只是個外人的時候，趙沛總會可憐兮兮地問他，是不是他做的設計太難看？
于臻當然不能昧著良心點頭說是，所以，趙沛的騷擾一直持續到他出差回來。
來機場接他的居然是趙沛，于臻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剛上車對方就往他手裏塞了一沓照片，“于老師快看看，快看看！”
他雙眼滿含期待地看着于臻，就差汪汪叫兩聲求表揚了。
于臻看着他就想起學校裏那些孩子，頓時心就軟了，在趙沛期待的眼神中，他翻開照片。
“這個人……”于臻盯着照片上那個熟悉的人影，心情非常複雜。
“是于老師呀！”趙沛笑眯眯，“有沒有覺得非常适合？”
于臻哭笑不得，趙沛給他的照片是度假村的模拟圖，裏面的模特正是自己。
“你去哪兒拿的照片？”
“老板電腦裏！”趙沛回答得十分幹脆，說完才驚覺說錯話了又連忙捂住嘴。
一開始于臻只覺得自己的影子在那些漂亮的風景裏非常的突兀，但随着他一張一張翻看下去，照片裏的人也成了風景。
趙沛留心觀察他的表情，見他蹙眉沉思，手上的動作越來越慢便知道于臻是真的喜歡這些設計，他揚起開心的笑，樂滋滋地等着于臻看完。
“很漂亮。”于臻終于看完所有的照片，對趙沛笑道，“很棒的作品。”
“真的嗎？”趙沛一臉激動，“于老師也這樣覺得的，那就一定要支持啊！”
“嗯……”于臻盯着其中一張照片嘴角含笑。
“太好了！”趙沛歡呼一聲，掏出電話不知道給誰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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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于臻就聽見他咋咋呼呼的聲音：“于老師答應了，嗯嗯，真的！他說願意支持！”
趙沛離開電話，問于臻：“是吧，于老師？”
“呃……”于臻遲疑，最終頂不住趙沛忽閃忽閃的眼睛，只得含糊其辭的應了一聲。
“聽見了嗎，他真的答應了！”
趙沛舉着電話跟小雞啄米似的點了半天腦袋，最後笑眯眯地挂了電話，轉頭對着于臻露出八顆牙齒，“嘿嘿，于老師真好。”
于臻當時被誇得不明所以，當陳靜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終于知道趙沛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了。
“我真的不……”于臻拒絕的話被陳靜那雙黑黝黝的眼睛‘瞪’回去了。
“于先生真的不再考慮考慮了嗎？”陳靜淡淡地問，“我覺得這于先生本身就是這個設計的一部分，難道你不是這樣認為的？”
陳靜連續兩個問題，問得于臻啞口無言。
就是因為覺得趙沛的設計太完美，于臻才沒有一口回絕陳靜再次談談的提議。
陳靜看出他的猶豫，趁機道：“于先生不必擔心拍攝宣傳片之後會給你帶來不便，相信我們會做得最好。”
“那好吧。”于臻終于松口，“但是我有個條件。”
陳靜并沒有表現出特別激動的情緒，道：“請說。”
“拍攝之前，我想參加培訓。”
陳靜笑了笑，這果然是于臻會提出的條件，他就是一個對自己一絲不茍的人。
“沒問題，現在我們來談談酬金。”陳靜擺開合同，于臻無奈接過。
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就在趙沛‘精心布置’下輕易完成了。
皆大歡喜！
魏擎蒼聽完陳靜的彙報，沉吟片刻，“培訓的事情你安排，還有，聯系攝影師雲客，這次的宣傳片一定要他拍。”
陳靜離開之後，他給于臻打了一個電話，“我剛知道他們找你拍宣傳片。”
電話那頭的人含糊答了一句。
魏擎蒼又道：“如果覺得為難，我讓他們換人。”
“那到不用……”
“真的？”魏擎蒼再次确認，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他笑道，“看到是你，我很驚訝也非常開心，謝謝你。”
接到魏擎蒼電話的時候于臻剛與李女士通完電話，他把接了拍攝工作的事情跟李女士說了，李女士給了他很多中肯的建議。
心裏雖然有了底，但接到魏擎蒼電話的時候，于臻仍然有些不知所措。含糊跟對方通完電話，于臻像是打了一場打大戰，渾身無力地倒回沙發上。
陳靜動作非常快，一個星期後就把課表送到于臻手裏。
“周末滿課？”魏擎蒼對着那張課表挑眉。
于臻擦着濕漉漉的頭發從浴室出來，“什麽？”
陳靜擡頭面無表情地盯着他，魏擎蒼瞟了她一眼，回頭對于臻說：“回房間把上衣穿上！”
于臻沒理他，走到沙發前，從他手中拿過課表認真看。
“三個月？”他皺眉，對陳靜道，“可以再加幾節課嗎？”
“不用。”魏擎蒼不滿道，“足夠了。”
陳靜看看魏擎蒼又看看于臻，“可以，但只能犧牲于先生的工作時間了。”
“沒關系，可以晚上去上課。”
“好，等新的課表出來我再給于先生送來。”
“等等。”魏擎蒼打斷兩人的對話，“好像我才是你的老板。”
陳靜微微一笑，“是的，但這是于先生提出來的要求，為了能繼續和于先生合作，我們只能答應。”
“……”魏擎蒼想不出話來反駁，悶着氣，一臉不開心。
與于臻談好加課時的事情，陳靜起身告辭。
房間裏只剩下魏擎蒼和于臻兩人，從浴室散發出沐浴露的香氣。
“你的衣服呢？”魏擎蒼不悅地皺眉。
“濕了。”于臻進卧室翻出一件T恤穿上。
魏擎蒼的目光随着他從卧室一直追到浴室，在門即将關上的時候，他走過去一巴掌拍在門上。
“在客人面前衣冠不整很失禮。”
于臻将掉在地板弄濕了的衣服連同換下來的一同扔進洗衣機，也不看魏氣蒼，淡淡道：“以後我一定衣冠整齊地面對你。”
“你說我是客人？”
于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