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疼了怎麽辦
夏天的雨總是說來就來,宴惜看着外面陡然下起的大雨,耳邊聽着一群小蘿蔔頭稚嫩的讀書聲,思緒又飛到了小崽子的身上。
不知道下雨了他還會不會過來?
現在學校的檔案都是紙質的,又不能像在電腦裏那樣檢索,該怎麽找呢?
要不直接問老師好了?可是該怎麽開口?
宴惜苦惱的抓了抓頭發。
“宴惜,你來做下這道題。”數學老師笑眯眯的點了那個一看就在走神的小屁孩的名字。
作為宴惜的同桌,周陽當然看得出來宴惜剛才一直在發呆,聽老師點了宴惜的名字,可把周陽急壞了,但是,作為班上第一好動分子,他根本不會黑板上的題目,完全幫不了自己小弟啊。
于是,宴惜就看到周陽用一種看烈士的神情目送他上了講臺。
宴惜表示毫無壓力,但是,自己有什麽好得意的啊?!這是二年級的題目啊!難道變小了會影響智商嗎_(:_」∠)_
老師對于宴惜的答案還是很滿意的,不過:“雖然宴惜會做,但是也要乖乖聽課,知道嗎?”
“知道了。”宴惜非常乖的承認錯誤。
“好了,回去吧。”數學老師看着低下頭不安的攪着衣擺的孩子,立刻回想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麽重話。
宴惜回坐位的時候,迎接他的是周陽如同看英雄歸來一般的崇拜眼神。
宴惜:“…………”
到了大課間的時候,宴惜借着課代表的身份跑到了辦公室,在問下節課老師有沒有什麽安排的時候順便不經意的提了一句。
“老師,我昨天中午看到有個黑乎乎的小孩子在學校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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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手中的筆停了下來,抱怨道:“保安是怎麽弄的,怎麽能随便讓人進學校呢!萬一出事了怎麽辦!”
“哎,會不會是顧清明?”旁邊的一個女老師突然接了一句。
“顧清明?”
“就是三班的那個。”女老師提醒了一下。
宴惜的班主任似乎想到了什麽,道:“宴惜你不用管他,離他遠一點就行了。”
“嗯。”宴惜見老師們都諱莫如深的樣子就知道聽不到什麽重要的事,于是很聽話的回到了教室。
顧清明?
宴惜将飯盒放好,因為天還在下着小雨,于是支了雨傘在上面。
男孩依舊躲在上面,看着下面拿飯盒速度越來越快的小崽子,莫名有種滿足感。
不過,他總覺得顧清明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
是哪裏呢?宴惜單手撐着腮,右手不自覺的轉筆。
“惜惜,這個是怎麽弄的?!好厲害的樣子!惜惜,我也要學!”周陽看着那只鉛筆在宴惜的手裏翻騰出各種花樣,羨慕得不得了。
于是宴惜到放學之前一直被周陽各種撒潑打滾求教轉筆,完全沒時間安靜的想事情。
他上輩子是不是也欠了這貨什麽,否則怎麽就拿這個二貨沒辦法呢……
衛大爺在這個學校工作了三十多年了,退休後閑不住,對學校感情又深,就找人調到了檔案室,每天打掃打掃衛生,在學校轉轉,看着教室裏的小娃娃,生活還是非常惬意的。
不過,最近衛大爺又多了一個樂趣。那天他閑着無事就去幫忙澆花,然後碰到了一個小娃娃。
那個小娃娃也不知道從哪聽說他下象棋很厲害,非纏着他要學,一來二去,兩個人倒是熟悉了。衛大爺的老婆和女兒早些年死于一場車禍,所以到現在還是孤身一人。
年紀大了,難免會寂寞,所以對于小娃娃的出現衛大爺表面上說什麽真是麻煩,實際上心裏卻是很高興的。
宴惜憑着自己乖巧讨喜的長相和厚臉皮終于如願的和檔案室的爺爺混熟了,而後輕輕松松的“登堂入室”查了一年級的學生檔案。
“顧清明,顧清明,顧清明……啊,有了!”
宴惜眼睛一亮,他被那個老頭子每天虐上七八回,哦,是指象棋,老頭讓了他一車一馬一炮自己還是被殺成了光杆司令,簡直把宴惜打擊的恨不得一頭撞死,畢竟他現在可是19歲的智商啊_(:_」∠)_,還好現在終于有回報了。
“嗯,出生年月是19xx年4月5日,原來六歲了,清明節生日啊,父親,空白,母親,顧欣。唔,家庭住址是……”宴惜默默記下了住址,也許周末他可以去看看。
顧清明的檔案其他幾乎全是空白,宴惜看着上面小崽子的照片愣了一下。
照片上小男孩有着清秀的五官,卻緊緊抿着嘴角,一雙丹鳳眼卻寫滿冷漠。
宴惜突然覺得自己前路漫漫,任重而道遠。
周六的早上宴惜早早的就爬了起來,用背包裝好飯盒,然後悄悄溜了出去。
顧清明家的住址有些偏,幸好宴惜問到了附近的一個老住戶,否則可能今天一天都白跑了。
宴惜深深吸了一口氣,扣響了那扇破舊的大門。
“誰啊?”裏面應門的卻是一個成年男人的聲音,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一個頭發亂的跟鳥巢似的男人不耐煩的道。
男人開了門,卻發現門外什麽人也沒有,不由破口大罵:“誰大清早的亂敲門!神經病啊!”
因為身高被無視的宴惜很無奈,但是,有求于人必須要忍耐。
“大哥哥,顧清明是住在這裏嗎?我是他的同學,他有東西忘在學校了。”宴惜露出一個非常可愛的笑容。
“顧清明?沒聽過!”男人雖然不耐,但是看到對方時小孩子還是收斂了一下脾氣。
“可是他的住址寫的是這裏啊。”
“這房子賣給我快一年了。”男人解釋道,“小朋友你可以等上學的時候還給他就行了。”
聽了這話,宴惜心都涼了,這下該去哪裏找那個小崽子?!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就在宴惜準備灰溜溜的滾回家的時候,隔壁準備出門的大叔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小朋友,你找老鼠,額,顧清明啊?”
“老鼠?”宴惜疑惑的重複了一句。
“哈,哈哈”大叔有點尴尬,“大家都這麽叫,你沿着巷子到前面的垃圾站,他住那裏。”
“謝謝叔叔。”宴惜道了謝,就向垃圾站跑去。
老鼠?哼,顧清明明明是我們家小貓崽!宴惜對小崽子的外號非常不滿意。
這個時候,宴惜還沒有意識到,命運正在一點一點的把他推到那個孩子身邊。
宴惜不知道自己找到的這個地方哪裏稱得上家。
顧清明的住所是用垃圾站裏撿來的塑料木頭和紙板搭起來了,一個大約像衛生間大小的空間,裏面什麽都沒有,只是地上鋪着一床已經看不清花色的棉被。
偶爾有拾荒的老人奇怪的看着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的漂亮孩子幾眼,然後又漠不關心的離開。
宴惜就那麽呆呆的站着,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但是,腳就像生了根一樣,怎麽都邁不開腿。
“小朋友,你在這幹什麽?”負責管理垃圾站的吳建國忍不住上前問道。
“顧清明住在這裏嗎?”還抱着某種希望的宴惜卻覺得自己說的每一個字都劃拉着嗓子,疼的難受。
“顧清明?”吳建國一下沒反應過來,“哦,你說老鼠啊。是這裏。你怎麽會認識他?你們……”
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宴惜卻很明白,他和顧清明,就像兩個世界的人,怎麽可能會有交集。
“我,我和,顧清明,嗯,學校認識的,我,就是,就是想知道,他的事情……”宴惜幹巴巴的解釋,他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會有結巴的一天。
吳建國笑了笑,雖然他不明白這個孩子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但是他能感覺到這個孩子沒有惡意。
他也算是看着顧清明長大的了,他還記得那個女人丢下顧清明的時候,那個孩子是怎麽一點點熬過來的,一點點從死亡邊緣爬回來卻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
他有自己的家庭,有老婆孩子,根本分不了那麽多的注意力給這個孩子,現在那孩子還願意将住處放在他的眼前,還願意和他說句話,就已經很不得了。
他還記得有個流浪漢動了小崽子的東西,小崽子竟用牙生生的從流浪漢的手臂上咬了塊肉下來,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人願意接觸那個孩子了。
在別人眼中顧清明就像一只下水道的老鼠,肮髒,警覺而兇悍。
“老鼠,不,顧清明……”吳建國随便撿了個平坦的地方坐下,抽了口旱煙,緩緩敘述道。
顧清明的母親是個妓女,暗娼的那種。懷上顧清明是女人算計好的,女人打算用孩子嫁入豪門,所以最初的時候女人對顧清明還是很好的,可是聽說那個男子堅決不承認孩子是自己的,女人豪門夢碎後,就開始虐待顧清明。後來女人又傍上了個男人,嫌顧清明礙事,就扔到了幼稚園。
這家幼稚園是和小學一起的,在幼稚園呆滿一年就可以直接入小學。就在顧清明升小學的時候,大約那個男人嫌棄顧清明是拖油瓶,女人走的時候便丢下了他,自己走了。
吳建國說完,就接着去忙了,臨走前又想起什麽似得交代道:“老……咳,顧清明中午平時不會回來的,你要不晚些時候再過來吧。”
宴惜點了點頭,卻沒有走。
宴惜站了很久很久,然後,突然揉了揉酸掉的腿,伸了個懶腰,眼底卻有些不一樣的神采。
唔,是該好好計劃一下,怎麽養這個小貓崽。
既然要報恩,作為一個好學生,怎麽能不認真點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第一更,該交待的都差不多了,小攻必須好好處理遛一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