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明教(三)

原本以為一路可以順利地到達萬花谷,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這一路,并不是他們所想的那麽順利。

途中出現了一些意外。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們還是找一小間客棧先住一下,歇歇腳,準備一下幹糧,這樣上路才比較好吧!”還沒有走多久,賀鶴提議道。

他一說,蘇箜葔就表示贊同:“嗯,我覺得鶴兒說的不無道理,天色已經暗了,我們再走可能就要迷失方向了,而且光憑李經亘的指路,我們很難直接到達萬花谷,這一路免不了還要繼續問路,不如先休息,再細作打算。”

陸昂突然提出了疑問:“為什麽我們不直接找馬車送我們去呢?”

……

賀鶴扶額:“沒想到你說的好對我竟無法反駁。”

蘇箜篌瞥了一眼陸昂:“可以是可以啊,但是坐馬車是要錢的吧?”

陸昂:“……”

陸昂漲紅了臉:“我又不是不會還給你們,再說了,萬花谷你們也是要去的吧。”

一聽見這個,蘇箜篌還挺不服氣,“萬花谷我有說要去嗎?是你們說要去我們才臨時起意要去的啊,也是為了順帶帶你們一程,倒是成了我們非要帶這們不可似的。”

一聽見他們似乎好像要吵起來了,賀鶴連忙出面協調:“好了好了,都不要說了,萬花谷吧,本來也是我想要去的,跟他們也沒有什麽關系……”

蘇箜篌撇嘴。

本來蘇箜篌都不打算繼續說下去了,沒想到陸昂并不想要放過蘇箜篌:“是啊,既然你沒說去萬花谷,那你為什麽要來呢?你不想去那麽早就可以走了呀,賀鶴想去,我們只是要跟賀鶴同行,又不是要跟你同行。”

蘇箜篌一聽,火冒三丈,就要發作,就在這個時候,誰也沒想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兀自插了進來。

“這位少俠,我看你印堂發黑,滿面蒼白,肯定是有血光之災呀!要不要貧道給你看看,好消災解難呢?”

循聲望去,只見四人面前不知何時立了一個少年,圓圓的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穿着一身素色道袍,正睜着一雙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的看着賀鶴,臉上還帶着明朗的笑容。

四人心下皆是一愣:自己武功并不弱,這個少年究竟是什麽時候出現在面前的,竟然無聲無息……

賀鶴收回了眼神,定睛一看,這個少年頭上還綁着童子髻,素色道袍後邊還繡着太極八卦圖,背後背着一把普普通通的劍,手上還拿着一個小白旗幟,正面寫着: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反面寫着:沒有驅不散的邪妄,只有不努力的道士。

……

正面還好,反面是什麽鬼啊!

“這是什麽?你就是傳說中的算命的嗎?”從西域來的外族青年陸昂一下子來了興趣,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只是聽說過,這一類人第一次見,顯然有些好奇。

陸庭植皺眉。

那少年道眨眨眼睛,揉了揉秀氣的鼻子:“你們這些凡人非要這麽稱呼我也沒有辦法糾正,反正我胸襟寬廣,嗯……也可以怎麽說吧?随你喜歡好了……嗯……”他又看向賀鶴,開口道:“你真的不想要貧道給你算一算嘛,血光之災我說的可都是真的。”

賀鶴問:“算了能解嗎?”

沒想到小道士搖頭:“你以為我是神棍嗎,當然不能解啦。”

賀鶴:“……”

“一聽就是騙子,多半胡說八道,什麽血光之災,不要亂說哦。”對于別人說賀鶴,蘇箜篌總是表現得非常激動,在他眼裏,賀鶴總是最好的,他總是希望賀鶴無憂無慮,無病無痛。

蘇箜篌握住賀鶴的手,“沒關系的鶴兒,別聽他的,你會好好的,而且有我在,不論你遇上什麽危險我都會為你擋在前面保護着你。”

賀鶴反握住蘇箜篌的手,堅定地點了點頭:“嗯!”

陸庭植和陸昂這對單身喵兄弟似乎已經習慣了。

他們對視一眼,翻了個白眼。

小道士撇撇嘴:“哼,你不相信那就算了,當我沒說,嗯……”

他說話很喜歡停頓,而且總是用嗯字來停頓,聽起來怪怪的。

他還是認認真真地看了看賀鶴,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又不死心的問道:“你真的不想讓我給你算一算嗎?”

賀鶴也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這個神棍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竟然這麽堅持做神棍,他搖搖頭:“對不住小弟弟,我不需要,你還是去為別人看相吧。”

“好吧,那你可別後悔哦,”小道士搖搖頭,無力地放棄了,見賀鶴似乎真的沒有那個心思,他似乎還是有些不甘心,又不死心的問道:“你真的不要啊?哪怕我不能給你解,你知道了什麽樣的血光之災,也比較好吧。”

賀鶴哭笑不得:“真的不用,我不信命運之說。”

小道士撇撇嘴說:“唉,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你很老嗎?”陸昂奇奇怪怪的興趣這時候又來了,“你看起來就是十三四歲的小孩子的樣子啊,難不成你其實是修煉有成的修士,已經幾百歲了?”陸昂兩只眼睛睜得大大的。

小道士一臉鄙夷地看着陸昂:“你是西域人吧,唉,你這個西人也挺不容易呢,官話還沒練好,真是不懂,咱們中原的故事什麽都是真的,好好讀點書吧,你讀書少,我也不騙你了。”

陸昂腦子沒轉過彎來,轉頭問陸庭植:“哥哥,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陸庭植別過臉,冷漠地說:“我不知道。”

賀鶴拍拍陸昂的肩膀:“他的意思就是他只有這個年紀。”

小道士搖搖頭:“不算就算了,耽誤我時間,唉,愚昧啊。”

說着,他踏步,身體竟然直直向上飛起,身體一瞬似乎出現了幾個重影。

一呼一吸,他已然消失不見。

陸昂看得驚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拉着陸庭植的衣擺道:“哥哥……哥哥……神仙啊!”

“咯咯咯咯你是小母雞嗎是不是要下蛋啊!”賀鶴無力地按住額頭,雖然沒有了藍色光效,但是這個“旋轉跳躍我閉着眼”的輕功,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這個小道士的輕功,分明是純陽輕功啊!

純陽宮到底怎麽了竟然讓年輕的小羊羔……不,小道士下山給人算命賺錢,真是世風日下啊。

賀鶴不禁開始感嘆。

顯然蘇箜篌也看出來了那個是純陽弟子,他也陷入了“純陽宮如今已經這麽貧困了竟然讓小道士下山看相……”的腦補中。

最後他與賀鶴對視一眼,自動給純陽弟子腦補出了一段可歌可泣的看相救同門的故事。

“真可憐啊!”他們一齊說道。

陸昂與陸庭植根本不懂蘇箜篌賀鶴的點,他們對視片刻,用西域話嘀嘀咕咕交流起來。

“他們兩個怎麽了?”

“不知道,可能中原人都這麽奇奇怪怪的吧。”

“好了,現在我們就去找間客棧住吧。”賀鶴說道。

其他人點頭,四人就要走的時候,一道聲音又從身後出現,叫住了他。

“煩請幾位留步。”

賀鶴:“……”

蘇箜篌:“……”

賀鶴說:“我不是很想回頭。”

蘇箜篌:“我也……”

陸庭植:“……”

陸昂充分發揮了西域人的熱情,回過頭很熱情地招呼道:“怎麽啦,你有什麽事情?”

賀鶴:“……”

其他三人不得以轉過頭去。

是個年輕男子,姿态面容冷然出塵,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一般,雖然生得年青卻是一頭鶴發,整整齊齊地戴着丹紅道冠,綴有鶴羽的道服将他纖細的腰身、修長的腿完美勾勒出來。

好細的腰。

這是賀鶴的第一想法,可怕的是,想到了這個,他竟然轉身去看蘇箜篌的腰。

蘇箜篌:“……讨厭,鶴兒是色狼。”

蘇箜篌:“==”對不起哦是我失态了呢。

不過比起眼前這個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的男人,他的蘇箜篌還是更可愛一些。

這人和陸庭植一樣都是面癱,只是陸庭植是有情緒的,他會生氣,可能也會開心,但是眼前這人,冷冰冰的,好像所有情緒都被冷凍起來,就連他身上背着的劍,也是冰冷的。

太完美了。

完美得像是一個假人一樣。

他面無表情地問道,“幾位可層見過一名十四歲道士,着淺色道服,童子髻,面目天真。”

他說的,可不就是方才那個小道士?

賀鶴還猶豫要不要告訴他,陸昂已經說出來了:“你是他的夥伴?他往前面走了。”

……

面前這人也不說話,也不道謝,踮腳也似方才那少年一般飛走。

蘇箜篌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道:“是純陽弟子。”

賀鶴點頭:“你看見他背後背着的劍鞘了嗎?”

蘇箜篌皺眉,點了點頭。

赤霄紅蓮。

蘇箜篌面色冷峻:“此人……不要招惹得好。”

“你認得他?”說這話的,卻不是別人,而是陸庭植。

對于強者,強者自然有着不同的感應。

蘇箜篌皺眉:“你可知這人是誰?”

其他三人紛紛搖頭,都帶着急切地目光看着蘇箜篌。

蘇箜篌露齒一笑:“我們先找客棧住下,再來詳細說。”

三人:“……”

此地還沒有出洛陽地界,尚有人煙,客棧很快就找好了,蘇箜篌與賀鶴一間,本來以為陸庭植能和陸昂一間,但是陸庭植堅持一個人一間房間。

蘇箜篌:“他是你的弟弟吧,你們擠一擠有什麽關系。”

陸庭植慢悠悠地說道:“我不和人一起睡一張床——”說着他又用充滿嫌棄的目光看了一眼陸昂,殘忍地補充道:“親弟弟也不行。”

陸昂委屈極了。

“我們的銀子不多了,”他小聲對蘇箜篌說道,“怎麽辦。”

蘇箜篌皺眉:“叫他和陸昂一起睡,真是的,自己的弟弟怎麽還挑挑揀揀的。”

他跟蘇玲珑小時候可沒這麽多事。

陸庭植指着賀鶴說道:“但是他,可以。”

蘇箜篌順着陸庭植的手望去,看見自己啊媳婦一張無語極了的臉。

蘇箜篌當場就要拔劍:“你什麽意思!”

陸庭植毫不客氣地拔出彎刀:“就是這個意思。”

“鶴兒是我的媳婦兒!”

“呵,你們拜過堂成過親嗎!”

“刷”地一聲,劍光如雪,蘇箜篌的劍泛着寒光:“我就知道,你跟着我們來,打的就是鶴兒的主意。”

陸庭植懶得與他辯解,他的一雙彎刀也已經饑渴難耐了(……)。

看見兩個人要打起來,最着急倒是店掌櫃,他連忙上前想要勸架,但是沒想到,一道又急又怒的聲音此刻生怕情況不夠亂似的,兀自□□來:“好啊,我好心好意要給你們看相,你們竟然出賣我!”

衆人回頭,只見之前見過的那個背着赤霄紅蓮的秦風純陽出現在客棧門口,就算是他的手中像是提小雞一樣提着那個要找他們看相的少年,卻也并不掩蓋他如霜如雪的氣質。

他面無表情地走進客棧,在掌櫃櫃臺上拍了一定銀子,然後冷冷說道:“一間房間。”

他的外貌實在是太特殊太搶眼了,整個客棧的人幾乎都在看他們。

他的目光掃過對峙的陸庭植與蘇箜篌,什麽都沒說,在店小二哆哆嗦嗦的帶領下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賀鶴:“……”

賀鶴覺得這人要麽是太低調了,要麽是太裝逼了。

赤霄爸爸果然深不可測。

賀鶴掃了一眼蘇箜篌,這人手上還拿着劍呢,賀鶴說:“還不快收起來。”

“哦。”蘇箜篌把劍收回原處。

陸庭植也将彎刀收好。

“不要動不動就刀劍相向啊,”賀鶴進行思想教育,“這裏可是客棧裏呢,打傷了自己不要緊,弄壞了店裏的東西可是要賠錢的,你知道嗎!”

陸昂深谙沒錢的可悲性,連忙點了點頭。

“太好了你們都懂了,”賀鶴滿意地點點頭,将一小錠銀子放入了陸庭植手中,面帶微笑道“錢就這麽多啦,要怎麽住随便你啦。”

陸庭植皺眉看了看手中的銀子,那是一件房間的錢。

賀鶴又說:“抱歉,我們很想滿足你的願望,但是我們很的沒錢了。”

“我可以和你住。”陸庭植面無表情地說道。

賀鶴有點不好意思:“為什麽啊。”

陸庭植說:“因為你睡地上,我睡床。”

賀鶴:“……”

蘇箜篌:“……”

“你想得真美啊!你幹嘛不讓你弟弟這樣!”賀鶴咆哮。

陸庭植看了他一眼,理所當然地說道:“他畢竟是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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