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祁殊大腦一片空白, 甚至沒?聽見師尊在他耳邊說了什麽。
唇瓣上還殘留着微涼溫潤的?觸感,酥麻的?感覺順着脊髓攀升,就連手指都在微微發顫。
他怔愣好一會兒, 直到對方冰涼的?指尖在他臉上輕輕碰了下。
“回神。”顧寒江道?。
“我……我我我——”祁殊恍然回神, 急切地?退了半步, 甚至險些?把背上的?小崽子摔下去。他勉強背穩了岳雲清,意?識才清醒了些?, “師、師尊怎麽……會被人看見, 而?且, 而?且雲清還在呢。”
顧寒江:“……”
他眉宇微蹙, 卻不是不悅的?神情, 反倒像是有些?無奈。
須臾,顧寒江輕輕嘆息一聲,伸手拉了祁殊一把。顧寒江将他拉到街角的?隐蔽處, 又擡起手,一道?靈力微光自他指尖閃過, 将岳雲清整個?籠罩起來。
小崽子口中嘟囔了句什麽,腦袋偏向一邊, 睡得更沉了。
顧寒江:“現在可以了?”
祁殊:“……”
施法讓人家強制入睡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阿殊,這是欠你的?。”顧寒江聲音放得很輕, 卻很清晰,“上次在府衙偏院, 讓你難受了,抱歉。”
他靠過來, 揭開祁殊臉上的?面具,再次吻上去。
“……這是那日在卧房,但你或許已經不記得。”
欠他的?每一次, 他都記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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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而?清冽的?聲音回蕩在這寂靜無人的?街角,祁殊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全心?投入這個?親吻。
腳邊傳來響動,是面具落地?的?聲音。
片刻後?,顧寒江擡起頭。
祁殊顯然沒?從這個?親吻中回過神來,他仰着頭,許久才怔怔地?問:“師尊,我能看看你嗎?”
“好。”顧寒江臉上的?面具應聲脫落。
“是我師尊啊……”祁殊好像已經被他這一通行為打蒙了,要不是背上還背着個?崽子,顧寒江甚至懷疑他會伸手在他臉上捏幾下,“我不會在做夢吧?”
傻徒弟。
顧寒江有些?無奈:“難不成我還能是冒充的??”
當然不可能。
這世?上,還沒?有人冒充得了淩霄仙尊,也沒?人能在祁殊面前騙過他。
“可是……”祁殊還是不明白,“為什麽呀……”
上次岳大人府邸門前分別時?,師尊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
怎麽這次回來就……
“這樣不好嗎?”顧寒江問,“這是你之所求,同樣也是我的?。”
“可是這麽突然——”
“噓。”顧寒江輕輕按住祁殊的?唇瓣。
他低頭,與祁殊額頭相抵,淡淡的?靈力光芒沒?入祁殊眉心?。随之而?來的?,還有已經被塵封了三年的?記憶。
有關于那個?沒?有人知曉的?夜晚的?記憶。
祁殊雙眼?頓時?睜大了。
“師尊,你終于肯見我了。”
“我就知道?你不會放着我不管的?。”
“……師尊,我心?悅你。”
祁殊睫羽輕顫,眼?中有些?酸澀。
原來在那麽早的?時?候,他就已經說過這些?話。
醉酒的?少年完全忘記了往日該有的?隐忍和自持,他捧着一顆真心?,一遍又一遍,訴說着那些?本不該宣之于口的?情愫。
還有那個?作?為回應的?親吻。
那或許是淩霄仙尊這數百年人生中,唯一的?失控時?刻。
原來那麽早……
“阿殊,不是突然。”顧寒江指腹在祁殊臉上輕輕劃過,替他拭去眼?角那一點濕意?,“已經遲了很久了。”
“我也心?悅你……很久了。”
翌日,祁殊是被敲門聲喚醒的?。
他在床上翻了個?身,瞥一眼?窗外,是個?萬裏無雲的?晴天。祁殊打了個?哈欠,還想繼續睡,卻聽見門外有人說話了。
“祁殊哥哥,你還沒?有起床嗎?”
“少爺,祁仙長昨晚多半是玩累了,還沒?醒呢,咱們一會兒再來吧。”
“可是——”
房門被人拉開。
岳雲清站在門口,腦袋揚着,朝祁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祁殊哥哥早安。”
祁殊還沒?束發,衣服也只随意?披着,彎腰在岳雲清腦袋上彈了一下:“大早上就擾人清夢,今天不用跟着爹爹讀書嗎?”
“爹爹有事去官府了。”奶團子得意?道?。
“抱歉,仙長。”說話的?是個?模樣清秀的?少年,名叫宋安,是府上的?下人,這些?時?日被派來偏院照顧祁殊,順道?做些?雜活。
也是昨晚陪着他們去廟會的?侍從之一。
宋安道?:“小少爺今天一大早就纏着小的?,一定要來找仙長,說是……說是仙長答應今天還要帶他出去玩。”
祁殊可不記得什麽時?候答應過這事。
“答應了。”奶團子急得直跺腳,“是另一位哥哥答應的?!”
這另一位哥哥,說的?多半是顧寒江了。
一定要追究的?話,多半是昨晚這小崽子玩得太?樂不思蜀,怎麽勸都不肯回家,師尊無奈随口應下的?。
小崽子記性倒不錯。
祁殊想了想,神情無辜:“可是另一位哥哥昨晚就走了呀。”
岳雲清:“?”
“是真的?,沒?騙你。”祁殊認真道?,“另一位哥哥昨天只是路過陵陽城,送你回來之後?就離開了。原本還想與你道?別來着,可你睡得太?死,怎麽喊都喊不醒,所以他只能不告而?別了。”
“怎麽說走就走啊……”岳雲清整個?人都耷拉下來,失落極了,“說好了還要一起玩的?。”
“是啊。”祁殊煞有其事地?點頭,“說走就走,實在太?過分了。”
岳雲清當然不肯接受,可他問了許多人,都告訴他,昨日的?确沒?有其他人跟着祁仙長回到府上,他口中的?那位“哥哥”定是已經離開了。
人都走了,對方答應的?事,祁殊也就沒?有義務幫他完成。
于是,小少爺非但沒?有得到出去玩的?允諾,還因為自爆今日不用讀書,不得不将練功的?時?辰也提前了許多。
“馬步要紮穩,不要亂動,你這樣還想拜師昆侖?”祁殊靠在躺椅上,瞥了眼?院子裏紮馬步的?岳雲清,懶洋洋訓道?,“腿抖什麽,我當年剛開始練功的?時?候,每日站的?時?辰比你多兩三倍。”
“……知、知道?了。”岳雲清應了一聲,聲音帶着點委屈。
不過祁殊當年練功時?,可沒?有岳雲清這麽安靜。稍微有點受不了就朝師尊撒嬌,哪怕練功時?間不能減免,事後?也要師尊用其他方式加倍哄回來。
堂堂淩霄仙尊,在其他弟子面前那麽嚴厲,他面前卻一點脾氣都沒?有。
想起這些?,祁殊唇角輕輕抿開一個?弧度。
宋安端着茶水走進院子時?,瞧見的?便是這樣一幕。
祁殊總覺得他的?師尊是世?間一等一的?好看,可他自己容貌絲毫不差,否則也不會至今還被不知多少男修女修記挂着。
青年閑适地?躺在竹椅上,長長的?發絲只用發繩松松半系着,披在肩上,散落些?許,随着搖椅輕輕晃動。
只是靜靜躺在那裏,都像是一種撩撥。
“宋安,站在那兒發什麽呆,你也想學紮馬步嗎?”院子裏走進個?大活人自然瞞不過祁殊,他擡起眼?皮,沖那少年調笑一句。
“你想學倒也來得及,我當年拜師的?時?候,比你小不了多少。”
宋安臉頰不自覺紅了,連忙移開目光,快步走過來:“小的?不敢。”
“這有什麽不敢的?……”
祁殊接過宋安倒來的?茶喝了一口,道?:“我告訴你啊,修行只講究根骨,不看其他。我以前家中連書都讀不起呢,要不是師尊帶我回師門,多半早就餓死了。”
宋安在一旁聽他說完,卻沒?有表态。
修行道?法,禦劍飛仙,對任何?一個?普通人而?言都是有吸引力的?。可他這種為奴仆的?,一生早已注定要為主?人家而?活,自己無法決定去路,多說也是無用。
但他也沒?有打斷,待到祁殊說完後?,才又給他添了杯茶,道?:“仙長今日心?情好像不錯。”
祁殊愣了愣,別開視線:“這、這麽明顯嗎?”
的?确很明顯。
祁殊今日話格外多,與誰都能聊上兩句,說話時?還眉飛色舞,全然不像前幾日,雖然也待人友善妥帖,卻總一副有心?事的?模樣。
祁殊又喝了口茶,卻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不說話,宋安也不敢多嘴,只靜靜侍奉在旁。臨近正午,陽光将人曬得慵懶,祁殊躺在搖椅上搖搖晃晃,垂落的?發間不知何?時?夾了一片草葉。
被站在一旁的?宋安注意?到了。
祁殊阖着眼?渾然不覺,少年吞咽一下,心?口有點發癢。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去,眼?看指尖就要碰到祁殊的?發絲。
院中忽然揚起一陣清風。
祁殊睜開眼?,猝然坐了起來。
宋安連忙收回手。
注意?到宋安的?舉動,但祁殊只當他被自己吓到了,笑着安撫道?:“沒?事,我就是想問問,是不是要到府上用膳的?時?辰了?”
宋安心?思不淨,局促得不敢看他:“還有一會兒,仙長是餓了嗎?”
“我不餓。”祁殊早已辟谷,好幾日不吃不喝也沒?事。他頓了頓,道?:“雲清差不多該餓了吧?”
“我不餓呀……”岳雲清的?聲音在旁邊虛弱地?響起。
“但雲清肯定累了。”祁殊沒?給他辯駁的?機會,果?斷道?,“累了就歇會兒吧,今日就到這裏。”
小少爺早就撐不住了,祁殊這話音剛落,他立即軟了腿,一屁股坐到地?上。
宋安連忙去扶。
祁殊沒?理會他們,徑直往院外走。
岳雲清問:“祁殊哥哥,你去哪兒啊?”
祁殊腳步一頓,擺擺手:“我出門逛逛,不用等我吃飯了。”
“我也想——”
岳雲清眼?前一亮,剛要爬起來,卻對上了祁殊似笑非笑的?眼?神:“還有力氣,不如再紮一個?時?辰馬步?”
奶團子立刻跌回地?上,口中嘟嘟囔囔:“走不動了……”
祁殊輕笑一聲,腳步輕快地?轉身出了門。
祁殊在知府府邸來去自由,進出無需通傳,也不用人跟着。他出了大門,卻徑直拐到了旁邊一處小巷,視線左右張望。
身後?一陣清風拂過,祁殊眼?睛亮起來,轉身。
顧寒江正站在他身後?。
他仍然穿着昨天那套玄衣,渾身上下貴氣十足。
“師尊!”祁殊快步走過去,“不是說好等到中午再出來嗎,怎麽這麽早就叫我呀。”
方才院子裏那道?清風,自然是顧寒江弄出來的?。
顧寒江此次下山,是想以凡人的?身份,體驗凡人的?生活。他不願被人認出,更不願旁人以淩霄仙尊的?身份相待,因而?,昨晚他沒?有與祁殊一道?回去。
祁殊尊重他的?意?願。
他本想着可以與師尊換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游歷,可又想起他答應了那岳家小少爺,還有幾招仙術沒?教完,只能委屈師尊再等一等。
反正他每日只教那小崽子兩個?時?辰,其他的?時?間都可以用來陪師尊。
只是不知為何?,這還沒?到約定出門的?時?候,師尊卻忽然施法召他出來。
而?且……師尊看着還不太?高興?
“無事。”顧寒江擡起手,從祁殊發間銜起一枚草葉。
祁殊自己都沒?注意?到發間何?時?多了個?這小玩意?,正“咦”一聲,卻見顧寒江神色淡淡,指尖一道?微光閃過,那草葉便頓時?化作?了齑粉。
祁殊:“……”
只是一片葉子而?已,至于這樣嗎?
顧寒江收回手,才道?:“只是想見你。”
“……”祁殊險些?被自家師尊這直球打蒙了。
他耳根有點發燙,小聲道?:“我……我也想見師尊。”
顧寒江眸光微動,神情終于緩和了些?。
他朝祁殊伸出手:“走吧。”
祁殊:“去哪兒?”
“凡人一日三餐,這個?時?間,該是用午膳的?時?候了。”
祁殊與顧寒江走在街上。
他比顧寒江走得慢了些?許,微微低着頭,視線不自覺看向兩人交握的?手。
師尊為了這次體驗凡間生活,應當真是做了不少的?準備。就連尋常戀人走在街上需要牽手,這樣的?小事也有樣學樣。
只是做這些?的?時?候,顧寒江仍然是一臉平靜而?正經。
好像只有祁殊在心?猿意?馬。
他到底是怎麽把事情弄到這麽被動的?地?步的??
又為什麽,這幾日他總是在師尊面前表現得那般狼狽失态?
這樣下去還怎麽保護得了師尊?
祁殊心?底騰起一絲莫名其妙的?勝負欲。
他忽然加快腳步,借着比師尊快上半步的?優勢,反手牽起師尊的?手。
顧寒江:“?”
祁殊輕咳一聲:“師尊,我知道?右邊那條街上有家酒樓的?飯菜不錯,我們去那邊吧。”
顧寒江:“……”
祁殊在陵陽城這幾日,對這城中大大小小的?酒樓有些?了解。帶師尊去的?這家,在這城中味道?算是數一數二。
淩霄仙尊多年沒?有嘗過凡間的?食物,當然要帶他吃最好的?。
祁殊特意?挑了個?視線開闊的?街邊雅座,又點了一大桌子招牌菜。
師尊以前不吃這些?食物,因此祁殊不知道?他的?喜好如何?,便刻意?多點了些?,待吃飯時?暗暗觀察,把師尊喜歡的?口味記住。
這個?時?間比正常飯點稍早一些?,酒樓裏人不多,勝在安靜。
祁殊給師尊添了杯茶:“這兒的?茶比不上昆侖山的?,但先前帶下來那些?已經喝完了,師尊見諒。”
“無妨。”顧寒江搖頭,“既已下了山,便無所謂這些?。”
祁殊輕輕應了聲。
“公子買一束吧,很新鮮的?。”酒樓外,有一名衣衫破舊的?女子正在賣花。
那花朵像是剛采摘來的?,花苞上還盛着露水,品種多樣,好些?祁殊都叫不上名字。
女子站在酒樓門前,正巧裏祁殊挑的?這個?位置不遠。
她本在向另一位要進門的?食客兜售,對方沒?有答話,倒是酒樓小二出來趕人:“沒?人要就走,別在這兒耽誤客官們吃飯,趕緊滾。”
祁殊眉頭微皺。
“我就在這門口行嗎?我不進去。”女子低聲哀求。
“不行,你在這兒守着我們怎麽做生意??”店小二态度很是惡劣,“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喊人趕你了。”
“我——”
“喂。”祁殊喚了一聲。
他趴在雅座旁的?護欄上,歪着腦袋,朝那店小二淡淡一笑:“你別趕她了,我買。”
女子視線跟着移過來,頓時?愣住了。
她還沒?從見過這麽好看的?人。
祁殊開了口,那店小二也不好再說什麽,啧一聲便轉頭回了大堂。
只留那女子還愣在原地?。
祁殊也沒?在意?,轉頭對顧寒江笑嘻嘻道?:“就是忽然想起來,我都好些?時?日沒?給師尊送花了。”
在離開昆侖的?三年裏,他每日都會在自己落腳處附近,采一支新鮮的?花束。
以道?法幻化出一只靈鳥,銜着那花朵跨越千山萬水,送到師尊閉關的?靈虛洞前。
這一送,就送了三年時?間。
直到他收到來自昆侖的?傳信,得知霧影山有妖邪作?祟,再然後?,除妖,回師門,與師尊重逢,反倒将這事忘到了腦後?。
“當初送給師尊的?最後?一支花,就來自霧影山呢。”祁殊道?,“不過師尊多半不知道?吧?”
擔心?影響師尊修行,他幻化的?靈鳥只将花朵送到靈虛洞前。靈虛洞前酷寒無比,新鮮的?花束存不了幾天,師尊沒?看見也正常。
更何?況,他也不确定他的?靈鳥真能毫發無損到達昆侖。
顧寒江垂眸不答,那女子抱着花簍走過來,怯生生道?:“公子……您要買多少?”
“讓我瞧瞧都有什麽。”祁殊身體稍稍前傾,探頭去那花簍中挑選。
他這一動作?靠得稍有些?近,女子偷偷瞧着他的?臉,臉頰微微紅了。
“這個?好像不錯,師尊你覺得——”
祁殊話還沒?說完,忽然被人拽了一把,頓時?坐回原位。
顧寒江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後?,他一只手按住祁殊的?肩膀,對那女子冷冷道?:“這些?我都要了,你走吧。”
淩霄仙尊的?眼?神縱觀整個?修真界都沒?幾人受得住,女子被他那麽一瞪,吓得都快哭出來,慌亂中連花簍都顧不上拿,收了顧寒江的?銀兩便轉身逃了。
顧寒江将花簍接過來,輕輕放在祁殊身邊。
二人一坐一立,顧寒江的?手還按在祁殊的?肩膀上,隔着衣物都能感覺到那雙手上的?寒意?,仿佛化不開的?萬年寒冰。
祁殊仰頭看向他,眉宇下意?識皺起。
師尊的?手……以前有這麽涼嗎?
不太?對勁。
祁殊在心?裏想。
他的?師尊在師門裏是出了名的?喜怒難以捉摸,但他過去表達情緒的?方式從來不會那麽直白,更別說是兇一個?普通的?賣花女。
而?且這次下山後?,師尊的?各種行為表現,也透着說不出的?奇怪。
“師尊,你是不是——”
祁殊遲疑着開口,可顧寒江沒?有理會,只是轉過身,回到桌對面。
他的?聲音忽然頓住了。
“你說什麽?”顧寒江在原位坐下,擡眼?問他。
祁殊張了張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方才師尊轉身的?時?候,祁殊分明在他身後?看見了什麽。
那好像是……一縷白發。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不虐!!你們信我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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