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008年5月17號
司茗類和柯以芃匆匆忙忙的跑進去醫院裏，在游寶妍的指示之下她們來到了病房，司茗類緊急剎車住看着躺在病床上吊點滴的游璐逸在吃着游寶妍喂牠的淡粥，司茗類戲劇化的哭着沖進去。
「我以為妳要死了！」司茗類環住游璐逸的脖子哭出來說。「那我一個人要怎麽活下去！」
「咳！」游璐逸被這麽一勒咳了好幾聲出來，幹白的嘴唇因此裂開，可是她沒力氣推開司茗類。
「小類！妳會勒死她！」柯以芃幫了這個忙，抓住司茗類的後領扭轉半圈用力往後拉，司茗類又誇張的将雙手往前抓扯哭嚎着。
游璐逸氣若游絲的說：「妳不要這麽誇張好不好……我沒事……」
「妳臉色蒼白成這樣子還說沒事！妳的手腳還這麽冰冷！」司茗類說。
「但沒像妳說的會死……」游璐逸邊說邊打量司茗類上下回：「妳看起來比較象是游走在生死邊緣的人……」
司茗類自從上大學後，跟自己從高中組的團友在晚上找到一間酒吧表演，晝伏夜出的生活讓她的黑眼圈北夜晚的天空還要深。也因此變得好白好瘦像吸血鬼，但她的唇色是蒼白的。
游璐逸懷疑司茗類有嗑藥，可是她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雖然人都會變，但她相信司茗類永遠都只是一個嘴砲王，只敢裝得吊兒郎當、輕浮不正經，沒膽真的誤入歧途。
而且看看她現在這個樣子，還是游璐逸所認識的司茗類。
「醫生說我妹妹是過于疲勞，再加上之前她出過車禍留下的一些後遺症讓她的身體變虛弱，最近又承上這波流行性感冒才會突然昏倒在學校。」游寶妍說。
「妳不要打工了啦！」司茗類任性的搥了搥病床說。「妳雙主修又打工，妳一天……不！是妳一個禮拜到底花了多少時間讓自己休息？」
游璐逸吞下了濃稠的口水回：「我不打工我哪來的錢？」
「妳可以暫時不要打工，至少也等妳把身體養好再說。妳看妳上次會出車禍也是因為精神恍惚，這次又是疲勞過度！God！璐逸，妳還沒二十歲！」
「就交給妳們勸勸她吧。我出去幫她買一下衛生棉－這是她這次會這麽嚴重的主要因素。」游寶妍說完就起身先離開，柯以芃便坐在游寶妍剛剛坐的鐵椅上看着游璐逸。
三個女孩看到游寶妍離去後，司茗類不忘說：「游姐姐還是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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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來看我還是來看她的？」游璐逸斜睨司茗類問。
「當然是看妳！」
柯以芃這時候也開口說：「璐逸，不要工作了好嗎？妳的身體根本負荷不過來，就像小類說的，妳至少也要把身體養好再說。」
游璐逸沒有說話，不打工……她的計劃會停擺，她不要停擺，她很有可能要花更多的時間才彌補得回來。也很可能永遠都追不回了。
「再怎麽拼也是要先把身體顧好，這是做一件大事的先決條件！」司茗類說。
「妳挂着黑眼圈沒資格跟我說這件事。」游璐逸回。
「我、我只是妝卸不幹淨……」司茗類用雙手揉着眼睛說。
柯以芃拿起了白粥拌了幾下撈起來遞到游璐逸的唇前說：「我喂妳吃。」
「謝謝妳。」游璐逸回，含下了那一口。
「醫生有說妳哪時候可以出院嗎？」
「應該明天就可以了，這不是什麽大問題。」
「不是什麽大問題。言下之意是妳出院後要又繼續這樣的生活？」司茗類說。
「我的确是還沒辭掉我的工作，老板只是讓我請病假，他說我可以多休息幾天。」
「我覺得妳該休息至少兩個月－或三個月。」
「我也覺得，璐逸，妳這樣一來很有可能什麽都白費了。」柯以芃說。
「但我一個禮拜也才打工三天，那并不影響到我的課業。」游璐逸回。
「但無論如何它就是影響到妳的健康了。」
「可是沒錢我無法出國留學。」
「這種事情再想辦法就好了啊！天無絕人之路好嗎？搞不好下個月我們就變成搖滾天團，到時候妳的留學費我出！」司茗類豪氣的說。
游璐逸笑了出來問：「那妳的團現在如何？」
「哦……我是說明年這個時候的下個月我們就可能變成搖滾天團。」
「在那邊說大話。」柯以芃翻了個白眼。
游璐逸則咯咯笑着說：「連大話都說不出來時才叫可悲。」
「璐逸這句話就太中肯了。」司茗類說完看着柯以芃。「聽到沒？等我說不出大話時妳們就要擔心了，難道妳們想看到我絕望的模樣嗎？」
「好啦！沒有啦！我當然也是希望妳們可以夢想成真。」柯以芃沒好氣回。
「不過認識妳快兩年了，我沒聽說過妳的夢想。」游璐逸看着柯以芃說。
柯以芃聳了肩膀撈起一口粥吹冷回：「可以安穩順利過日子就好了，我沒什麽特別的夢想要完成。」
「怎麽可以說出如此喪氣的話！」司茗類說。
「我不是什麽狠角色或厲害的人，當什麽大老板或有錢人我是追不到的。」柯以芃說完沒有發現到游璐逸和司茗類的神色黯淡下來，游璐逸跟司茗類彼此也沒有發現。
游寶妍這時候走進來說：「妹，來，我帶妳去洗手間。」
「我扶、我扶！」司茗類搶着拐住游璐逸腋下。
游璐逸捧着腹部下了病床，雖然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卻還悶悶作痛－昨天就是因為腹部劇烈疼痛才會讓她不支倒地。
她拖着腳步讓姐姐跟司茗類攙扶到洗手間，進去裏面的西式馬桶上坐下來時，游璐逸的胸腔有股酸意蔓延開來。
同樣站在洗手間外等着的司茗類也突然放空了心思，環視着這間四人病房。當她看到一名老人躺在病床上茍延殘喘的模樣時，也油然而生了一股酸澀感。
十九歲的人生，上了大學的人生，到底是開始，還是漸漸迎向結束？她們到底是會成為一個很厲害的人，還是一個很不起眼的人？
游寶妍瞟了一眼司茗類不停輕微顫抖的雙腳即持續滾動的喉間，細嘆一口氣小聲問：「璐逸知道這件事嗎？」
「啊？」司茗類回過神來看着游寶妍。
「妳嗑藥。」
「我、我才沒有咧！」
「別傻了。」游寶妍低下頭摺好手上的毛巾回：「跟別人比不過，跟妳們這些小鬼我還比得過，我看過的人比妳們吃過的棒棒糖還多。妳一直不由自主的抖腳并且吞口水，那是搖頭丸藥效過後的症狀。」
司茗類心虛的低下頭回：「妳不要跟璐逸說……」
「那妳就不要再吃了。」
三分鐘後游璐逸打開門走出來，心神不寧的跟着姐姐和司茗類回到病床上，她突然感到好疲憊的望着窗外，細雨飄落下來。
她覺得有股力量漸漸消失，又或者是離她越來越遠了。那女孩第一次的出輯有了漂亮成績，攻下了風雲音樂排行榜上第三名，她已經踏上了通往雲端的階梯，游璐逸還不曉得那道階梯是位在哪。
她覺得自己是一個自不量力的小螞蟻，自以為是英雄可以做出偉大的事情來。
司茗類站在床底看着柯以芃幫游璐逸的頭發勾到耳後，她的視線畫面突然一片黑白。她對因為理想生活拼命而病倒的游璐逸說了一個借口先離去，步出醫院來到機車旁她轉頭看一眼冷峻的醫療大樓，懷着愧疚與自責跨上機車。
她覺得自己，會拖累到游璐逸。
她從來沒有跟游璐逸說，其實啊，她已經跟不上了。
游璐逸此時将柯以芃遞湯匙過來的手輕推開并且搖搖頭表示她吃不下了，柯以芃抿緊唇點點頭将粥擺到一邊，便把手覆在游璐逸手上柔聲說：「多為自己的健康着想好嗎？」游璐逸只是以充滿感激的表情看着柯以芃，但是沒有答應。「我知道妳在努力什麽。」
一開始游璐逸聽不太出來，後來她想起第一次跟柯以芃接觸的時候，她以為她們只會是陌生人，所以她毫無防備的說給柯以芃知道自己去沖刺班會放在桌角的照片女孩是誰那件事。
她想着也許柯以芃發現到了自己的目的，緊緊盯着柯以芃看。
「當然，我不覺得妳該放棄什麽……但也許……妳可以試着，嗯……接受一些好意。」柯以芃說完，有點不好意思的把眼睛別開，旋即又擡起眼想看看游璐逸的反應。
然而游璐逸只是腦袋一片空白，雙眼無神的望着柯以芃。
游璐逸雖然不是一個很敏感的人，但也不是一個遲鈍到像木頭的女孩。和柯以芃一起考大學念書的期間或許完全感受不到什麽特別情誼，但是上了大學後，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對自己說話的表情都跟別人是不一樣的。
游璐逸只能說自己一直以來都假裝不知道，平心看待這段友情。
她喜歡柯以芃，也覺得她跟高中比起來多了三分熟韻是會吸引自己目光的女孩。她大概也知道柯以芃拒絕這麽多人的心意都是為了一個人－就是自己。
可是無奈，游璐逸也不曉得自己在固執什麽。
她只是輕輕抽開了柯以芃的手，垂下了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