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影子 救贖
他往溫凝這裏邁了一步：“剛幫完你你就這幅态度，你最近很讓我大開眼界啊。”
溫凝把腦袋上的帽子拿下來，這是沈落骁剛扣在她腦袋上的。
帽子很別致，黑色長沿，居然極其配溫凝今天的禮服。
“一會兒要演講，上臺行嗎？”
溫凝“嗯”了一聲，低頭擺弄着禮帽。
不行也得行啊，她不想讓媽媽失望，她想告訴她，她已經長大變得優秀了。
溫凝想讓她知道，除了段書瑤，她其實也是可以的，溫凝也是她可以引以為傲的女兒。
溫凝看着這個帽子，終于疑惑的發問：“你為什麽會随身帶女士禮帽？”
“......”
沈落骁：“你看了半天，就這麽一句話？”
沈落骁的表情不太對，似乎還有點生氣，仿佛溫凝問了一個極其死亡的問題一樣。
可溫凝想來想去，一個單身男人帶着女士禮帽參加宴會，難道不應該有疑惑嗎？
她自己看着那個帽子，最後終于拽起了裏面的細軟商标，上面用鋼筆寫着：WN。
WN。
“……”
溫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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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字母仿佛一把劍，迅速将溫凝冰封的記憶挑了起來，她沉思片刻，說：“不好意思。”
她記起來了，這個帽子是她幾年前落下的，模樣保存完好，顯然做過清潔。
可是救場歸救場，怎麽還保養的這麽好，還放在沈落骁車裏？
溫凝撩起眼皮，沈落骁正把一塊小布丁放進嘴巴裏，他眼底有些烏青，似乎很疲憊。
溫凝關心的問：“你多休息休息，老熬夜對身體不好。”
沈落骁緩慢的擡起眼睛：“你以為我沒睡夠是為了誰？”
他這個語氣，仿佛休息不好是為了溫凝一樣，溫凝絞盡腦汁，除了在他家留宿那天，她真不知道自己哪兒讓他累了。
難道——
思緒的方向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溫凝摸摸下巴，當真不知道自己原來還有這麽大能耐。
布丁零食什麽的向來是擺來看的，基本沒什麽人吃，可沈落骁向來不顧別人目光，很快就吃下去了一個。
溫凝點點頭，心想，看來沈落骁不僅沒睡好，也沒怎麽吃飯。
**
溫凝并沒有和沈落骁呆很久，找理由就想走，本來以為她說的天衣無縫，沈落骁卻出聲嘲笑道：“演技真差。”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頭都沒擡，溫凝以為他生氣了，可仔細看他的嘴角，卻是輕輕勾着的。
沈落骁說：“你現在是自由，珍惜珍惜，走吧。”
溫凝松了口氣，雖然覺得他“珍惜”這兩個字說的一些奇怪，但還是“嗯”了一聲，趕緊撤退。
沈落骁說的對，大家都是自由的，并不需要找理由，她在場地裏溜達了許久，沒多久，她的小姐妹也來了。
趙洵美穿着黑色小禮裙，漂亮又張揚，光是找她搭話的富二代就不計其數。
這個世界上，趙洵美是知道溫凝和沈落骁事情的人之一。她坐在溫凝面前，溫凝把這幾天的事情講給她聽。
沈落骁依然站在不遠處，他心情似乎不錯，連吃了好幾個布丁，身體輕輕前傾，有一種漫不經心的閑散樣子，可看人的時候，眼神卻銳利的仿佛捕獵的老鷹。
和好友聊到最後，趙洵美這才慢悠悠的開口問道：“那你怎麽想的？”
“沒想什麽，”溫凝收回目光，搖搖頭，“我不想繼續當替身。”
溫凝作為段書瑤的影子，生活了好幾年，先是學着段書瑤的樣子讨好媽媽，再是跟着沈落骁，到了最後，溫凝都不知道她到底是誰了。
她明明叫溫凝啊，她應該有自己的身份和人生。
“我很支持你，”趙洵美為人通透，說話也話來直接，任何小心思在她面前，無處遁形。今天也是一樣，笑眯眯的托着腮，一針見血的說，“可我看你的眼神很不對勁，似乎很心動的樣子。
溫凝：“……”
正在這時，不遠處，一位不知誰家的大小姐過去給沈落骁打招呼，毫無意外的，沈落骁婉拒了她。
大小姐長着精致的臉龐，姣好的身材，肌膚白皙如雪，模樣比溫凝足足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溫凝抿緊嘴巴，片刻，別過臉去，完全沒有底氣反駁趙洵美說的話。
**
很快就到了溫凝要上去演講的時間，她深吸口氣，将背好的稿件在腦海裏過了一遍，等臺上的主持人大聲的念出溫凝的名字，終于微笑走上臺。
爸爸跟着人群鼓掌，轉頭慈愛的看着她。
實際上，自從溫凝回國，她根本沒有見過他，今天在宴會廳，居然是第一面。
掌聲雷動，不絕于耳，主持人是個老手，把溫凝誇的天花爛墜，可還是難以掩蓋她履歷匮乏的真相，就連學校裏小組評比第一名都拿出來講了講。
如果是段書瑤，這種事情一定不會放在臺面上來。
一切都是按着流程平穩進行着，可沒人知道，溫凝正用力按着自己的手，努力保持微笑，後背卻瘋狂冒汗。
“接下來，就讓我們的當事人抒發一下自己的感想吧。”
終于到了這一刻，主持人笑眯眯的把麥克風遞給溫凝，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溫凝拿過麥克風，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爸爸站在溫凝身邊，帶頭鼓掌，在他充滿期待的目光裏，剎那間，溫凝将之前背的稿子忘得死死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
耳鳴。
眩暈
僵硬。
甚至有些惡心。
臺下一雙雙眼睛齊刷刷的看着溫凝，因為溫凝停留的太久，已經出現了窸窸窣窣的讨論聲。
溫凝的視線開始模糊，可最後目光還是準确無誤的落在了蔡素馨身上。她焦急不已，不停的用那只帶滿了鑽戒的手攏着頭發，一雙漂亮的眼睛嚴厲的看着溫凝。
一瞬間，她在她目光裏看到：
啧，妹妹到底還是比不上姐姐，完全上不了臺面。
宣講結束，化妝間的門緊緊閉着。
門外空無一人，牆壁蒼白如雪。
溫凝坐在化妝鏡面前，盯着鏡子裏的自己。
門口傳來腳步聲 ，緊接着就開始敲門，過了一會兒，敲門聲再次消失。
她好不容易躲進了這間屋子，就是想靜一靜，可不停有人想過來安慰她，沒有辦法，只好把門給鎖了。
溫凝靠在椅背上，腦袋裏空空如也。
在聚光燈下，在無數記者閃光燈裏，溫凝什麽都沒能說出來。
她舉着麥克風，看着緊張的媽媽，頭腦發蒙，只說了一句話：“I love you。”
這句話很簡單，下一秒，沈落骁開始鼓掌，緊接着，掌聲震耳欲聾。
溫凝松了口氣，這次的效果似乎比那些長篇大論還要好。
但同時，溫凝明白了，她和姐姐的确有差距，興許這輩子她都不能和段書瑤一樣，光明耀眼的站在聚光燈下。
窗戶忽然傳來“咔噠”一聲，溫凝回過頭去，正好看到沈落骁跳下來。
這裏可是三樓，他是會飛檐走壁嗎？！
溫凝迅速沖過去，探出腦袋，發現外面有棵歪脖子樹。
“你來幹什麽？”外面都是記者，以免被發現，溫凝迅速把窗戶關上。
沈落骁：“你剛沒開門。”
溫凝當然知道她剛才沒開門，就是因為想自己靜一靜，所以才那麽做的，誰知道沈落骁這麽沒有眼力見兒。
溫凝重新回在椅子上：“你找我有什麽急事？”
沈落骁靠在旁邊的桌子上，随手從梳妝臺上拿了個口紅小樣，一邊把玩，一邊道：“感覺你可能心情不好，過來關心一下你。”
他的語氣懶散，一點也沒聽出來關心的感覺。
溫凝冷冷笑了一聲，把剛才沒用上的膽量全在這個時候使了出來：“就跟你有辦法讓我心情變好一樣。”
沈落骁點頭：“我的确有。”
他手指一頓，将手裏的口紅“啪”的放在桌子上，慢慢湊過來。
男人鼻梁高挺，嘴唇輕薄，身上混着清冽的薄荷香，居高臨下的看着溫凝。
他在離着溫凝鼻尖還有半寸的位置停住，燈光下，溫凝甚至可以看清楚他臉頰上細小的絨毛。
男人眼神漆黑，視線落在溫凝的嘴唇上，兩秒後，再次望進溫凝的眼睛裏。
男人喉結滾動，溫凝不由蜷起手指，咬住舌尖。
“什麽辦法？”
他輕輕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刻意壓低聲音。
“要不要接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