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白眼狼
洛母起身下床穿上外裳，“我瞅瞅去，估摸着是你爹睡不着起來了，你趕緊睡會兒，回頭吃飯我喊你。”
洛晨忽的拉住洛母，豎了食指噓了一聲，示意洛母側耳去聽。
那幾道腳步聲逐漸清晰，是往她們這個方向來的。
“不是你爹。”洛母也聽到了腳步聲，壓低了聲音道，“應該是那幾個要去江南找家人的孩子。”
洛晨猶豫了一下，問道：“娘，你昨兒個給他們蒸幹糧了沒？”
“做了，半下午就給他們一人蒸了十來個野菜米餅，裝了三水囊的水。”洛母道，“這幾個孩子是不是來跟咱說一聲的，你先睡着，娘出去瞅瞅。”
別看洛母嘴上嫌棄這些孩子拖油瓶吃得多，巴不得他們都去江南找家人，好歹想出了兩日，洛母打心眼裏不舍得這些孩子。
洛晨卻扯了洛母，“咱無償提供了那麽多幹糧，走前過來說一聲是應該的，咱在這等着就好了……娘，陪我躺一會兒。”
洛母跟着躺下，“三丫，你說，這天啥時候才下雨？”
洛晨遲疑的撓撓頭，“不知道。”
遙遙記得以前上歷史課老師講過，古代幹旱時間最長的是七年，其他時候幾乎很少有超過三年的。
冀州從去年開始便少雨少雪，算上今年大半年，也快有兩年了，如果不是運氣太差的話，近至秋末，遠至明年，應該會下雨了。
洛母暗暗嘆口氣。
如今已經快到九月了，按照往年的情況，快該下第一場秋雨了，可眼瞅着這天一日日的跟夏日沒分別，着實的讓人害怕。
洛母暗暗計劃着，回頭就是草根和樹皮也得存點兒，不然這麽多張嘴到時候吃啥喝啥？
地還得繼續開荒，盡可能的多種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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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水，那水潭一日日的水線往下降點，實在不行回頭讓當家的多做些木桶出來，把水都給弄出來存着。
“你瞧我，問你幹啥，你一個孩子懂啥。”洛母摸摸她的頭，小聲說，“其實咱這裏已經算是好多了，之前在孟縣的時候娘聽人講，有的地方到處是蝗蟲，漫天遍野的蝗蟲過去，地皮幹淨的連草渣滓都不剩，那才是真的慘，十個人裏能活下來一個都不錯了。”
洛晨贊同的點點頭，歷史課上有講過，她也自己親身見了。
這兩日夜間她去殺人，官道的路邊，幾乎隔着幾米就躺着幾具屍體，最好的是有家人在身邊，費力給挖個淺坑賣了，做個記號，回頭家裏人有機會來這裏祭奠一下。
有些直接裹了爛草席放路邊，一開始瞅見這樣的，洛晨滿心的可憐，還會控制植物松土把屍體埋了，後來越往前走，等追上難民群的時候就見有的屍體直接躺路邊，甚至還有赤身果體的，連個收屍的都沒有的太多太多了。
她也沒有再去松土埋屍，因為太多了，她幹不完，哪怕她一整夜不停的幹。
她現在見到都當視而不見，一己之力太微弱了。
想到那些屍體，洛晨緊緊皺起眉頭，“娘——”
吱呀一聲，屋子裏的門被人小心翼翼的推開，洛晨趕緊閉上嘴。
這門年久失修，還是會發出聲音來。
洛母正要起身，被洛晨一把按住，月光中，她輕輕搖搖頭。
洛母睜大眼睛，随後擰眉，等那幾道腳步聲接近床邊的時候，她已經反應過來了，氣的渾身發抖。
洛晨裝作翻身，測過身體擋住洛母。
洛母不解的瞅着她，無聲問道：三丫，你啥意思，就任憑這幾個人偷咱的糧食？
洛晨沒吭聲，也不讓洛母吭聲。
沒一會兒，洛晨就感覺到有人靠近了她身邊看了看，然後小聲說道：“翻身，沒醒，咱們快點拿了東西走人。”
“好，你和大力在底下看着，等會接糧，我和狗蛋上去拿。”有聲音說着上了炕，小心翼翼的繞過洛晨和洛母的腿腳進了炕裏面。
炕裏面是幾只木桶，桶裏放着山頂幾十號人的口糧。
說話那人和狗蛋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布袋，打開扣嚴的蓋子，一人撐着布袋，一人捧着米裝。
“你直接端桶倒行不……不用留了，幾個賤貨，吃啥吃，吃了也是浪費。”還是先前說話那人。
洛晨冷笑一聲，唰的一下坐起來，“賤貨罵誰呢？”
“醒了！”
“罵你呢！”那人順口回道，回完聽到同伴的提醒，頓時吓壞了，倆人一起回頭，就看到洛晨和洛母冷笑着看着他們。
洛晨起身走到那男孩的跟前，拍拍他的肩頭，“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個賤貨呢！”
男孩想起自己之前的順口，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不過這孩子也是個豁的出去的，給地上的兩個同伴使個眼色，暗地裏揪揪狗蛋的衣角，嘴裏大喊一聲，“就兩個娘們，弄死他們！”
四個人一起撲了上來，臉上表情猙獰。
那男孩子是個厲害的，一雙雞爪子似得手直沖洛晨脖子。
剛才的那個‘賤貨’讓男孩狠極了。
洛晨冷笑，“當真是白眼狼！看來你們爹娘不太行，沒把你們教好，今天姐姐就好好教教你們咋樣做個人！”
一把扯開洛母避開四人的黑爪子，同時一腳把那個叫狗蛋的給踢的身體歪斜撞到另一個男孩身上，兩人倒作一團。
這時候地下的一男一女正好撲了上來，目标卻忽的消失，守勢不及之下兩人壓到狗蛋二人身上。
洛晨松開洛母，一腳上去踩在那男孩的背上，腿壓在女孩的背上。
洛母走過來呸了一口，罵道：“白眼狼！還想倒空我們的糧，你想害死我們幾十號人？真是爛了心腸！你們這樣的人，活着就是個禍害！我當初真是瞎了眼了，留你們幾個在這裏好吃好喝，到頭來，差點兒就害了我們自個兒。”
“呸，你以為你們是啥好人？”壓在底下的男孩猙獰着臉怒吼道，“明知道我們要去江南找家人，只給我們十個野菜米餅，你打發叫花子呢？你就是看我們不留下，想餓死我們，你才是真正的毒婦，你最該死，你給我等着，等我爹娘找來，我讓他們打死你們這兩個賤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