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算賬
這個價格并不貴。
但還是有人不滿意，要麽嫌貴，要麽嫌少，還有覺得洛晨一家偷偷貪污了的。
懼怕她，這些話都是小聲嘀咕，奈何她耳力好，全給聽着了。
讓洛晨又好氣又好笑。
果然，升米恩，鬥米仇，給的多了，總會讓某些人的貪心放大。
甚至還有幾個賊心不死的悄悄謀劃着，覺得山上這果子肯定更多，與其在這裏苦哈哈的排半天隊還不夠潤嗓子的，還不如摸上山去，吃個夠本！
洛晨全當沒聽到，她倒要看看這些人怎麽摸上山，怎麽找死的。
當然，也不能出了果子，還要承受怨恨，洛晨不是那麽好心的人，直接喊了王路遠來，把事情一說，他就知道咋辦了。
王路遠立刻找了破盆，鐵棍，當當當的敲開了。
等所有人看過來的時候，就開始哭訴了，鎮北王有多不容易，士兵不能輕易離開邊疆，不然敵人要打來了，這些糧食，全是鎮北王府的家仆們一點點的拉着車運送過來的，你們瞅見這紅薯多水潤沒，你們瞅見這果子沒，根本放不住，超過三天就得爛了，為了讓咱們吃個好，吃個新鮮，家仆們日夜不停歇的運送，除了解決生理需求，就連吃飯都不敢停一下。
這天下不是鎮北王的，鎮北王府不欠大家的，鎮北王心善，鎮北王府只是不想看着百姓們受苦受難才願意站出來盡自己的微薄之力幫助大家的。
現在糧食是有錢都買不到，更何況這麽新鮮的糧食，這麽低的價格，幾乎等于半送了。
難道你們以為江南的糧食就便宜了？
在這裏的肯定有那消息靈通的，你們自個兒去問問，江南的糧食現在啥價格，再加上運輸的費用，給你們半賣半送出去的……有那懂行的，給大家算算賬，鎮北王府究竟賺了多少錢？
“我，我，做過賬房先生，我知道三個月前江南的糧價已經漲到了一斤三個大錢。” 陳煥之站出來說道，“最近的我不知道情況，有人知道嗎？”
“我知道，我家老爺半個月前派人去江南買糧的人前幾日回來了，江南糧價已經漲到了五個大錢一斤了。”前幾天見過的劉家的那個管家站出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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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是市面上最好的新米價格，但是，這個時候也沒別的能吃的了，他其實挺納悶的，這鎮北王從哪裏搞來的紅薯，還是最新鮮的。
陳煥之一聽，立刻從懷裏拿出個算盤來，“最次一等的按照兩錢一斤算，我瞧着這些紅薯和果子，全是在三日內運送過來的，可是從江南過來，哪怕坐船，三日時間也不夠啊？”
王路遠捋着胡子點頭道：“因為我們用了冰塊保鮮，也好路上給運糧的人解渴，不然人和牲畜都受不了，這些紅薯也得變成紅薯幹。”
這話當真不假，前一陣子溫度有多高，所有人有目共睹、切身體會過的。
陳煥之臉上浮起一抹敬意，沖着王路遠和洛晨拱拱手，“多謝你們，多謝鎮北王用心良苦。”
mmp的，洛晨忍不住翻個白眼。
“這樣一來的話，一車糧食的成本不低于三兩銀子，畢竟冰塊的價格一直居高不下，尤其是今年。”陳煥之轉而問道，“我就想問了，為何要用冰塊，這增大了成本，有着地方，多裝些糧食不好嗎？”
“這不是想着變着法子給大家補些水嗎，不然長時間缺水，我們人哪能受得了，再說，就算咱們大家不用喝水，運送的人和牲口也得喝水，用冰塊，雖然貴些，但一舉多得嗎，這些就不用算進成本裏了。”王路遠擺着手道。
陳煥之繼續算，“一斤糧食成本算三錢銀子，如果按照這次的一斤鐵換兩斤糧的話，鐵的話，現在不知道，旱情之前，好些的鐵匠要四十文一斤鐵，便宜的只要二十文一斤——”
“一斤鐵換兩斤糧食，也就是說，最貴四十文錢也能賣兩斤紅薯，減去成本六錢銀子，兩斤虧了五錢六十文，一斤就虧了三錢十文！”
這個數字一出來，場中所有人驚呆了。
三錢啊，很多人一家子半年都用不了這麽多。
至于說一兩銀子買一斤糧，陳煥之沒有算，除了縣裏的大戶，還真沒幾個人能拿得出銀子來，就算小家有些銅板，也早就在旱情初期拿來買糧了，所以，他也就沒算銀子。
洛晨見差不多了，站出來說道：
“鎮北王一家男丁常年真守邊關，女眷留在京城，府裏唯一的營生就是女眷們的嫁妝，鎮北王堂堂男子漢不能動女眷們的錢財，能用只有這些年來上頭賞賜下來的銀錢，鎮北王全部拿了出來買糧，我希望大家懂得感恩，而不是一味的抱怨。”
“不是我說話難聽，鎮北王不欠大家的，願意幫助，那是他老人家善良，不願意給，也沒啥。”
“不要寒了鎮北王的心，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他老人家這麽善心的人了，大家，好自為之吧！”
最後一句話裏帶着落寞、心寒卻無奈，瞬間就讓不少人的眼眶紅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誰最先站出來的，“小姑娘，我們不會讓鎮北王心寒的，我們會牢牢記住鎮北王的恩情！”
“不只是我們，我回去會告訴我的孩子，是鎮北王讓他和他的爹娘活了下來。”
“如果再有人抱怨，我會主動幫忙澄清。”
“再有說你們的壞話，就問問我的拳頭答不答應。”
“鎮北王是我們的大恩人，等回到家鄉，我給他老人家修廟。”
“……”
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齊刷刷的跪下，朝着北方磕頭。
洛晨感動于這些人的質樸之心，也酸鎮北王平白無辜的搶走了她的恩德。
算了，這些恩德對她也沒啥用，鎮北王好歹替她背鍋了，算是她給的好處吧，還不用話她一分錢，這樣的好事兒哪裏找。
因為這番動作，再沒有人出幺蛾子了，全都老老實實的，心懷感恩的兌換糧食。
那些不服管教的，私底下還想生事兒的，不用洛晨他們出手，百姓們就一人一句吐沫星子淹死了。
王路遠朝着洛晨豎了豎大拇指。
洛晨搖頭，大多數人的确是出于感恩之心，但是感恩之心卻不足以讓所有人維護的這麽嚴密，這麽的團結一致。
真正讓所有人站在統一戰線的是那句話——‘不要讓鎮北王寒了心’。
如果寒了心，鎮北王還會做虧本買賣嗎？
涉及到利益問題，才是所有人團結一致的最主要原因。
洛晨并不覺得這沒什麽不好，畢竟恩情總有忘得時候，就比如鎮北王，第一次兌換糧食的時候，不用她說，所有人都知道感恩，知道跪謝。
可當由原來的三倍變成兩倍，只有孩子和老人能得到免費的果子吃的時候，那些沒有得到滿足的，自覺不公平的人，全都忘了，鎮北王不欠他們的，他們看不到恩情，看不到那些得到的，眼裏只有得不到的，不屬于他們的。
人都是健忘的，哪怕鎮北王從十六歲起為了這個國家征戰一生，到頭來，卻因為少了的三分之一糧食，就對他心生怨怼。
不，其實并沒有少。
因為只要是難民，都可以免費領取一斤的紅薯，說起來，怎麽都是他們賺了的，但人心不知足啊。
既然大家的記性不好，她就好人做到底吧，以後每日，她都會找人宣傳的，恩情，就得挂在嘴邊，不然怎麽記得住呢。
……
“小姐，小姐——”
洛晨轉身，看到背着砍刀的巡邏隊一名成員在屋子後頭沖她招手。
“王路遠，這裏你看好了，我有事兒上山一趟。”交代一聲，洛晨跟着巡邏隊成員走了。
“什麽情況？”洛晨問肖松，肖松是跟張昌盛他們一波買來的，她之前特意交代過，抓到人不用專門找她，直接關起來就完了。
肖松卻一臉的古怪之色，“小姐，抓到了幾個人……具體的等會兒你自己問吧。”
洛晨眨眨眼，難道是這人的身份比較特殊？
“還有多遠？”
肖松臉色更古怪了，“你還是自己看吧。”
不是，打什麽啞謎呢，究竟抓到的啥人啊，用的着這樣嗎？
行吧，不想說就不說，她倒是想看看，抓到的這幾個人究竟有多特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