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受傷

趁着五蛋和四丫不在院子裏,她趕緊又催生了五個大西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秋天真的來了,她明顯感覺今日氣溫比起前兩日來要低些,但是,依舊幹燥的很。

洛晨再次去了山下。

隔着老遠就聽到官道上有人咋呼、吵吵鬧鬧的。

讓王路遠去打聽了才知道,原來是三輪車回來了。

三輪車上滿載了貨物,按理來說應該低調些,從後山回來最好。

但問題是官道上全是人,還不等到後山就被人給看了個遍,這時候也沒有必要再走後山了,萬一有那機靈的跟上去打劫他們也護不住不是。

既然已經被人知道,張昌盛二人幹脆光明正大的順着官道回了磐石嶺,早早等着的王路遠立刻帶着幾個衙役迎了上來,幫着把車子擡過荊棘環。

洛晨擰眉,回頭最好還是弄個封閉的車廂吧,老這麽被人圍觀也不是辦法,畢竟這年頭最不缺的就是紅眼病和投機者。

車廂裏堆得滿滿的,高高的,要麽用布袋,要麽用麻袋裝了,只能看到高高的輪廓,附近的百姓連糧食都顧不上買了,低頭竊竊私語的猜測着,羨慕着,嫉妒着,渴望着。

洛晨本來不想在意這些的,但問題是有些人說的太離譜了,不是才麻袋裏裝的肉,就是說裏面全是銀子……

還有猜是大米的。

洛晨:“……”

真是怕了你們了。

她悄悄給王路遠使個眼色,王路遠按住車把示意張昌盛先不要走,故意當着所有人的面打開其中一個麻袋露出裏面炮制好的藥草,趁此機會,他說道:“這眼看着冬天要來了,天氣一冷,到時候感冒的人多,我建議你們也提前備上些傷寒的藥,畢竟今年旱情這麽嚴重,草藥肯定緊缺。”

再打開一個,裏面是純白的棉布,他嘆一口氣,“山上除了我們這些人外,還有我們的家人和孩子,還有之前被土匪帶回去的幾十個孩子,我們沒有錢買好布,只能買這種便宜的白布,回頭看能不能弄些樹葉子自己染一下,不然這白色也太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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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王路遠應對的這麽好,洛晨放下心裏來。

這一下滿足了所有人的好奇心,浮躁的人心重新沉澱下來,該幹嘛幹嘛去了,議論的人也不多了。

王路遠合夥把袋子重新紮上,等運糧車下來,幫着一起推上了山。

進荊棘環的時候不好走的,中間的空檔剛剛好過一輛三輪車的,但拐彎就有些難了,好在山頂上人都在,所有人動起來,不過盞茶的功夫就把貨物給卸下來。

草藥交給劉大夫,白布拿給洛母負責做口罩,石灰留下一部分沿着牆角和山頂外圍撒了一遍,又留下些打算帶到山腰,剩下的全放進倉庫裏。

最後是種子,草藥種子找到的不多,孟縣沒有藥行,醫官的藥材全是去上頭的府城藥行拿的貨,能找到的也都是種子可以做藥材的,比如說五味子、杏仁、酸棗、茴香、茱萸、這樣的。

問題是些跟疫病、風寒關系不大,額,倒是可以種來當零食吃,當調料用。

看來,得派人去一趟府城了。

孟縣距離府城,用馬車的話是一日路程,在加上磐石嶺這一段路,至少要一天半才能到,這說的是馬車,人力三輪車的話速度肯定比不上馬車,一路騎過去不現實,就是不知道孟縣裏有沒有馬車出租業務。

安頓好東西,洛晨又問了兩人在縣城的見聞。

“小姐,因為咱這糧店,縣裏比之前好多了,沒有人搶糧食,好多鋪子都開了們開始做生意了,就連乞丐都少了。”

那可不,能住縣裏的本就沒有幾個窮人,鐵器還是非常容易找到的,就算沒有鐵器,幾兩銀子還不至于拿不出來,有錢有鐵,自然餓不了肚子。

更何況,縣裏還專門用廢棄的鐵架子換了好幾百斤的紅薯回去,就是為了接濟窮困百姓。

“百姓們議論最多的就是咱的糧店,到處都是誇鎮北王的。”

洛晨強行繃住笑臉,聽張昌盛繼續說,“我們按照您說的,專門找了些人問,最想糧店賣啥,好多人說水,但是大家也都知道,又不是神仙,到哪兒弄水去,大家挺希望有黃瓜的,水多解渴,不過紅薯大家也很喜歡,管飽,也解渴。”

洛晨點點頭,“從明日開始上些黃瓜賣……還有呢。”

“還有就是難民快到了,小姐咱得提前做好準備了,我們其實已經碰到了提前到的一些難民,十分的兇悍,見人就搶,要不是城門口的士兵相互,我們未必能按時回來。”謝長遠不知想起了什麽,面色慘白。

張昌盛看他一眼,“小姐,是我們運氣不太好,出來的時候跟那些人剛好對上,原先那些人看孟縣開了個小門,又只有兩個士兵守着,就想趁機沖進來,還沒想好就見我倆推着滿車的貨物出來,自然就動了心思。”

“城門口的老劉呵斥沒有用,最後還是用長矛捅死了兩個難民,城牆上頭的守兵下來,他們見勢不好,才不敢上前來。”

“之後縣令大人趕來,認出我倆是您的人了,才讓人派了一隊士兵護送我倆了半路才折返回去。”

“小姐,這些走的晚的難民,更加的兇悍,咱們——”

張昌盛欲言又止,他有些怕,怕糧店被搶,怕到時候出事兒,還不如暫時關了糧店為好。

洛晨擺擺手,“不用怕,這事兒我自有分寸。”

這波難民之所以這麽兇悍,是因為他們的生存更加的艱難,沒有把握好時機在還有糧食和水的時候就上路,等到手裏沒吃沒喝了才想起重新尋找生機已經晚了,那些善良沒本事的都已化為一抔黃土,能大老遠走到這裏的,要麽是有本事的,要麽就是手上沾了不知多少條人命的,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善茬。

……

晚間洛晨去送藥水的時候,看到賀照信的那三個家仆,才想起來她忘了賀照信了,昨兒個晚上說清晨回來,一天又過去,也沒見人回來。

洛晨有一瞬間覺得這人是不是偷偷跑掉了?

她很快又否定了,如果要跑的話,賀照信沒必要剃光頭,也不可能空着手走。

一時間無法判斷,她幹脆喊來那三個人,“鐘大牛,賀照信把地契藏在哪兒了?他昨天晚上走的,跟我說早晨回來,但是到現在也沒看到人。”

三人臉色瞬間變了,情急之下,鐘大牛脫口而出,“我們絕對不會抛棄我們的,出事兒了,我們少爺肯定是出事兒了……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家少爺。”

鐘大牛嘭的一聲跪在她面前,剩下的兩個人也緊跟着跪下來,不要錢似得砰砰砰的磕頭,沒兩下腦袋上竟流血了。

這是泥土地!

洛晨給其他人使個眼色,大家趕緊把人扶起來,繼而深深的看了眼他,“鐘大牛,你倒是肯定的很啊……想讓我找人,我總得知道從哪兒開始找吧?”

鐘大牛不再猶豫,“往東走二十裏的一處樹林裏,地契就埋在土裏,一來一回,剛好一夜。”

“你跟我走,你們兩個留在這裏繼續幹活兒,放心,只要你們少爺沒走,我肯定把人給你們找回來。”見那個個頭最高的青年面帶憂色,她安撫道。

“人多的話,找得快。”鐘大牛說道。

“我當然知道。”洛晨沒好氣的翻個白眼,“先回山頂。”

到了山頂,洛晨讓人把昨兒個學會騎自行車的六個孩子叫來,“昨兒個自行車騎得最好的四個站出來。”

“推上自行車跟我來。”

鐘大牛臉色變了變,心裏湧起一股感激之情,下定決心找到少爺之後,他一定好好的幹活兒。

又跟鐘大牛推了一輛三輪車。

沿着後山下去,到了官道,洛晨才說道:“賀照信,昨兒個新來的哥哥知道吧,他昨日夜裏去了二十裏外的樹林子,本來說好今日清晨回來,但是直到現在也沒看見人影,我們懷疑他半路出事兒,你們四個的任務,就是現在快速騎到二十裏外的樹林子裏,看看那附近有沒有賀照信的蹤跡,如果沒有的話,在樹林子裏找一找,看看有沒有哪個地方的土是才動過的,都沒有的話,就沿着來路,仔細的找一遍,如果找到人了,立刻沿路返回通知我……我給你們每輛車上配了兩個人,累了換着騎。”

四個小少年連連點頭,瘦嘎嘎的小臉嚴肅的很,“姐,你放心我們肯定把賀哥哥找到。”

自行車質量輕、速度快,沒一會就看不到人影了。

洛晨跨上三輪車,示意鐘大牛上車,他們的速度慢些,按照鐘大牛的指點,兩人沿路仔細的找着。

運氣不錯,路程走到一半的時候,前方出現一輛自行車,之前的一個少年騎得飛快過來,看來是有消息了。

鐘大牛迫不及待的跳下車飛奔着迎向少年,“找到我家少爺了?”

少年跳下車子,來不及喘氣,“三丫姐,不好了,賀哥哥腦袋上破了一個洞,流了好多血,人也昏過去了,他們三個在看着,我回來通知你。”

“鐘大牛,上車。”

“小姐,我來騎,我是男人力氣大。”

洛晨把車把給他,自個兒坐進車廂裏,“酒兒,你在前頭帶路。”

挂念着自家少爺,鐘大牛騎得飛快,木頭車子感覺要散架了似得。

好在距離不遠,半個時辰後,他們看到了人。

賀照信倒在路邊,腦袋上一個窟窿,血糊了滿臉,腦袋上纏着布條,血已經不流了。

鐘大牛把人抱進車廂裏放好,洛晨嘗試着喊了,奈何人已經陷入深度昏迷,叫不醒。

鐘大牛一個六尺大漢害怕的直抹眼淚,連聲喚着,“少爺,少爺你醒醒啊……”

“別喊了,趕緊回山上讓劉大夫救人啊。”洛晨一巴掌把人拍開,“越早回去越好,你騎快點。”

鐘大牛這才抹了眼淚,洛晨又給四個少年打個手勢,示意他們也趕緊走。

緊趕慢趕,一個時辰後終于回到了山上,劉大夫趕緊給看了,“失血過多,人還活着。”

鐘大牛不放心,不願意去幹活兒,一直守在賀照信旁邊。

洛晨也沒趕人,她其實挺羨慕他們主仆情深的,這世上有個人為自己擔心,這是好事兒。

至于他們主仆隐瞞的事兒,等人醒了再問不遲。

有鐘大牛看着,洛晨就沒再派人來照顧了。

賀照信也是運氣好,哪怕早一點受傷,他們也拿不出治療的草藥來,頂多劉大夫有幾丸補血的黑豆子。

因為要給賀照信煮藥,多廢了一桶水,洛晨覺得自個兒虧大了,地契沒見上,她已經賠了不少了。

臨走前,洛晨喊來鐘大牛,“賀照信沒醒,我也不逼你,但你得給我個準話,我們山上會有危險嗎?一共有多少人,如果他們潛入進來,我們能擋得住嗎?”

鐘大牛揉揉腫的跟核桃似得大眼泡,“小姐,你放心少爺肯定已經擺脫那些人了,不然他們一定不會讓少爺活着的……我們三個,沒有任何的價值。”

“行吧,暫且相信你的話,如果真有事兒,我會立刻把賀照信交出去,這裏廟小,經不起折騰。”

“小姐,您真的想多了。”鐘大牛苦笑,“我保證,沒有危險,也不會連累到你們。”

……

洛晨可不放心,又不是沒有前科。

吃過晚飯,她立刻下山把這誰人跟王路遠說了,讓他提高警惕,注意防範,晚上不要全睡了,至少要分出些人來守夜。

另外就是山腰,也是同樣如此,巡邏隊這邊,洛晨一人給發了一顆烤雞蛋,兩個人一個西瓜,晚上辛苦點,不要睡了,徹夜巡視,明早她會讓人替換。

洛晨這一夜也沒睡,一只待在那個簡陋的瞭望臺上,注視着整個山頂。

今晚月光,視野清晰。

好在一夜過去,什麽也沒發現,沒有入侵者,也沒有想象中的殺手之類的。

天光透出一絲明亮的時候,她讓人下去通知,警報解除。

其他人可以休息,她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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