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還能翻篇嗎?……

第20章20還能翻篇嗎?……

人的氣場和氣質, 得親自感受了才知道有多加分。

黎夏昨晚說的話,在此時此刻得到了充分的應證。

402宿舍三個人神經正敏感着,所以黎夏不太明顯的表情變化也被她們輕易捕捉到, 她們立刻就明白,身後路人的腳步聲裏, 有一道是今晚的“男主角”的。

因為黎夏的關系,三個人都沒有回頭去看身後人的真容, 但她們已經憑借着他的氣場和氣息感受了到他的與衆不同。

而她們的夏夏——前男女朋友關系中的“女主角”,在說完那句表面上是對謝安安說,但實際上誰都能聽得出來是對本人說的生日祝福後, 站起來轉過身和前男友很自然地問了個好:“晚上好。”

黎夏的這個舉動, 委實讓三個舍友都驚詫住了。

趙如馨最不淡定, 她急于看男方的反應, 最先轉過頭去, 一瞬間便被男人眼底都含笑的溫暖模樣給勾住了。

他也和黎夏問好:“晚上好。”清醇的嗓音如山間清泉。

這個人長身玉立,把身後雜亂破敗的街道和房屋變成了獨特的背景板,站在那兒, 既違和又契合——一塵不染的眼睛渾然不入周遭的髒亂。但他很坦然地面對眼前的一切, 對這裏有着濃烈的歸屬感。這樣一種神奇又淋漓盡致的矛盾感,比他的臉還令人着迷。

兩人的眸光在落日晚霞下的空氣裏輕輕相撞,謝和風臉上的笑意讓黎夏心下有些氣惱, 昨晚加今天一整天,她都在給自己做心理提示, 結果努力了那麽久,還是被他調動了情緒。

她心道笑個鬼,你倒是潇潇灑灑,毫無負擔。

不過某人察覺不出她的氣惱, 沒有多餘的詢問,他眸光均落在所有人身上,從容不迫地招呼她們:“都回屋吧。”後一句專門對小朋友們說:“今晚有蛋糕吃。”

小孩兒們齊聲歡呼,率先跟着謝安安步履歡快地走進小館,走的時候,懂事地幫她們拿走了小板凳。

三個舍友拽着黎夏先走一步。沒有人說話。看完剛才那一幕,姜伊和趙如馨對她們之前确定無疑的結論産生了懷疑。她們抽空對視了一眼,用眼神交流,示意彼此再觀察觀察。

她們走上臺階走進店,小孩兒們都不見了,應該去了後院或者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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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依舊被坐滿,旁邊還有一撥等位的食客,還有一撥在她們前面進來的,看到裏面的情況又走了出去,說是時間緊等不及。

黎夏頓時覺得有些惋惜,小館生意好,可惜空間容不下那麽好的生意。

不等她深想,一個中年婦女朝她們走過來。

上次黎夏就知道,這個婦女是魚樂巧的媽媽。

魚樂巧一點也不随媽媽,她媽媽很踏實。

魚媽是來傳話的:“老爺子叫你們去後院。”

黎夏明白謝爺爺的用意。但她不是來給某人慶生的,今晚是采春請客,采春為自己能請客很是高興,昨晚馨馨那句無意的話,對采春産生了一點影響。

省得麻煩魚媽再去傳話,黎夏幹脆扭頭跟主人說:“麻煩你跟你爺爺說一聲我們不去了,理由你自己随便說。”

她莫名感覺謝和風的眸光變得有點兒壓迫性,但是仔細看。他臉上的表情……好吧,他臉上沒什麽表情。

那可能是身高差造成的錯覺。

個子高就是方便,居高臨下的。

兩秒後,謝和風才說:“好。”應完,指了指後廚那邊的一塊狹窄的空地,接了句:“去那裏等一會兒。”

這個提議黎夏沒有拒絕,帶着三個舍友走到那邊。謝和風跟她們一塊兒過去,過去了沒有立刻從後門進小院,而是幫着去端菜。

謝興沒看到黎夏她們,只對兒子說:“這裏不用你忙了,你去招呼朋友同學吧。”

謝和風話音帶笑:“您又忘了,約了七點,他們得等會兒才來。”

謝興笑了下自己的爛記性,“今天早點關門,一會多給他們做幾個菜。”

“好。”謝和風說完,端着菜走開。

黎夏這才發現他穿着的T恤上,印着一個謝家小館的logo,謝字的形象體,是用針線繡上去的。

繡工非常精細,她能從logo看到一種無形的溫情。機器做不到這種樣子,這是有人一針一針繡出來的。

應該是他和安安的媽媽吧。

看着謝和風忙碌的身影,黎夏心裏忽然一陣莫名的發堵。

她上次來就察覺到這個家沒有女主人。她當時沒多想,以為只是恰巧那時他的媽媽沒在家。但今天女主人還是沒有出現。

而今天,謝和風要過生日了。

謝媽媽去了哪裏?亦或是……已不在人世。這個念頭一出現,就宛如一個堅硬的石頭砸在柔軟脆弱的心髒上。

章采春見黎夏臉色微白,忙擔憂地問:“夏夏你怎麽了?”

正在悄悄聊微信的兩個人聽到章采春的話,都停下了打字的動作,看向黎夏。

黎夏沉默着搖了搖頭,暗道呸呸呸,吐掉剛才那句糟糕透頂的心聲。

呸完不算,又側過身,雙手交握,極其虔誠的祈禱。

見狀,三個舍友的眼神更擔憂了。黎夏轉過身,對她們抱歉道:“抱歉。”

她影響了今晚的聚餐。可抱歉之後,其餘的話,又暫時說不出來。

章采春牢牢關注着黎夏。姜伊輕輕拍了拍黎夏的肩膀,又和趙如馨交換了一下眼神,她們從彼此眼裏看到了混亂的迷茫。

從昨晚到現在,黎夏的情緒一變再變又變,她們剛還在微信讨論——

趙如馨最先發:[我有另外一種猜測,也許他們正處在進行時,只是還不想公開。]

姜伊不贊同趙如馨的新觀點,她又堅信回了今早的結論,回複:[你忘了夏夏昨晚?我覺得夏夏只是想努力放下,努力無所謂。]

趙如馨看了看姜伊,又低下頭打字:[不理不就行了嗎?]

受到啓發,姜伊想到了另外的:[夏夏可能是看在謝家其他人的份上。我不知道他們之前到哪一步了,但是既然你說學長的家人對夏夏好,說明家長知道,夏夏也對謝家人好,說明她是喜歡他們的。夏夏不是那種因為一個人就放棄一堆人的人。]

最後一句像繞口令,她們現在的腦子像裝滿了繞口令。

黎夏一直看着謝和風,直到謝和風過來給新一桌客人泡茶,她才連忙斂了視線。

又等了幾分鐘,有一桌食客結賬離開,魚媽跟着另一個工人麻利地收拾掉桌上的殘羹狼藉,桌子換兩塊抹布擦了兩遍。

沒有新食客進來,她們走向空桌。

謝興得空出來喝水,才看見黎夏,熱情爬上父親這張滿是汗的臉,他隔空叫住黎夏,喊的是名字。

黎夏回頭,也沒詫異謝爸知道她都名字,喊了聲伯父。

謝興問:“什麽時候來的?”

黎夏說:“剛來不久。”

謝興不再說話,他沒有像謝爺爺一樣喊黎夏帶着舍友們去後院,他吩咐兒子過去招待好她們,喝了水趕緊回到後廚做下一桌的菜。

謝和風拿着點菜本跟着幾個女孩兒過去,視線落在黎夏身上:“吃點什麽?”

黎夏問舍友們想吃什麽,語調是刻意的輕快。

三個舍友配合的活絡氣氛,積極報菜名。一通商議整合,定下了兩肉兩菜一湯。

謝和風一一記下後,擡起眼說:“稍等。”

還沒走開,就聽黎夏說:“為了慶祝自己闌尾炎手術兩個月,我今天決定放縱一回。”

幾個人都看着她。

下意識猜她要怎麽放縱,誰都沒猜到的放縱是交代謝和風讓後廚給她們多放點辣椒。

幾個人面上都浮現出笑意。

四個舍友都能吃辣。

黎夏自己連續兩個月清淡養生飲食,胃口比不過從前吃香喝辣的時候,瘦了一點。

謝和風說:“好,多放一點。”

上菜的時候,黎夏發現,謝和風說的“一點”就真只是一點,可以忽略不計。

她們正開吃。文明軒帶着妻子走進小館。謝和風迎上去,才說了兩句話,又有兩個年輕人走進來。

謝和風去跟朋友打招呼,文明軒和聞樂挺驚訝地看着黎夏。

黎夏主動說:“碰巧找到的,和舍友過來聚餐。”

小姑娘坦坦蕩蕩的,夫妻倆沒有懷疑,又說了兩句話後,文明軒和聞樂離開就前廳。

謝和風的朋友同學陸續到來,全被他領到後院。無一例外,後面進來的年輕男女,經過黎夏身邊時,目光或多或少都有在她身上停留。

渾身透着嬌貴精致的漂亮女孩兒,很難讓人不注意。

有個看起來很社會的男人走遠了壓低聲音說:“那兩個小姑娘挺帶勁兒啊……”

謝和風打斷了對方接下來的話:“是認識的,別亂說。”

那人稍稍一猜:“A大的學妹?”

“對。”

“有男朋友嗎?就那個最好看的?”

謝和風沒說話。

“我認真的。”那人強調。

謝和風進了後院,确定黎夏聽不到才說:“沒有,不過把心思收回去。”因為是從小認識的朋友,所以有什麽說什麽:“就你現在,別去招惹那種女孩兒,還不夠。”

“操,大老遠跑回來給你過生日,你就這麽紮我心。”

“一會兒我多喝一杯給你賠不是。”謝和風按他們的常規操作來平複朋友佯裝的哀怨,對方果然心滿意足:“行!”

六點四十幾的時候,謝和風把最後一個朋友帶到後院,是那天跟他一起在操場上的同學。

同學瞥了一眼黎夏,問他:“不叫她一起?”

“不叫了。”

“想了好幾天了,就想出這麽個結論?”

“結論得随條件變化,條件還未改變。”

“不見得,你的心就不是條件了?這不是已經變了嗎。更在意了。”

面對朋友的道破,謝和風沒給反應。是更在意了,抑制不住的,這幾天也一直在想這個事,但剛才黎夏很輕松地跟他道了聲晚上好。她在往前走,他不能再把她拖回去。

黎夏她們已經吃到一半。

謝興在門口換了一塊暫停營業的牌子,回來把卷簾門拉下來一半,經過黎夏身邊,停下來說了句:“有什麽需要盡管叫我。”

“好的。”黎夏點頭。

等謝爸返回後廚,黎夏才把早就不想使用的筷子放下,飯菜一如既往的好吃,只是她今晚沒什麽胃口。

三個舍友眼睛跟定在她身上似的,她筷子一放,她們就齊刷刷的看了過來。

“你們繼續吃,邊吃邊聽我說。”黎夏已經準備好要告訴舍友們實情,免得她們再繼續胡亂猜疑。

見三個人皆往嘴巴裏送了點食物。她才繼續說:“開學前我跟他表白,被拒了。”

一句話十一個字,就把自己昨晚今天的反常原因概括了。面對舍友們滿是震驚的表情,黎夏想笑一下沒笑出來,就只淺淺地舒了口氣。

她知道以舍友們的性格,即使她不說,她們以後也不會再在她面前提起那個讓她喜歡落空的男人。

今天一過,這件事就算徹底翻篇了。

大學四年,她還有很多很多有趣又快樂的事要做,過多糾結這個,沒必要也沒意義。

說出來有用的。

她感覺渾身輕松了很多。

她起身走向一旁的冷飲櫃,剛拿起一瓶啤酒,一只男生的手握住了瓶身,她不用去看,光聞味道就知道是謝和風。

她做了個準備才轉頭,明眸微瞪,用眼神問他:什麽意思?

看到他手上拿了瓶白的,她更無語了。

盡管她極力護住,而且姜伊還起身過來給她“撐腰”,卻依然敵不過男人的手勁。謝和風搶走了她的東西,在她開口質問之前,往她手裏塞了瓶常溫的果汁。

語氣倒是含着幾分商量:“啤酒就剩這麽點了,後面一幫人等着喝,讓給我吧。”

一聽就是在胡扯。

黎夏把不樂意寫在臉上:“憑什麽啊?我是客人喂。”

謝和風輕聲說:“抱歉。”

黎夏一愣,冷哼了聲,“算了,拿走吧。”

本來想用啤酒跟舍友們碰個杯慶祝自己解脫的。

這下好了,他親自來跟她慶祝了。

黎夏毫不留戀地轉身,拉着姜伊往回走。她們還沒走到桌子邊,有個女人從半垂的卷簾門下走進來,即使彎着腰也不影響她的優雅和傲氣。

黎夏猛地頓在原地,大腦空白兩秒,又猛地回神,急急走到女人面前,震驚地問:“媽您怎麽來了?”

“我來陪你過中秋。”

喻婉菱面上帶着笑,眼神也很溫柔。黎夏卻感到一股惡寒從尾椎骨竄上來,同時,她媽媽這史無前例的行為,讓她感覺到了一陣無以言表的詭異和荒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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