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知道了,男朋……
第31章31“知道了,男朋……
像花瓣落在皮膚上, 輕輕碰過。
即使只是一觸即放,也足夠明目張膽和堅定不移,謝和風眸色微深, 心潮蕩起圈圈漣漪。他的小姑娘恢複了初見他那段時間的風格——直接、熱烈又大膽。這些一開始就吸引他的特質,在他滿懷疼惜的時刻, 又不差分毫的回到了她身上。黎夏的行為,意味着她已經完全接納了他, 即使口上沒明說,但行動上給了他一個身份。
這個身份,叫做“黎夏的男朋友”。
沒有等兩個月。
他身上, 就被她恩賜、镌刻了她的印記。
微小而密集的驚嘆聲從四面八方湧來, 黎夏沒有多餘的反應, 依舊笑盈盈的, 晃着他的手撒嬌:“我想回宿舍了。”
謝和風聲音低沉, 微啞:“還要不要抱?”
黎夏搖搖頭,“就這樣拉着我,慢慢走一走, 放松一下肌肉。”
謝和風颌首說好, 黎夏回頭叫了章采春一聲。
章采春一臉喜氣洋洋,挺自覺地不去當電燈泡,正好快到了下課時間, 便對黎夏說:“我等如馨下課,一會兒去食堂, 你想吃點什麽嗎?我幫你帶。”
黎夏說:“晚飯我不想吃了。”餘光看到謝和風眉頭蹙了一下,她軟着聲補充:“我宿舍有很多小零食,我現在沒胃口,等休息一會我吃點零食。”
謝和風沒再說什麽。
黎夏笑了笑, 沖章采春揮了揮手:“我們先走啦。”
章采春點頭,一臉揶揄地說去吧去吧,一面攏了攏衣服,笑眯眯地看着他們走遠,眼前的場景十分美好——人來人往的操場,夏夏的手被學長拉着放進他的衣兜裏,他們之間形成了一個隐秘的空間,一道隐形的牆壁把外人的議論和探視一并攔截在外,他們完全放開了,親密粘膩的程度看起來幾乎就是一對情侶。
消息不胫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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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如馨在課堂上刷樹洞,看到一條“虐狗”洞:[正哼哧哼哧跑着呢,忽然天降狗糧,差點給我整岔氣]
趙如馨起初沒有在意,體測時總是會有小情侶相親相愛,刺激到一衆單身狗們。
但接下來一連刷出的好幾個與此相關的洞,勾起了趙如馨極大的興致,往下翻了翻,有一個樓層很高的洞直接點了名字:[何止啊,前兩天還一起在圖書館自習呢,路過瞄了一眼,黎夏在畫謝和風,那天還暗戳戳的,今天就光天化日的當衆秀恩愛,又抱又親,本母胎單身狗被狠狠虐到,也被狠狠甜到了。]
什麽什麽!?
親了!
趙如馨激動得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當場表演一個社死時刻。
好像全世界都看到了夏夏和謝和風秀恩愛,趙如馨頓時感覺自己錯失了一個億。
不過很快樹洞上就有了現場圖片,趙如馨看了圖,更激動了。
學長真是男友力max,夏夏埋着腦袋窩在他懷裏,凄凄慘慘但又好可愛。
趙如馨笑得停不下來。
跟她坐一起的同學問她笑什麽,趙如馨把手機拿給同學看,看到照片,同學的表情也變成趙如馨同款姨母笑。
一打下課鈴,趙如馨就迫不及待地沖出了教室。
當事人這邊,謝和風拉着黎夏以蝸牛速度慢慢往宿舍樓方向走,本就十分遙遠的距離,因為一個800米變得更長了。好在心裏的甜蜜淡化了身上的酸痛感。
黎夏出了很多汗,額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小臉被熱氣熏得紅通通的。
小手也汗津津的,把謝和風的手掌給染濕。
一路上,兩人都沒開口說話,就那麽頂着路人的眼光沉默着往前走。學校裏種滿了銀杏樹,腳下厚厚一層金黃的銀杏地毯徑直延伸到宿舍樓群。
走了好久才到32樓樓門口,黎夏一步一挪走上臺階。
謝和風望了一眼門口“男生止步”的牌子,放開了手,看着黎夏仔細叮囑交代:“晚飯還是要吃,你先休息一會,可以點外賣讓舍友幫忙拿一下。”
黎夏一邊點頭一邊乖乖說知道了,說完沒再逗留,轉身刷卡進門,隔着玻璃門看着謝和風,忽然有些不舍。
謝和風也看着她,對她說:“有什麽事給我發微信,随叫随到。”
黎夏便低下頭去在手機上打字,幾秒後,他的手機響了一聲,立馬掏出來看。
夏暖暖:[知道了,男朋友。]
手指下意識收緊,連帶心髒也跟着緊縮了下。
謝和風擡起眼,定定地看着黎夏,臉上有些木木的,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釋放自己滿心的歡喜。
片刻,微信又響了一聲。
夏暖暖:[回去吧,你走了我再上樓。]
謝和風:[嗯]
他轉身走下臺階,嘴角慢慢勾起來。
直到謝和風走得看不見,黎夏才拾步走向樓梯,上樓時好巧不巧的碰到了賈媛——外國語學院那個美女小姐姐。
賈媛熱心地上前來攙扶她,“我扶你上去吧。”
賈媛笑容自然真切。
黎夏也笑了笑,沒有拒絕賈媛的幫助,“謝謝啊。”
公開了和謝和風的關系,她對人美女小姐姐産生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感覺,似乎是愧疚之中摻雜着一點兒吃味。不過她很快就把這些情緒給甩開了。
沉默幾秒,賈媛說:“我明天測,800米我也超害怕。”
她刻意避開了提及謝和風,她的朋友剛剛才安慰了她,結果她轉眼就碰到了黎夏。她挺喜歡黎夏的,并沒有因為這場無疾而終的暗戀而對黎夏産生怨憤,她只是羨慕,羨慕黎夏得到了她放在心上好久的男生的寵愛。
黎夏抿了抿唇。賈媛說“也害怕”,說明賈媛很大可能知道了她在操場上的事跡,要不是謝和風兜住她,她鐵定到終點就摔了,盡管自己今天丢了人,但她還是鼓勵了賈媛:“明天加油哦,堅持下來就很棒。”
賈媛輕輕笑了笑,“會的。”
到了四樓,黎夏又感謝了一次賈媛,才自己一個人走回宿舍。走了這麽一路,腿酸得不行,太累了沒力氣去洗澡,反正床單被罩也要換了,抽了幾張濕巾擦了擦臉上身上,此情此景讓她想到了剛做完手術那幾天。
爬床時腿兒抖作篩糠,費了好大勁才爬上去。躺好黎夏就拿出手機給姚蓓蓓發了語音。
很快,姚蓓蓓發了一長串啊啊啊啊啊過來。
夏暖暖:[土撥鼠嗎你是?]
我是我的寶貝:[你們堪比偶像劇,我現在特別同意你們在一起。覓覓中午跟我說放假想去找你玩兩天。
夏暖暖:[好啊好啊,過完期末約。]
我是我的寶貝:[她終于想明白了,我們仨又可以變成原來那樣了。]
夏暖暖:[嗯嗯]
和姚蓓蓓聊完天,黎夏睜着眼,望着蚊帳發起了呆。
開學沒多久,她和懷覓的關系忽然僵化,沒有任何征兆,懷覓突然對她很冷漠。在她和蓓蓓的雙重逼問下,懷覓才把原因告訴了她們。
就挺神奇魔幻的。
懷覓這樣對她,是因為林星津。
林星津跟懷覓說漏嘴說他喜歡黎夏。
黎夏覺得自己挺冤枉的,她對林星津無半點兒女私情,她只拿林星津當好朋友,甚至好兄弟。
兩個小姐妹關系惡化的事很快被林星津知道,當晚林星津就給黎夏打了電話,他們在電話裏聊了很久。林星津那晚所有話的中心思想總結成一句:他喜歡黎夏卻知道黎夏不喜歡他,所以沒打算捅破窗戶紙讓兩人連朋友都做不成。
林星津最後問黎夏還願不願意跟他做朋友,黎夏沒說願不願意,只說:“謝謝你願意跟我做朋友。”
懷覓的道歉随後兩天到來,黎夏讓懷覓自己想清楚信不信任她,信不信任她們中間接近四年的友情。
懷覓沉默良久後,說:“信的。”
“信的”和今晚的假期玩耍邀約,讓她們的友情開始重新走向正軌。
好似一切都在按照圓滿美好的方向發展。
樹洞真就出現了好多帖子,沒到刷屏的程度,但讨論的廣泛度還是讓黎夏吃了一驚的。
學生會總群裏依舊是很正常的工作內容,但如藤蔓一樣的小群裏都有人問及此事,黎夏在群裏冒泡,回複确實在交往。
學生會的消息傳遞得更快,黎夏的回複一分鐘不到就傳到了謝和風那裏,就連魏聞也湊熱鬧給他發了截圖。
這下,不僅行動上,口頭上也給了他名分。
明明才分開不到半個小時,他就已經想黎夏想得不行。
沒過幾秒黎夏就收到了謝和風的微信:[感覺怎麽樣了,腿還痛不痛?]
她笑着回:[我躺着呢,沒感覺到疼。還好明天是周六,可以繼續躺着。]
謝和風舒了一口氣,回複:[我想你了,但只是想想。]
并沒有要折騰她讓她和他見面的意思。
從來沒想過自己墜入愛河會這麽傻氣,這麽幼稚,雖然不想承認,但的确還有那麽一點俗氣。
黎夏看着這句話不禁露出甜絲絲的笑,她仿佛看到了滿屋子的粉紅泡泡,一連發了好幾個[發射愛心][親親][摸摸]的表情包過去,最後不忘添一條文字:[我也想你。]
剛發完消息老爸的電話就來了,跟想象中的差不多快。黎夏只好扯了個慌回複謝和風說要睡一會兒,先不聊了,然後接通了電話。
黎夏早就預想到老爸肯定會找人盯着她,之前她跟謝和風一起去圖書館自習,今天在操場被他抱,還主動親他,照片和信息很快就會傳到老爸那裏,包括媽媽,也有可能不久後就知曉。
她就等着他們來找她,然後跟他們一次性說清楚自己的感情和決心。
她會好好地同他們講道理。
好好地勸他們接受那麽好的謝和風。
但她知道這個過程很艱難,為了不讓謝和風為難、不讓他受到一丁點來自于她至親的傷害,她選擇先一個人去面對。
接通電話,黎夏率先喊了聲爸。
黎望潮是直來直往的性子,開門見山地說:“你出息了,一個女孩子在衆目睽睽之下主動去親男生。”
黎夏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麽,黎望潮的第三句話已經出來:“我不反對你談戀愛。”
肯定有反轉和“但是”,黎夏幹脆緘默,決定先聽聽老爸怎麽說。
“也不是那麽在乎男方的經濟情況,畢竟咱家不缺錢。”說到這黎望潮停頓了下,黎夏知道“但是”要來了,“但沒有媽媽的就不行。”
即使做了準備,黎夏還是因為這句話瞠了目結了舌,語氣激動:“您這是什麽話!”
她已經有了心痛感。
“嗓子啞成這樣?”黎望潮眉頭擰在一起,“多喝點熱水,潤嗓子。”稍頓後,換回正話:“通常而言,缺失父愛母愛的人性格或多或少會有點缺陷。”
黎夏咬着牙忍着心痛說:“您也說了是通常情況。他性格很好,性格裏不那麽正面的部分也絕對不是缺陷。可誰是完人?”
“他擰巴。”
就知道老爸會查個徹底,黎夏有些無語,“您是找不到其它的您所謂的缺陷了吧。他不是擰巴,他是太愛替別人着想了。”
被黎夏堵了回去黎望潮卻絲毫不慌,“你執意要跟他交往,也行,倘若你們走到最後,生的孩子,得跟你姓。”
黎夏感到震驚,“現在說這個還太早了吧。”
“就得早早說清楚。除非你只是想談個戀愛玩玩。”
“不是玩玩,我認真的。”黎夏感覺老爸今天十分不按常理出牌,這天聊得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可她還懷着商量的心态,所以順着老爸的話說:“就不能生兩個或者一個也不生嗎。”
“不能一個也不生。生兩個也得都跟我姓。”
黎夏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怎麽又成跟您姓了?”
“你是我唯一的女兒。”
黎夏差點說出“卻不是你唯一的孩子”。
“将來我的東西要給你一半,他家說難聽點,什麽也沒有,你的孩子當然必須得跟你姓。”
黎夏控制不住自己的耐心和情緒了,聲音稍冷:“爸,您存心想羞辱人是吧?”
“他但凡想跟你在一起,就必須接受這個條件。他有什麽理由和資格拒絕?”
“孩子跟媽媽姓不是不可以,但得有商有量。退一萬步講,若我将來生了孩子,那也是您的外孫或外孫女,等他們長大後知道自己的姓氏是以這樣的形式誕生,他們會怎麽想?又會怎麽看您?”
黎望潮有片刻的沉默。他千方百計想阻擾女兒和那個男人談戀愛。以他目前掌握的信息來說,那等家庭出來的人,想必十分迂腐封建,斷不會同意讓孩子随媽媽姓。男方覺得被羞辱,提分手最好不過。不提分手也會在意,有怨怼,久而久之,感情淡了,夏夏也就覺得沒意思了。
“您要反對就直接說您反對就好了,不必這麽拐彎抹角。”黎夏很是心寒,聲音藏着隐約的哭腔,“他是個人,我是你女兒,同樣。我也是個人。我們都有尊嚴和人格。我懇請您不要持着那些打聽到的表面消息來這樣折辱他也折辱我。”
“您知道嗎?我最難過的不是您後面這一堆關于孩子要跟媽媽姓的言論,而是您說沒有媽媽的不行。”
“就憑您這句話,我這輩子就認定他了。不然,我終生不嫁。”
話音落,黎夏毫不猶豫地挂了電話,因為她聽到了舍友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