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習慣背叛(3)

生活像一張網,把人裹住,而且越拉越緊。每一個人,每一件事,都是劫。它們的存在,無非是構成這整個人生。而命運,往往帶着淺嘗辄止的傷,離亂而不可控制。

秋天的風開始變質,不再是以前的稀稀拉拉,仿佛一瞬間就變得密集而殘忍,像尖刀一般狠狠刮過來。

已經是初冬。

陸筱揚常常有無力感,她不知道生活到底是什麽。日子總是在無能為力地過,就像平穩的水面浮出細細的紋理,越去撫平,越是紊亂。

一切都很簡單,至少看起來很簡單。房子靜谧地不動,空氣安然地漂浮,樹葉輕輕地搖擺,微風緩緩地吹拂。細致的景觀描繪出詭異的畫面。這種安靜往往讓人絕望。

校慶晚會就要臨近,陸筱揚的排練工作越發忙碌起來。她多數是喜愛這樣緊密的生活的,就好像掉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你只有掙紮的空閑,無力顧及其他。

周西悅和盧友安都進了舞蹈隊,另外還有幾個很漂亮的女生。

陸筱揚今天才發現,原來周西悅有很好的舞蹈功底。她幾乎是一個精靈般的存在,讓人意亂神迷,無所謂性別。

她們每天都要在一間很大的舞蹈教室裏排練,蘇柏晨在旁邊陪着。流言是這樣出來的,雖然顧夏偶爾也來。

那間教室大概有150平,除了鏡子和燈光就只剩空曠。讓人有空落落的感覺。

蘇柏晨就倚在門邊看她,目不轉睛。陸筱揚下意識地別開頭,她喜歡被人注視,但不習慣被注視。半晌後,她走過去。

“這樣會不會耽擱你?我好像麻煩你太多。”她輕輕地說,頭一次沒有棱角地跟他說話。這一個月的相處終于讓她卸下防備。

男孩臉上依舊挂着淺淺的笑容,像風一般輕柔,讓人沉醉其中。陸筱揚的神色有些尴尬,她總是無力承受別人的溫柔和友好,那些都讓她畏懼,讓她想要逃離。

“不要覺得抱歉。我想要到這邊,這樣讓我覺得高興。”

很直白的話語,沒有一絲遮掩。

可是,我覺得自己很難受。好像胃裏在翻湧,有東西在不停地按壓,而我又無法去安撫這種不适。

陸筱揚望着遠方的蒼穹,初冬的露臺已經開始透着寒氣,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很微妙,有的人讓你喜歡得無以複加,幾乎沒有因由。而有的人,你讨厭了就是讨厭了。他們讓你的胃不舒服。

這不是緣分,不是命運,不過像是流年,在冥冥中暗自行進。

舞蹈的排練接近尾聲。校慶晚會在周日晚上舉行。周西悅卻在前一天喝的爛醉,進了醫院。

陸筱揚擁着她,在醫院冰冷的過道上,鼻尖飄着淡淡的酒氣。

那個女孩兒的手裏還緊緊攥着一張海報,陸筱揚拉了兩把,沒扯出來。只聽得靠在自己肩上的人念念有詞,“穆安,穆安。”

後來,陸筱揚看到了那張海報,是個很清秀的男孩,有那種藝人的氣質。只是當時他畫着濃妝,把那種清秀遮蓋掉,可是她一眼就看到。

冬天的醫院太寒冷,陸筱揚縮在一旁。她看着床上勾着背像自己一樣縮成一團的人,鼻子裏有種酸酸的感覺。

西悅,好像就要活不下去。

她孤單,寂寞,卻不曾絕望。我常常在想,她的希望在哪裏。

恐懼把陸筱揚完完全全地覆蓋,沒有一絲空隙。她打電話給顧夏,帶着絕望。她們太像,她仿佛看到自己的結局。一樣的絕望,一樣的瀕臨死亡。

電話響了很久,沒有人接。

有的時候,我們得相信命運。

她撥通電話。聲音有些顫抖。你來醫院好不好?這是近乎祈求的語調,要讓人心碎的聲音。

他在電話那頭愣住,立馬反應過來。“你怎麽了?在哪家醫院?我馬上過來。”

“是我的室友。”

他舒了口氣,懸着的心終于放下。

扈墨到市立醫院的時候,陸筱揚正在給周西悅擦拭嘴唇。她忍受不了幹裂的皮膚。

男人蹙着眉看她。緩緩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然後就着她坐在了床邊,将她輕輕地攬在懷裏,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肩頭。

她的眼淚不自覺地流下來。

她覺得,這是個懂自己的人。他不說話,只給她她需要的一切。

電話響了。顧夏打過來的。鈴聲是The Cranberries的Dying in the sun,很緩慢的調子,到後面的時候只有反複的吟唱。

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都不在。盡管你也不想,可這是命運,如流年,只能前行。

“喂。”陸筱揚甕聲甕氣地說。很重的鼻音。

“揚揚?”那邊的人頓了頓,“你哭過?”聲音裏有很沉重的無力感。疲憊好像是一點一點地從皮膚上的每一個毛孔裏溢出。

她不說話,只點頭。

“在哪裏?”

“市立醫院,205病房。”

“你怎麽了?”

“是西悅有事。”

顧夏過來的時候,周西悅還沒有醒過來。扈墨站在床邊,盯着那個臉色慘白的女孩兒。

他們三個人站立的局勢很詭異,仿佛在預示着一場風暴。

顧夏走過去,臉上有掩飾不住的疲倦。“揚揚,發生什麽事?”他的左手放到陸筱揚的肩膀上,聲音軟軟輕輕的。

房間裏依舊沉默,氣氛顯得尴尬而凝結,好像不能流動,讓人有窒息的錯覺。陸筱揚搖頭,只定定地看着那個女孩兒,然後将頭緩緩地靠在顧夏肩頭。她說,我好累。

顧夏的指關節處有些蒼白,是那種缺乏血色的蒼白,帶着些許涼薄。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身體不自覺地顫抖。她累了。他幾乎只聽到這一句。

周西悅在一陣尴尬的沉默中醒來。她第一眼看到扈墨,然後皺了皺眉頭。

“你這樣有什麽意思呢?”扈墨的語氣有些冷冽,陸筱揚不禁打了個寒戰。然後,心裏升騰起一種暖暖的感覺。因為看到他對別人的冷淡,因為看到他面對自己的溫暖。

“他不愛你了。你做什麽都是徒勞的。”扈墨走得很急,接到電話之後只匆匆望了陸筱揚一眼就離開,沒有道別。

我不跟你道別,你能不能一直在我身邊呢。扈墨的神色晦暗。穆安喝醉了,在酒吧裏,正被記者圍攻。

故事就像是細細長長的線,纏繞在陸筱揚心頭。她知道這裏面有故事。

她急切地去擁住那個那個女孩。“西悅。”她把下巴放在她的頸窩。仿佛在某個黑暗的深淵裏,兩個不安的靈魂終于契合。

“我愛他,我只是愛他而已。為什麽不可以?”周西悅近乎嘶吼,聲音沙啞而破裂,有種絕望正在穿透她的皮膚散播到空氣裏。

這就像是瘟疫。我不可能逃得過。陸筱揚鼻尖的絨毛毫發畢現。

有護士過來打招呼,說是讓她小聲些。這裏還有其他病人。陸筱揚看見那個護士有冰冷的神情,像是木偶。

夏去樓下幫她們買吃的,他聽到陸筱揚的肚子在咕咕地叫。

“筱揚。你有沒有很愛的人?我愛他,我愛穆安。我愛他······”周西悅問她,卻并不給她回答的空間,只是一個人述說着,他們破碎的過往。到最後,所有的支離破碎只彙成一句話,她愛他。那是一種近乎絕望的呼喊。

對于抓不住的東西,我們就只能吶喊。陸筱揚的呼吸頓時變得均勻,那些淺淺的溝壑也一下子被填平。

周西悅最終沒能去跳舞,陸筱揚自己頂上了她的位置。

生活仍是細細地流淌,但總有一些事情開始不一樣。

扈墨再次來到陸筱揚宿舍樓下。盧友安和尹貝開始起哄。那個男人依舊斜斜地靠着車身。

陸筱揚靠在門後,不發一言。只聽見周西悅淡漠的聲音,他是來找我的。本來以為是自己的東西,突然變成別人的,這種感覺并不好受。哪怕那件東西并沒有很重要。這是陸筱揚最終的結論。

“離開他,你的存在對他而言就像個傷疤。只要你在他身邊,他就好不了。”扈墨的話語近乎絕情。

周西悅呆在原地,淺淺的呼吸着,平靜,不發一言。她拿出煙,開始抽。扈墨蹙眉,他不喜歡抽煙的女孩子。

良久,她說,“為什麽對我這麽不好,看你對陸筱揚的态度,我以為,你總是個溫暖的人。”

他望着她,腦海有些聲音翻湧起來。“現在叫陸筱揚這麽生疏嗎?”他分明記得,她叫過“筱揚”。

周西悅冷笑。我會離開他。不用擔心。

陸筱揚倚在不遠處的牆角,聽着看着那個神色疏離的女孩。心裏有什麽在緩緩地破碎。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我認錯,我的速度真的是~但是,話說我真的想不出情節來,而且實驗暴多最近!!所以看着不小說的親們,要體諒我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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