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白狄驚變(下)【感謝s司機的打賞】

師父曾經告訴布邪,劍客,有兩種人。

一種人是劍奴,這種人依靠劍,服從劍。失去了劍,他們便不再是劍客,而只是普通人。

不過,作為劍奴,他們卻能将劍本身的力量發揮到極致。

另一種人,是為劍主。這種人掌控劍,利用劍将自己本身的力量釋放到極致,他們就算失去了劍,也絕對不會失去自身的力量。

不過,作為劍主,是極其孤獨的。

現在的布邪不能理解劍主的意思,所以他覺得自己應該屬于劍奴。

哪怕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想抛棄劍,從而讓自己從劍奴變成劍主。

但是他沒有成功,他還是拿起了劍。

以劍殺人,講究一個快字。

有多快?

越快越好!

他在師父那裏練劍十餘年,每日只練一招。

師父告訴他,這一招若是大成,十步之內必定取人性命!

黑暗中,劍出鞘的聲音被凝月公主的慘叫聲掩蓋。

這把劍,名叫燕支。

劍身長而細,這是一種精致的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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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師那天,師父親手交給他的。師父曾告訴他,若是用燕支殺人,一定要快,因為燕支的劍刃不會沾血!

他此前從未用燕支殺過人。

因為那些人不配讓他使用燕支。

但是現在,這個人出現了。

布邪動了,身子在黑暗中徹底消失。

片刻後,檀寶玑渾身汗毛倒豎!

這種感覺,他只有一次,那就是當年弑父之時,他曾經和自己的父親在血戰的時候,出現的感覺。

這是一種危險的信號!

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檀寶玑從凝月眼眶中收回手指,緊跟着抓着凝月擋在自己身前。

寒芒掠過。

殿內燭火飄忽。

好像發生了什麽事情,又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

叮!

沉悶的聲音在檀寶玑身後響起。

他發現凝月已經不再痛苦的吼叫,待他低下頭去,頓時發現凝月的脖頸上多了一條紅色細線。

鮮血流下。

凝月公主死了。

“有刺客——!”檀寶玑一把扔掉凝月的屍體,拔出腰間匕首,戒備四周。

随着檀寶玑一聲吼叫,王城瞬間轟亂。

片刻後,寝殿中沖出一道人影,其身後全是白狄士卒。

布邪輕嘆一聲。

他托大了,十步以外,果然還是不行。殺錯了人,他失敗了。

看樣子,回去之後只能再想其他辦法去救薊阚了。

王城西邊,一家客店。

子車烥透過窗戶的縫隙,看見下面調動的白狄兵馬。

忽然,耳邊傳來門被推開的聲音。子車烥輕輕關上窗戶,轉身見趙骧走了過來。

“将軍,出大事了。”趙骧說道:“聽說有人刺殺檀寶玑,目前城內的白狄兵馬已經全部調動,正在搜查。”

“他死了嗎?”子車烥問道。

“還不知道。”趙骧轉而道:“将軍,不管檀寶玑有沒有死,我們都要立即離開美稷城,否則我們一定會被牽扯,到時候想走都走不掉。”

子車烥點頭,“你說得對,檀寶玑被刺殺,不論兇手是不是我們,白狄人都會懷疑。”

“那走吧。”

“秦嵩那邊呢?”子車烥問道。

趙骧道:“這個時候怎麽顧得上他,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聞言,子車烥也不再糾結,當即和趙骧倆人輕車簡從,逃離客店。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大批白狄人沖進客店搜尋子車烥等人。

然而,秦嵩、子車烥等人早已消失。

王城大殿。

“廢物,一群廢物,我要将你們全部拖出去剁成爛泥!”

大發雷霆的檀寶玑說到做到,親自提刀砍死不中用的将領。死掉的人,全都是沒有抓住兇手的。

一時間,大殿內橫七豎八的,躺着十幾具屍體。

七位部族首領同樣在場,他們也都紛紛陷入驚怒之中。

在這美稷王城,居然有刺客摸進寝殿,刺殺白狄王,這簡直駭人聽聞!

便在此時,又一名白狄将領沖進大殿,單膝下跪禀報:“大王,酆朝的使者已經失去了蹤跡。”

“你說什麽!?”檀寶玑提着刀走到那将領面前,“說清楚。”

他的聲音很陰沉。

白狄将領咽了咽口水,硬着頭皮說道:“我們趕到的時候,人已經走......”

話沒說完,白狄将領只感覺視線天旋地轉。忽然,他看見了一具無頭的屍體。

然後,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他想起來那好像是他自己的身體啊。

砍頭之後,檀寶玑感覺自己的怒火已經無法抑制。

“你們發動全部的人手給我去找,找不到兇手,我殺了你們!”

殿內所有人全部大聲答應,而後慌不擇路的逃離。

留下來,誰知道會不會被瘋魔的檀寶玑當場砍死!

由于子車烥和趙骧走的時候,白狄人還沒想起來關閉城門,因此他們很順利的利用使節的身份遠遁。

在狂奔将近一夜的功夫後,子車烥和趙骧倆人在一處河邊停下。此刻倆人都是筋疲力盡,癱坐地上動也不動。

這一夜,他們跑死了兩匹馬,換了好幾次方向,才終于逃離了白狄人的追殺。

實屬不易!

“将軍,先喝些水。”趙骧将自己的水壺遞給子車烥。

子車烥灌了一口水,說道:“這下子麻煩大了。”

“怎麽說?”趙骧喝完水,不解的看着他。

子車烥解釋道:“眼下檀寶玑被刺殺,無論兇手是不是我們的人,暴怒之下的檀寶玑都會失去控制。到時候,他若是一心想要南征,我們此番和親便算是徹徹底底的失敗了!”

“更讓人擔心的是朝廷那邊,原本朝廷以為此番和親定然會成功,經此一事,檀寶玑若趁機攻打雍州,而我們的人毫無防備,一旦戰争爆發,後果不堪設想。”

趙骧皺眉道:“可是将軍,先前在檀寶玑面前,你不是用肅慎人威脅他們嗎,檀寶玑應該不至于因為個人原因,而讓整個白狄陷入災難吧。”

“呵呵。”子車烥笑着搖搖頭,“傻孩子,聯合肅慎人,不過是我欺騙他的罷了。若我們的真要聯合肅慎對付白狄,三五年內,白狄一定會被肅慎人吞并。到時候,朝廷的北方将會出現一個龐然大物,那比我們同時面對肅慎人和白狄人還要可怕。”

“可是檀寶玑相信了。”趙骧道。

子車烥道:“他不過是想要一個臺階罷了,就算不這麽說,他也會答應和親。他很清楚,長城沒那麽容易攻破。如果在我們身上崩碎了牙齒,萬一肅慎人趁機下手,他們可就慘了。”

趙骧沉吟須臾,說道:“如此說來,檀寶玑一定會借機興兵?”

“很有可能。”子車烥臉色嚴肅,說道:“雖然對于白狄這種畜牲來說,他們不需要借口就能出兵,可若是他們就以被酆朝人刺殺為借口來進攻我們,朝廷中樞的三公九卿很大可能會讓步。”

“然後繼續和親,送錢送糧?”趙骧冷冷的說。

子車烥沉默,沒有說話。

須臾,趙骧眸中閃過一絲冷光。

“将軍,不如我們一不做二不休,跟他們拼了!”

“怎麽拼,我們手上沒有兵馬,拿什麽和白狄人打?”子車烥反問。

顯然,他對這個提議很動心,但是他更多的是考慮實際問題。

“将軍,你別忘了,十幾萬長城軍團駐紮在奢延啊。”趙骧說。

子車烥道:“雖然如此,但是我們既沒有朝廷的兵符,同時也沒有诏書,如何能調動大軍?”

趙骧道:“将軍,秦嵩不是死了麽,咱們完全可以告訴長城軍團的主将,白狄人貪婪無度,獅子張口,秦侍郎為了朝廷利益,據理力争,卻被暴怒的白狄王當場殺死!”

子車烥眸子一亮,心髒驟然砰砰跳動。

“你是打算,誣陷白狄......”

“将軍!”趙骧打斷他,認真道:“這怎麽能是誣陷,明明是白狄人在誣陷我們。更何況,我們是在保衛朝廷!”

見此,子車烥陷入糾結。

他當然知道,若是按照趙骧說的那樣去做,很大概率能騙取長城軍團的信任。但是,這種行為說到底還是欺騙。

看見子車烥猶豫不決,趙骧說道:“将軍,你別忘了,一旦白狄人派出使者前往雒陽,誣陷是我們派出的刺客,到時候雒陽諸公為了平息白狄人怒火,一定會把我們送交給白狄人。到時候,死的就不止是我們,還有我們的家人。”

“甚至,将來史冊上也會記載,白狄郎将子車烥及其親衛趙骧,暗中刺殺白狄王,破壞朝廷大計,致使生民受難!”

聽到這裏,子車烥猛然一驚,眼眸中的迷茫之色盡數消失。

到了此時,他們二人顯然已經站在懸崖邊上,若是不拼一把,待回了雒陽,九死一生。

以他們和親使者的身份,以及秦嵩的死訊,套取長城軍團的信任,應該沒有問題。

幹了!

“文向,你說得對,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子車烥拍拍他肩膀,站起身。

“将軍,你答應了?”趙骧驚喜道。

子車烥颔首,豪邁道:“與其跪着生,不如站着死。我早就想和白狄人交手了。這一次,咱們退無可退,唯有拼死一搏。若勝,可得一線生機。若敗,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本就是我們的追求!”

“末将誓死追随将軍!”

趙骧單膝跪地,雙手抱拳,眼眸之中充滿堅定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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