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是還有你嗎?
一切如預料的一般,因為這突然多出來的三千精兵,南城門口并沒有發生戰争,風子辰等人被姿态恭敬地請進了軍營,并在他們進入軍營之後馬上就接見了軍中将領。
而在這個過程中,也是同樣的如預料之中的遇到了一些麻煩,而且這麻煩還不小。
整個過程中,楚輕一直都坐在角落裏看書,對那正在發生的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況且這本來就是風子辰的事情,若是連這麽點麻煩都解決不了的話,她可就要重新考慮一下是否要向洛司澄提議換個人來當東路軍的統帥了。
手中捧着的是有關于兵法的書,這個世界和以前的那個士兵畢竟有許多的不同,以至于有些兵法在以前的世界非常好,但到了這個世界卻未必能起到作用,所以她還需要重新學習一些東西。
周圍的吵鬧,怪異的氣氛,甚至是劍拔弩張都影響不到她,幾本書,筆墨硯臺,以及幾張紙,她就這麽若無其事地在旁邊推演起了各種戰陣,各種兵法的應用,一直到突然有一把劍從旁邊飛了過來,直直地釘在了她正在推演戰陣的紙張中央。
依然左手拿着書,右手握着筆,視線停留在那插入到紙張中央的長劍上,神色平靜,眼中沒有興起半點的波瀾。
然後執筆在那被刺穿在紙張上面,繼續畫了起來,神情專注,姿态娴雅,下筆準确,運筆流暢,渾身上下找不出半點不平靜的地方。
整座帳篷之內突然間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所有的視線都放到了楚輕的身上,一種比先前還要更加詭異的氣氛開始在帳篷之內緩緩地彌漫了起來。
尤其是那位“不小心”把劍扔飛到了楚輕面前的那位将軍,在那一瞬間之中臉色變幻了不下十次,臉上的神色說不出到底是因為惱怒還是挑釁或者是尴尬。
“陸将軍,你怎的這麽不小心呢?竟然連自己的兵器都抓不住,幸好沒有傷到什麽人,不然的話若是因此而被認定為意圖謀害主帥,可是要滿門抄斬的哦!”
風子辰的聲音突然響起,在這個周圍一片寂靜的時候,顯得異常響亮,并且他還不惜移動尊駕,親自走到楚輕的面前,将那訂在她面前的劍從桌子上面拔了起來,遞還到了那陸将軍的面前。
這位陸将軍,乃是北平王的兒子陸邵傑,也是陸邵陽的親哥哥,可以想象他對風子辰的敵意會到一個什麽程度,不過在這個場合之中,他倒也不敢真做得太過分,尤其是當風子辰說出那樣一番話來之後。
伸手接過佩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元帥教訓的是,末将不小心讓兵器脫手而出,幸好沒有傷到軍師大人,不然的話,可真就要罪該萬死了。”
楚輕現在的身份是風子辰的軍師,軍師這個職務所能夠發揮出來的權力呢,在很多的時候,是比主帥還要大一些的。
不過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于什麽樣的考慮,風子辰不僅僅說楚輕是他的軍師,竟然還兼職着他的副帥之職。也虧得楚輕對于自己能擔任什麽職務并沒有太大的興趣,只是一直做着她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情,也就沒有去深究風子辰這般做的目的了。
陸邵傑笑着坐回到了位置上面,陰毒的視線卻不忘從楚輕的身上掃過,原本他是想要挑起楚輕的怒火,然後他自然就可以借機找到很多的理由來先除掉這個人。只是卻沒有想到,這個人面對這般明顯的挑釁,竟然絲毫不為所動,實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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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緊緊地握着劍柄,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突出發白,腦海之中飛速地想着到底要用什麽辦法來對付風子辰。
這個該死的家夥真是超乎想象的難對付,所以他剛才才會将目标轉移到旁邊的楚輕身上,卻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比女人還要漂亮(從他的這個角度,看不到楚輕另外的有傷疤的半邊臉),那身板小得好像他一巴掌就能将她給拍扁的家夥,竟然讓他有一種這個人比風子辰還要更難對付的感覺!
楚輕不管周圍這些人正在用什麽樣的眼神看着她,繼續握筆寫畫着什麽,然後終于将筆放下,拿着她剛剛寫好畫好的幾張紙走到了風子辰的身邊,遞到他的面前。
“這是接下去的作戰計劃,請元帥過目。”
風子辰眼睛一亮,連忙将那幾張紙接了過來,仔細地看了起來,只是越看,那臉色越精彩,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驚駭了。
楚輕不看他,卻第一次将視線從那些将領的身上掃過,臉色平靜,眼神冰冷,每當将視線放到一個人的身上的時候,那個人必将感覺到渾身一涼,驚異之下已經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
“既然雪族人暫時不會對胡珏城發動大的進攻,那麽我們就先将自己軍中的問題給解決掉。”
“不知軍師以為,我軍中有什麽問題呢?”陸邵傑死死地盯着楚輕,她剛才對他的無視可以說是讓他顏面掃地,自然對她更加的恨之入骨了。
楚輕冷冷地看向他,說道:“自然先将過去的幾場戰役中有功的賞,有過的罰,不然陸将軍以為,還有什麽其他的問題嗎?”
“末将哪裏會知道還有什麽問題呢?反正某将手下的士兵,是不會有問題的。”
“哦?這麽說,陸将軍知道,其他有些将軍的士兵,有問題咯?”
聞言,陸邵傑一驚,這事情可不是随便鬧着玩的,一個不好就是屍骨無存,連忙說道:“我可沒有這麽說,軍師你誤會我的話了。”
這一吓,就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小心地将視線從身旁的幾位将軍身上掃過,正好看到其中幾位正神色不善地看着他。心中忍不住咒罵一聲,對楚輕則是更警惕了些,可千萬不能入了她的圈套!
楚輕冷眼看着他,并且将下方的幾位将領的神情變化全部都看進了眼裏。
就像她剛才說的那樣,反正現在雪族人沒有發動大的進攻,那麽很不幹脆趁着這個空閑的時間将軍中的一些問題給處理掉呢?
比如,親太後派的将領們,她可不會在戰争的時候使計讓他們消失,因為那樣必将要搭上幾萬士兵的性命,這種幾乎是天怒人怨的事情,她不會做。
若真要那麽做,還不如直接現在就在這個帳篷裏面将他們都給殺了算了呢,最簡單的方法。而至于這個之後的麻煩,比如士兵嘩變啊什麽的,也應該不會太難解決才對。
“不知軍師打算如何賞罰呢?”坐在陸邵傑身邊的一位中年将軍突然開了口,面容堅毅,眼神銳利,若只看外表的話,這肯定是一位正直而果決的将軍。
楚輕看向了他,朝着他微微點頭,說道:“付遠将軍,不管是獎勵還是處罰,自然都是按照軍中的規定來辦,我在這裏就不必多說了。”
這位北平王麾下第一将領,也是北平王之所以節節敗退的最重要的原因,也就表面正直,其實內中野心勃勃,甚至為了自己的野心和私心,視幾十萬的士兵性命于不顧,早已經位列楚輕心中那必殺的名單之首了。
對上楚輕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平靜淡漠,卻不知為何,付遠突然心中一寒,待想要探究一番的時候,又什麽感覺都沒有了,再也無從探究起。
朝着楚輕有些僵硬地笑了一下,倒不是他心中有鬼,而是因為他平常時候都是板着面孔的,這偶爾的一笑,自然也就有些僵硬了。這是全軍營的人都知道的事情,此刻也自然誰都不會朝着別的地方多想。
“倒是末将愚昧了。”
“付将軍言重了,不過既然付将軍先提起,那麽就從付将軍開始吧。”
付遠的眼角突然抽搐了一下,然後依然是那個僵硬的笑容,說道:“這一次從雪族人進攻開始,我們就一直在後退,想來是沒有什麽功績可以獎賞的,莫非軍師以為末将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好?”
好一招以退為進,幾乎所有聽到的人都發出一陣并無惡意的笑,因為這些日子以來,付遠的表現他們看在眼裏,不管是那一場戰役,沖在最前面的,永遠都是他麾下的士兵。所以即便付遠這麽說了,也幾乎沒有人真的以為付遠将會接受的是懲罰。
只有其中少數的幾位将領,雖然也在笑着,但那眼神之中,卻沒有半點的笑意。
楚輕很有耐心地站着旁邊,等着下面安靜下來,然後才突然朝着帳篷外面喊道:“江隊長,進來。”
江帆從外面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兩個人,朝着帳篷內的将軍們紛紛見了禮。
“江帆,把付将軍這些日子裏做了什麽事情,有什麽‘功績’,都給衆位将軍說一下。”
“是!”
随着江帆打開一個冊子,照着讀起上面的內容,帳篷之內的氣氛越來越沉凝,所有人看向付遠的眼神,也是越來越不善,即便是那些親太後派的将領們也不例外。畢竟就算他們是太後的人,但也并不表示他們可以容忍這樣的叛徒出現。
付遠的臉色不用多說的,自然是越來越難看,不過他卻一直忍耐着沒有開口說話,一直等到江帆最後一句話說完之後才冷笑了一聲,看向上方的楚輕,問道:“軍師你為何要這般的誣陷末将?難道只是因為末将曾經是北平王麾下的?”
這句話真正的意思其實是因為他是太後那邊的。這裏的人沒有一個是笨蛋,自然都聽出了這句話的深沉意思,原本看向付遠的憤恨的目光,也紛紛轉移到了楚輕的身上。
楚輕如同根本就沒有看到他們的眼神一般,只是直直地看着付遠,說道:“有沒有誣陷你自己知道,我現在只是将你身犯何罪告訴你,而不是想要聽你的狡辯。”
付遠的眼皮又跳了幾下,死死地盯着楚輕,問道:“那麽不知道你有何證據來證明我真的做了這些事情?想我付遠在軍中幾十年,自以為還算是一名合格的将領,幾時做過這樣卑鄙無恥的事情?”
随着他這番話出口,下面再一次的騷動了起來,卻是,付遠這些年來的表現非常好,在軍中的威望很高,幾乎沒有人認為他會是暗地裏做這種事情的人。
等到下面再一次的稍微安靜下來,并且都将視線轉移到她的身上,等着她給出證據的時候,楚輕才從懷中拿出來了幾張紙條,輕聲說道:“這是你用鹞鷹傳給你女兒昭容娘娘的書信,是你親筆寫的吧?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證據?”
付遠臉色一變,不敢置信地盯着楚輕手上的那幾張紙,脫口問道:“你怎麽會有這些?”
這話一出口,帳篷內就響起了一陣抽氣聲,付遠也自覺失言,臉色徹底地陰沉了下來。
風子辰将紙條從楚輕手中抽了出去,展開看裏面的內容,突然眉頭輕挑了一下,嘴角也忍不住的抽搐,然後冷哼一聲,說道:“付遠你實在是罪該萬死,竟然因為你女兒在宮中受了貴妃的氣,所以就對北平王生了二心,甚至在雪族人攻打過來的時候,還做出這種殘害戰友的事情!”
衆位将軍的臉色再一次的變了,當付遠那一句失言,當風子辰說出這一個原因,當付遠一直到現在都沉默不語,并且臉色越來越難看,甚至有好幾位将軍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一副随時都有可能朝着付遠撲上去的架勢。
這些将軍,即便是親太後派的将軍們,其實也并非每一個都那般卑鄙的,甚至有好一些,能力不凡,不然也不可能鎮守北方邊境這麽多年了。
至于為何靠近太後,還是那樣一句話,各為其主。
要真嚴格地說起來,這些将領其實是分成三派的,親太後,親皇帝,還有中立,其中因為先前的時候北平王統帥這支軍隊,北平王又是為太後效忠的,也就使得這東路軍中親太後派的将領稍微多了一點。
要将一支軍隊掌握在手中,其實只要讓這一支軍隊中的統帥效忠于你就可以了,而統帥想要掌握折一支軍隊,則只要讓這些将領效忠于他就可以。那麽現在楚輕他們要做的就是,讓這支軍隊中的将領都聽從統帥的,事情就是這麽簡單。
至于那些什麽親太後派的,其實有一部分将領是因為跟随着統帥而已,并不是每一個都直接忠于太後娘娘的,中立派嘛,最簡單,他們只聽從軍令,不管太後派還是皇帝派。
所以現在,只要将那些直接忠于太後的将領給解決掉,東路軍就基本上完全落入到洛皇帝的掌控之中了。
整個會議之中,就處置了付遠一人,而付遠的那個位置,讓獨孤越給頂替了。
獨孤越,本就是将帥之才,在先前就有着領兵打仗的經驗,而且經驗還不少,所以這一條任命不管是風子辰還是楚輕,都決定得毫不猶豫,倒是獨孤越很有些意外,不過随即就釋然了。
至于接手了付遠的那些士兵之後會遇到的麻煩,那是他自己的事情,處理不好?無法将手下給壓制住?那你還是別當這個将軍了,讓有這個能力的人來當吧。
在那其中,還有一個小插曲,那就是在下令抓捕付遠的時候,他奮起反擊,企圖脫逃,結果則是在他想要逃離的瞬間,一紅一黑兩個身影幾乎同時飄到了付遠的身邊,兩個巴掌拍下去就将付遠給拍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而這兩個人,正是風子辰和獨孤越。楚輕則是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只是将下方将領們的各種表情,全部都看進了眼裏,記在心底,并同時飛速地算計着接下去的各種計劃。
第一次的會議,這些将領之中原本就是親皇帝派的以及原先是瑾瑞王爺麾下的将領自然不必多說,中立派的也沒有問題,剩下的那些也有一部分轉向了風子辰,畢竟先前他們也只是跟着自己的統帥而已,再剩下的,就是那些必須要解決的了。
有這樣的結果,已經可以說是大獲全勝了,畢竟想要一次性全部網進,實在是太不切實際了。
當帳篷之內只剩下風子辰和楚輕兩個人的時候,風子辰滿臉幽怨地湊到了楚輕的面前,将手中那幾張紙條遞到她的面前,說道:“這麽重要的迷信,還是請軍師大人繼續保管着吧。”
淡淡瞥他一眼,連手指都沒有動一下,那幾張紙根本就只是幾張白紙而已,上面什麽內容都沒有。風子辰這個傻兮兮的家夥,竟然還真以為她截獲了那父女兩的鹞鷹呢。
那紙條在風子辰的掌心,緩緩地化成了塵埃,然後突然神色一正,說道:“那個華明遠,你有什麽看法?”
華明遠,太後的親侄子,原本是東路軍的副帥,現在,随着主帥被貶,副帥自然也受到了一定的牽連,現在只是一名副将,剛才他也在帳篷之中,不過從始至終,他竟然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
不管是憤怒,不甘,怨恨,失落還是其他的,都沒有,就好像他原本就只是一名副将,沒有被絲毫的貶低。
楚輕皺起了眉頭,将剛才所看到的有關于付明遠的一切都在腦海之中過了一遍,确實沒有任何的異樣,然而這樣的正常,實際上卻是最不正常的。
“這個人,必須要着重注意,甚至是在必要的時候,将他也清理出去。”雖然這個人似乎确實能力不差,但他畢竟的太後的親侄子,這樣的一個人,留在身邊,是個極大的隐患。
楚輕還在想着,突然感覺眉心一重,卻是風子辰突然伸出手指點在了她的眉心處,輕揉了幾下,桃花眼中笑意盎然,很有些花花的輕佻樣,說道:“被皺眉頭,當心長出皺紋來哦,要是那樣,可就不美了!”
這個人……不過看到那笑容,楚輕卻依然心情好轉了一些,這個人,總是給她很舒服很自然的感覺,雖然其實是一個風流無邊的花花公子,哦不,是花花王爺,雖然其實他們其實連相處的時間都還很少。
這種感覺,應該怎麽說呢?就好像,是在以前的那個世界,跟自己最親密的戰友在一起的時候的那種感覺。
風子辰湊到她的面前,仔細地打量着她的眼睛,然後一臉好奇寶寶地問道:“楚公子,你怎的有這樣的眼神看着在下?難道說,你竟然愛上本王了嗎?那敢情好啊,來來來,我們馬上風花雪月,談情說愛去吧!”
說着,甚至還伸出手來,一副想要抱她的樣子,滿臉的興奮。
楚輕錯身讓過他的手,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麽,說道:“這麽說起來,我倒是差點忘了,風王爺你這次上任,似乎沒有帶什麽美姬在身邊,你這只夜禦七女不倒的某狼,萬一憋壞了身子可怎麽辦哦?”
無辜地睜大眼睛,就這麽直直地盯着楚輕,似乎很驚訝地說道:“這不是有你在嗎?若是你的話,一個就足夠了。”
眉頭一跳,微眯起了眼睛,然後突然湊近到他面前,唇角含笑,手順勢搭上了他的肩膀,軟綿綿地問道:“真的嗎?”
風子辰頓時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後背“嗖嗖嗖”地發涼,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但還是死咬着牙點頭說道:“當然,你現在可是本王的軍師,又是副帥,可要寸步不離地跟着本王哦,睡覺的時候都不能離開!”
楚輕的手在他的肩膀上,繼續往後面移動,然後突然拉下他的脖子,在他躬身的這一瞬間擡膝,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肚子上面。
“砰!”“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