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別扭02
宋時行鐵青着臉從房間裏出來, 門口蹲哨的婁金輝直接瞪直了眼:“操,還不到點呢你就出來?”
宋時行眼神都沒給就回了自己房間,婁金輝頂着一腦門問號, 進門問李繼書:“怎麽了他這, 跟吃了耗子藥似的……”正說着呢眼神就瞟見狼狽穿衣服的人, 床上還有散落的衣服扣子跟碎片。
簡直就是大型通奸現場。
李繼書緊張說:“導演……我不是故意氣走他的。”
婁金輝愣是擠出一抹笑, 說沒事, 好好休息明天再拍。
一轉身人就黑了臉,宋時行這老流氓, 可真不是個東西, 他讓他排練, 他倒好,玩假戲真做那一套吶!
只是等他打電話問起的時候, 宋時行不但不承認, 還給他放冷腔兒:“你自己思想龌龊別加在我身上, 要實在信不過我你可以換人。”
說換人就換人,他當兒戲哪?
不過冷靜想想, 要是真做了那種沒節操的事兒他也不會是這語氣,估摸是出了點小摩擦。
婁金輝立馬換了副腔調:“得了, 我就說說,明天你倆好好發揮, 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第二天, 李繼書起得特早,昨晚宋時行黑着臉走後, 他一陣懊悔,當時他純粹是條件反射。衣服是封少恒上次來的時候給他買的,他拒絕不了, 只能收着,回頭看了眼吊牌才知道價格不菲。
上千的衣服他只敢拍完戲的時候穿穿,寶貝得很,跟宋時行對戲的時候卻給忘了。後來想想左右不過一件衣服,他那一腳下去把人惹惱了不說連戲也對不下去了。
以至于他半夜都睡不着覺。
第二天醒來也忐忑地不行,早飯沒吃多少就上了車,小夏一路上跟他講話他都沒聽進去多少。
來到劇組,李繼書看到宋時行的助理,便問他人在哪,雷助理可憐巴巴說:“宋哥在休息室呢,剛把我趕出來。”
因為新酒店較遠,劇組臨時搭建了幾間休息室,演員中午在裏頭休息。
Advertisement
李繼書敲門進去,聽到那聲“進來”後推開門,一眼就看到坐在那裏閉目養神的男人。
對方明顯也沒睡好,眉頭皺得很深,但即使皺眉也依然帥氣。
李繼書走過去,戰戰兢兢叫了聲:“學長……”
宋時行聞聲擡頭,也沒驚訝,看了他一眼後又把眼睛閉上了,端着腔兒說:“找我幹什麽?”
“我跟你道歉,昨晚……不小心踢了你,您沒事吧?”說完就站在那兒等男人發話,真跟個檢讨的中學生似的了。
宋時行終于又擡起了眼皮,半眯着看過來:“當然有事。”
李繼書慌了一下:“那我陪您去醫院?”
“不用,你先去化妝,等拍完戲再說。”這話的意思明顯是他心裏記着呢,只是眼下不想搭理他。
李繼書無奈,只能先出去了。
等演員化完妝,現場布置完以後,正式開拍。
開拍前婁金輝說:“記住我昨晚跟你們說的,一個收一個放!”
這場算是有點尺度,為了照顧演員情緒,除了攝影燈光跟導演,閑雜人等都在外面。
“來!第十七場第一鏡,開始!”
導演喊完,拍攝正式開始。
室內燈光昏暗,寂靜的內殿裏宮人們一個個都是輕聲輕腳的,皇帝白日裏宴會上喝多了酒,搖搖晃晃走進來,一頭栽在了龍床上。
鏡頭下,宋時行面色通紅,一身酒氣,嘴裏還低聲罵着什麽,明顯是難受。
老太監叫人去拿醒酒的湯了,鏡頭晃到門口,李繼書端着水盆進來想給人擦臉。結果下一秒還在昏沉的人突然聞到了什麽似的一把抱住了他。
李繼書驚得瞬間叫了聲:“陛下!”
這聲音對不清醒的人來說如同貓叫一樣,宋時行眼睛半眯,扣住人的脖子:“別叫,美人兒,朕今個兒就幸了你,嗯?”他嘴唇貼在人耳根上,呼吸很急,明顯情動的模樣。
李繼書吓得哆嗦,惶惶不安地掙紮:“陛、陛下,是奴才啊,您看清楚……”
話未說完,耳朵就被用力咬了一下:“聒噪。”
宋時行意亂情迷,語氣裏帶着急色,直接把人按在了龍床上要去扒人衣服,結果一摸,才發現是平的。
他動作一頓,眼神像是清明了一會兒,但很快就翹着嘴角去捏人的臉,眼神忽明忽暗地盯着在下面掙紮的小東西:“美人兒別哭,等明日朕封你做朕的貴妃。”
李繼書聽完臉都白了,眼淚快要下來了:“陛下!陛下您認認奴才的臉!”他掙紮着用手去推,卻不敢推厲害了。
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直接就把人逗笑了:“朕就說怎麽聽着熟悉呢,原來是你這個小奴才。”
宋時行笑得邪氣,俯下身盯人的時候語氣又變得森冷:“平日裏看着老老實實的,沒想到背地裏居然還有這種心思,想爬朕的龍床?嗯?”
“陛下,奴才不敢!您別逗奴才了……”
“朕看你膽子大得很,怎麽,朕還冤枉你了?”
“奴才不敢……”
“不敢不敢的,朕聽膩了。”
話音落下,宋時行直接把掙紮的人困住,他眼神冒着興奮的光,存了心要看人出醜。絕對的壓制,沒有任何作用的掙紮和求饒,還有布料撕裂的聲音。
只是當雪白的胸膛綻放在眼前的一剎那,上面的人卻停止了任何動作,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
宋時行眼睛一動不動盯着那瘦骨嶙峋的胸膛,那副窄小的身子像在雨裏搖曳的竹竿一樣,顫抖得厲害,明明看着比女人還要單薄幾分,貧瘠地沒有多少看頭,可當陽光穿過去的時候,卻像是有某種致命的吸引力一般。
忽然,他着魔似的出伸手,觸上了左側胸口那寸起伏的地方。
咚咚。
咚咚。
“咔!”
一鏡結束,李繼書立馬從床上爬起來,宋時行撤到後面,聲音卻還有些繃:“衣服穿好。”
說完就走到一邊,看不出表情有什麽變化,倒是李繼書有點臉紅,問:“導演,拍得怎麽樣?”
婁金輝重新看了遍監視器,說:“過了,但是……道具組怎麽回事!這是古裝劇!誰把那個花瓶轉過來了,沒看見那上面的字還是怎麽着!”
旁邊道具小哥直接冷汗下來了,趕緊道歉:“抱歉導演!我這就轉一下!”
“趕緊的!浪費我一鏡!”
等道具小哥現場擺弄完,接着把剛剛那一鏡又拍了一遍,拍完之後,最感到滿意的就是婁金輝,不過這場不是最難的,但演員能放開後面就不難拍。
“很好,比昨天那場自然多了,你們抓緊時間換服裝,咱們接着拍下一條!”
下面那幾條基本上也都是日常場景,主要通過特寫跟燈光烘托人物內心的變化。
自從那天之後,李隆泗就像是找到了什麽興趣一般,時不時地把身邊的小太監逗弄一番,宋時行不愧是影帝,把那種招人恨的昏君做派拿捏得死死的,一度看得人咬牙切齒。
不過婁金輝從不誇他,非得挑幾句刺兒。
而宋時行完全不在乎,還說什麽:“你要覺得不行,我可以再來一遍,反正也不吃虧。”
婁金輝氣得冒煙:“趕緊滾!”
拍完兩場戲,上午的戲份差不多就結束了。
宋時行剛回化妝間卸妝,中午天熱得不行,正準備讓助理去買點喝的,結果一打眼就看見後面跟進來的人。
李繼書剛把妝卸完,清清爽爽的臉,一進來眼睛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往他身上盯。
化妝間人多,他不好意思叫學長:“宋哥,你熱不熱,小夏買了檸檬水,你喝嗎?”他記得上學的時候,男人一直喝這個。
誰知宋時行看都沒看:“我想喝咖啡,你去給我買?”
這時,助理小雷恰好送完服裝回來,傻裏傻氣地湊上來:“宋哥你想喝什麽我給你買啊!正好外面街上就有賣的!”
宋時行沒搭理他,只說:“我要喝冰的,快去快回。”
他這理所當然的樣子把助理都給整愣了,心想您這不故意使喚人嗎?
誰知李繼書完全沒脾氣的樣子:“知道了,我很快回來。”
等人一走,小雷就偷摸說:“宋哥,您幹嘛讓小書哥跑腿啊?這化妝間這麽多人,傳出去了還以為是您故意欺負新人呢!”
宋時行冷笑:“所以,你覺得我是在欺負他?”
“額……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您得注意影響。”
宋時行懶得搭理他:“沒事就回去,讓徐雯給你另安排活兒。”
小雷一聽,立馬閉嘴不說話了,只是那表情明顯覺得他欺負人。
宋時行就笑了,心想老子當年給人跑腿的時候整條街都跑遍了,他不過是讓他買杯咖啡,還真當欺負他了?
宋大影帝絲毫不覺得自己這麽做有什麽不妥,他也沒想把人怎麽着,倒是李繼書閑着沒事老往他跟前湊。
人前叫宋哥,背地裏叫學長,還學會獻殷勤了,他要看不出這人什麽心思那可真就白演這麽多年戲了。
可和好哪有那麽容易,想回到從前更是不可能,先不說當年那些事兒,就光是中間那六年,再深的感情也都淡了。
更何況他宋時行現在,真不定有當年的耐性,披着溫和無害的皮跟人聊人生聊夢想,當年他就差點裝不下去了,更別提現在了。
還不如就這麽不冷不熱跟人處着呢。
但他不知道,李繼書純粹是覺得自己當年對不起他,加上最近發生的事,覺得內疚得很,不做點什麽他心裏難受。
不過宋時行除了叫他跑那一趟腿之外,就沒再叫他做別的了。
下午拍戲他沒接好,對方也只是淡淡提點了一句,完全沒有之前的疾言厲色。
連助理都納悶:“宋哥怎麽突然轉性了?”
只有婁金輝看得明白,這人裝呢吧。
不過他不管這些,只在乎戲拍得好不好。宋時行的演技自然沒話說,但李繼書還有要提升的地方。
下午拍完,他把人單獨叫來,問:“之前的戲份我給你調整了,你覺得後面的戲怎麽樣,能調動情緒嗎?”
他說的是後面的重頭戲,也正是李繼書欠缺的地方。
李繼書有些不好意思:“導演,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還是沒頭緒?”
“……嗯。”
婁金輝沉默兩秒,忽然說:“你要是模仿喜歡一個人并不難,但我要的不是模仿,你要帶入真實感情。其實這部戲裏你的感情跟普通的喜歡還不一樣,你敬重他,仰望他,想要靠近卻又在跟自己的欲望掙紮,你願意為了他付出一切,想要改變他,但有時候又很無力。”
“雖然宋時行的戲份比你多,但整部戲是以阿良這個角色為基調的,所以你的戲要比他更重要。我之前沒跟你說是怕你有壓力,但我相信你能演得更好。”
婁金輝推心置腹說完,李繼書就當下就愣了,語無倫次說:“婁導,我……我一定好好拍!”
婁金輝拍拍他的肩:“我相信你,回頭你弄個人物小傳,自己好好揣摩。”
聽了婁金輝的話,李繼書回頭就撲進了劇本裏,他不僅要寫整個人物的生平事跡,還要對他當時的心理加以分析,想象如果自己面臨那種情況會是什麽反應,怎麽表演才顯得真實。
只是靠想象畢竟有限,他琢磨了兩個小時,有的地方還是拿捏不準。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給宋時行打電話,電話一接通,那邊就問:“怎麽了?”
聽到不冷不淡的聲音,跟對其他人一樣,李繼書吸了口氣,說:“學長,我想問你今晚有沒有時間,咱倆可以對對戲。”
宋時行:“今晚?今晚我沒時間,有場夜戲要拍。”說完頓了幾秒,“這樣吧,明天晚上,拍完戲你來503找我。”
李繼書嗯了聲,等對方挂了電話才松了心裏的那口氣。
只是等到第二天拍完戲,他敲門的時候卻沒人開門。
而這邊,宋時行完完全全忘了還有這麽一回事,今晚是喬老爺子的六十大壽,他作為圈裏的小輩,還得過去敬酒呢。
宴會廳在酒店四樓,來的基本上都是圈裏的名人,大導演大明星,都是熟面孔。但不管認不認識,宋時行一直端着副笑臉,游刃有餘地跟人熱絡。場面話客套兩句就完事,要是碰到八卦嘴碎的鳥都不鳥。
婁金輝比他晚來,從門口進來的時候突然喊他:“喂!你手機是不是靜音了?”
宋時行想了想:“啊,你打我電話了?”
婁金輝:“操,是李繼書打的,他問你跟不跟我在一塊兒,我說是啊,他又問我在哪,我說參加宴會,然後他就說沒事了。”
宋時行聽完表情一僵,這會兒才突然想起來昨晚答應人家的事。
他居然忘了這茬!
婁金輝見人表情凝重,問:“不是怎麽了?他找你有事?”
宋時行別開臉說:“沒事,你先過去,我去趟洗手間。”
一分鐘後,宋時行在廁所隔間裏掏出手機,一看,果然有兩通未接電話,他打過去,沒一會兒對方就接了。
“喂,學長?”幹幹淨淨的聲音,也不見有情緒。
宋時行飛快地在頭腦裏組織語言,頭疼開口:“抱歉,昨晚答應你的事兒忘了,我現在走不開,今晚可能會到很晚。”
他坦坦蕩蕩說完,那邊還是一樣的語氣:“我知道了學長,我沒事,你不用跟我道歉。”
電話裏的人連語氣都是溫和的,事實上上學的時候李繼書就是這麽個脾氣,他從不叫別人為難,有時候明明心裏難受面上卻能裝得誰都看不出來。
洗手間外面人來人往嘈雜得不行,隔間裏還有煙味兒,都是成年人,話說到這兒就該挂電話了,但李繼書的情緒卻格外讓人在意。
宋時行手捏着眉心,終于還是問了句:“我現在在東源酒店這兒,你要不要過來?”
二十分鐘後,出租車停在了東源酒店門口。宋時行給門口的保安打電話讓他們直接把人放進來。
電梯一直到了四樓,門開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就是金碧輝煌的大廳和端着酒杯搖晃的人影。正對着他們的是頭頂上的橫幅:恭賀喬老先生六十大壽。
李繼書正盯着出神,宋時行就打電話來問:“到了?”
“嗯,剛到門口。”
李繼書拿着手機進去,聽到宋時行說了句:“我看見你了。”
說完,不遠處男人沖他擡起了手,李繼書穿過人群走過去:“學長?”
宋時行一身得體的西裝,頭發抓得蓬亂更顯年輕,李繼書當即眼睛一亮:“學長你今天好帥哦。”
宋時行聽完一愣,接着松快一笑:“是嗎。”接着又打量他一眼,“你這衣服……”
李繼書尴尬說:“啊,我走得急,胡亂穿的。”
“算了。”宋時行笑笑,“走,我帶你認認人,你現在雖然剛邁進娛樂圈,但多認識幾個人總不會錯。”
他這麽說,李繼書不好拒絕,只能硬着頭皮跟過去。
另一邊,走廊盡頭的包廂裏,喬老爺子桌前一溜兒的後輩挨個給他敬酒,大概是高興,幾杯酒下肚,老爺子就已經滿臉紅光了。
喬老爺子本名叫喬衛山,作為演藝界的老前輩,捧了無數人,也造就了不少經典,不少知名導演還有演員都在名不見經傳的時候受過他的指點,關鍵是老爺子也不圖什麽,就逢年過節的時候喜歡熱鬧熱鬧。
但今天這宴會顯然不止是熱鬧,宋時行上前的時候,老爺子直接就問:“小宋今天有三十三了?”
宋時行心裏咯噔一下,面上卻不表露:“平着有三十二了。”
老爺子一聽眼睛一亮:“那跟我閨女差不多大,她今年二十八,剛畢業回來,十年前的時候你們還見過呢!”
宋時行笑笑說:“是是,我記着呢,當時她跟在我屁股後面叫我哥,我一直記着她這個妹妹呢。”
老爺子一聽“妹妹”這倆字就知道這是故意跟他這麽說呢,他哼了一聲沒再搭理他,目光投向了旁邊的人,咦了一聲:“這小夥子是?”
被突然盯着的李繼書緊張了一下,宋時行卻自然地介紹了起來:“他啊,是我們劇組新來的演員,我叫他來玩的。”
“哦,叫什麽名字啊?”
李繼書讷讷回答:“我叫李繼書。”
李繼書?确實沒聽過這個名字。
喬老爺子便沒再關注他,宋時行趁機領着人退出來,低頭看了眼時間,才九點,并不算晚。
他剛剛打電話叫人過來是倉促做的決定,心裏也沒個底,而李繼書的表情明顯是對宴會并不怎麽感興趣,他正提出要回去呢,結果婁金輝突然給他打電話。
“喂,你在哪呢,子豪他們幾個都在這兒,402包廂,你趕緊過來!”
“他們也來了?”宋時行驚訝,他們幾個發小自從高中畢業以後就很少聚在一起了,也就過年的時候在一塊兒聚聚。
“對,帶他女朋友一塊來的,說是過了年就準備結婚,要給我們掌掌眼呢!”
“我知道了。”宋時行挂了電話,扭頭看了李繼書一眼,有些尴尬說,“我得過去一趟,你在這邊吃點東西還是回去?”
說這話的時候宋時行就後悔把人叫過來了,果然,李繼書目光垂了垂,說:“我還是先回去吧,正好我還能回去看看劇本。”
他沖人笑了笑,明明安安靜靜的,宋時行卻看得心裏煩躁,他說:“你等等。”
說完就轉身,從米色的花紋桌布上取了一塊點綴着草莓的蛋糕,兩只手遞給他:“你沒吃飯吧,路上填填肚子。”
李繼書仰頭說了句:“謝謝學長。”
他接過蛋糕接着轉身離開了,當真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宋時行看着人走遠,簡直想打自己一巴掌了,剛把人叫來又讓人回去,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故意忽悠人玩呢。
可他私心裏又為自己辯解,也不是他想這樣的啊,他是好心讓人過來的。
只是那些人是他發小,他們也不認識,總不好把人帶過去又把人晾着吧?
想完這些,男人煩躁地轉身。
而另一邊,李繼書在路邊等了五分鐘才叫到一輛出租車,上車的時候他小心翼翼捧着手裏的小蛋糕,仔仔細細地端詳。昏暗的光線落在他臉上,眼角裏卻帶着些許落寞。
他想着剛剛跟宋時行從見面到分開時說的話,他一直想要裝得熟稔,可最後只有尴尬,到底是跟以前不一樣了,也許他真的不該來這一趟。
實際上昨晚的小插曲并沒有影響李繼書什麽,有些事情想開了也就沒那麽在意了。
第二天照常六點起床,對着鏡子洗臉刷牙,還有心情哼歌。
等上了車,小夏都說:“小書哥,你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啊!”
李繼書就笑了:“本來也沒什麽憂心的事,想開了不就好了?”
小夏非常贊同:“嗯,你說的對,在娛樂圈混就得有這樣的心态,要不然整天都得被網上那些傻逼給氣死!”
他一副憤憤的樣子,李繼書也不解釋,扭頭看向副駕駛:“婁導還沒來?”
司機說:“婁導跟另一輛車走了,你們要是準備好咱就出發。”
“早準備好了,大哥趕緊走吧!”小夏說完,接着司機就發動了車子。
按照進度,今天的戲份比較多,還有一場重要的夜戲。
婁金輝提前過來布置現場,安排機位,正跟執行導演商量後面的工作呢,宋時行就提着包子豆漿過來了。
“先吃點吧,別到時候低血糖。”
昨晚倆人在包廂一直待到了十一點,都喝了點酒,一大早起來也沒吃多少東西。
婁金輝接過來,眼底明顯有些發青:“拍戲的時候不能喝酒,你也不攔着我點?”
宋時行:“怕什麽,你喝的也不多。”說這話的時候旁邊工作人員跟他打招呼,他微笑地跟人點頭揮手。
婁金輝看不慣他在這兒裝相,說:“這會兒李繼書該來了,你趕緊跟人過過戲,別當片場是你家了!”
宋時行說:“放心,我認真着呢。”
他說完這話,接着掉腳轉身,表情也沒有剛才的吊兒郎當了。
“小書哥,您今天有一場跪戲,您拍戲的時候把這倆護墊綁腿上,省得傷了膝蓋。”
李繼書閉着眼睛讓化妝師上妝,說:“這樣好嗎?導演不會說什麽嗎?”
小夏還沒開口呢,耳旁就先響起男人的聲音:“他能說什麽?演員是來演戲的,又不是來受罪的,不耽誤成片效果就行。”
李繼書聽到他的聲音僵了一下,沒去看男人的眼睛,只說:“我知道了。”
宋時行嗯了一聲,化妝間裏人多,不算太擠,但說說笑笑的聲音充斥着,未免有些雜亂。
也不适合單獨說話。
只是他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李繼書再次開口,這人閉着嘴巴板正認真地坐在那兒,這是看都不看他了。
宋時行自然知道原因,估計是昨天晚上他把人扔下,不敢跟他套近乎了。
想到這兒宋時行居然有些心軟,低聲說:“化完了妝就出來跟我過遍戲。”說完又補充,“婁導跟我說的。”
李繼書一愣,接着擡頭:“好,等我一下。”
兩分鐘後,李繼書拿着臺詞出來了,兩人坐在相對安靜的地方,不遠處就是片場工作人員,但不會被打擾到。
“我們先試這段?”李繼書此時已經調整好了心态,語氣也變得自然許多。
宋時行說:“就這段吧。”
說完就真的開始認真對臺詞,怎麽說呢,跟變了個人似的,不緊張也不別扭,說話咬字也都沒什麽可挑的,可宋時行心裏頭卻有一種落空的感覺。
像是有什麽正從指尖悄悄溜走,他不知道是該抓住還是徹底放開。
而就在他糾結的時候,劇務突然找了過來,喊:“你們在這呢!婁導叫你們呢!第一場要開拍了!”
宋時行豁地從思緒中拔了出來,站起來說:“走吧。”
開拍之前,婁金輝不忘叮囑:“這場戲是轉折,阿良平日裏跟一個小宮女走得近,被你瞧見了,你感到憤怒同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感情。這場戲你是要挑明自己的意圖,但因為身份放不下架子,最後不歡而散,這場戲是跟着你走,一定要拿捏住。”
宋時行點頭:“嗯,知道。”
“剩下的你們既然對過戲了,估計也沒什麽大問題,好了,各部門就位,開始吧!”
拍攝地點是在水池子裏,道具組提前準備好了熱水。因為拍戲需要,這部分宋時行幾乎是全.裸的,好在水夠深,站起來能遮到腰部。
“《皇城》第二十三場第一鏡,Action!”
“滾!都給朕滾!”
安靜的大殿裏,年輕的帝王無緣無故發了一通火,最後陰沉沉說:“把阿良叫進來,其他人都出去。”
門口,李繼書低着頭略有些緊張地進來,恭恭敬敬埋首:“陛下可要奴才伺候沐浴?”
“你過來。”
李繼書擡頭,只見面前的皇帝濕發遮背,肩膀的肌肉緊緊繃着,像是蓄了力的猛獸,危險而殘暴。
而就在他靠近的下一秒,一股力道驟然把他拽了進來,巨大的水花直接在耳邊炸響,更可怕的是牢牢扣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跟鐵鉗似的。
李繼書慌了神:“陛下!”
周圍的氣氛變得緊張,原本坐在水池裏的男人緩緩站了起來,他眼神發冷,從上往下一寸一寸碾過那張惶恐不安的臉,最後落在那雙澄澈見底的眸子裏。
宋時行薄唇打開,聲音朦朦胧胧:“阿良公公生的一副好相貌,連朕身邊的宮女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你說是不是,嗯?”
他擡手欲摸他的臉,卻被李繼書躲了過去,強裝鎮定地說:“陛下莫要玩笑。”
“你以為朕同你開玩笑?”宋時行緩步逼近,周圍的水波随着他的動作層層蕩開,猶如布下一圈一圈的網。
李繼書攥緊了手心,對上那雙眼睛只覺得胸口滾燙,喉嚨都幹巴巴的:“陛下,奴才是個閹人,這輩子就是被人瞧不起的命,也不敢攀搭哪位姑娘,那些只是外頭的人風言風語罷了。”說完就撇開腦袋,“陛下,水涼了,奴才去叫外頭的人換水。”
說完轉身欲走,誰知道身後人突然發力,一手把他按在了光滑的水池岩上,李繼書掙紮,卻被壓得更狠,最後被迫擡起下巴,長發落下來,對上是一雙瘋狂的眼睛:“你跑什麽,朕那般喜歡你。”
這句話宋時行是貼着人面說的,無論是聲音還是情緒都完全進入了狀态,一個眼神就讓感到戰栗,而婁金輝在監視器後面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果斷地喊了咔。
宋時行全心投入的演技,李繼書顯然沒能接上。
李繼書也知道是自己的失誤,他看向婁金輝:“對不起導演,我剛剛狀态不好。”
婁金輝搖搖頭:“不是你的錯,是他狀态太好了。”說着看向宋時行,“怎麽回事?之前拍戲沒見你這麽用勁啊?”
“怎麽,我好好拍戲你還怪我太投入?”宋時行無辜開口,眼底情緒依舊很深。
婁金輝知道他這是還沒出戲,正因為這樣他才感到驚訝。畢竟這貨之前拍戲都是玩着拍的,難得見他認真一回。
“算了,你繼續保持這樣,小李,你也別緊張,穩住情緒。”
李繼書這才知道,宋時行之前跟他拍戲的時候都是收着的。
拍攝重新開始,水池子兩邊各安排一個機位。
上一次拍到那兒的時候李繼書忘了反應,這一次宋時行說完那句“喜歡你”之後,便直接閉上了眼睛。
這裏是慢鏡頭,宋時行手指游移到了睫毛底下,輕輕一刮:“你別怕,有朕在沒人敢說什麽,你從了朕,朕保證你以後不會受任何人欺負,只要你點個頭。”
皇帝的語氣裏帶着居高臨下的誘哄,可話說完,懷裏人卻依舊不睜眼,如同一條砧板上的死魚,良久後才顫抖說了句:“陛下,求您賜死奴才吧。”
戲裏,年輕的帝王在聽聞這話之後當場黑了臉,沒人知道那一瞬間他的胸口升起的震驚,憤怒還有刺痛,他不相信一個小太監竟然寧肯死都不願意接受他的寵幸。
他難以置信:“你再說一遍?”
“求陛下賜死奴才。”
周圍瞬間安靜地可怕,宋時行手掐在那段脖子上,手背額頭青筋鼓起,明顯是動了殺意,沒有人可以忤逆他,誰敢忤逆他就只有一個下場。
那就是死。
只是對着那張慘淡的臉他卻怎麽也下不去手,他臉色變得難看,最後惱羞成怒撒手:“不知好歹的奴才,給朕滾!”
鏡頭裏,李繼書狼狽萬分地從浴池裏爬出來,跑出殿門的時候突然腳下一軟,跌了一下。
他呼了口氣,擡頭的那一秒鏡頭捕捉到他的表情,嘴唇發抖,濕漉漉的睫毛下是不敢置信的慌張,羞恥,只是那羞恥下面還夾雜着常人難以言說的隐晦感情。
演到這一步基本已經達到婁金輝的要求了,只是鏡頭的最後幾秒,李繼書卻在陰暗的光線裏逐漸表情扭曲,直到他顫抖地伸手抓了一把胯.下,那裏空空如也。
“好,咔!”
婁金輝滿眼的驚喜:“過了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入v啦!大家多多留言!評論有紅包!麽麽噠~感謝在2021-08-24 20:58:25~2021-08-25 20:39: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賣俞哥指甲油的路人甲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46531238 7瓶;欽西岸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