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八十一顆 告白(上)
克勞斯先生晚上并沒有選擇繼續“吃醋”,因為,在二十分鐘後,景玉剛剛用俱樂部的設施洗完澡、換上自己的衣服,就接到希爾格的電話。
對方語氣焦急地告訴景玉,他的父親在家裏忽然感覺到不适,迫切地想要見希爾格一面。
和中國一樣,德國人的家庭關系也有親密有冷漠。希爾格屬于那種和家人關系十分親密的那種,權衡之下,只能抱歉地拒絕掉景玉的邀約。
景玉和他約好了改天再見。
終于将這件事情安排好,景玉拎着自己的包,剛剛繞過有着巨大落地玻璃窗的房間,近五米高的燈柱将白色細沙石鋪陳的小路照耀出燦燦爛爛的光輝。
克勞斯先生就在光輝的盡頭。
他紳士地詢問景玉:“你确定今天晚上不和我一同吃晚飯嗎?”
景玉:“……”
她呃了一聲,想了想,告訴他:“我不太喜歡吃酸酸的食物。”
克勞斯很鎮定:“我剛剛讓周佳改成了中式菜單,還沒有進行詳細的确認。”
景玉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但克勞斯先生已經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包,若無其事地問:“那個喜歡在身上紋奇怪中文字的小先生呢?今天晚上不陪你了嗎?”
外面落了一點點的小雨,德國的夏天已經開始結束,地上落了一片本體翠綠但邊緣漸漸泛黃的葉子,焦黃。
當司機拉開車門的時候,景玉像是突然想到什麽,盯着克勞斯看:“等等,我面對的,該不會是一個為了欺騙女性與他約會、而對小先生下黑手的人吧?”
“怎麽會呢?”克勞斯笑容溫和,看起來就像是電影裏的變态紳士,“難道我會對一個毫無競争力的毛頭小子動手嗎?”
景玉認為他說的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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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之前克勞斯所說的那個“吃醋”令景玉忍不住想了點。
就——多那麽一點點。
比玫瑰花重、比酸橙子輕的一點點。
她那唯一一個橙子,快要藏不住了。
景玉無法确定巴哈爾和仝亘生談的如何,只知道,在即将前往基姆湖的前天晚上,她忽然收到一個陌生的來電。
仝亘生用她熟悉的那種、有些字詞發音奇怪的中文告訴她,希望她不要再在這件事情上幹擾自己。
“別和我硬着來,”仝亘生警告她,“你是我的種,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是你爹,你得有點當人閨女的樣子。”
如果放在之前,現在的景玉已經控制不住地禮貌問候對方祖宗十八代了。
但現在不行。
景玉想不起來自己上次說髒話是什麽時候了。
她對仝亘生說:“管好你自己。”
景玉先結束了這個通話。
她原本以為自己會因為這個惡心的電話而做噩夢,畢竟仝亘生是她那種回想起來就會反胃的程度。
但是并沒有。
景玉睡的很安穩。
她只能夢到克勞斯先生牽着她的手,在夜晚的沙灘上散步,海風溫柔地吹起他金色的發,景玉勾住他脖子,與他親密地接吻。
景玉并不反感這個夢境,因此,當克勞斯詢問她訂房間方面的建議時,景玉同意了他要求兩人住在隔壁的建議。
基姆湖被人稱為“巴伐利亞海”,周末時游客如織。不過,許多外地的旅行者來這裏,只是想參觀路德維希二世的黑倫基姆湖宮,而來這裏的慕尼黑人,是為了基姆湖本身的自然風光和豐富多彩的其他水上運動。
景玉和克勞斯來的早,他們不需要去湖濱租賃船只,克勞斯先生擁有一個漂亮的私人船,油漆漆成了漂亮的淡淡淺藍色,還用黑色粉刷着克勞斯先生的姓名縮寫,最前端是一只可可愛愛、正在噴水的鯨魚。
景玉稱贊這艘船:“看上去真的好可愛,像是童話故事中的。”
她也喜歡這種介于藍天和夢幻之間的淡藍色。
克勞斯先生問:“你喜歡嗎?”
景玉想了想:“還行,不過這種船似乎更适合家庭出行?就是……嗯,爸爸媽媽帶着孩子?”
克勞斯誠懇地提出建議:“但是,我聰明的龍小姐,雖然我稍微有一點點財富,但你要知道,錢并不是萬能的——我現在并不能滿足你的家庭出行願望、并和你迅速孕育出八個孩子。”
景玉:“……”
她沒想到對方對“八個孩子”這件事記得如此準确,不免有一丢丢懊惱。
“ 不是這個!”景玉極力澄清,“我的意思是,這個船的顏色,可能有點點兒童?”
克勞斯低頭看她:“那全部漆成紫色呢?”
紫色?
景玉坦誠地告訴他:“怎麽說呢?我們網絡上有個詞語叫做‘基佬紫’——嗯,我們并不是歧視男同性戀的意思,只是一個調侃,因為他們中有很多人喜歡紫色。”
克勞斯:“……”
“景玉的另一個含義是白牡丹,”克勞斯建議,“你認為白色的小船如何?”
景玉:“水葬?”
克勞斯做了一個深呼吸。
“景玉小姐,謝謝你,”克勞斯禮貌地說,“和你交流,真的能夠大幅度鍛煉我的忍耐能力。”
……
當克勞斯的專屬定制小船慢悠悠地下水後,景玉去岸邊喝了些茶,和俱樂部的其他成員聊聊天,才等到金毛一樣氣喘籲籲跑過來的希爾格。
當看到希爾格的時候,克勞斯心平氣和地喝完了一杯紅茶。
他還是很關心地問了一句:“上帝啊,希爾格先生,你怎麽跑得一身汗?”
希爾格用力地喘着氣,告訴克勞斯:“我運氣真的很差,不知道為什麽,離開城鐵後,路過的車子都拒絕載我……我抱着這些沉重的文件過來,真的好重……”
景玉貼心地遞給他一杯茶:“辛苦你跑一趟……等會要不要一起玩?”
希爾格的眼睛亮起來,就像金毛看到凍幹肉。
他問:“真的嗎?”
克勞斯将茶杯放回托盤中。
骨瓷相互觸碰時,發出動聽的叮咚聲。
他說:“假的。”
希爾格:“……嗯?”
克勞斯看着希爾格,金色的頭發讓他看上去像個天使。他指了指不遠處停在湖邊的船:“看到了嗎?那個藍色的。Jemma現在很想玩‘爸爸、媽媽和孩子’的游戲,現在只差一個孩子——景玉希望你能擔任這個角色。”
希爾格明顯愣住了。
景玉也被克勞斯一頓話給成功說懵。
她想解釋,但克勞斯視線已經掃過來。
“Jemma,”克勞斯說,“看吧,希爾格不會接受的。”
“并不是所有的男性都像我一樣,會滿足你的小小愛好,”克勞斯親自給景玉倒了茶,輕輕放下茶壺後,側臉看向希爾格,“是這樣的嗎?希爾格先生?難道你會接受稱呼Jemma為‘媽媽’?”
希爾格猶豫着回答:“也不是不可以。”
景玉:“……”
克勞斯沉默三秒。
他用了一個詞語來形容希爾格:“不可思議的癖好。”
景玉說:“您也好不到哪裏去,我親愛的老變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