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數據崩潰

機甲訓練中級區，水下場景，駕駛着風靡一時的海皇機甲，他覺得爽快極了。

現實中海皇機甲要價超過七萬聯邦幣，而在星網上，價格能去掉一個零。何況，現實中買了機甲也沒場地開，同樣的享受不同的價格，他認為自己做了特明智的選擇。

海水散發着幽藍色的光，他哼着歌駛過珊瑚聚集處，驚吓起銀色的魚群。興致上來了，他正要操作海皇機甲的巨大魚尾拍打一下，卻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動彈不得。

這個過程只有一秒，眼前一花，他就只看到眼前頭盔灰暗的金屬色。

“靠！這是怎麽回事！”他罵了一句，來回檢查頭盔，看似完好無損。重新戴上頭盔，他嘟嘟囔囔地說，“要是再出問題我就去投訴，怎麽搞的……”

成功登上星網，他有些安心地走進機甲訓練區，每個新手都會聽到的提醒，讓他頓時腦袋發暈——

“請選擇您的機甲，您現在的機甲數為零，請選擇租借或購買機甲。您需要關于機甲款式的介紹嗎？”提醒聲是他在星網中預設好的溫軟女聲，甜甜的還有點撒嬌的感覺，但他現在恨不得自己聽不到。

海皇機甲呢？他的七千星網幣呢？他縱橫初級練習區的偉大戰績呢？！

他幾乎要吐血，磨了磨牙，狠狠地找到星網客服大廳，摔下一句：“你們的機甲區數據是怎麽儲存的？我要投訴！”

另一邊，薛知舒心滿意足地結識了索羅威夫，給對方留下一個“神經大條”的印象，就在斯菲瑞大發慈悲的指引下找到原主卧室睡覺去了。醒來已是第二日正午，林聽寒踩着飯點前來商議簽字的問題。

小組成員只出了她一個。剩下的幾人，眼鏡少女據說還在睡，亞利奧埋頭于研究懶得理她，紅發少年夢想他的陸上霸主，傑塔實在不想看到林聽寒，不然他覺得自己可能會氣死。

敞亮的辦公室中，薛知舒雙手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林聽寒。

“協議就是這樣了。”林聽寒放下厚厚一疊文件，推過來給她，然後無視了她的詭異狀态。

薛知舒也不看文件，微笑着說：“林上将記得我的名字嗎？”

“……？”林聽寒有點莫名，這活是好朋友推過來的，他不負責這種商談，自然也不會費盡心機去記談判對象的名字。不過對方的名字身邊常有人提起，他不是全無印象，大約還記得對方全名三個字。

“薛知舒。”她說了一遍自己的名字，随便拿起一份文件找到簽名處，刷刷寫上，指着這三個字道，“我的名字這麽寫，林聽寒上将記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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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聽寒真就順着她的指向看了一眼，點了下頭。

薛知舒滿意地把那張文件背過去，反面朝上：“我叫什麽？”

“……薛知舒。”他沒有深思對方用意，她說什麽，就符合邏輯地回答了。

“怎麽寫？”沒打算這麽輕易放過他，薛知舒追問道。

也許是寫名字和說一遍名字的麻煩程度不同，這回林聽寒只是看着她，沒有反應。身邊沒有其他紙，也不能在協議上寫字，所以他順其自然地沒有浪費口舌解釋寫法。

這樣的記憶深度，三天就能忘吧。薛知舒嘆氣，拿起另一張文件，簽名之前又問了一次：“我叫什麽？”

林聽寒低着頭想了良久，好半天才略有迷惑地回答：“薛知舒……？”

“乖。”薛知舒獎勵一般在第二張上簽了名，不依不饒地說，“這三個字怎麽寫？”

她到底想幹什麽？林聽寒終于分出一點心思去考慮了，眼下情況在他與人交流貧乏的前二十三年裏，簡直是連想象都沒法想象的場景。倒是外星觸角生物噴濺出粘稠的綠色血液會腐蝕人體這種事，更容易想明白一點。

倒是挺像那家夥的。對面滿臉笑意瞅着他的人，和好友的臉有一瞬間重合。

于是林聽寒放棄地說：“給我一張紙。”

薛知舒大獲全勝，轉頭到三層櫃裏找不用的紙張，但櫃子裏全是文件資料，整整齊齊地堆放在一起，仿佛連抽出一張破壞它們的完整性都是種罪過。

她坐了下來，把手裏的黑色簽字筆遞給林聽寒，同時伸出左手背：“寫我手上。”

“……”林聽寒擡頭看她一眼，心中覺得她十分奇怪，不過對待和好友很像的人，直接聽話才是最能減免麻煩的做法。他接過簽字筆，也沒碰到她的手，迅速地寫上她的名字。

筆尖劃過手背，有點發癢。薛知舒收回手，看到清瘦挺拔的字跡，挺得意——再強化幾次，這名字包他一輩子忘不掉。

手上文件還有厚厚一摞，有些文件需要簽署三份給不同的人，所以薛知舒慢悠悠地簽着名，每簽一個都問一遍：“我的名字是什麽？怎麽寫？”，半個多小時才搞定。

林聽寒也松了口氣，面上不顯，餘光中看見她那一手人名，滿腹疑窦。

回去問問好友，林聽寒此時很天真地想着。殊不知好友聽到了，只會幸災樂禍打探細節，對具體原因避而不談，然後每天想着他的經歷笑到肚子都疼。

剛要離開辦公室，門被從外面推開，眼鏡少女滿臉緊張地闖了進來，跑到薛知舒面前，邊喘邊說：“組、組長！你負責的機甲訓練區數據崩潰了，有人反映說自己的……自己的機甲訓練數據和已購買機甲全不見了！”

噼裏啪啦說完，眼鏡少女緩緩氣，扶着桌子慢慢道：“星網維護部門的人說，要叫你過去。”

壞事出現後，沒人會以為叫她過去會是好事。薛知舒覺得倒黴，她還沒碰過什麽訓練區什麽的呢，這數據崩潰和她半點關系都沒有啊。退一萬步來講，她對數據恢複一竅不通，叫她也沒用。

來到前幾日林聽寒帶她去的禮堂，偌大空間中，前排幾個座位坐着四個戴頭盔的年輕人，薛知舒面前站着個面色嚴肅的白發老頭，蓄着短胡子，一身中山裝，很有原來那個世界複古的感覺。

“年輕人就是靠不住。”老頭氣得胡子一抖一抖，“我知道你忙着那個研究，但平日裏該做的維修工作不能不做啊！小事都無法堅持，難道還能成大事？錯誤就是一天天積累下去的。”

他語重心長道：“事關重要的研究不能擱下，這我能理解。但做不到的事情，你不能提前知會我一聲？”

“是……對不起。”薛知舒态度謙虛，恭謹地站着。本想說她會彌補的，轉念一想，她頂多玩玩電腦，能彌補個頭。

老頭聽她道歉，反而有點詫異。在他的印象裏，薛知舒是個沉默內斂的孩子，能力出衆，卻為人難免冷冰冰的顯得傲氣。雖然實際上也許并非如此，至少外表上，薛知舒很少直接服軟。

這麽幹幹脆脆地道歉，而不是一聲不吭解決問題，難道是這孩子轉性了？

老頭咳了一聲：“行了，面上話少說。這數據我找了幾個人幫忙修複，你就繼續那個研究吧，畢竟事有輕重緩急。等研究完了再補償，維修的活你多做做，幫他們四個分擔一些。”

“我知道了，多謝！”薛知舒真心實意地感激。不用她來就太好了，在她的印象裏，直到反派任務結束這研究也沒結束，豈不是她不用艱苦修星網了？哪怕得到知識，專家和半斤八兩的人總是有所不同的。

果然是轉性了，莫非被研究工作壓迫得太緊，都錯亂了？老頭擔憂地拍了拍她的頭發：“小薛，什麽事不用都自己扛着，一個人是不可能弄完所有部分的，合作才是研究活動的重點。”

看來他們原本關系很好。享受了不屬于自己的情分，薛知舒有些愧疚。

老頭又想起一事，補充道：“對了，小薛，既然你不用維護星網，就替周小子上歷史課吧，他還要修複數據。反正你也有教師資格，在斯坦德修過歷史，只代替半個多月，不會久的。”

“歷史？”薛知舒一愣，随即反應過來，“我已經忘了……”

“周小子人挺謹慎，準備好半個月的教案了，你照着念。”老頭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笑呵呵地說，“當老師也是很新奇的體驗啊，人活着總要多體驗點，正好有個機會，你接了也好。”

薛知舒的反對終究是咽進了肚子，揣着所謂“教案”無奈地走了。

一回辦公室，就見兩人坐在裏面等她。當然沒有林聽寒，文件一簽完，他立即開溜，否則遇到薛知舒，不知道還有什麽讓他無論如何也理解不能的事情發生。

亞利奧翹着腿坐在桌子上，看見她，跳下來眼睛閃閃發亮地湊過來：“維護星網的工作取消了？”

“啊……取消了。”薛知舒退了一步。

“啧，總有人幹不好自己的分內事。”另一個人靠着椅子，正是傑塔。找到一個諷刺人的機會，他就火急火燎地趕到了辦公室，沒成想薛知舒已經離開了，只好坐那兒等了半天。為了防止她突然回來，傑塔維持着高貴冷豔的形象不敢動彈。

薛知舒聳了聳肩，不理會對方的譏諷。

傑塔內心用力一握拳，剛想再接再勵，卻讓亞利奧打斷了：“沒工作就太好了，不如去星網嘗試一下？我發明的新種類，之前看了售賣記錄，我發現藍莓杏仁樹皮味道的銷量最好……”

聽這名字，薛知舒就胃痛。她掃了一眼插不上話的傑塔，心中滿是同情，亞利奧說話的時候簡直是開了無我境界，誰來也沒用啊。

趁着亞利奧喘口氣的時候，傑塔插嘴：“人就不該管不屬于自己管的事，否則就會顧此失彼——”

“我們現在就走，就算不喜歡藍莓杏仁樹皮味道，我還準備了香草巧克力……”亞利奧拽着她的袖子，把她往門外推，熱情地介紹，“……榴蓮味道，蘋果紅酒茄子的感覺也不錯，三種口味的組合是我最近想出來的……”

薛知舒臨出門前，回頭看傑塔，他正目瞪口呆地仰望着亞利奧。是怎樣的精神，能讓人毫無顧忌地把別人正在進行的話題轉個一百八十度？剛才他想插話都是等人停住了才開口！這是當屋裏沒他這個人嗎！

上課時間，門外走廊上沒人來往，空蕩蕩的激起一陣回聲，亞利奧的聲音也适度放輕了些。

他敘述完三重口味的獨到之處，頓了頓，忽然偏過頭，附在她耳邊小聲道：“不過，組長你沒有用過頭盔吧？我記得聯邦星系星網都已經覆蓋到了啊……你是外星系的人嗎？或者，是拟态生物？”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有些外國人名，似乎很難記的樣子，所以就做個解釋：

亞利奧：就是那個研究糖果的小組成員，奧利奧，我也是起完名字才想到奧利奧的。

傑塔：兩個字的是很二很二的小組成員。

米迪斯：大米是敵對方的最高權力者，嗯……至少是目前出現的人物中，敵對方最有權。

斯菲瑞：魔王表示記住他的名字那是理所應當的，怎麽能記不住！必須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