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只是在追他而已

“你的臉怎麽了?”蘇禾用筷子指了指路輕舟的臉側:“在學校被欺負了?”

“不是,”路輕舟平靜的送了一筷子魚肉進嘴裏,細細的嚼着:“自己不小心蹭到了。”

蘇禾靜靜打量着自家兒子的臉,試探的問道:“感覺你還挺開心的?”

路輕舟一頓,挑眉道:“有嗎?”

蘇禾點頭:“看上去似乎還挺滿意自己受傷的。”

“你的錯覺。”路輕舟微微蹙眉:“你的公司是要倒閉了嗎?要是我沒記錯,這已經是你連續第五天在家吃飯了。”

“這不是看你受傷想在家陪陪你嗎?”蘇禾嘟囔着:“這孩子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路輕舟假裝沒聽見,放下飯碗準備回房間:“我這兩天事情多,沒時間陪你,無聊的話就去找小姐妹自己玩。”

“你受傷的事情,學校那邊怎麽說?”蘇禾喊了一聲:“到現在都沒結果,要不要我出面和校領導說一說?”

“不用,我已經沒事了。”

路輕舟一向不喜歡在學校提及家裏的情況,也十分反感蘇禾動用關系幹涉自己的校園生活,所以從小到大,路輕舟的同學只知道他家境還不錯,卻沒人知道路輕舟家裏究竟是幹什麽的。

“可是總不能就這麽算了吧?”

“為什麽不能,我并不介意,”路輕舟擦了擦嘴:“反而我挺感謝他的。”

蘇禾:“???感謝?”

“恩,”路輕舟起身回房間:“讓我有機會重新認識這個世界的真實。”

蘇禾看着對方離開的背影,皺眉疑惑道:“就受個傷,怎麽還突然中二起來了?”

路輕舟回到房間,透過穿衣鏡看着自己臉上的傷口,傷口已經結痂,只是周圍還稍稍有些紅腫,可能用不了兩天就好全了,連一道疤痕都不會留下。

就像今天發生的事情。

路輕舟想起兩個人今天的氣氛,不趁熱打一下鐵簡直太虧了。

奈何今天到最後路輕舟都沒能從司崇的嘴裏套到聯系方式,兩個人又不是一個系的,基本沒有什麽偶遇的可能。

路輕舟眯了眯眼,他依稀記得司崇好像會固定在某個酒吧演出。

他思索片刻,拿出手機在校園論壇裏輸入司崇的名字。

路輕舟看着屏幕上的搜索結果,緩緩勾唇,果然!

——

藍色鯨魚的霓虹燈面板在一溜五光十色的絢麗門牌下顯得有些不起眼,路輕舟仰頭看了一眼牌子上的字。

夜鯨。

就是司崇所在樂隊經常表演的酒吧。

想追求的人是學校名人的就有這點好處,論壇裏随便逛一圈,總能找到和對方有關的信息。

路輕舟拉開門把手,一股音浪撲面而來,重低音刺激着鼓膜,震得路輕舟微微蹙眉。

此時舞臺已經有一夥人在演出,一群髒辮兒男在樂曲聲中瘋狂的甩着腦袋,在加上那身哪兒哪兒都是破洞的衣服,路輕舟絲毫不感覺酷,只覺得像幾個飛舞的掃把。

路輕舟不懂音樂,更不理解這種嘈雜混亂、吵得人腦瓜疼的吼叫為什麽能讓這些人熱血沸騰。不過既然現在他是主動的一方,路輕舟到不介意等會兒吹一吹司崇的彩虹屁。

當然,是違心的。

臺上嘶吼的掃把頭樂隊一曲結束,後面緊跟着又上來了幾個人。這回的造型比之前那組低調了不少,至少都是出了酒吧不會被人瘋狂行注目禮的那種。

司崇第二個上臺,那傲人的身高一出現路輕舟就看見了他。

舞池中的尖叫和歡呼聲此起彼伏,不難看出,他們是真的很有人氣。

路輕舟原本想往前走一走,奈何占領着前排的姐姐妹妹壓根就不給任何人機會,就連想穿過人群送酒的waiter都平白遭受了幾個白眼。

算了。

路輕舟靠着吧臺邊緣,臉色恢複往常的淡漠,甚至比平時更冷幾分。

他原本已經調整好表情,打算走上前排和司崇來個跨越人海的對視,順便再送上一個微笑。

奈何現在的距離,司崇能不能看見他都是個問題。

路輕舟選擇放棄,反正看不看表演對他來說沒什麽所謂,到時候閉眼吹就完事兒了。

臺上司崇站在主唱靠後一點的位置,正低頭調試着貝斯,今天他穿的依舊是一身黑色夾克,拉鏈依舊沒拉,男人認真的擺弄着手裏的樂器,絲毫不在意臺下無數雙盯着他胸膛和腹肌的貪婪眼睛。

路輕舟輕嗤一聲,sao死你得了!

樂器調試好,司崇擡眸,目光随意的掃了一眼臺下,視線略過某個地方的時候,男人動作明顯一怔。

這樣的停頓在舞臺燈光下更加明顯,路輕舟一僵,他分不清是錯覺還是現實,剛剛有那麽一瞬,他感覺司崇好像是看見自己了。

不會吧?

這麽遠的距離。

路輕舟連表情都沒來得及調整,驚訝之餘甚至忘記了思考,只木木的看着對方。

下一秒,他看見司崇垂眸嗤笑一聲,此時音樂已經響起,燈光暗下,司崇眸子看着臺下某個虛空的方向,伸手輕輕點了點眼角。

對方的意思很明顯。

我看見你了。

耳邊有刻意壓低的讨論聲,路輕舟後知後覺,自己好像被當成來偷窺的癡漢了。

路輕舟滿臉黑線,我用得着偷窺你?!

奈何此刻他完全沒有解釋的機會,舞臺下燈光全滅,人群漸漸平靜。舞臺中響起一段男聲哼唱,曲調舒緩,和酒吧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一個帶着無限遐想的長音結束,現場寂靜一片。下一秒,一聲躁動的電音吉他加入進來,和炫目的燈管一起,像一道驚雷炸開感官。

人群再次躁動起來,音樂節奏如同鼓點一般敲擊着耳膜,不知道什麽時候,周圍躁動的氛圍将路輕舟也侵染。

心跳的有些快,路輕舟端坐着,靜靜的看着舞臺上的司崇。

面對面的視覺沖擊比視頻更直觀,那人呼吸的節奏,被濡濕的鬓角,還有緩緩起伏的胸膛——

路輕舟不得不承認,人比音樂更吸引人。

至少對他來說是這樣。

一曲結束剛好十二點,幾個少年在人群的挽留聲中緩緩走下臺,司崇握着貝斯,目光看向某處,微微一努嘴。

明顯是給某個人傳遞信息。

路輕舟眨了眨眼,在人群的竊竊私語聲中,悄悄的從吧臺離開,接着沿着之前的那條小巷,摸去了夜鯨的後門。

大門微微敞開着,路輕舟推門走進去,這片靠近後廚,走廊上堆滿了各種箱子。

路輕舟微微皺了皺眉,猶豫着要不要繼續往裏走。

“來了不說一聲?”

突然出現的男聲下了路輕舟一挑,他猛地回頭,只見樓梯旁陰影中,司崇拿靠在牆上,正仰頭灌着水。

仰頭的動作讓脖頸上的喉結更加明顯,上面還挂着汗,随着吞咽的動作一上一下的移動。

一瓶水眼見着就剩了一半不到,司崇擦了擦嘴,一邊擰着瓶蓋,一邊偏頭打量起路輕舟:“來酒吧消遣?”

“我一般不用酒精消遣。”

司崇點點頭,站起來準備離開:“那不打擾你了。”

路輕舟擋在他面前:“你都不問我來幹嘛?”

司崇盯着路輕舟的眼睛看了半晌,輕笑一聲:“我需要明知故問嗎?”

“既然知道你還要走?”路輕舟微微偏頭:“你在釣我?”

“都找來酒吧了還等着我主動找你,”司崇看他:“你也在釣我?”

路輕舟看着面前那雙深灰色的瞳孔,嘴邊漸漸露出一抹笑容。

“司崇哥!”

一個清脆的男生打斷了兩人的對話,路輕舟挑了挑眉轉頭看過去。

他對這種叫法印象頗深,還以為是遇見了老熟人。

可是這次卻出乎他的意料,來的是個陌生男孩兒,和田希一樣清秀小男生型,五官卻更加漂亮,乍一看像個洋娃娃一般。

“我拿了毛巾過來,我哥說你在後門,我就來找你了。”那人将毛巾遞給司崇:“擦擦吧,剛剛表演完身上濕濕的一定不舒服。”

“謝謝。”

司崇接過毛巾,對方有順勢拿走了他手裏的礦泉水瓶:“這個給我拿着吧。”

路輕舟微微挑眉,這麽殷勤?

大概是路輕舟的視線引起了對方的注意,那男生微微偏頭,沖路輕舟一笑:“你也是司崇哥的粉絲嗎?又有男生來找司崇哥。你也喜歡司崇哥嗎?”

“啊,對,對不起,”男生慌張的捂住嘴:“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因為司崇哥說過不喜歡男人,上次那個田希——啊,我不是說你是gay的意思,我只是——”

“不用解釋,”路輕舟笑着看向那個男生:“我不是司崇的粉絲,放心好了。”

“哦,”男生點點頭,自嘲的笑了笑:“看來是我弄錯了。”

路輕舟風輕雲淡的補充道:“我只是在追他而已。”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