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被人親了

改裝摩托的引擎聲很大,這種帶着野性和自由标簽的交通工具,總是讓人不自覺的想起在車流中高碼速穿行的暢快和刺激。

車很酷,奈何人很拉胯,司崇跟別家野小子不一樣,硬生生把改裝摩托用成了隔壁領居家趕集用的小電驢,穩是真的穩,慢也是真的慢。

風馳電掣的感覺路輕舟是一點沒體會到,反而被一路的尾氣揚塵糊了一臉,隔壁滿載貨物的大貨車嫌棄這個小摩托擋了道,不耐煩的按了按喇叭,聲浪敲打耳膜,路輕舟一激靈,掀開頭盔的鏡片滿臉黑線的看着司崇的後腦勺。

“你的摩托車超過一百碼是會自動爆炸嗎?”

“什麽?”司崇側頭喊道:“路上太吵了聽不見。”

路輕舟湊到司崇耳朵前,提高聲音:“開快一點!”

這回司崇聽見了,他輕笑一聲,挑眉道:“不害怕?”

比起害怕,路輕舟還是寧願少吸一點帶着灰塵的一氧化碳。

“我餓了。”

這種嘈雜的環境明顯不适合聊天,要的就是簡明扼要對方沒有話反駁。

司崇笑笑,伸手向後,咔噠一聲扣下路輕舟頭盔的擋風板:“蓋好。”

對着引擎一聲轟鳴,車速瞬間提高,路輕舟硬生生把一聲倒吸氣的咽進喉嚨裏,周圍的事物像開了倍速一般飛速後退,路輕舟下意識的抓緊了司崇的腰,扭頭一看,剛剛不滿鳴笛的大貨車已經被甩得老遠。車前燈上面沾了灰有點暗,看着像是在沖他們翻白眼。

十分鐘後,一處安靜的街角。

黑色摩托緩緩停在路邊,司崇一只腳踩在地上,沒着急取自己眼睛上的防風鏡,而是扭頭,替路輕舟把頭盔摘下來。

“謝謝,”路輕舟理了理被弄亂的頭發,一擡頭就發現司崇正一臉好奇的挑眉看他。

路輕舟不明所以,沖他疑惑的眨眼:“怎麽了?”

“你看上去還挺适應的,”司崇笑笑:“很多人第一次坐這麽快的車都吓得不行。”

路輕舟一低頭,果然看見司崇手裏捏着一包紙巾,顯然是給他準備的。

“還随身準備着紙巾,”路輕舟微微偏頭:“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經常載人?”

司崇把頭盔挂在把手上,聽見這話,勾唇一笑:“想知道?”

路輕舟沒說話,反正該在意的人又不是他,司崇這把腰多少人摟過和他也沒關系。

就是有點同情紀含洋。

命中注定的人是個N手貨。虧大發了。

“原本這個位置是想留給未來女朋友的。”司崇拍了拍機身,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路輕舟。

路輕舟還在想事兒,冷不丁聽見司崇的自言自語,茫然道:“你說什麽?”

“沒什麽,”司崇笑笑:“放心吧,紙巾是音樂廳找人要的,我的後座不載人,你是第一個。”他長腿一邁下車,指了指街角的小店:“這裏。”

路輕舟擡頭,才發現街角的這件小屋子竟然是一個面館。

“看着地方小,東西做的還不錯,而且也幹淨,”司崇撇了一眼路輕舟的表情:“或者你更習慣吃米其林,還是請私廚去家裏做?”

“我沒那麽嬌氣。”路輕舟垂眸邁進店裏,如司崇所說,地方不大,簡單的白牆木桌,卻實打實的幹淨。

“喲,來了?”一個年輕的女人正在收拾桌子,見司崇進來,忙笑着打了聲招呼:“吃面嗎?”

“恩,”司崇指了指路輕舟:“帶同學來嘗嘗。”

“好,我讓媽給多加點料。”女人拿着碗碟去了後廚。

“随便坐,這個點沒人,”司崇随意的找了張桌子坐下:“他們家沒有菜單,做什麽吃什麽,你要是有忌口就提前說。”

“沒有,我都行。”路輕舟撇了一眼廚房的位置:“你們認識?”

“恩,以前的鄰居,小時候挺照顧我的,”司崇一手撐着下巴,一雙深灰色的眸子認真的打量着路輕舟的眉眼。

路輕舟有些驚訝:“你小時候竟然不在國外?”

司崇失笑:“誰告訴你我是在國外長大的?”

“你是混血對吧,”路輕舟看着司崇明顯比其他人深邃的輪廓,還有那雙不同于亞洲人的深灰色瞳孔:“如果爸媽有一方是外國人,至少應該有機會出國。”

“可惜,你只猜對了一半,”司崇聳肩:“我不是二分之一混,是八分之一混,我爺爺是澳洲人。我和國産原裝的小朋友沒什麽區別,小時候在胡同巷子裏混大的。”

“……”

沒在胡同巷子裏混過的國産原裝路輕舟感覺有被內涵道。

“面來了,趁熱吃。”年輕女人端着餐盤走到司崇路輕舟的桌邊,放下碗擡起頭時正好看到了路輕舟的眉眼。

“這小夥子長得也太好看了。”女人不由自主感嘆了一句,扭頭看向司崇:“要把你比下去了。”

司崇笑笑:“我們學校正兒八經的校草呢!能不好看嗎?”

路輕舟沒什麽表情,擡頭看了一眼女人,淡淡道:“你好。”

“你好你好,”對方有些受寵若驚,她笑笑:“不打擾你們吃飯了,我先去忙了,有事叫我。”

司崇把面碗推到路輕舟面前:“嘗嘗看。”

面湯混着鹵肉的香氣飄來,面條上滿滿的鋪着炸豌豆和梅菜鹵肉,路輕舟撥開蔥花,低頭嘗了一口,就是家常的味道,老少鹹宜,很好入口。

筷子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沾了一片蔥葉,路輕舟撥了撥面湯想要撇掉,卻聽見對面司崇道。

“蔥花不吃給我。”

路輕舟一愣:“誰告訴你我不吃蔥花?”

司崇聳肩:“所以你吃嗎?”

不吃。

但是自己不吃的東西給別人——

正在路輕舟猶豫的時候,司崇已經先下手抓住他的手腕,将路輕舟筷子尖上的蔥花輕輕抿下來。

路輕舟有些驚訝的看着司崇的動作:“你怎麽——”

司崇微微偏頭,沖他一笑:“怎麽,要換筷子嗎?”

“還不至于。”路輕舟收回手,低頭卻見司崇把自己的面碗和他的掉了個個兒,一碗全新未動的鹵肉面被推到跟前。

“你吃這份,沒有蔥。”

路輕舟還沒來得及拒絕,只見對方已經挑起被動過一口的面條送進嘴裏。

“這份我吃過了。”

司崇擡頭看他,他含笑,慢條斯理的咽下面條,意味深長道:“我們這些人沒那麽講究。”

路輕舟咬了咬牙,低頭吃了一口面。

不講究就不講究,有什麽關系?

大概吃的有些着急,路輕舟不小心嗆了一口湯,捂着嘴輕咳了兩聲。

司崇遞過來一包紙巾:“用這個。”

路輕舟接過紙巾擦了擦嘴,準備還回去的時候,發現紙巾的下面粘着一張名片。

名片背面,燙金的字體印着一個熟悉的商标。

路輕舟微微挑眉:“星茂?”

“恩,你知道?”司崇好笑:“原來學霸也追星?連娛樂公司的名字都記得。”

路輕舟沒回答,只是将名片翻到正面,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

杜銜海,職位印的是職業藝人經紀人。

“杜銜海找的你?”路輕舟微微挑眉有些詫異:“他想簽你?”

司崇點點頭:“我從音樂廳出來的時候剛好遇見,他說聽了我的歌覺得我很合适,想簽我進星茂。”

路輕舟這才想起來,這次音樂節邀請的梁封就是簽的星茂,也難怪那邊的經紀人會找上司崇。他點點頭:“星茂音樂方面的資源确實不錯,不過,他沒說給你什麽待遇?”

“沒說,只說看個人發展,然後胡吹了一通說我一定能紅什麽的。”司崇聳肩,并不是很在意。

路輕舟輕笑一聲:“打太極罷了,要麽他自己級別不夠拿不到公司的頂尖資源,要麽就是想挂撒網,撈大魚。”

“你好像很了解的樣子,”司崇有些意外:“你也被找過?”

路輕舟顏值在線,外形條件一等一的好,估計之前也遇到過不少星探發掘的事情。

“算是吧。”路輕舟含糊道,他擡頭看向司崇:“你打算簽星茂嗎?打算以後把唱歌當職業?”

“有計劃未來還是做歌手,但是不一定要簽星茂,”司崇聳肩:“我還沒考慮到這件事。”

“如果打算做這一行就可以考慮了,”路輕舟把玩着名片:“現在簽了合同七月份畢業就可以直接去公司培訓,節省時間。”

司崇眨了眨眼,解釋道:“我還有一年才畢業。”

???

“你調查我課表的時候都不順帶看一眼表頭嗎?”司崇失笑一聲看着路輕舟茫然的臉,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才大三。”

路輕舟一怔,意外道:“你大三?”

司崇直接從口袋裏掏出學生證遞到路輕舟眼前:“三年前入學的,你看看。”

路輕舟垂眸看了一眼,還真是。

路輕舟一直默認司崇和他一樣是大四,他是醫學生學制五年,司崇是音樂生,按理說應該今天夏天就要畢業了。

路輕舟順道撇了一眼年紀,更加驚訝:“你才十九?”

司崇點點頭:“我上學的早。”

路輕舟微微蹙眉,心中莫名升騰起一抹罪惡感,他這樣子算不算是帶壞小朋友?

司崇撐着下巴觀察着他的表情,不知過了多久,司崇一笑,從善如流叫了一聲:“學長好。”

路輕舟:“……”受不起受不起。

路輕舟微微蹙眉看着這家夥衣料都擋不住的一身腱子肉。

這哪裏像是十九歲,果然八分之一混還國産原裝還是不一樣的吧?

“所以紀含洋也和你一樣大?”

“他比我小三個月。”

“哦。”果然正經攻受還是要年上的。

“你今天提了好多次紀含洋了,”司崇微微蹙眉:“你很關心他?”

作為主角受他當然是關心的。

路輕舟沉默了兩秒鐘,随即勾唇一笑:“你不關心嗎?”

“怎麽說?”

“不關心怎麽會幫他出頭?”

司崇一愣,随即了然:“你看見了?”

路輕舟不置可否。

司崇長嘆了一口氣:“我說你今天怎麽老是提起他,原來是為這個。”

“抱歉,吓到你了。”司崇咂了咂嘴解釋道:“今天看見那個渣男一個沒忍住有點上頭,我平時不那樣。”

“還好,”路輕舟聳肩:“所以,那個男人是紀含洋現在的,男朋友?”

“如果你管約會只去酒店隔三差五還出軌的關系叫談戀愛的話,那那個人确實算得上是紀含洋的男朋友。”

路輕舟忍不住勾唇,這酸溜溜的語氣,這黑的像鍋底的臉色。

果然果然。

“那他們會分手嗎?”路輕舟眨眨眼:“畢竟今天鬧成這樣。”

司崇聳肩:“這話我也問紀含洋了,我賭一百塊他們分不了,你知道他怎麽說嗎?”

“怎麽說?”

“他賭五百,我說的對。”

路輕舟:“……”

這麽看來這兩人he的道路還很遙遠,路輕舟裝模作樣的嘆了一口:“好可惜。”

司崇擡眸,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路輕舟。

“我有點好奇,”司崇眯了眯眼睛,嘴角含笑看着路輕舟:“你是可惜渣男沒被雷劈,還是可惜紀含洋不是單身?”

路輕舟聳肩,一臉純良:“這兩者有什麽區別嗎?”

“區別大了。”

司崇站起來,兩只手放在桌子兩側,居高臨下俯視路輕舟,那雙深灰色的眸子印着路輕舟的身影。

司崇笑着:“我這個人,其實心眼兒挺小的。”

路輕舟不明所以,這個人怎麽還醋上他了?有毛病?

“放心好了,”路輕舟沒笑,他一只手托着下巴,仰頭迎上司崇的目光:“我會一直看着的,只有你。”

司崇一愣,心髒不受控制的砰砰猛跳了幾下。

他是說過讓路輕舟不想笑可以不勉強,卻沒有料到,冷着一張臉認真看着他的路輕舟,會比之前更加撩人,看着那雙清澈冷清的眸子裏自己的臉孔,司崇比之前更加。

心動到難以控制。

氣氛免得有些詭異,司崇眸色漸漸變深,沉默的盯着路輕舟的臉,半晌之後,他直起身子,語氣平靜到有些冷:“吃好了嗎?”

“好了。”

“那走吧。”

那個女老板一直在後廚沒出來,司崇也沒喊人,掃了櫃臺上的二維碼随意的輸了一百,就擡腳離開店裏。

此時已經接近三點,路輕舟見司崇并沒有朝機車的方向走,疑惑道:“去哪兒?”

“散步,順便消消食。”

司崇側眸,唇角輕輕勾起:“來嗎?”

路輕舟今天下午也沒事,既然已經和司崇出來了,一起去逛逛也沒什麽。再說這附近他人生地不熟,目力所及都看不到一輛出租車,想走估計也很麻煩。

“這裏回學校的公交半小時一班,而且不好打車,”司崇撇了一眼路輕舟:“我也不打算送你去站臺。”

路輕舟:“……”

“原本我也挺想去散散步的,”路輕舟冷着臉:“現在我挺想揍你的。”

“那走吧,”司崇笑笑:“我去給你買趁手的家夥。”

前面不遠的地方就是一個學校,裏面的籃球場剛剛翻新過,裏面零星有幾個男孩正在打籃球。

司崇推了推路輕舟的胳膊,指着籃球場:“會玩兒嗎?”

“大二的時候選修過籃球課,”說到這裏路輕舟頓了頓:“水平僅限于通過期末考。”

司崇見慣了男生在一起自我吹噓,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麽耿直的回答。

司崇不禁失笑:“你就算說自己是痛失國家隊名額的水平,我也不會拆你臺的。”

路輕舟偏頭看他:“在你面前吹噓我會打籃球有什麽意義嗎?”

司崇:“……”

好像……确實沒有。

司崇挑眉,有些好奇道:“那在誰的面前你會這麽吹噓自己?”

路輕舟垂眸,真的認真思索思索起來,某一刻他眼睛一亮,似乎有了答案。

就在此時,他口袋裏的手機響起。

“抱歉,接個電話。”

路輕舟按下撥通鍵,微微側過身體:“恩,我現在不在學校。”

司崇安靜的看着暴露在眼前的一段脖頸的皮膚,黑色的發絲襯得那人膚色勝雪,司崇的意識有些飄遠。

“等會兒就回去。”

“沒事,我已經吃過了。

“和誰一起,是——”路輕舟回想朝司崇看去,卻沒想到,那張熟悉的臉已經近在遲尺。

隔着手機,路輕舟感到一股陌生的鼻息撲面而來,握着手機的指尖傳來一點溫濕的觸感,路輕舟腦袋裏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聽筒中的聲音漸漸變得遙遠,最後已經完全聽不清。

彼時司崇已經直起腰,唇角輕揚,自然又坦然的沖着他笑。

路輕舟心中一動,後知後覺的發現。

司崇剛剛是,吻了他?

“感覺不舒服嗎?”

路輕舟後知後覺的眨眨眼,好像還行。

被親的指尖不痛也不癢,最開始的那點濕意也消失殆盡。

真要說起來,就是有點木,大概是被吓的。

司崇勾着唇角,意味深長的點點頭:“那就好。”

他嘴角含笑,明顯的心情甚好:“走吧,我送你回家。”

——

蘇禾坐在家裏的客廳裏,突然聽見外面一陣摩托的聲音,他們這地方幾乎都是私家車,很少有人選擇摩托代步,蘇禾好奇,不免多看了一眼。

卻沒想到從車上下來的是路輕舟。

“你這是?”

蘇禾打開門,看兒子眉頭緊鎖神色不自然的舉着手,滿臉糾結的走近家裏。

“你怎麽了?”蘇禾擔心道:“手受傷了?”

“不是,”路輕舟一臉沉重:“我被人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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