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色之鑰

羽霜剛剛走出傳送陣,就看到不遠處站着的紅發男人,在風中如同一棵挺拔屹立的紅松。

——劍聖者。

“焰…焰隕?”羽霜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

“至于麽,羽霜。”焰隕的聲音很平靜,緩緩移步靠近。

“嘁。”羽霜揚起下颌,挑眉看了焰隕一眼,然後低頭毫不在意地拍了拍長袍上的灰。“你不好好巡邏在這瞎轉什麽?”

“我可是找你找了大半個城。”

“哦。”羽霜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順道向焰隕抛個媚眼。“找我何事?”

焰隕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将他帶進傳送陣,不管不顧刺聖大人的掙紮。

“城主找你。”

聽到這句話,羽霜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變得安靜,一言不發。

龍城大殿。

“我的刺聖者,你遲到了。”依舊是一成不變的聲線,威嚴而又略帶冷清。歲月已經磨去墨騁刀刻般的棱角,他看向人的目光類似于溫柔,但與溫柔無關。

不等于羽霜開口,焰隕立即解釋。“抱歉,城主大人。是我剛剛才找到羽,所以遲了。”

空曠的大殿分外寧靜,墨騁安然坐在金椅之上,深邃的目光裏帶着一種難以捉摸的神色。

羽霜望向墨騁的紫眸沒有絲毫避諱,墨騁同樣與之回應,笑得很清淡:“霜兒,我想問你一件事。”

羽霜當然清楚墨騁要問什麽,但是他依舊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順着話題問了下去。

“城主大人指的是?”

“夜色之鑰。”

果然。

夜色之鑰,原本歸出雲城主所有。連同哲理之鑰,信仰之鑰,勇氣之鑰,勝利之鑰,是唯一能夠開啓八仙結界五把巨鎖的鑰匙。

八仙結界是狐妖王部下的結界,也是被狐妖王連同它手下八位最強的守護者守護着的結界。狐妖王在部下結界是為了不被別人打擾自己的安寧,以及不願意丢失屬于狐妖一族的五組名器。因為部下結界耗費太多體力,狐妖王以沉睡的方式修複自己的元氣。

“我并不知道。”一切都在意料之內,所以态度十分平靜。羽霜沒有收回自己的視線,紫眸中閃過一道泛冷的光,唇線卻挑起一個細微的弧度。

“是麽。名器暗星,以及名器殘月,沒有開啓八仙結界如何拿得出?”

墨騁伸出左手,三條項鏈上的吊墜閃閃發光,那吊墜并不是寶石,而是熠熠閃光的鑰匙。這三把鑰匙相當精致,做工無可挑剔,甚至要比龍城第一舞娘徐若依那串著名的寶石吊墜還要賞心悅目。

“哲理之鑰,翊兒交給我的。勝利之鑰,劍聖者交給我的。”

羽霜的目光冷硬地轉了個彎,撞上一旁沉默的劍聖。

墨騁似乎很滿意這個局面,他揚起唇角頓了頓繼續開口:“還有勇氣之鑰,先知交給我的。”三條項鏈被收起,墨騁的語言步步緊逼。“現在只差那個叛徒羽罹的信仰之鑰。還有——刺聖者,夜色之鑰在哪裏?”

“您認為它在哪?”羽霜無所謂地聳聳肩,繼續說道。“出雲老城主會把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我麽?”

焰隕上前一步,開口打破這尴尬的氣氛。“城主,羽或許真的沒有那把鑰匙。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證,如果找到那把鑰匙,會在第一時間通知您。”

墨騁沒有開口,揚起手擺了擺衣袖,那是同意他們離開的動作。

羽霜在踏出殿門的剎那,回頭看向焰隕。他的目光裏沒有責怪,也沒有失望,是一種完完全全全的淡漠,然後開口輕聲說道:“你拿什麽保證?”

空氣中一聲輕響,羽霜隐身人消失不見。

無淚城。

灰塵彌漫,金屬撞擊發出清脆聲響,帶着殺意的流光上下浮動。和寂缡的對戰之中,陸承影只能一味躲閃,勉強還擊。寂缡是一個強大的存在,他不得不否認。在戰鬥中的精準,力量,都令人望塵莫及,而他的優勢不僅于此,還有毒。

羽罹是從屬于暗夜的藥劑師,他的主要任務就是幫寂缡研制各種适用于戰場,或是禁忌之毒。他研制的毒劑五花八門,而寂缡可以将這些毒妥善地運用于相應的場合,并且毫不心慈手軟。

寂缡似乎沒有絲毫的弱點,攻不可破。

所以當戰鬥結束的時候,陸承影不由得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伸手撫上腹部本該致命的傷口,有鮮血緩緩滲出,那是寂缡放了水的結果。今天的戰鬥中寂缡的毒都是麻痹毒,只能造成行動減緩卻不致命。腦海中還烙印着戰鬥結束時寂缡望向自己那雙帶着笑意的眼眸,那目光有些辨不清含義,此時因為毒的作用使得他的身體有些發軟。

金發少年走進黑漆漆的競技場,腳步很輕,他看着地上的血跡不由得皺起一雙好看的眉。

路承影伸手遮去傷口。

“傷了?”羽罹挑了挑眉,有些不耐煩地拉開少年的手。鮮血染濕了他的夜行服,但因為衣服是黑色,所以血跡并不是看得分明。

“你不是讨厭血麽?”

“閉嘴。”淡藍色的治愈光芒在法師手中燃燒,所及之處,血液流動減緩。

“治愈術?”

“單純受不了你身上的血腥味。”低聲辯解,起身。潔白的長袍上沾上了暗紅色血跡,這對于有潔癖并且讨厭血的羽罹來說,簡直是破天荒的首次。

一道銀光閃過,滑出羽罹的脖頸。那條職業項鏈上挂着一個鑰匙吊墜,輕輕晃動。

“信仰之鑰?”

“嗯,它曾屬于我的母……炎龍帝藍蝶。外出的時候我就将它變裝為一般的職業項鏈。”

“我的是——夜色之鑰。”

“走吧。”回頭,友好地伸出手。一頭極長的金發在陽光照射下分外耀眼,眼眸中的藍光勾魂攝魄。陸承影眼前一虛,似乎看到了那個當年只會修習治愈魔法的乖巧藥師。“我不是治愈系藥師,所以只能緩解傷勢,我帶你去龍城的治療師那裏。”

……

龍城大殿之上一片肅靜,精英守衛們整齊地單膝跪在殿中,靜待君命。

墨騁于金椅之上玩弄一把寶劍,鋒利的劍刃一轉,冰冷的劍面之上映着一雙同樣冰冷的眸子。

“即日起,你們分批監視刺聖者,劍聖者,皇子和樓蘭少爺。至于藍蝶之子,我交給血颀。特別是皇子和樓蘭少爺,一有異動,立即向我彙報。”

“是。”

此時的墨騁也并不知道血颀是誰,也不知道守衛中早就安插了血颀的眼線。

“楓少爺出事了!”龍城守衛急切地跪在華宸殿門口求見。殿內,血颀剛剛告知兩人墨騁的行動。那雙狹長的眼眸微微挑起,結尾只說了一句,若不信我,可以再做觀察。

“出什麽事了?”墨染楓的目光躍出門外,守衛匆忙進入華宸殿,倉皇跪地。

“我城許栖岩大人被暗殺了!”

“什麽?”三人同時一驚,許栖岩——山石先生,他怎麽會……

“什麽人幹的?”血颀皺眉詢問。

“不知道,但手法十分利索。是刺客的暗殺術,一擊致死。”

墨染楓和楚天翔對視一眼,臉色陰了下來。刺客,暗殺術,手法利索,與龍城為敵,這些線索分明指向了一個大家都熟悉的人。

“城主命令我們連夜封城搜查。請楓少爺……”

“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

周圍的空氣變得驟然安靜,血颀開口打破沉默。“你們認為——是他嗎?”

“不可能。”許栖岩是羽霜的老友,只有二十五歲。陸承影下手再狠,也不會和一直保護自己的屏障,恩師刺聖者過不去。許栖岩死得不明不白,一切的線索都是模糊的,只能讓人猜測,讓有心之人加以利用。那麽,就只有陷害。

墨染楓披上墨綠色長袍,走下殿臺,衣擺紛揚。“我去了解情況,你們兩個去找羽霜老師。”

“嗯。”

因為許栖岩被人暗殺,龍城城郊的護衛驟然增多,藏匿在城郊叢林裏的金發法師和綠發刺客根本不能貿然行動半分。

“今天的護衛怎麽突然增加了這麽多。”羽罹不由得十分疑惑。

陸承影看着來來往往的護衛,眼眸裏的光亮很清淡。“龍城出事了。”

“我們最好進入試煉結界。你呆在那裏,我給你帶治療師來。”

“我沒事。”

“別廢話。”頓了頓,羽罹揚起臉,沖陸承影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治療師藍雪是藍蝶的徒弟,我于她有引薦之恩。”

華山腳。

焰隕終究是找到了羽霜,刺聖者坐在八仙結界的入口附近,看着懸崖邊出神,不遠處躺着幾個已經昏迷的龍城守衛。

“這種下三流的守衛也配監視我,他不知道我是哪行的麽。”羽霜沒有回頭,卻分明知道焰隕到了。他的語氣帶着輕蔑,目光依然空洞地看着遠處。

焰隕點頭表示贊許,對于會隐身的刺聖而言,确實說不準到底是誰監視誰。

“為什麽把勝利之鑰交出去?”

“我以為他會給楓兒的。”

一聲嘲諷的冷哼,似乎是在嗤笑焰隕的想法。

“夜色之鑰不在你那兒嗎?”

“當然不在。那是屬于影兒的東西。”

焰隕沒有再問下去。但他卻分明知道,在陸承影年幼的時候,老出雲城主把夜色之鑰親手交給羽霜保管。至于羽霜把它交給誰,這就不是焰隕能夠幹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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