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矛盾加劇

面前的人離自己很近,依稀可以看見對方金栗色的長發随風輕輕晃動,對方坐在自己身旁,黑色長袍極輕極軟地灑滿草坪。

楚天翔下意識地晃了晃身體,尖銳的疼痛牽扯起他的眉頭。

寂缡看了他一眼,伸臂将人攬進懷裏,從随身攜帶的水晶瓶裏拿出一粒小藥丸塞進他口中。

此時的寂缡是對楚天翔無害的。

要追究所有人都對楚天翔很好的原因,一個源于他自身的性格,但也有很大一部分源于他的師父,前戰聖殇痕。殇痕的存在如同神話,他身上散發出的強大人格魅力令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一步,然而他就在巅峰之巅時,在戰場上站立着死去。毫無疑問,那對所有人而言都是震撼的。

當時的傾盆大雨,将戰場上的血沖刷成河。那個全身是血的紅發王者以長槍為支撐站在雨中,時間似乎一瞬間定格。不知道過了多久,銀發聖者沖向雨中,将那個目光已經沒有任何焦距的人擁進懷裏。

自己站得很遠,只是靜靜地看着,然後轉身離去。

少年喉結微微抖動,無意識地咽下。

寂缡對于藥劑是精通的,其程度可以與羽罹不分伯仲。不多時,楚天翔半眯着的眼眸逐漸清亮,當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誰時,他掙脫了那個暫時安靜的懷抱,但卻沒有半分的不知所措。“你救了我?”

寂缡沒有正面回答他。“不然呢?”

楚天翔看着他,一個熟悉的人名脫口而出。“影呢……?”

“他能出什麽事。”頭也不擡,唇線輕揚。寂缡的側臉立體感十足,就像個剛抽條長大的少年。“有罹小少爺跟着呢。”

未等楚天翔答複,空氣中擦過輕響,一個黑袍刺客破除隐身,單膝跪地出現在兩人面前。

“族長。他來了!”

直覺告訴楚天翔,在一切都無所知的情況下,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做法。所以他安靜地聽着兩人對話,企圖捕捉到一些細節。

“準備好了麽?”

“是的。”

“好,我們來一起看好戲吧。”寂缡的神情很淡然,表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的唇線揚起,狡黠地有幾分俏皮。

就像是一個——惡作劇?

大老遠,一個身穿白袍的刺客踩着迷影步風風火火地沖了過來。

這個熟悉的身影,熟悉動作。大膽的刺客本就不多,能把刺客像戰士這麽玩兒的,毫無疑問,刺聖羽霜。

看着一臉笑意的寂缡,羽霜不由得有些疑惑。每次和寂缡或是有意或是無意的見面,寂缡都是一副風淡雲輕的笑容。他們之間的關系本該不共戴天,所以寂缡每次的笑容,都讓羽霜摸不清,道不明。或許是他們每次的見面,都有着太多戲劇性。

“寂缡,把幻化書還給我!!你這個小偷!!”

“啊,不好意思。”寂缡的笑容更甚,手伸進衣兜,裝出一副難過的表情。“只剩一張了。”

“你!!”此時的羽霜,必然是憤怒的。

憤怒的羽霜向前邁出一大步,腳下卻一陷,來不及反應掉進一個大坑。

憤怒的羽霜一頭栽倒坑底,塵土飛揚。

憤怒的羽霜安靜了三秒鐘,仰頭大罵:“寂缡你個混蛋,敢跟我玩兒陰的!!”

寂缡和羽霜的會面,總是這麽富有——戲劇性。

“暗夜”族長唇角上翹,俯視坑裏的刺聖。

“這不都是你教我的?我親愛的刺聖。”

……

此時,遠在千裏之外的夜色之鑰變得火燙。職業項鏈與持有者息息相關,當持有者發生了什麽事情,職業項鏈就會有相應外在表現。

焰隕從衣袖裏拿出一條銀白色的項鏈,眉峰微微皺起。“羽霜出事了。”

“老師在哪?”陸承影聞言起身。

“封印還沒解除,你想去哪?”法師迅速上前,橫伸出的定海檀杖擋住略有些心急的刺客。

“可是——”

“你待在這,我去。”羽罹有些威脅地舉起了法杖,法杖尖端閃爍着微微的亮光。“想被定身嗎。”

焰隕看了他一眼,銀白色的夜色之鑰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抛物線,然後準确無誤地落進羽罹手中。“芳草林。”

“嗯。”

在羽罹看來,無論他們立場如何,焰隕救了他們,他就有義務回報焰隕一件事。而事關羽霜,放在陸承影來做就是理所當然,放在焰隕來做無疑是對暗夜的威脅,只有自己親手辦了這件事,才能與焰隕所做的相互抵消。加上陸承影的封印并沒有解開,正好也可以此為理由讓焰隕留在試煉結界。

羽罹踩着加速環飛快地坐在火鳥王背上,最重要的一點,我不想讓他見到楚天翔或者羽霜這些可以牽絆他感情的人。

此刻的芳草林,楚天翔因為好奇心的作祟挪動步伐來到那個大坑旁邊,看到的人卻是索性坐在坑底的羽霜。

“羽霜老師?”驚訝。

羽霜擡起頭,看到寂缡身旁的楚天翔不由得愣了一下。“小翔?你怎麽和寂缡在一起。”

“我救了他。”寂缡冷靜地闡述。

“……”

“我記得當年你給殇痕的承諾是公平對待兩個孩子。”寂缡看着羽霜,唇線不由得勾起,人的本性終究還是自私。

沒等羽霜開口,楚天翔揉了揉腦袋,他甚至沒有聽寂缡剛才說了什麽。“把老師放出來吧。”

正在此時,火鳥王如同飛翔的火焰一般在上空停住,發出一聲清亮的長嘯。閃爍的法杖在空中一挽,銀色流光變做一道道階梯,白袍法師從天際翩然而至。長發飛揚,眸中斂着微冷的藍光。

“小影呢?”寂缡看向面前的羽罹,目光順勢瞄了瞄天上的火鳥王。

“他又不是孩子需要我看?如果族長需要花費幾秒鐘用邪之咒的話,封印還是很容易解開的。”

“哦?我以為藥劑師大人早已解開了。作為刺客,這點痛苦都熬不過去是不行的。”

看着寂缡略帶笑意的神情,楚天翔不由得發問。“影……在哪?”

羽罹瞟了一眼楚天翔,漂亮的藍色眼眸裏全是不屑。“我沒有義務告訴你。”

“……”

“藥劑師大人何必這麽殘忍呢。”寂缡的笑容裏有一絲捉摸不透,他向前幾步,與坑裏的刺聖目光相對,話卻是沖着羽罹說的。“我們這位小朋友想看看影現在有多麽的……溫柔?”

“影不想見他。”羽罹的聲音冰冷,那是一種帶着恨意的漠然。

“藥劑師大人很霸道呢。”寂缡的目光依舊看着一言不發的羽霜,笑意更濃。

刺聖顯然有想在坑底安家的打算,他随手把外穿的長袍脫掉,鋪在地上,單手撐頭側躺在上面,然後拿起一旁擺着的儲備補給送進口中吃的津津有味。

“哼,我只是想保護他,僅此而已。”

“罹,他不是翊。”楚天翔沉靜的聲音驟然響起。

羽罹轉身,冰藍色的眼眸正好對上淺棕色的眼眸。

“他也不是楓。”

“我從沒有把他當做楓。”楚天翔緩緩說道,他們是不同的。

墨染楓對于楚天翔而言是一個強大的存在,當一個人強大到沒有弱點的時候,不見得會人見人愛。很顯然,楚天翔不喜歡無法駕馭的人。跟陸承影在一起,他才會對這個少年心疼,擔憂,以至于付出一切,而墨染楓不會出現任何狀況。

“哼,我也沒有把他當做翊,怎麽說呢,翊不值得我愛。”

說完之後,羽罹的唇邊勾起一絲自嘲的意味,還是撒謊了。

試煉結界裏,不小心被首領封印的自己只能狼狽後退躲開攻擊。

當怪物被凍結的一瞬間真的有種錯覺以為是羽翊。

倒下的怪物身後,刺客舉起了手中的冰霜,唇角勾起一絲明顯的弧度,正如當年的羽翊。

但陸承影與羽翊是不同的,也不像羽翊那麽不禁打。敏捷,靈巧是刺客的共性,他們好似暗夜中的黑貓。刺客是鬼魅的職業,并不适合和過于陽光的人站在一起。比如戰士,比如,楚天翔。

“我想見他。”楚天翔依然平靜,與羽罹相對的目光也沒有撤離。

“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兩人就這麽僵持不下,誰都沒有退讓的意思。

寂缡遠遠地看着這一切,詭異的笑容蕩漾在臉上。

坑裏側躺着的刺聖吃飽喝足了,從召喚坐騎的背包裏拿出一只天藍色的魂之精。

魂之精閃爍着銀色的光芒,緩緩變換形狀,最終一只雪白的飛天騰空而起,刺聖還來不及站穩就栽倒在飛天背上。

背部被狠狠砸了一下的飛天發出一聲受驚的吼叫,在天上載着刺聖瘋狂亂飛。

眨眼間,天空中那道混亂的弧線已不見了蹤影。

“太見外了,刺聖大人。”寂缡忍住狂笑的沖動,朝空中象征性地揮揮手示意送別。然後轉身看向羽罹,輕笑。“藥劑師大人想要我幫忙嗎?”

“實話說,想。”羽罹結束與楚天翔尴尬的對視,接上寂缡的話。

“那就帶上這個小朋友吧,”寂缡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楚天翔身上,“畢竟他是我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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