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線索
寂缡睜開眼睛,似乎剛在只是一場夢。他的步履不慌不忙,将身旁的燈盞點燃。人影晃動,握着暗星镖的綠發少年略顯驚訝地看着他手中的雙刃。
名器殘月,名器暗星,本該是經刺聖之手保存在暗月樓。陸承影私自将暗星帶出,而殘月本該還保存在那裏。
“怎麽會在你這裏?”
“嗯——”寂缡裝做沉思,涼薄的唇線擦開一絲弧度。“前一陣子去找羽霜的時候順便從龍城暗月樓拿的。”揚手,閃着寒光的名器被抛上半空。
殘月雙刃在空氣中劃過幾道優美的弧度,擦響空氣,然後穩穩地落在陸承影手中。
“你找老師,要幹什麽?”
“我們的事與你無關。”寂缡的語氣平靜無溫,他微微彎起眼眸,擡起下颌正好與陸承影的目光撞上,帶着招牌式的微笑。“對了,今天向楚天翔挑戰的人裏,有你的塔塔。”
競技場。
楚天翔在競技場停留了幾天,他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從來到暗夜之後,他幾乎就沒有合過眼,也感覺不到絲毫困意。這就是邪之鏈的作用,能讓佩戴者産生亢奮的精神狀态,雖然這樣會對機體造成不小的傷害。
“寒,到後面去,對每個人用剛力。”黑發刺客對銀發少年小心叮囑。
對面,藍發戰士的怒氣值已經完全燃燒,即使是站在最後的寒也能感受到強烈的殺氣。
也許,真的會被他殺了。
一絲恐懼油然而生,從心裏蔓延到全身,不由得使他瑟瑟發抖。
他眼見那個戰士離自己越來越近。
只是一瞬,自己身前的刺客倒在血泊中,長槍已經刺穿了他的身體。
寒只看到那個刺客倒下去的一瞬間。他的瞳孔無意識地睜大,然後鮮血從胸口噴湧而出,仿佛從身體開出一朵由血液澆灌的死亡之花。
空氣中響起一陣陣輕微的聲響,幾乎是所有站在競技場上的刺客都瞬間消失。
楚天翔擡起頭,濺在臉上的血液順着人的面部輪廓緩緩流下,被動地勾勒出人硬挺的線條。
當場上所有刺客因為害怕盡數隐身的時候,還暴露在空氣之中的,唯一的目标,就是那只瑟瑟發抖的雪狼。
我……真的要死在這裏了嗎?雪狼晃了晃身體,無意識地幻化為銀發少年。
“你是來挑戰我的嗎。”楚天翔擡起眼眸,看着那個不知所措的少年,語氣冰冷的可怕。
“不。”有人給出了否決,聲音同樣冰冷無溫,楚天翔不由得看向聲源處。“我代表寒,請讓他離開。”
寒的目光定在來人的身上,那人一襲黑衣,沒有任何多餘的配飾。他皮膚有些蒼白,與黑衣對比鮮明,臉頰尖削,模樣卻再也熟悉不過。
主人!?
楚天翔的唇角以一種極緩慢的速度勾起個弧度,他沒有開口,左手在空中輕輕劃出一個“請”的姿勢。
陸承影出現之後,所有的刺客像是松了一口氣,他們的邪之咒發出一致指令,那就是:離開。
藍發戰士面前的刺客瞬間消失不見,也就在那一瞬間,地上已經布滿了陷阱。
在楚天翔靜觀其變之時,他的身後劃過一道冷冽的氣流,長槍迅速揮動刺向身後,與暗器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楚天翔能感受到陸承影并不是以一種全開的戰力與他抗衡的,陸承影施力很小,那不是正常的對戰方式。
陸承影突然以一種極快的速度發起攻擊,楚天翔甚至來不及反應。長槍與之相抵不由得後退一步,腳下瞬間一陷,封雷。
封雷對于物理系來說,其實是沒有多大副作用的,因為物理系的強大之處在于單攻,即使在沒有技能的情況下也非常強大。
破除一切增益狀态的封印在楚天翔周身環繞,楚天翔的長槍用力撞擊,将暗器的力道緊緊壓制。他就站在那兒,再不移動半分,然後全盤接下陸承影的暗器。
封印狀态緩緩減弱,楚天翔的唇線挑起,藍色的絕對防禦将全身籠罩,加速的光環在腳下浮動,瞬間就站在了陸承影面前,連同那柄尖銳的長槍。“你應該跟我用雙刃的。”
陸承影迅速一閃,躲開重傷害的攻擊,卻沒躲開範圍內的火焰。
一顆閃亮的光彈如同流星一般從天際墜落,直接砸向猝不及防的楚天翔。
地面上風塵四起,光彈墜落的地方被砸出一個大坑,待風沙散去,楚天翔的絕對防禦已經被迫去除,他蜷着身子,有些狼狽。
這是意料之外的攻擊。
楚天翔緩緩走出,臉上有幾道明顯的擦傷。他看着不遠處已經落在地面上的白袍法師,雖然看不太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但目光之中流露的,是絕對的殺意。
法師背後如同開屏的孔雀,閃動着瑩綠而妖異的光芒,他在給自己的法杖充能。羽罹的正前方有一團像烏雲一般,卻粘稠閃光的黑暗能量,正在逐漸擴大。
——黑暗之爪。
楚天翔的唇角勾起,這個法師好像也是恨他恨到了極致吧。
法杖的充能還未完成,楚天翔的面前突然出現兩個人,将羽罹的充能硬生生打斷。
閃在他面前的第一個人是陸承影,他身上如同翅膀一般的光盾閃着燦爛的金色。
而第二個,則是寂缡。
寂缡金栗色的長發随風舞動,他不是來幫楚天翔擋攻擊的,他是來收場的。
“藥劑師大人這是要幹什麽?”
對面的羽罹沒有說話。
楚天翔看了寂缡一眼,轉身徑自走出競技場。
……
“影,你沒事吧?”站在陸承影身旁的羽罹試探性的輕喚,他發覺陸承影從競技場出來後有些悵然若失。
陸承影沒有說話。
“我聞到血的味道。”羽罹下意識地看向氣息的源頭,陸承影的右手鮮血淋漓。羽罹皺眉,這并不是楚天翔的攻擊。
“他要殺我。”陸承影的眼眸裏閃過一絲驚慌,只是一瞬。
“笨蛋,上了競技場就是你死我活的戰鬥!”羽罹顯然有些焦急。
陸承影不語,擡起鮮血淋漓的手。
剛剛暗殺時,反握着雙刃。
藥師顯得很焦慮,剛剛戰士身上的殺氣絕對是真的。如果沒有及時為陸承影加上光盾,在下面的對戰中他真的會死。
羽罹揮動法杖,藍色的恢複能量緩緩籠罩住陸承映的右手。
刺客卻突然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
“我去找他。”
“他會殺了你。”
“不會。”
寝室。
楚天翔的寝室裏很安靜,卻很明亮。
他穿着一件絲質的黑色睡袍,安靜地半靠在床邊,狹長的眼眸閉着,胸前有一道很深的傷口,卻好像沒有想處理傷口的意思。
突然,楚天翔睜開狹長的眼眸,順手提起床邊的長槍,一個燃燒的野戰八荒就放了出來,整個動作異常連貫。
隐身被迫解除,站在他面前的陸承影不知道該以何種表情面對他。
“又是你。”楚天翔打破有些尴尬的沉默。
“這就是你歡迎人的方式?”
“你來這幹什麽?”
“你真的想殺我?”
兩人對話的三個問句,統統答非所問。
楚天翔沉默了一下,順手将長槍放下。“我不會殺你,這是族長大人的命令。”
“對不起。”
“為什麽替那個藥師道歉?”楚天翔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刺客低垂的眸子注視着他胸前的傷口。
楚天翔很清楚,他受的傷都是魔法痕跡,在競技場上,那個漂亮的白袍法師也是真的想殺了他吧。
“罹的醫療箱。”陸承影淡淡地開口,沒有回答他的話,也沒有再多問什麽,隐身離開。
楚天翔心裏莫名出現一種說不清的感覺,眼前的這個刺客好像曾經認識,關系還不錯的樣子。
邪之鏈可以抹去人關于感情的任何記憶,當記憶特別深刻的時候,就會将相關的那個人從記憶裏完全抹去。
當寂缡将這個鏈子套在楚天翔脖子上的時候,就已經斬斷了他所有的過去和感情。寂缡可以脫離邪之鏈,是因為他沒有這個鏈子也依舊沒有任何感情可言,而這個小戰士,脫離這條邪之鏈的束縛,可能依舊還是那個陽光的人吧。
陸承影走出楚天翔的寝室,他第一次覺得夜裏的風有點冷。不遠處的羽罹上前将他攔住,強行給他披上一件外衣。
“我不能讓他待在這裏替寂缡賣命。”陸承影開口。
“我只知道一個相關的人。”羽罹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并不想告訴陸承影的東西。
“誰?”
“或許你應該去找林子玄。”羽罹頓了頓,繼續說道。“實力強大,能在衆人毫無察覺之下将楚天翔帶到暗夜,并且給他套上邪之鏈的,對寂缡百分之百忠誠的物理系。”
“林子玄回來了?”陸承影大概知道一點林子玄和寂缡的事,但是他對八卦并不熱衷,所以每當別人提起那兩個人他也只是大概聽一聽。
羽罹擡起眼眸,湛藍的眼睛裏閃爍着捉摸不透的亮光。
“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