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牽手

林沫像只受驚的兔子，石化在原地，手微微顫抖。

那一瞬間，她分不清究竟是她在夢游，還是沈放在夢游。

沈放一直在端詳林沫的表情，半晌，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小丫頭膽子小，還是不能操之過急。

即便再貪戀那柔若無骨的手感，他還是松開了林沫的手腕。

嗓音略微有些低沉，口吻如同鄰家哥哥般，“我房間有暖手寶，等會拿給你。”

“不，不用了……放哥。”林沫小臉通紅，手腕燙的厲害，呢喃了一句“晚安”，就逃一般回到了房間。

林沫洗了把臉，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這算是……牽手了吧？

好吧，其實只是拉了一下她的手腕。

林沫拿着保濕水拍着臉，看着鏡中自己一臉沉醉的模樣，總覺得她是魔障了。

她中了一種叫沈放的毒，無藥可解。

那一下，也許只是因為他剛睡醒，一時失手。

明明不是第一次有這樣的肢體接觸，可林沫仍然臉紅心跳。

午夜時分，夜色正濃，氣氛本就天然暧昧。

林沫只當自己想多了，把洗手臺上的瓶瓶罐罐往臉上胡亂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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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事，連把面霜錯當成眼霜都沒有發現。

心裏總有一個名字往外冒，沈放、沈放、沈放……

如果這個名字能被人看到，那一定是帶着粉紅色的桃心。

羞恥感油然而生，臉龐竟然比在樓下的時候還紅。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林沫的鼻翼有點痛，一摸，果然有要起閉口痘的跡象。

在這樣胡思亂想，就要真如樂怡說的那樣，憋出內傷。

林沫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打算沖澡睡覺。

剛要脫衣服，有人輕輕瞧了兩下她的房門。

敲門聲很輕，只是午夜別墅的走廊空曠，才讓這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不待她去開門，門口傳來沈放悅耳的聲音，“暖手寶放你門口了，晚安。”

不多時，林沫聽到了關門的聲音，應該是沈放回房了。

她蹑手蹑腳地開門，探出頭，地上放了一張紙巾，紙巾上擺着一個小黃鴨暖手寶。

林沫“做賊心虛”，拿起了暖手寶就快速關上了房門。

這一晚，她做了個讓她更為羞恥的夢。

懷裏的暖手寶，不知怎麽就變成了沈放。

天亮醒來，暖手寶的小黃鴨，被她流了一身口水。

林沫算是徹底知道什麽叫做日有所思，夜有春/夢。

林沫起床後，基地靜悄悄的。

沈放帶着狼神他們幾個去例行體檢，順便做理療。

沈放才接觸游戲不久，倒還好，狼神他們幾個常年晝伏夜出，每天坐在電腦前至少十幾個小時，小小年紀，都是一身傷病。

頸椎腰椎都不太好，尤其是狼神，每次比賽時長超過一個小時，手腕就腫的厲害。

很多人只看到電競選手收入高、人氣旺，羨慕不已。

卻沒有人知道午夜夢回，他們身上有多少傷痛。

傷痛到也罷，還只是身體上的，最慘的是被黑、被潑髒水，甚至無緣無故就被帶了節奏。

粉絲對選手越是追捧，對他們的要求也就越高。

電競選手粉絲年齡偏小，很容易被煽動，一旦被帶起節奏，除非像是可樂那樣心大的，不然很容易被黑到心态爆炸。

不乏就有職業選手，因為一兩局比賽失誤，被噴到退役。

林沫作為基地的後勤打雜小妹兒，就是要減輕各種外在因素對選手的影響。

讓他們把精力更多地放在比賽本身。

她打開微博，昨晚的視頻到了中午這會，已經有不少人轉發評論了。

對于可樂的評價風向也從一面倒的diss，一點點轉變。

還有粉絲說，看那個視頻看的哭了，竟然從游戲裏感覺到了兄弟情深。

林沫翻着評論，還算欣慰，這個夜總算是熬的值得。

處理完官博的私信，林沫登錄了自己的微博。

自打來了基地，除了之前寫請假條，她都快忘記自己還是個主播。

微博裏也有十幾條私信的，都是在問林沫最近為什麽沒直播，是不是和照片上的帥哥私奔了。

林沫淺笑着回複私信。

平日裏她在基地，也沒有什麽機會直播。

網瘾少年們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等到他們起床，她也不好意思在衆目睽睽之下拉琴。

剛好趕上他們都不在，林沫索性上樓取了她的大提琴，開了直播。

林沫的粉絲原本只有五六百個，上次烏龍一出，現在差不多快有一千多粉絲。

她開了個彈窗，陸陸續續就有粉絲登錄平臺看她直播。

別墅這邊光線很好，陽光透過大大的落地窗照進室內，明晃晃的一片。

鏡頭裏的林沫自帶柔光效果，及肩的頭發毛茸茸的。

鵝蛋臉，雙眸靈動如有剪水，微微鼓起的雙腮，滿滿的都是膠原蛋白，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林沫沐浴在陽光下，恬靜淡然地拉着大提琴，有歲月靜好的美感。

她拉琴的時候很投入，情緒也随着曲子起起伏伏。

最初拉琴，是為了林媽媽的身體。

學的久了，越是深入，越喜歡上這件樂器。

哀而不傷，不喧嚣，不造作。

樂怡總說她拉久了大提琴，性子也和這樂器越發契合。

一曲畢，林沫沒停，又拉了一首大提琴版的《天空之城》。

她的粉絲不多，但是在這個年頭還愛聽大提琴的多半都是真愛粉。

這些人對她不離不棄，林沫也自然報以真誠。

這段日子直播時間已經少的可憐，她無以為報，唯有多拉幾首曲子。

接連拉了三首曲子，快半個小時都沒有休息過。

林沫的房管心疼她，一直在勸她休息一會兒。

眼熟的真愛粉給她刷了好幾組佛跳牆，也勸她聊會天再拉琴。

林沫一直都覺得她不善言辭，沒有別的主播那樣，一出口就能帶動氣氛。

直播的時候，能拉琴就不閑聊。

彈幕不多，但都很暖心。

【沫沫和別的主播不一樣，安安靜靜，不嘩衆取寵，挺好。】

【沫沫唱歌也很好聽，來一首！】

【沫沫，好久不見，想你想你想你。】

【野神粉第一次看到真人，替我家小野惋惜。】

【女神和那些妖豔貨色果然不一樣，忽然好想替我家小野提親。】

【別奢求了，女神永遠都是男神，而男神女神都是我的！】

林沫大致看了下彈幕，沖着鏡頭微微一笑，“換個風格，拉一首《往事》吧。”

《往事》是經典的大提琴曲目，風格略哀傷，她已經很久沒有拉這首了。

陽光漸漸西陳，這曲子很應景。

她還記得第一次聽到這首曲子的時候，腦海裏揮之不去，都是爸爸出車禍的畫面。

燥熱的盛夏，她和樂怡放學手拉着手一起走出校門，爸爸就在馬路對面等她。

醉酒的司機、超速的汽車、躲閃不及的她們，還有爸爸奮不顧身的模樣……一場意外，老爸的容顏永遠定格在了那個夏夜。

出事的那個瞬間大腦一片空白，血染紅了她的校服，她吓到哭不聲出來，渾身哆嗦，只想幹嘔。

那是她這輩子最無助、最狼狽、最痛苦的時刻。

是路過的沈放，用他溫熱的手緩緩地蒙住了她的眼睛，幫她擋住了那些血／腥，告訴她難過就哭出來，他會一直在。

她的眼淚淌滿他的掌心……

林沫越拉越投入，回憶一幕幕交疊，淚水不知不覺從眼角滑落。

她全然沒有注意到沈放是什麽時候回來，又是什麽時候走到她身邊，一點點擦幹她眼角的淚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