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熱鬧的年夜飯

挖泥巴是種八零後往前的童年游戲。

現在,大冬天早上、山裏、仨大人,這又冷又髒衣服還時不時會撅出半截蚯蚓或者什麽蟲子的挖泥巴,不到一分鐘,已經讓安子君臉色白如紙了。

時刻關注着安子君的劉海洋第一時間發現,然後立馬過去把安子君拉起來。

“你在旁邊站一會。”

“我沒事。”安子君卻不樂意,老丈人在跟前呢,他得掙表現啊。

“別鬧。”劉海洋第一次對安子君嚴肅起來:“前天在派出所那裏你就凍着了,今天聲音都有些啞,這會又走這麽遠,褲腿都被打濕了,你這樣不感冒才怪。那邊站着,我很快就弄好。”

“我……”

“讓你站着就站着。”安子君還想說呢,可這次打斷他的,卻不是劉海洋,而是劉爸爸了。

劉爸爸回過頭,臉色看上去那是那副倔老頭模樣。

“又不是小孩,倔什麽倔?”倔老頭完全沒發現自己是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人:“一邊站着,大年三十,鎮上醫院診所都沒人呢。生病了晦氣。”

安子君一聽最後幾個字,心裏有些難受,但還是勉強笑着聽話站到了一邊。

劉海洋一見自己媳婦被老爸欺負了,立刻皺眉護犢子:“爸,您……”

安子君連忙一拽劉海洋——我的個乖乖,求您別這時候為我出頭好嗎,寧可受點委屈也不願意老丈人覺得自己是一個娘兮兮的軟蛋啊!

劉海洋雖然不明白安子君想什麽,可看着安子君可憐巴巴的眼神,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而劉爸爸呢,心裏也後悔了。

他這張賤嘴,就這樣,從小就不會說讨喜的話。其實他就是見兒子老沒說動那倔小子,自己幫個忙嘛。可怎麽到頭來,弄得像是自己在欺負小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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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爸爸越想心裏越糾結,最後終于一下站起來,脫掉麻線手套,在兜裏左摸摸右摸摸,然後拽了個東西,走到安子君跟前一伸手:“給你。”

安子君腦袋還蒙着,但手已經伸出去了。

劉爸爸給了東西就走人,繼續一個人搗騰泥巴去。

安子君才回過神,低頭一看,手心裏是一顆透明糖紙包着的姜糖,熱乎乎的,是劉爸爸捂着的溫度。安子君愣了一會,然後突然瞪大了眼,高興地咧開了嘴:“謝謝伯父!”

劉爸爸背影僵了一下,沒搭理,撇撇嘴,心裏嘀咕:臭小子,我可沒對你好,我可沒認同你,高興個什麽勁兒啊。

但等到回去的時候,劉爸爸看到兒子也松和下來的表情,對自己會投以感激的眼神後,被當了一早上透明人的劉爸爸,心裏還是有點爽快的。

回到家裏,安子君立刻跑到自己的親友團跟前炫耀在劉爸爸那裏得到的獎勵。

安媽媽笑得捂嘴:“這孩子,一顆糖就高興成這樣。怎麽老公你去年給子君準備的巧克力還被他送人了呢?”

安爸爸悶聲不吭,然後轉身去車裏搗騰了一會,再回來的時候,手裏拿了滿滿一大把各種糖果,可是安子君卻已經不見了。

安媽媽特別無辜地合掌:“子君被海洋帶上樓了,說他褲腳都被露水打濕透了,去換身衣服免得感冒。咦?老公,你什麽時候愛吃糖了?”

被軟刀子紮了一上午心尖的安爸爸,終于對老婆投去一個委屈的眼神。

這時候,安媽媽笑着走過去,抱着安爸爸拍了拍安爸爸的背:“好啦,我愛你哦,老公~”

安爸爸依舊面無表情,卻把手裏的糖果全部塞進了安媽媽的兜裏,然後抱着安媽媽,揉了揉安媽媽軟軟的長發。

一旁的梁椋看得目瞪口呆——這就是傳說中的‘馭夫術’嗎?

梁椋默默斜眼看葉煌。

葉煌勾起嘴角,在梁椋耳邊輕聲道:“你要敢用這種招數,我讓你一個月下不了床。”

梁椋收回視線,靜靜用膜拜的眼神看着享受老公抱抱的安媽媽。

下午三點,廚房裏就開始燒火了。劉媽媽不僅要準備年夜飯,還要準備晚上守歲的人吃的夜宵和點心。

安子君的親友團,就連梁椋跟梁媽媽都震驚了,院子裏可是擺了兩個簸箕的盤子啊!

劉媽媽見這一群人要掉下巴的表情,哈哈樂了:“這好多都是臘貨,能放的時間長,熱上好幾次也不掉味,而且還可以之後跟新鮮菜一起炒着吃。不會浪費的。”

于是一群人又恍然大悟點點頭,可看着劉媽媽忙前忙後,愣是幫不上忙。

不過,劉媽媽這次卻是點名叫了安子君。

“小君啊,來,幫我把那焙幹的辣椒用這個杵碎。”劉媽媽指了指一旁的一個大石窩,裏面放着根細長的跟棒球棍一樣的石棍,粗圓的那頭已經被磨得很是光滑了。

安子君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東西,扭頭就朝一邊搬柴火的劉海洋投個求救的目光。

結果下一秒就聽劉媽媽又開了口:“大海啊,你也別弄柴火了,那麽多燒叫花雞已經夠了。來,你去幫小君弄辣椒。”

劉媽媽說着,就不管他們兩,轉頭對一旁的三位‘好姐妹’說道:“這辣椒都是我們自己種的,焙幹了後杵碎,不用成末,這樣來燒菜最夠味!”

梁媽媽和葉家老太太對廚房裏的事還是挺在意的,很快就聊到一起。倒是安媽媽一臉茫然,半饷扭頭拽着安爸爸的衣裳,情緒低落:“老公,對不起,我都沒有給你做過飯。”

安爸爸笑道:“我給你做就好了。”

安媽媽于是又露出燦爛笑容,給了安爸爸一個抱抱。

安子君這邊。

劉海洋把紅亮亮,散發着辣香的辣椒段倒入石窩裏,然後用石棍一下下搗杵起來。焙幹的辣椒發出如同薯片被壓碎的咔嚓聲,辣香越發濃郁。劉海洋搗杵了幾下,就往裏面加了一把幹花椒,然後繼續搗杵,那香味一下又提升了一個檔次。聞得梁椋的兩位媽媽好一陣驚嘆。

劉海洋扭頭看了看幾乎快流口水的安子君,笑道:“鼻子不塞了?”

安子君點頭:“被這香味刺激通透了。”

“嗯,晚上吃點辣的,驅寒。”

“都等不及了。”

安子君在一旁看了會,然後低聲問劉海洋:“你覺得,你爸能不能松口?”

劉海洋卻很是坦然:“其實我覺得無所謂。老實說,這事兒能到這個地步,我都覺得順利得不可思議了。而且看我爸的态度,對這事兒不是不能接受,估計是心裏那個坎兒還是有點膈得慌。大不了,多給他點時間。”

安子君卻很忐忑:“要是他一直不答應,就這麽吊着呢?我很不安啊。”

“那我晚上問問他。”

“別!”安子君連忙阻止:“大年三十的,算了。反正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劉海洋笑了笑,明明之前還那麽着急。

“海洋,這個年是我過得最熱鬧的一個年。是那種打心底裏的熱鬧,你懂的吧?”安子君突然轉移了話題。

劉海洋點點頭,側頭對安子君笑:“你喜歡就好。”

安子君嘿嘿笑了:“就是你這臉可真是……要是留疤了,我跟那惡霸局長沒完。”

“我身上又不是沒疤。”劉海洋對這個倒不在意。

安子君當然知道,劉海洋的身上有好幾道疤痕,最猙獰的是左邊肩胛那裏的一道巴掌長的刀疤,縫合得也很粗糙,留下了兩厘米多的寬度,特別吓人。

劉海洋說這是出任務的時候傷到的,語氣平淡,就像在說這是小時候學車摔到的一樣。可聽得安子君還是好生心疼。

“我以後不準你再留疤了。”安子君悶悶說道。

劉海洋全當安子君不喜歡,于是點頭:“嗯,我會小心的。”

“吶,今晚我們兩個守歲吧~”安子君蕩漾。

“哦,好啊。”劉海洋挺平靜,似乎沒明白安子君的含義。

安子君撇嘴:“木頭。”

劉海洋無奈地笑了笑,安子君不高興的時候就會這樣說他,但劉海洋自己根本沒察覺到自己哪兒是‘木頭’了。

“我去幫伯父的忙。為我加油吧!”安子君握拳。

劉海洋也伸出拳頭,跟安子君碰了碰:“加油。”

安子君深呼吸,一副壯士斷腕的氣勢往一旁正折騰土竈的劉爸爸走去,結果這次奇了,劉爸爸見他來了,雖然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倔模樣,但很是幹脆地指了指一旁裝着泥水的木桶。

“那個攪一下。”

“哦……哦!”安子君一愣,随即反應過來,特別歡快地跑過去幫忙。

作者有話要說: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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