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趙墨昀看着唐文明漸漸冷下來的眼神，心裏“咯噔”一聲，輕輕喚了他一聲：“文明？”

唐文明看着趙墨昀脫去稚嫩的臉，逐漸成熟起來的他還是像當初一樣迷人，唐文明忽然覺得好笑，這麽多年來他喜歡的小受都是跟趙墨昀一個類型，他一直刻意忽略，此時卻不得不承認這個人在自己心裏留下的痕跡是那麽難以磨滅。

“我回來之後一直在打聽你的聯系方式，可惜沒聯系上，沒想到今天在這裏遇見你了。”

趙墨昀笑了笑，帶着點少年氣的笑容，看得唐文明有點恍惚，仿佛時間倒退回了九年前的那個傍晚，那時候他也是這樣笑，然後把自己拉進了他的陷阱裏。

“我一直都想跟你見上一面，當年我們…”

唐文明猛地轉身快步走開，把趙墨昀弄愣了，他想過唐文明會對他怒目而視，或者淡然相對，但沒想到他會将自己無視，他追了上去，拉住唐文明，有些急切道：“等等，文明你聽我說！啊！”

唐文明抓住他拉自己的手，一把将他按在牆邊，一只手按在他的肚子上将他壓制住，低頭看這個矮自己半個頭的男人，盯着他看了很久，見他在驚慌之後很快冷靜下來，淡定的和自己對視，他發覺趙墨昀成長了很多，至少不會像過去那樣一跟自己對峙就像刺猬那樣歇斯底裏的反擊。

“說什麽？”唐文明輕笑了一下，輕佻的打量他，按在他肚子上的手指不安分的摩挲着，讓趙墨昀不悅的皺起眉頭，他笑得更開心了，道：“怎麽？那個老男人幹不動你了？找我繼續玩玩？”

趙墨昀惱怒的用力推開他，厲聲道：“注意你的措詞！”

他平靜了一下情緒，又道：“別這樣，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談談。”

唐文明被推開後在原地頓了頓，忽然沖過來将趙墨昀撞到牆上，把他的雙手反剪在背後，将一條腿嵌進他的兩腿中間，磨蹭他的下腹，挑釁意味十足的動作終于讓趙墨昀不能忍受。

“唐文明你瘋了！放開我！”

“哼。”唐文明冷笑一聲，道：“你要的不就是這個嗎？”

他低頭想親趙墨昀，卻在接近的時候停住了動作，看着他驚恐的眼神，靜靜的看着，直到他眼中的驚懼消退，他苦澀的笑了一下，放開了趙墨昀，他忽然覺得沒什麽意思，當初求之不得的人如今讓他覺得厭惡，連吻一下他都不願意。

趙墨昀一獲得自由就往後退了兩步，他揉着發痛的手腕，記憶裏唐文明的那些瘋狂行為還是讓他覺得心有餘悸，可看着他冷淡的表情，又覺得他或許也已經改變了。

“對不起。”

唐文明愣了一下，有些奇怪的看向趙墨昀。

趙墨昀望着他的眼睛，暗暗嘆了一口氣，道：“當年是我做錯了，不應該那樣對你，也許是當時太年輕了吧…”

唐文明冷笑着打斷了他：“是啊，這麽年輕就被人包養了。”

趙墨昀的表情一凝，随即又恢複正常，他接着道：“這麽多年來我也想明白了，起因是我，說什麽都是狡辯，我只想跟你說聲對不起，我不求你原諒…”

“呵…”唐文明又一次打斷了他，有些好笑道：“只為了自己安心嗎？”

趙墨昀張了張嘴，臉色有些難看，在唐文明冷冷的眼神下，他有些無奈道：“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我們當年都做錯了，時間沒法再重來一次，你不需要原諒我，我只希望你放下這段過往。”

他頓了頓，打量了一下唐文明的臉色，又接着說：“我聽說你一直都還是單身…”

“怎麽，難道你想跟我複合？”

唐文明臉上已經帶上了赤裸的嘲諷，趙墨昀看了卻沒有惱怒，只是平靜的說道：“我結婚了。”

唐文明愣了愣，腦子裏有些發懵，似乎沒法消化這個信息，停頓了很久，他才再次開口問道：“跟誰？”

“柳澤風。”

趙墨昀說出這名字的時候嘴角帶着眷眷的笑意，手指不由自主的摩挲左手的無名指，唐文明這才發現那上面帶着一只閃耀的鑽戒。

唐文明冷笑一聲，道：“真是包養出真愛啊，恭喜你們。”

他再一次覺得自己在這場愛情中就是個笑話，徹徹底底的笑話，連娛樂都失去了價值。

“趙墨昀，你知道自己對我做了什麽嗎？”

唐文明自嘲的笑了一聲，眼睛在看着趙墨昀，眼神卻像是透過他看向別處。

趙墨昀看到唐文明這帶着慘然冷意的笑容，心頭一跳，這樣的笑容在數年前他曾看過無數次，在這樣的笑之後唐文明往往舉止會瘋狂起來，他一時間忘記了現在已經與過去不同，曾經的記憶讓他有些膽怯的往後退。

這一舉動刺激了唐文明，他的心灰敗一片，他想笑，嘴角勾起來眼淚卻流下來。

趙墨昀驚訝的看着他，心裏莫名的惶恐，他不是沒見唐文明哭過，但這一次卻讓他覺得心驚，也許他對唐文明的傷害比自己想得要更深。

他覺得慌亂，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裏，他內心充滿懊悔，也許唐文明說得對，他并沒有真正覺得對不起唐文明，這一想法讓他覺得難以接受，畢竟唐文明也曾傷害過他。

唐文明抹了把臉，卻發現眼淚越流越兇，根本抹不幹淨，可他似乎對此感到憤怒，不停的用手去擦眼淚，直弄得臉上的傷被蹭開，傷口滲出血來。

他這副模樣看起來即猙獰又可怕，神經質般的舉動讓人望而卻步。

趙墨昀忽然覺得自己今天遇到唐文明就是個錯誤，他跟唐文明從頭到尾都是錯誤！

“文明…”趙墨昀終于看不下他自虐的行為，上前拉住他的手，道：“別這樣！”

唐文明甩開他，用力過度以至于毫無防備的趙墨昀一個踉跄摔倒在地，兩個人都被這突然事件給弄得愣了一下，這時從後面跑來一個人，叫着趙墨昀的名字沖了過來，将他扶了起來，冷冷看着唐文明。

唐文明淚眼朦胧中看了對方許久才将人認了出來，是柳澤風，這個讓趙墨昀愛得死心塌地的人。

他對柳澤風并不熟悉，連話都沒說過幾次，以至于多年後再見沒有能立即認出他來。

柳澤風年過40，保養得很好，歲月并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痕跡，但常年身居高位養成的氣勢倒是更勝以往，他連看唐文明都懶得看，在确認了趙墨昀沒事之後，才擡眼睨視唐文明，道：“你跟小昀的事我都知道，過去是他不對在先，但你也傷害過他，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也很內疚，現在他向你道過歉了，不管你是否原諒他，都到此為止。”

唐文明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怒，可臉上還挂着淚痕，雖然一臉的血但除了狼狽之外沒有一點威懾力。

“你什麽時候過來的？”趙墨昀有些擔心，怕他看到唐文明前面的一些舉動又要吃醋。

“剛過來。”柳澤風攬住他，不再看唐文明，柔聲對懷裏人道：“我們回去吧。”

趙墨昀點點頭，他一臉歉然的對唐文明道：“文明，真的對不起，再見。”

唐文明忽然覺得無趣，他用這麽多年的怨恨折磨自己，別人卻已經走了過去，而只有自己停在原地，不能自拔，他曾經的掙紮、搶奪和不甘都失去了意義。

他沒有理會趙墨昀帶着期冀的眼神，用力抹了一把臉，毅然轉身離去，他覺得自己真的該學會放下了，他和趙墨昀不管誰錯多錯少，終究是過去了，青春的陣痛就算留疤也要學會忘記，這樣他才能繼續往前走。

他決然轉身，像一個倔強的孤獨英雄，留給趙墨昀和柳澤風一個體面的背影，卻沒想到轉身之後一個熟悉的人影猝不及防地撞進自己眼中，直直沖進心裏。

方易站在過道的盡頭，臉色在低沉的燈光下顯色有些晦暗不明。

唐文明的心像是被人用棍子狠狠地撞擊了一下，悶痛不已。

他站在這裏看了多久？！

唐文明心亂如麻，慌亂不已，連身後趙墨昀和柳澤風何時離開都不知道。

方易靜靜的看着他，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兩個人就這樣對望着，誰也沒有動，也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