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目光齊刷刷落到唐劍文身上,雖說這年頭每個人都可能遭遇變态從而上升為被滅口的目标,但橫看豎看,唐劍文的概率都比在座其他人要高的多得多,誰讓唐老板不僅可能招惹變态,還曾變态地招惹別人呢。

唐劍文在生意場上得罪過的人,不要太多哦!

“咳咳,唐老板,你要不要好好回憶下,誰可能會暗中對你下殺手?”看其他人都沒敢張嘴,康俊鼓足勇氣,又連喝兩大杯水,這才将所有人心裏的疑問問出口。他的話剛說完,其他人一致點頭,他們可不想再遇到一次這種無差別的被鬼追殺了。

就算他們不為自己想,也要為那些無辜失蹤以及喪命的人想啊!

好吧,說到底其實還是為自己想。

“如果我想殺人,會選更穩妥也更簡單的方法。”唐劍文的目光在每個人臉上掃過去,直到把所有人看得東張西望就是不敢和他對視,才幽幽地說了這麽一句和問題完全不沾邊的。

殺人的方式多種多樣,雇殺手也好,用商業合作或競争逼得對方走投無路,可選的靠譜方法多得是,所以唐劍文總結:會大費周章用鬼殺人的,不是個瘋子,至少也是個傻子。

“唐老板,你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去揣度瘋子和傻子的想法,你和他們還是有點區別的。”遠澤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坐在他左右的舒慕和穆寬同時賞了一肘子——你這話是影射唐劍文也不是正常人嗎?他就算真不是個正常人,也不要說出來好嗎,大家心知肚明就夠了,說出來會有生命危險啊!他們可不想剛告別惡鬼的追殺,轉頭就被殺手團盯上。

也不知誰陰差陽錯正頂在他傷口上,疼得他癱在沙發靠背上,出氣多進氣少了。

“其實,你們不覺得用鬼殺人才是真正無形的嗎?”看話題越扯越遠,康俊好久沒因說話緊張而紅的臉又浮起了蘋果色:“電視電影裏都是那麽演的,我們常規想到的方法沒有哪個是真的天衣無縫,這些把柄說不上什麽時候就被對手翻出來,然後殺人的人就再沒有翻身的機會了。要是我想殺一個人,而我或者我認識并且信得過的人又恰好懂這些,我會把用鬼當成第一選擇。”

殺人于無形,這才是完美的謀殺。越多人不相信世上有鬼,兇手就容易隐藏自己,就算鬧出大響動,兇手也不用擔心那些血雨腥風會算到他的頭上,因為你毫無證據。

衆人的目光再度聚焦在唐劍文身上,康俊的分析合情合理,所以想找出兇手,就只能靠唐劍文去回憶平時和他有交集的人的點點滴滴,争取從中找到可疑對象。

若是別人說這話,唐劍文可能還沒這麽快妥協,但康俊說就不一樣了,唐老板難得認真地把身邊所有人,包括毫無可疑的助理和秘書都想了一遍,最後無奈地搖頭:“我想不到。”

在昨晚見到大臉和追着他跑的惡鬼之前,他對這世上是否真的有鬼一直抱着不肯定也不否定的态度,他的立場如此,因此就算身邊真有鬼鬼祟祟的人,他也不會往這個方向想。

“要不這樣,你把所有你得罪過的,得罪過你的,你招惹過的,招惹過你的統統寫下來,我們挨個去調查?”用鬼害人的人九成九是針對唐劍文,那圍着他展開調查,應該很快就能得出結論吧。

唐劍文又閉上眼認真回憶一遍,然後給了個讓所有人都絕望的答案:“太多了。”

“……”這回所有人都變成了洩氣的皮球,唐劍文能把生意做得這麽大,甚至國際上都有不少合作案,就知道和他接觸過的人數量有多少,都不說每個認識的人都得罪下,就是每次合作案裏得罪一個人,都夠他們調查個一年半載。問題是眼下這局面,容許他們調查那麽久嗎?搞不好天一黑,就又有無數惡鬼找上門了吧?

“找兇手不現實,那咱先把失蹤的人找回來行嗎?”悻悻地踢了踢還在裝死的遠澤道人的腳,舒慕眼皮都快睜不開了,昨晚一宿沒睡又忙着除鬼,最後又當了把深藏功與名的搬運工……為什麽總讓他這個普通人幹最苦最累最危險的活兒!

腰又疼了。

“那些人中的大部分應該都沒死,可能像我昨晚那樣,被轉移到山裏的哪個犄角旮旯了。”說起這個,遠澤緊皺的眉頭稍稍松開些,進度假村的時候他就發覺這裏雖然鬼氣彌漫,卻沒有太強烈的怨氣,如果度假村的游客和工作人員全都死于非命,那這些人的怨氣加在一起,可是相當恐怖的,到時稱霸度假村的就不是那些外來的惡鬼,而是這些剛死的新鬼了。

舒慕聽了索性把眼睛都閉上了,度假村依托的這座山延綿不絕不算,兩頭還連着鬧鬼的影視城和頻繁出意外的環城公路,天知道上哪兒去找人。

“小夥子,不要這麽沒精打采嘛,希望總會有的。”遠澤拍小鬼似的拍拍舒慕的腦袋,卻被舒大少暴起鎮壓了。牆角的大臉同情地看了遠澤一眼,心裏想着:多虧覃兄弟還暈着,不然老道的爪子都保不住了。

捂着扯疼的傷口,遠澤邊呲牙咧嘴邊給大家解釋:“你們不要以為瞬間轉移是很簡單的事,誰都不是機器貓,也沒有任意門,就是鬼想瞬移也要費一番工夫。”

大夥看向遠澤的眼神愈加詭異——喲呵,還知道機器貓和任意門?那是不是在你腦袋上插個竹蜻蜓就不用買機票了?

自動把接收到的視線理解為崇拜,遠澤搖頭晃腦說得更起勁了:“總之呢,就算是頂級高手,想把這麽多人分散着轉移也不是件容易事,何況聽你們的意思,他也根本沒有太多操作的時間,所以我猜測他只啓動了一次陣法,轉移走了大部分人,他們中的個別人可能發起反抗,所以受了傷甚至被殺,而漏網沒被轉移的,就是現在暈倒那些。”

這話好靠譜點,衆人認同地點頭,可還是不曉得如何在偌大的一座山裏找出區區幾十個人。這幫人就算聚在一起,在沒吃沒喝又不認路的情況下,也熬不了幾天。

“你們現在有兩條路可以選,”遠澤說着豎起一根大拇指,“一,去度假村的辦公區找找登記游客和工作人員的聯系方式,看能不能打通他們的電話,就算打不通,能确定信號源,我相信你們幾位財主也一定能把人挖出來。這二嘛,是我最常用的辦法……”

見衆人滿臉好奇地等下文,遠澤的虛榮心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滿足:“度假村每棟別墅前都拴着條狗,我相信布陣的人不會閑到把狗也轉移走。所以呢,你們一人牽着條狗去山裏找人,如果自己不想動的,也可以花錢雇人替你們找,這些狗都把工作人員當主人,肯定會賣力尋找,跟着它們,早晚會把人找出來的。”

衆人默默無語,最後齊刷刷沖老道豎起中指:靠!

……

不管大家心裏多嫌棄老道的方法土,但土方法往往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在既打不通失蹤人口電話,又無法确定信號源之後,舒慕和唐劍文各叫了十個信得過的人過來幫忙牽狗找人。用遠澤的話說,陣法的威力有限,不可能把那麽多人轉移到太遠的地方,沿着度假村四周往外找,應該很快就能找到。這頭大部隊還沒出發,那邊得到消息的簡桐桐也趕過來,二話不說搶過一條最威武雄壯的大黑犬就鑽到山裏不見了。

舒慕嘴角抽了抽,這妹子是不是特遺憾昨晚不在度假村,沒能見鬼啊?啧啧,話說她其實是在被鬼附身的時候把腦子撞壞了吧?

人都派出去了,累壞的幾人各回房間休息,舒慕剛回房間,就看到床上的覃坈睜着眼盯着天花板發呆。

“你醒了?”跟踩棉花似的走到床邊,舒慕虛弱地對覃坈笑笑,本想詢問下對方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再從對方嘴裏得到幾句表揚會關心,沒成想覃坈連看都沒看他,眼神始終直勾勾盯着正上方。

“……”這種狀态的覃坈讓舒慕有點擔憂,莫名地,他想起了昨晚扣着筐的唐劍文。雖然那時沒看到唐劍文的臉,但也許,筐下的他也是兩眼直視前方,像是失了魂。

“喂,你是不是哪裏難受啊,別吓唬我?”心悸驅趕了周身的疲憊,舒慕扶着床邊,伸手去摸覃坈的額頭。

手指離着還有十幾公分,卻突然被一只白淨的大手抓住,覃坈緩緩轉頭,目光呆滞地盯着他。舒慕打了個寒顫,這時候的覃坈,太陌生了。

似乎被舒慕眼中的驚恐和傷心刺到,覃坈的目光從麻木到冰冷再到迷惑,最後變成他熟悉的深邃卻無害。

“你受傷了?”回過神來的覃坈猛地起身,飽滿的額頭毫不客氣地和舒大少慘遭橫禍的鼻梁玩了個零距離接觸。舒慕學着覃坈先前那樣看看天花板——唉,他命運多舛的鼻子啊!

許是最近沒少遭罪,鼻子君的受挫能力明顯下降,一撞之下,鼻血立刻流下,幾滴落在潔白的床單上,大半都落在覃坈的臉上,舒慕仰頭看天花板順便止血的工夫,一滴又落在覃坈的額頭上。

血如觸了幹海綿的水,眨眼就浸了進去。

覃坈的瞳仁,紅得更瘋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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