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妖毒

一章末尾删掉了配角的戲份,這章才會出場,如果覺得接不上可以翻回去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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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涯谷內寂靜無聲,微風帶來潮濕微涼的氣息,卻沒有帶裴千越身上的熱意。

那滾燙的熱度甚至還在繼續攀升。

伴随着那熱意而來的,還有愈發洶湧、正從他體內肆意傾瀉而出的妖氣。

風辭問他:“到底怎麽回事?”

“……是林中的瘴氣。”裴千越低垂着頭,在這須臾間,他額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他眉宇緊蹙着,嗓音低啞,語調還算平穩,竟還輕輕笑了下,“似乎放了點能催使蛇族發狂的妖毒,準備得真是充分。”

“準備?”風辭沒聽懂他這沒頭沒尾的話,“到底是誰要對你動手,你——”

他的話還沒完,敏銳地感知到從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和話聲。

“這怎麽回事,封山大陣怎麽會忽然被破?!”

“去找找有沒有活口!”

“兇手肯定沒有遠,快搜!”

來者不在少數。

風辭周遭那滿地的屍身,又了身邊的裴千越,瞬間明了因果。

無涯谷弟恐怕早已經遭了毒手,所謂的求救飛鳶,被迫開啓的封山大陣,都不過是引裴千越來此地的借口之一。在瘴氣中下毒,讓他被困在這裏,才是真正的目的。

至于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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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由遠及近。

“那裏有人!”

“那是……那是……阆風城?”

“真是裴城!可他怎麽會……怎麽會在這裏?”

“好、好重的妖氣!”

……

衆人七嘴八舌,風辭擡眼掃過去,見了許沒見過的門派弟服。

六門反倒不見蹤影。

将無涯谷弟被困法陣的消息傳出去,引仙盟諸家來救援。他們趕到時到的,便是這被屠滿門的無涯谷,以及一個已經妖性大發的裴千越。

甚至就連風辭方才心急破壞的陣法,都已成他們懷疑的證據之一。

——除了得到千秋祖師真傳的裴千越,誰有這能力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破除封山大陣?

這是一次精心準備的栽贓陷害。

風辭閉上眼,就連別在腰間的配劍,都隐隐顫動。

真是……煞費苦心。

回到這個世界到現在,風辭感覺得出修真界尤其六門之間一直暗潮湧動,但他始終處于旁觀狀态。他當年已修真界付出了太,這麽年過去,除了完成天道交給他的任務,他懶得操心別的事。

何況,六門算來皆是他的傳人,偏幫任何一方,都顯得不那麽公正。

可是,利其它仙門的災劫,設計陰謀嫁禍旁人,引得各派争鬥,互相懷疑。

這還是他當年拼盡一切要回護的修真界麽?

誰給他們的膽?

風辭的手輕輕落在劍柄處,配劍頓時瘋狂震顫起來。

可就在這時,一只滾燙的手擡起來,按住了他的手背。

随着越來越仙盟弟入山谷,谷中已經漸漸安靜下來。衆仙盟弟站在不遠處,沒有行動,也沒有人話,卻仿佛默契一般将裴千越所在之處圍起來。

空氣中隐有淺淺的翁鳴聲流動,那是法器戒備時所發出顫音。

風辭偏頭裴千越,者的聲音通過傳音抵達他的腦中:“真兇未明。”

按照如今的形勢,對方無非是想将屠殺仙門的罪責推到裴千越身上,但要做到這些,他只需在封山大陣中動手腳,往陣法裏下毒即可。操縱一切那幕之人,他甚至都沒有必要親來這無涯谷。

被引來無涯谷的這批仙盟弟,反倒容易在裴千越狂性大發受傷。

他們……不過也是誘餌之一。

風辭深深吸氣,冷靜下來。

真有意思,到頭來遇事最理智的,反倒是這個他一直覺得心性不穩的裴千越。

風辭輕輕一笑,正想什麽,卻見裴千越忽然身形一晃,口中溢出一聲難以抑制的悶哼。那瘴氣中的毒藥是特意他準備,耽擱這麽長時間,他恐怕已壓制不了久。

風辭沉聲道:“我帶你去解毒。”

可他剛一動,周遭倏然響起一片武器出鞘的聲響。

場面一時間劍拔弩張,風辭卻沒忍住笑了下,偏頭對裴千越道:“他們是真的很怕你啊。”

裴千越不答。

仙盟弟陣列,有一名老者開口了:“裴城,此地究竟發生了什麽,還請您大家解釋一下吧。”

他此話一出,風辭明顯聽見了人群中如釋重負的嘆息。

終于有人出了他們想問卻不敢問的話。

裴千越依舊沒有回答,或許是因正在與體內來勢洶洶的妖毒鬥争,沒有心理會旁人。風辭便替他代勞:“我們城身中奇毒,眼下沒有心回答各位的問題,有什麽問題,回頭上阆風城慢慢問吧。”

他完,扶着裴千越想往,卻有一道銳利劍意破空而來,在風辭腳下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風辭擡眼,出手的還是方才那位老者。

老者收了劍,一派威嚴:“哪裏來的少年這麽沒大沒小,老夫與阆風城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風辭一笑:“你管我是誰——”

“他是我們城的親傳弟。”一個聲音忽然人群方響起。

風辭默然,便見方人群忽然朝兩側分開,林長安帶着阆風城弟來。

清眼局勢,林長安神色一變,快步上來,跪在裴千越面:“弟來遲了,請城恕罪。”

裴千越然沒法回答他,風辭問他:“林師兄,你怎麽過來了?”

林長安:“封山大陣忽然被破,可我們沒在出口見到任何人,擔心出了變故,所以趕過來。”

裴千越身形比風辭這具肉身高很,他扶着頗有些吃力。

林長安見了,上搭把手:“城這是……”

風辭沒來得及回答,那老者問道:“城的親傳弟?老夫怎麽沒聽過裴城何時收了徒?”

“……”風辭還想掙紮一下,“其實沒有行過拜師禮。”

林長安提醒:“但也算是入了門。”

風辭和他講道理:“我覺得不能這麽随便。”

“夠了。”老者忍無可忍打斷,“無論如何,今日的事裴城若不給我們個交代,休想離開這裏!”

“交代?”風辭原本心就不是很好,被這人不依不撓的阻攔,弄得漸漸沒了耐心,“你想要什麽交代,你不就是想問這無涯谷被滅門,是不是與我們城有關嗎?我不是,你信嗎?”

“你——”

那老者被他一席話堵得答不上來,惱道:“裴城若無法解釋清楚,我等今日絕不會放任你們離開,否則如何對得起無涯谷諸位同道,以及過往輩滅門那數十家仙門、數百條性命。”

他手中的碧色仙劍靈力大漲,大喝道:“諸位——”

“攜手捉拿裴千越,交于六門會審,查明真相!”

衆人齊聲附和。

風辭扶着裴千越退半步,眉宇壓低。

設計裴千越的人不一定在這在場的仙盟弟之中,因此他原本不打算和這些人動手。但如果這些人執意要阻攔他,他也別無選擇。

風辭正這麽想着,林長安忽然上半步,擋在了他們面:“陸師弟,你帶城先。”

風辭一愣:“你……”

其餘阆風城弟也紛紛抽劍出鞘,擋在他們方。

原先在飛舟上懶散爽朗的青年,如今持劍而立,發絲在微風中輕輕浮動。但他回過頭時,又換了副不太确定的神。

他湊過來,壓低聲音問:“這事應該真的不是城幹的吧?”

風辭:“……”

林長安了裴千越一眼,揉了把臉:“算了。”

“管他是不是吧,我師尊過,當年若不是城來了阆風城,恐怕我們阆風城早就繼無人,瀕臨破敗,哪還會有今天。”他回頭望那群仙盟弟,冷哼一聲,“想對我們城動手,真當我阆風城無人了嗎?”

風辭眉宇舒展開。

他還當整個修真界都已經沒救了,原來還是有人懂得知恩圖報。

可就在這時,山谷中忽然狂風大作。

風辭偏頭身旁的人。

裴千越臉色依舊蒼,可在他頸側和臉頰處,玄色的蛇鱗漸漸浮現出來。

山谷中的妖氣瞬間濃郁到了常人難以忍受的地步。

“躲開!”

一道兇悍的靈息風辭身側蕩開,他只來得及大喝一聲,便聽見幾聲驚呼。原先還站在他們身的阆風城弟,甚至稍遠一些打算強攻過來的仙盟弟,皆被這道靈息震開,重重摔到地上。

風辭急退幾步,擡頭時,裴千越已經不見了蹤影。

半空中,濃郁的妖氣與靈力光芒聚集,顯出一條巨大的黑蛇輪廓。黑蛇揚起布滿蛇鱗的頭顱,發出一聲低啞的、仿若野獸般的嘶吼。

山谷中狂風肆虐,日光不知何時被陰雲遮蔽。

黑蛇穿行于人群間,無數靈力光芒打在它身上,卻傷不到它分毫。一條修行了三千年的蛇妖,何況還是條發了狂的蛇妖,普通的仙門弟怎麽會是它的對手。

它蛇尾一掃,數十名弟便橫飛出去,狠狠砸上石壁。

山谷中滿是喧嚣,可方才提出要捉拿裴千越的那位老者,并沒有加入戰局。

他施法騰身,浮于半空,靜靜俯瞰着山谷中的一切。

老者出身于丹陽派,乃一派之。

丹陽派本是一弱小仙門,年裴千越建立仙盟時,他求庇護,願加入仙盟,算是最早加入仙盟的一批宗派。

他本以,加入仙盟會得到扶持。哪怕不是千秋祖師的真傳,也該是什麽丹藥法器,或是靈脈法寶。

可什麽都沒有。

裴千越最在乎的只有六門,他們這些小門小派,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而他這位一派之長,在裴千越面也仿佛蝼蟻一般,從未被正眼待。

可今日不同了。

丹陽派掌門冷冷着腳下,仙盟弟與黑蛇搏鬥的場景,臉上浮現出獰然笑意。

事發展到這一步,是他最想到的場面。

堂堂仙盟之,不僅背上了屠殺仙門的嫌疑,還在被質疑時失去理智,打傷弟。

這傳出去,是好的名頭。

——反叛的名頭。

他沉浸在己的幻想中,忽覺身傳來令人透不過氣的靈壓。他一怔,回過頭去。

對上了一顆巨大的蛇頭。

黑蛇兩個空洞灰的瞳孔望着他,恍惚間,好像又幻化回了裴千越那張俊、冰冷、又面無表的臉。

老者這才發覺己渾身都已經僵住,他的手按在腰間的配劍上,卻竟然連拔出配劍的力氣都不剩。

在絕對的力量壓制面,他連反抗的機會都不會有。

他只能睜着眼,着那張俊的面龐,着那雙形狀鋒利的薄唇親啓,不知了什麽。

接着,他胸一涼。

一條蛇尾從他胸穿出,直接将他身體貫穿。

老者從半空摔了下去,失去意識,他才知覺反應過來,裴千越的好像是——

“謝了。”

***

一道劍影劃破天際。

風辭抱着變得足有數米長,他雙臂力環抱才能抱住的巨大黑蛇,飛半空。黑蛇仍在發狂,它不斷在風辭懷中掙紮,嘶吼,劍影在雲層中上下翻滾,幾乎搖搖欲墜。

裴千越這三千年的修不是假的,他發起狂來,就連風辭都拿他沒辦法。

他又不能像對付以遇到過的那些妖獸魔族那樣,一劍把他砍了。

“你、你冷靜點,我帶你回阆風城!”

寒風刮着側臉,風辭緊緊抱着黑蛇的身體,大吼的聲音幾乎消散在風中:“裴千越,你聽話!”

發狂中的黑蛇不懂什麽叫聽話,劍影在雲層中瘋狂上下搖晃,許久終于支撐不住,從天邊直直墜下。

落入了山崖最深處。

轟——

重物墜地,激起山崖底沙石飛濺,就連大地都之震顫。塵嚣散去,深坑中顯出一人一蛇相擁的身影。

都不動了。

片刻。

“咳咳咳——”

風辭猛吸一口氣又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嘴裏滿是血腥的味道。

方才黑蛇在半空掙紮的太厲害,風辭又被困在這肉身中靈力不足,只能随意選了一處落地。

就是落地落得太猛,肉身經不起這樣的折騰,竟被摔得短暫昏迷了片刻。

風辭學會禦劍也有三千餘年了,這還是他頭一次真的從劍上摔下來。風辭一邊咳,一邊不合時宜地想,幸好他真正的師尊死得早,不然肯定要罵他丢人,提劍揍他個三天三夜。

他喘勻了氣,才擡頭周圍。

先落地時來不及,此時才發現這竟是一處斷崖深谷,不遠處還有個瀑布,水流從高處墜下,落入下方的寒潭中。

而他們摔出的深坑,就在寒潭旁邊。

寒潭邊水汽充裕,并無生人氣息。

風辭松了口氣,又回頭他身邊那大家夥。

黑蛇伏在他身側,尾巴還在輕輕擺動,卻已經沒有之那麽狂躁。

或許就像他意識不清時本能依賴風辭那樣,方才從半空摔落時,黑蛇竟身體将他纏起來,替他承擔了大分沖力。

就連他都摔暈了那麽一小會,黑蛇然不會比他好少。

風辭拍了拍黑蛇粗壯的蛇身,者尾巴恹恹地擺了一下,連頭都沒擡起來。

可憐的蛇崽,被摔蒙了。

風辭暗笑,可這一笑又牽動己胸口悶痛,狼狽地咳了兩聲,靠在黑蛇身上稍作休息。

他已經好年沒這麽狼狽過了。

仔細想想,可能是他在其他世界過平靜的日過得太久,失去了對危險的感知和判斷力。

竟然沒能阻止裴千越踏這個圈套。

裴千越方才在無涯谷發了狂。

那時山谷中的場面太混亂,風辭只來得及在混亂中護住阆風城那幾個孩,至于其他仙門死傷況,他不太清楚。

但半是有人死的。

至少,在無涯谷中一直糾纏風辭,不讓他帶裴千越離開的那個老者,肯定是沒命了。

風辭不認識那名老者,但他親眼見,黑蛇穿透了那老者的胸膛。也就是那時候,他擔心會造成大的傷亡,上抱住發狂的黑蛇,在周遭的驚呼中禦劍離開了無涯谷。

可還是有點晚了。

因事已經鑄成。

仙盟首座忽然狂性大發,甚至殺害了仙盟同道,這可比出現在仙門被滅的現場,嚴重得。

者只是嫌疑,而者則是實打實的罪責。

風辭知覺反應過來,這半才是這個圈套的真正目的。

到了這一步,裴千越是不是屠殺仙門的兇手已經沒那麽重要,他在這麽人面殺了仙盟同道,只此一條就足夠讓他萬劫不複。

這是個連環套。

想到這裏,風辭忽然有點頭疼。

他寧願孤身入魔域,和魔族打上個三天三夜,也不想和不知躲在哪個暗處、見不得人的玩意,玩這些陰謀算計。

休息片刻,黑蛇似乎清醒了些,尾巴擡起來,在風辭身邊蹭了蹭。

風辭輕輕撫摸着他的鱗片。

黑蛇的身體已經沒有那麽燙,但依舊是反常的溫熱,證明他體內的妖毒并未完全消解。

風辭沒見過這種毒,但他知道與之類似的東西。

以妖獸或魔獸的血制成,能使妖魔體內狂性大發,失去理智。這在幾千年,曾被魔族來訓練士兵。

這種毒沒什麽特殊的解法,只有發洩出來,或者像黑蛇現在這樣,慢慢冷靜下來。

但這種毒麻煩在于,一旦消解,便找不出任何痕跡。

也就找不到證據。

這幕之人的每一環,都設計得極其精密。

風辭嘆了口氣,懶得繼續想下去,放松身體,躺在黑蛇身上閉目養神。

那條尾巴還在輕輕蹭他。

風辭些天和黑蛇待久了,已經習慣他總愛往己身上蹭,沒有去阻攔。可他忘記了,現在的黑蛇已經不像之那樣意識全無,相反,此時的它是清醒的,甚至是……有點興奮的。

風辭本能察覺到不對勁,他睜開眼,身體卻已被粗壯的蛇身纏住。

體型變大的黑蛇力氣也今非昔比,風辭方才從天上摔下來,身體還沒完全恢複,很快就被纏得有點喘不過氣。

好在黑蛇的目的并不是要這樣纏死他,它只是将他身體完全固定住,便朝己的目标去。

下一秒,風辭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抵上了己腰。

存在感極強,還踏馬有兩個。

風辭頭皮瞬間炸開。

他想起來了,這種毒不僅能無限放大妖獸的狂性,殺性,甚至還有……淫性。

它這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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