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6 假惺惺!
夕陽西下, 暮色漸漸降臨。
一輛黑色的威霆安安靜靜的停在了別墅外的香樟樹下。
低調萬分。
劇組收工,幾位主創人員漸漸離開,只剩下一些劇組人員還在別墅搭景布置。
付一馨出來時, 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
頭戴墨鏡,微卷波浪, 卻配了一身```呃,白色的小仙女泡泡袖款短款連衣裙,腰間還別了一枚精致仙氣的蝴蝶結,清純仙氣到了極致, 與她美豔欲滴的臉龐形成了一種強烈的視覺反差沖擊。
倒也```不是不适合, 只是,付一馨烈焰紅唇, 大開全場慣了,很少穿得這樣```良家婦女過, 只覺得有些乖得過了頭。
以至于,她出來時, 別墅裏正在工作的劇組人員都紛紛停止了工作, 一個個的全都扭頭齊刷刷看着她,目光紛紛有些呆滞。
付一馨絲毫不曾在意別人的目光, 在矚目的目光中, 她怡然自得的微擡着下巴, 卻沖人淺笑着, 一路款款走到了別墅外的威霆前。
司機繞過道來給她開門。
門一打開, 付一馨反手貼在後背後臀緩慢又優雅的上了車,一上車,只見偌大的商務車裏在坐着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以及——
七座的商務車,空間很大。
車的外形平平無奇, 內裏卻奢華豪氣。
吧臺酒櫃一應俱全,裏面真皮沙發油光發亮,大寫的尊貴。
男人雙腿交疊着,手中端着洋酒一杯,看到她,聲音未出,笑意先來。
“怎麽了,哪個不長眼的招惹了咱們家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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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往日,付一馨一準興致沖沖的上前倒杯小酒,與之痛飲一杯。
只這會兒,車裏多了個不速之客。
付一馨淡淡的朝着車裏瞥了一眼,一屁股坐在了門口的位置。
悶不吭聲。
或者,懶得開口。
車子緩緩行駛。
別墅裏的人紛紛支着脖子張望着。
車裏,付硯扯着笑委身屈尊過來,一屁股坐在了付一馨旁邊,笑着開口問道。
付一馨依然傲嬌着懶得張口,甚至還将臉移向了窗外。
這時,外頭忽而響起了一陣喧嘩。
車裏的人紛紛朝着窗外看去。
只見圍繞在別墅外的私生粉和代拍們正在漸漸散去。
一個個手裏拿着,脖子上挂着,全是高清的大,炮,厲害的武器,專業十足。
人群足足蔓延了一二裏路,怕是不止三百人。
忽而,有人發現了這輛車——
“卧槽,是付一馨!”
車外的私生飯紛紛開始舉起手機相機,朝着車裏對拍了起來。
因兩邊聚集的人太多,司機開得緩慢。
甚至有人開始想要堵車劫車。
司機一腳油門轟了過去。
“我操你媽,付一馨。“
車外忽然有人大喊了這麽一聲。
外頭笑聲一片。
付一馨神色平平,甚至眉頭都沒有擡一下,仿佛早已經習慣。
然而付硯的臉一板,鐵青了一片。
這時,避開了人群後的周世燕亦是冷着張臉,緩緩從昏暗中探出了臉來。
“停車,老張。”
周世燕淡着張臉,忽而緩緩出聲吩咐着。
他的語氣十分平靜,臉上看不清任何情緒,然而,越是這樣沒有語調的話語出現在了一張優雅溫潤的臉上,越發讓人心裏```微突。
這道聲音一起,付硯似有些意外,連一聲不吭作高冷狀的付一馨也終于轉過臉來瞥了眼後視鏡。
車子正要停下。
“開車,老張。“
這時,付一馨上車後,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卻是淡淡吩咐着。
像是故意怼着來,又像是```
她話音一落,車子微微恍了一些,十分輕微,昭示着司機老張內心的糾結搖擺。
最終,是降低了車速,停也不是,不停也不是。
付硯握着酒杯,看了看前,又看了看後,随即解開了頸前的襯衣紐扣,輕笑兩聲道:“別管他們,老張。”
說着,又返還座位,舉起洋酒瓶給自己續了杯,又給領座添了杯,邊倒酒邊挑眉道:“你們兩個,使喚起我的人倒是使喚的順手。”
付硯這話一落,司機立馬穩速提速。
“要我說,這娛樂圈有什麽好玩的,你們一個兩個前仆後繼的——”
付硯自顧自說着。
這時,一道輕蔑地聲音在前座響了起來——
“假惺惺!”
直接打斷了付硯的話。
付硯一愣,朝着前方看了一眼,反應過來,随即有些壞笑的看向身旁的人,十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充當着傳話筒道:“她說你假惺惺的!”
付硯十分自覺地将這個“評論”和“遷怒”送給了領座。
周世燕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很靜。
懶得搭理他。
付硯想了想,又繼續拱火道:“我們家小公主的意思是,她在娛樂圈這麽些年,早就被罵慣了,也不見你伸張正義,這會兒,在我這個二哥跟前,就開始假模假式了起來!”
兄弟和妹子之間,付硯背叛的自然是兄弟,維護的自然是自家白菜。
他添油加醋的站在妹子這邊,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跟着讨伐着眼前的兄弟來。
卻見周世燕坐在半明半滅的陰影裏,他雙腿交疊着坐着,整個後背都貼在了真皮沙發上,原來的白色襯衣上不知何時套了件黑色西服,襯衣的扣子一直扣到了脖頸上最上一顆,全身一絲不茍,熨帖平整至極。
他的氣質偏優雅斯文,腿上放着資料,眼鏡上戴着一副銀絲邊眼鏡,左手随手搭在了反着光的發着亮的奢華酒桌上,食指和中指微微分開,微微夾着透明的玻璃杯杯柱,左右來回輕微移動着,動作極其微弱,只見玻璃杯裏的洋酒沿着玻璃壁輕輕晃動着,像是大海的潮汐,漲潮,又退潮。
看着,比旁邊那個真正的霸道總裁還要霸道。
他輕輕擡着眼,望着前方的付一馨,一直沒有接話。
靜靜的端詳了片刻,只漫不經心的輕啓着薄唇,淡淡道:“就你?”
說着,嘴角一曬,又漫不經心的吐出兩個字:“也配。”
這話明顯是沖付硯說的。
只說這話時,周世燕并沒有看向付硯,他雙目一直盯着前方,沒有收回。
直到看到前方白色的珍珠耳環在空中輕輕的來回晃蕩了下,昭示着主人微微牽動的情緒。
周世燕這才嘴角微微一勾。
這時,付硯嘴裏發出一聲:操!
野蠻又粗鄙的言論昭示着他西裝革履下真實的面貌。
付硯是誰,他如今可是如假包換的霸道總裁,哪能被人怼,曾經的二世祖如今商場上的正經商人難得在舊友跟前擺擺譜,正欲反擊回去,結果,一偏頭,只見周世燕不知何時已緩緩閉上了眼,閉目養神了起來,付硯滿腔的怨怼一時堵在了喉嚨裏。
“操,感情老子就是來受罪的!”
付硯說着,一杯洋酒直接入肚,他撇了眼旁邊假模假樣裝作假寐的周世燕,又看了眼坐在前頭一聲不吭的付一馨,忽而勾了勾唇,笑道:“感情你們倆吵了這麽多年,還沒和好呢!”
他一個霸道總裁努力活躍着氣氛。
然而回應他的是兩具仿佛不能呼吸的屍體。
車廂裏,一前一後,互不搭理,一片寂靜無聲,連個呼吸聲都沒有。
這安安靜靜的氣氛,能夠将人給活活憋死!
操,小醜是老子自己!
車子從海市的郊區,駛向城市另外一邊的郊區。
跨越了大半個城市。
許是恰好趕上了周末,略堵。
付家和楚家的老宅子都在老城區這邊。
路途有些遠,車裏一路安安靜靜的,周世燕假寐後起來翻看起了資料,付硯一直在壓低聲音接打電話。
付一馨在搖搖晃晃的路途中好像睡着了一下子。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時,腿上的黑色西服緩緩滑落。
她下意識地伸手去牽。
車裏空調氣溫有些低,略涼,只下意識地将西服外套當作空調被子往身上攏着。
一抹淡淡的香味忽而鑽入了鼻子。
像是一股純手中研磨的香料的味道,市面上沒有的味道。
有些熟悉,又略有些生疏。
付一馨恍惚了片刻,将西服揪起一看,她神色愣了一下。
此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全黑了。
城市的輝煌霓虹也漸漸漸行漸遠。
窗外一排排香樟樹已越發茁壯,枝葉密布,直接在頭頂環繞成一片片宏偉的樹蔭。
路面有些陌生,越看,又越發熟悉。
看着窗外熟悉又生疏的回家之路,付一馨情緒略有些複雜。
一排排老香樟樹在兩側飛快移動着。
付一馨忽而想起了自己剛剛做的夢。
她夢到回到了小時候的一些場景。
那年,周宴後來的楚宴如今的周世燕剛剛被接到老宅子,院裏的男孩子都欺負他,她也跟着一起欺負瞎喊着:楚小三,楚小三,略略略。
文文靜靜白白嫩嫩的楚宴被他的兩個哥哥聯合小夥伴們一起圍攻着。
付一馨雖覺得他有些可憐,卻也一直抱着洋娃娃跟着瞎起哄着。
後來,才知道,可憐的是自己。
一晃七年過去了。
不着調的兩個兄長已經漸漸成熟沉穩,長成了參天大樹,如同道路兩旁的香樟樹似的,越發茂密威武。
而她自己,也早已經從從前那個嬌生慣養,不知世事的小公主被打磨成了堅韌無比,刀槍不入的付一馨,付滾滾,付變态。
一切都向着越來越好的方向發展着。
未來會越來越好。
也終于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