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終身大事
冰冷的海水，小女孩的哭喊。
那第一次離死亡最近的時刻，讓人不寒而栗。
“爸爸！爸爸你快上來！爸爸！”
十四歲的韓北北哭喊着，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前一刻還溫柔平靜的海水此刻猶如一頭狂怒發作的獅子張開大口，兇猛地朝岸邊撲來，誓要将人群吞噬。
韓北北被父親托舉到一顆大樹上，可是海嘯來得太快，快得讓所有人來不及反應。
明明離父親那麽近，可是她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父親一次次地被奔湧而來的海水淹過頭頂。
在兇猛的水聲和遠處的尖叫聲裏夾雜着父親斷斷續續的吶喊。
“北北……抱住！……活下去！”
然後，父親的聲音她再也聽不見。
“爸爸！爸爸！”
聲嘶力竭地呼喚着，她卻再也沒能看到父親的身影，而海水還在繼續呼嘯而來，死神在向她走來……
幾乎是眨眼的速度，韓北北也被巨浪吞沒。
被冰冷的海水包圍着她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寒冷，恐懼蔓延在了她幼小的軀體。
仿佛是陷進了無盡的黑暗，随着水流她整個人在向下隕落，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光明，再也回不到她溫暖的家，再也看不到最愛的父親……
慢慢閉上雙眼，感受着身體的失重，意識漸漸消逝，那在前一秒還鮮活跳動的心髒也漸漸接近人生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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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黑暗中一雙有力的雙手仿佛不知從何處出現，然後将她硬生生地從死亡的邊緣拉扯回來……
“爸爸！”
猛地從床上坐起，韓北北在夢中驚醒。
後背被冷汗浸濕，額際還有密密麻麻的殘留，悄然地順着發絲滴落到她的手背，讓她在炎熱的夏日感受到了些許涼意。
夢裏的事情仿佛就在昨日，閉上眼仍舊歷歷在目，韓北北捂着胸口不住地抽疼眼睛裏早已氤氲了濕意。
“北北？北北怎麽了？”
聽到她的叫聲，姑姑和表姐聞聲而來。
看到她坐在床頭失魂落魄的模樣姑姑心裏立刻明白了些什麽。
“做噩夢了是不是？不怕不怕，姑姑在這兒啊，我家姑娘別怕。”
坐到床邊心疼地将她摟進自己懷裏，姑姑輕輕拍着她的背像小時候一樣哄她。
“北北怎麽了？”
年邁的爺爺也聽到了韓北北的驚叫，立馬下床牽挂地來詢問。
“爺爺，我沒事。”
擔心爺爺的身體，韓北北搖頭說道。
“做了噩夢，沒事沒事，爸您快回去休息，我陪着北北。”
老父親心髒一直不好，上一次韓北北将他送進醫院前天才出院，姑姑怕老爺子又操心便安撫道，然後向女兒秦羽使了個眼色。
秦羽會意，走出韓北北房間哄着老爺子回房去了。
房間被帶上，只剩下韓北北和姑姑兩個人。
“夢見爸爸了？”
姑姑從床頭櫃上抽了幾張紙巾替韓北北擦掉額間的汗。
韓北北緊緊埋在姑姑懷裏無聲地點頭。
這是一個伴随着韓北北至今的噩夢，午夜時分就會在夢中清晰地重現，讓她難以忘卻。
姑姑嘆了口氣然後拉開被子躺坐到韓北北身邊。
“姑姑陪你睡，姑姑在這兒呢，不怕了，不怕……”抱着她說道，讓她靠着自己。
韓北北點點頭緊緊抱着姑姑不願松開一下，被姑姑輕撫着頭發她才敢閉上雙眼。
待她輕淺的呼吸聲傳來姑姑看着她沉睡的容顏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當年哥哥帶着十四歲的北北去馬爾代夫的邦德斯島度假卻不幸遭遇了海嘯，海潮來臨哥哥讓北北爬到樹上延長了逃生時間，自己卻……
北北最終被人救獲，哥哥則永遠得睡在了別國他鄉，連屍首都無從尋覓。
當年她趕到當地的醫院北北已經蘇醒，卻因為親眼目睹父親被海浪卷走得了很長時間的抑郁，治療了很久。
只是即使通過治療恢複後夜晚她還是會被夢靥驚醒。
她知道哥哥的去世是北北心裏永遠難以愈合的創傷，才十四歲就失去雙親，這也是她為什麽這麽寵愛北北的原因。
她現在是這個孩子唯一的至親了，哥哥用命換下的，她怎麽能不好好對她。
将她額前的碎發捋好姑姑望着窗外祈禱。
哥，你在天有靈，保佑北北找到一個好男人，寵她愛她一輩子……
***
顧宅——
“叔叔！”
顧亦澤難得回趟家就被大哥家的小公主撲進懷裏。
四歲的顧沐馨最喜歡的就是這個親叔叔了，雖然叔叔因為工作很少回來，但是每次回來都會很有耐心地陪她玩，教她鋼琴和畫畫，比自家老爸還好。
顧亦澤笑着剛抱起侄女那裏一個小的就不樂意了。
才一歲小侄子的顧沐彥看到姐姐被叔叔抱了在奶奶懷裏就開始鬧騰，和姐姐一樣從小就喜歡粘着叔叔。
顧亦澤以前也沒發現自己那麽有小孩緣，直到小侄子出生他才越發覺得自己好像很招小孩子喜歡。
陸菁看到小兒子終于回家喜不自禁。
“回來也不事先打個電話，我去讓廚房做你最愛吃的菜。”
顧亦澤放下馨馨接過母親懷裏的小肉球随後開口。
“今晚不用加班就回來了，不用特地準備了，家裏的菜我都愛吃，是不是啊顧沐彥？”
顧亦澤說着伸出指尖輕輕捏了一下小侄子的嫩鼻頭。
終于如願以償落到叔叔懷裏的小寶貝被他逗得“咯咯”笑，可愛至極。
聽到兒子這麽說陸菁心裏溫暖無比。
“你看看你都瘦了，是不是忙起來又忘了吃飯？”
看着兒子削瘦的臉龐陸菁便捧起他的臉一陣心疼。
“你說你都這麽大的人了怎麽就不知道照顧自己，對自己的終身大事一點都不上心！”說着說着陸菁似乎有跑題的趨勢。
“媽，我餓了，先吃飯吧。”顧亦澤實在是太了解母親了，在她扯開話題前他先下手為強了。
疼兒子的母親立馬上鈎，于是真的先去廚房吩咐傭人去了。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好不熱鬧。
一家之主顧司令得知小兒子回來推掉了所有應酬，特地趕回來和家人一起吃飯。
“最近很忙？這麽久才回來。”
吃完飯顧司令終于發問了。
“最近是有些忙，有幾個企業需要我親自出面，八月中旬才會空下來，您和媽想去旅游嗎？我陪你們去。”
顧亦澤正在逗小侄子玩聽到父親問話便說道。
顧司令想去的地方當然不用他陪着去，但是聽到兒子這麽說顧盛自然是無比開心的。
顧楷銘坐在客廳看着父親被弟弟哄得龍顏大悅的樣子酸酸地對自家老婆開口。
“從小最不聽話，但是孝子每次都被他占去了，甘拜下風。”
洛詩帷被逗笑，将手裏剛切好的蘋果喂女兒吃了一片也在他嘴裏塞了一片。
“你是哥哥，還吃弟弟的醋？”洛詩帷問道。
顧楷銘品嘗着老婆親手喂的蘋果繼續開口。
“你現在可以倒計時，三分鐘內媽必定跟他提對象的事。”顧楷銘說着視線望向母親陸菁。
洛詩帷也半信半疑地看過去，婆婆此時剛走到顧亦澤身邊。
“兒子，爸媽不想旅游，爸媽就想你有人照顧。”
不到一分鐘陸菁就展開了話題，讓猜對的顧楷銘在客廳忍俊不禁。
當年被催婚的是他，現在又輪到了可憐的弟弟，他太感同身受了，精神上同情他！
顧亦澤汗。
他就知道母親不會死心的，果然……
“媽已經在那個網站上給你物色好了姑娘，你這周抽個時間見下面，不喜歡也沒關系，但是出于禮貌見面不能失約。”
陸菁的作風一向是先斬後奏，這次也不例外，小兒子和大兒子不一樣，不同于哥哥的反抗，只要她堅持小兒子到最後都拿她沒辦法，只得答應，而她這個媽就喜歡捏軟的柿子。
母親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把該說的說完了，父親似乎也沒什麽反對的意思，他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顯然是沒有。
“ok，時間地點到時候告訴我。”
出乎意料地，顧亦澤沒有任何異議地答應了。
這個舉動讓顧楷銘也詫異了。
他居然沒有反對？這不太像他親弟弟的作風。
事實上，這的确不是顧亦澤的作風……
于是，那天顧亦澤借着教馨馨畫畫将自家侄女拐到自己身邊。
“馨馨，叔叔對你好不好？”
“叔叔最好了！”馨馨老實地點頭。
“那叔叔的忙你幫不幫？”
“幫！”馨馨點頭，殊不知自己已經變成了小叛徒。
顧亦澤滿意地點頭。
“那我要怎麽幫呀？”馨馨好奇地問。
顧亦澤伸手摸摸她的頭然後笑着告訴她。
“很簡單，下次叔叔帶你出去你叫我的時候……把叔叔換成爸爸就可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