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出島

楊子城這一來便在扶搖樓住了下來,不為別的,白靜荷說,我讓你回了定州,讓定州刺史那狗東西夥同江州刺史拿糖衣賄賂了你,我這邊不就白折騰了嗎?

楊子城心裏清楚,紅蓮教并不是真心要造反,否則哪有他的活路?談來談去,不過還是為了水路,到底民意站在了他們一邊,楊子城對着口無遮攔的教主也并未有反感與責罰,只說,“這事兒本就該我來查,而且不能打草驚蛇,你扣着我在紅蓮島上,我還怎麽查?”

豐穆笑眯眯地敬了楊子城一杯酒,說道,“您只管寫個委任狀,我們可以幫您去查?”

楊子城瞪眼,“胡鬧!我身負皇命,豈能兒戲?!再者,交給你們查,我更不放心,這事兒必須做得滴水不漏,一舉肅清也定要證據确鑿。”

白靜荷揪着頭發,突然一拍桌子,說道,“你既然一定要自己查,那也行,我随你一起,在我眼皮子底下,諒你也就不會被他們拉攏賄賂!”

豐穆不由敲了敲白靜荷的頭,斥道,“你越摻和越亂,這事兒就交給我,你待在島上哪也別去!”

白靜荷直嚷嚷,“你去?你去你能放心将教務交給我處理?到時候回來不又得罵我?對我而言,跟他去搜集證據比處理教務要輕松百倍!好豐穆,好哥哥,就答應我了吧?”

豐穆不由沉色,紅蓮教勢力越發龐大,教衆多了就難免人心不齊,讓白靜荷留守,指不準他還沒回來,這紅蓮教便能被她倒騰得散夥,可由着她去大陸,他也委實不放心。

楊子城剛及而立之年,朝堂上摸爬滾打,眼力自是有的,悠悠說道,“若是教主與我同行,我無論如何也是要保教主周全的,畢竟我的使命便是解決紅蓮教之事,若是在我手中弄傷了教主,不光紅蓮教,就是皇上也不會輕易饒了我,祭司還請寬心。”

楊子城的傳聞,豐穆倒也聽過,他原是太子黨,其父更是原金吾衛将軍,太子登基為帝,定是重用楊子城,如今,他早就可以官拜金吾衛上将軍,卻因嫌棄那官位惱人,和成帝讨價還價要了個閑官來當,眼下,官場腐化,成帝只得委任于這位昔日好友,不顧他的反對任命他為監禦史,直接把人送來了定州。

左右權衡一番,也就由不得豐穆不點頭了,楊子城吃了半個月鮮蝦活魚,終于能夠脫離海島,重回大陸,自然欣喜。

誰也不知道,白靜荷争着吵着要随楊子城一道出島,多半是怕楊子城被迷暈乎了,另有一小半卻是為了楊大人的那名随侍,她打第一眼見着他就覺得親切,有事兒沒事兒便招呼他兩聲,可惜那随侍為人太過冷淡,教主大人越挫越勇,還就和他杠上了,她就不信她親近不了這座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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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子城大張旗鼓地自紅蓮島回了定州,定州刺史呂路心情忐忑、額頭生汗地立在官道上,等候楊子城的坐騎。

楊子城武将出生,自是一匹棗紅駿馬威嚴行于隊首,瞧見這夾道歡迎的莫大陣仗,不由揚眉,白靜荷黏着瀾汐同駕馬車,卻是嗤之以鼻。

呂路慌忙行禮,恭謹說道,“下官恭迎特使,特使旅途勞累,望特使賞臉,下官于刺史部備了些酒食,請随下官同去解乏、消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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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子城在馬上定定地看着呂路,直看到他冷汗直流之時,才悠悠抱怨了一句,“哎呀,呂大人真是太過客氣了,本官也是身負皇命,不然又如何不來這富饒秀麗的定州玩樂幾天?哎,這般說來,還是定州好哇,那紅蓮島,啧啧,不說地貧物瘠,教風更是潑辣彪悍,不知禮節,本官住得極為不滿,日夜想着能回來定州,如今得償所願,還要有勞呂大人了。”

呂路心中一喜,嘴上慌忙應承,見着楊子城并未打算下馬,毫不猶豫地便上前替楊子城牽馬執蹬,楊子城忙說,“哎呀,呂大人,這可使不得!是本官疏于禮節了,只是這紅蓮島上氣候濕熱,本官住得不慣,這腰便落了毛病,行動不甚便利,”又回身喝道,“還不快來替了呂大人,你們都是瞎眼斷手了嗎?”

白靜荷極為不屑,也不知這楊子城是演的還是真心的,看着他二人打着官腔、狼狽為奸的模樣便一肚子火氣,跳起來便要鬧騰,瀾汐眼明手快,一把将人拽回,起身上前,向呂路行了禮,随手接過他手中的馬缰,示意他帶路。

楊子城看了瀾汐一眼,并未吱聲,其實說來,這人的底細他并不清楚,只是當日他行船進入東海,并未想到紅蓮教的守備極為嚴密,若是他貿然闖入三定灣,定會被那些教衆當做擅闖者亂箭射殺,好在此人出現,及時制止了他,并告誡他一定要先聲明自己的身份。

楊子城心中感激,又瞧他孤零一人,便問他緣何在此,他只說是尋人,楊子城便問可是在紅蓮島上,那人卻搖了搖頭,半晌複又輕聲說是不知,這大羽朝統共十一州、東海面上還有若幹小島,這該是要找到猴年馬月?楊子城瞧見那人滿臉愁容,身子骨也不算硬朗,當即說道,“不若你跟着我,我好歹也算個官,只要人在我大羽,我便幫你一起尋找。”

九年了,澪涵杳無音訊,如今突然出現一個楊子城這般熱情,并且他着手查辦的正是關乎紅蓮之事,瀾汐隐隐覺得千絲萬縷有着說不清的聯系,便點頭同意,這才跟着楊子城一路上了紅蓮島,又回了定州。

呂路備下的何止是酒食這般簡單,比之楊子城在建翎吃的喝的都要好上好幾倍,楊子城面色有些陰沉,呂路随後有些不安地搓着手,便見楊子城突然笑道,“呂大人得了塊風水寶地啊,這定州臨海,海味供應不絕,當真讓本官大開眼界,這建翎地處內陸,不着河不着海的,縱是八百裏加急,也沒這及時鮮美,本官有口福啊!”

呂路一時弄不清楊子城的意思,滿臉惶恐地跪到地上,急慌辯解道,“下官惶恐,還望大人明察,這些可都是定州自産之物,大人此言,教下官心中極為不安啊!”

楊子城一愣,面色微冷,說道,“呂大人這是何意?本官可是說了何不當說之話?”

呂路察覺他自己給自己出了難題,這要是說楊大人說錯了,定然是不能的,可若是說他不曾有錯,自己先前那番言論豈非是不打自招,自己承認他這定州刺史,驕奢淫逸、榮華富貴,吃穿比之國都還要高等一籌?

焦頭爛額之際,同跪一旁的屬官長史古敬亭突然說道,“楊大人确有說錯之處。”

楊子城将冷峻的目光挪向一旁的古敬亭,拖着音“嗯”了一聲,古敬亭一拜,接道,“楊大人先前一番話,若是教有心人誤解了,定會誣陷呂大人貪官斂財,吃穿用度竟是比皇宮還要優等!這可是大罪!今日招待楊大人的膳食,在楊大人看來是新鮮了些,可在這定州,便是百姓家裏也是時常能吃上的,确實不是鋪張浪費,還望大人明察!”

楊子城靜了片刻,突然起身親自将呂路扶起,笑道,“呵呵,驚到呂大人了,不過,呂大人可真真是誤會了本官,本官适才只是誠心誇贊定州富饒,想着怕是要勞煩呂大人,本官可定要在此多留些時日才甘心呀!”

呂路心驚膽戰地笑道,“一定,一定!來,楊大人,請!”

酒過三巡,呂路見着楊子城面露紅光,似是極為滿意,看了古敬亭一眼,便擊掌三聲,随即,廳內魚貫而入一群華服少女,個個美目流轉、身姿婀娜。

見着楊子城并未反對,呂路大着膽子示意她們開舞,舞倒是沒跳幾曲,那為首的美嬌娘蓮步輕移,站定楊子城面前,便是三杯入腹,随即癱軟在他懷中。

楊子城哈哈一笑,又将手中的酒遞到美姬唇邊,那名美姬半推半就地複又喝下,惹得楊子城又是一番大笑,呂路很滿意,說道,“美姬情深,良宵苦短,還望楊大人切莫辜負。”

楊子城頭暈眼花地連連稱是,由兩名美姬攙扶着,打着擺兒回了廂房。

白靜荷與瀾汐緊跟其後,瞧着楊子城那猥瑣猴急的模樣,白靜荷氣都不打一處來,低聲啐道,“呸,欺下媚上,貪吃好色!”

瀾汐凝眉看了許久,突然貼近白靜荷耳邊,輕聲說道,“怕是大人另有打算,你我切莫走開。”

白靜荷低着頭,揉了揉耳朵,霎時間便紅了臉,低低應了一聲,一步跨過瀾汐,頭也不回地直往前走。

瀾汐腳步微頓,兀自覺得莫名其妙,恍惚間便想起澪涵有些日子也是這般躲着他的,一打照面,說不上兩句話,便是滿面通紅,耳朵尖兒似是要滴血般,透着光的紅色,真想讓人咬上一口。

瀾汐不由自主牽起的嘴角,又緩緩退了回去,他閉上眼,一番深呼吸後快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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