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3 她好幾次叫錯他的名字

相比變成貓貓狗狗的妖族,仙族的境遇能好那麽一點,卻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首先要面臨的就是吃飯問題。

大部分天宮的神仙都沒有凡間求生的技能,試問,一個法術就能解決的問題為什麽要去學呢。

在幾萬年不曾體驗過肚子餓之後,到了這裏他們算是切實體驗了一回。于是,一個個只能去擺攤算命。

可惜,作為高高在上的仙,他們并沒能學到人間算命先生故作高深的話術,擺攤效果并不理想,只能聊以果腹。

晚上更是只能蝸居破廟,有時候下個雨,半夜還得爬起來修屋頂。

生存艱辛,竟艱辛至斯!

他們在這方世界中一呆就呆了足足一個月。

沈諾這會原本應該已經回了邊城,但她現在和曦言成了朋友,便留在京城沒走,只是自己買了個宅子住了出來,宅子就買在了曦言隔壁。

曦言偶爾會見到莫執過來,不過夫妻倆并沒有因此和好,反而冷戰得越來越厲害。

成錦依舊天天往這邊跑,人生理想不再是收集美人,而是想當一名白衣少俠,将來浪跡天涯。大家偶爾會聚在一起聊天吃飯。

墨昀說,讓她不要付出太多感情,免得離別的時候傷心。但是,很多事情往往不受控制,比如墨昀自己,竟真的教起了成錦劍術。

這樣的日子并沒有很長。

那天,墨昀拿回了放在外面的九宵劍,老板自然不肯,想賴賬。但是,在墨昀絕對的武力面前,老板說什麽都沒有用。

回來後,他又讓曦言将青芃和小毛球都接了回來。

曦言直覺會有大事發生,一問之下才知道,皇帝提前發病。改诏,逼宮,所有的事情都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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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當然不可能無緣無故發生。墨昀在這一個月裏投靠了莫執,所謂藝高人膽大,背着所有人,偷偷把該搞的事情全部搞了。

事情的發展一如從前,唯一不同的是莫執和沈諾此時都還在京城,對太子更加不利。或許因為這是莫執的執念,不管其他事情怎麽變化,最後的走向總是一樣的。

太子發難,囚禁皇上,圍困了莫執的王府,想将莫執困殺。然而,莫執已經提前得到消息去搬救兵,并在日落前帶着大軍趕回。

兩方人馬大戰,皇宮內血流成河,百姓都關門呆在了家中,不敢開門去看。

沈諾被莫執托付到了墨昀的手上。

沈諾被他們留在了院子裏,院子裏有墨昀布置的陣法,太子的人找不到她,只能無功而返。

一個是屍山血海殺出來的戰神莫執,一個是從沒帶兵打過仗的太子,太子輸得很徹底,和他們知道的一樣,太子挾持了寧洛水。

青芃作為一只鳥,一直幫他們關注着戰局,直到時機差不多了,他們才放沈諾出去。

沈諾一直擔心莫執的安危,之前一直被墨昀和曦言攔着出不去,而且她也擔心自己添亂,只能在院子裏焦急等待。等墨昀終于不再攔着她,便迫不及待提着劍,片刻不停地驅馬往皇宮趕去。

曦言和墨昀跟在她身後。

此時,這場宮變已經基本結束,只剩太子和身邊幾個護衛還在負隅頑抗。沈諾路上遇到莫執手下的官兵,得知莫執在乾清殿,便趕了過去。沈諾非常着急,幾乎是馬不停蹄趕到了乾清殿。

她飛身下馬,就在走近時,聽到一道驚慌的女聲從莫執懷裏傳出,是寧洛水說的:“小心!”

莫執右手執劍,人尚來不及轉過來,本能的反應已經揮劍朝後刺來。

不一樣的是,這次的這一劍被墨昀擋住了。

莫執回頭,被擋住的焚焰劍下,是沈諾不可置信和失望的眼神,以及簌簌而下的眼淚。

哪怕她怨他怼他,她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朝她揮劍。

莫執對上沈諾的目光,心髒在一瞬間傳來巨大的痛楚,他轉過頭,眼神如鋒利的寒冰般直直射向寧洛水。

他十二歲随軍出征,戰鬥幾乎成為了本能,知道如何通過腳步聲判斷位置、身量,将劍刺入要害,收割敵人的生命。

剛剛如果不是墨昀擋了那一劍,沈諾已經成為他的刀下亡魂。

強烈的後怕讓他的手臂不斷顫抖。向來揮劍無比果決的男人,第一次差點握不住自己的佩劍。

寧洛水驚恐地往後退了一步。莫執全身染血,眸子幾乎成了血紅,仿佛走火入魔一般,寧洛水本來想好了百般辯解的理由,在看到莫執眼神的那一刻全部變成了恐懼。

她從莫執的眼神裏讀到了鋪天蓋地般濃烈的殺意。

不可能的,莫執怎麽可能會要殺她。她一邊搖頭一邊往後退,莫執提着劍,仿佛地獄裏走出來的修羅,寧洛水所有辯解的話都擋在了嗓子口,求生的本能讓她拼命往後跑去。

此時戰鬥剛剛結束,莫執的副将帶着一隊人正在清理戰場。寧洛水逃跑時被一個屍體絆住,往前一撲,竟撲到了死不瞑目的太子懷裏,她驚恐地大叫一聲,想爬起來,但連續兩次都沒有成功。

“不要找我,不要來找我……”寧洛水驚恐地往前爬,卻每一次都摔回太子身上。她吓得理智全無,只會不停地往前爬,嘴裏念念有詞,等有人重新找到她的時候,竟是瘋了。

這些後續墨昀和曦言沒有再看。

在沈諾避開那一劍的時候,他們心裏便隐隐有了感應,執念快要散了。

作為莫執殘留在世間的最後一抹執念,“莫執”在這方世界裏一遍遍地經歷着當初讓他痛不欲生的一幕,直到現在,才終于贏得一個圓滿,成功得到了解脫。

天宮的仙和妖族的“小動物們”也感應到了,紛紛覺得自己還可以再掙紮一下,渾水摸魚去偷焚焰了。

墨昀和曦言沒有再摻和,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沐荊沒心沒肺地在院子裏睡覺,小毛球和青芃蹲在角落裏玩耍。

曦言從酒窖裏拿了一壺酒出來,對墨昀說道:“從成錦那拿的,聽說是貢酒,一起喝?”

墨昀坐了過來。

天上月華皎潔,偶爾傳來一聲蟲鳴。

曦言喝了口酒,有些惆悵地問道:“執念消散了這方天地就沒有了嗎?人也沒有了嗎?”

墨昀點頭。

曦言說:“我還是覺得很可惜。”

如果沈諾不去投胎轉生,如果不是同心咒,如果不是焚焰劍,如果……

只要一個如果,他們就會走向完全不一樣的結局。

墨昀說:“萬事萬物都有因果,他們在這裏改變了結局,如果他們還有轉生,也許可以修一段圓滿。”

但事實是,沈諾和莫執都已經死了,魂飛魄散,消隕于天地。

就連成錦,過去了這麽久,也不能确定他是否還在某處凡世活着。

兩人都不再說話,開始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酒來。

曦言以為自己還是在魔域時的酒量,卻忘了如今在凡間,沒有修為的她和凡人也沒多少區別,酒量也變淺了。

于是,幾杯酒下肚,自诩酒量不差的曦言眼睛越來越朦胧,竟醉趴在了石桌上。

她今天穿了一身珊瑚色雲羅衫,襯得身段絕美,她側趴着,卷翹的睫毛像羽翼般輕輕扇了兩下,似乎要醒,過了一會又安靜下來,徹底睡了過去。

墨昀見過無數絕色,九重天上的仙女每一個拿出去都是傾國傾城的容顏,然而,到了她面前,就都顯得寡淡了。

對此,她自己似乎分毫不知,也不懂避嫌,竟然當着他一個男子的面就敢喝醉。

墨昀都不知道該誇她大膽還是心大,或者說,對他就這麽放心。

曦言要是聽到了,一定會大呼冤枉,她以前酒量并沒有這麽差。不過,她現在對墨昀也确實沒什麽戒心。

墨昀将她抱起來,放到裏屋的床上,為她蓋上了蠶絲被。

離開之前,墨昀的衣袖輕輕被曦言扯住。

“雲澗。”她嗫喏了一聲,将他的衣袖抓得更緊,“我不會放你走的。”

她說完翻了個身面朝着外邊,手上還拽着他的一截衣袖。

墨昀原本往外走的腳步頓住,他是仙族,耳力不是一般的好,他剛才聽得清清楚楚,曦言念的是雲澗而不是雲白。

他突然想起來,這并不是第一次。她好幾次叫錯他的名字,都是叫的雲澗,只是立刻改了口,說自己叫錯了。

他當時并沒有放在心上,畢竟是個假名字,她怎麽叫都無所謂。

現在想來,她真的是叫錯了嗎?

他想起了見面以來對方不同尋常的熱情。

她看起來家世不俗,身上法寶頗多,出來歷練應該是做足了準備,卻在見到他之後要求和他組隊,對他一個陌生人信任且親近得不同尋常。

有沒有可能,從一開始,她就是沖着“雲澗”去的,對方可能是她的舊識或者和她有過淵源的人,她只是認錯了人才找上他。

她也很少問他的出生,似乎斷定了他就是一個散仙。是不是因為,那個雲澗,他是個散仙。

想到這個可能,墨昀覺得心裏莫名有些不舒服,還有點煩躁。

他的目光落到她毫無戒備的臉上,停了一會,然後沉聲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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