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5 雲澗 (1)
曦言握緊長弓, 注入法力。
她現在并沒有弄清楚這把長弓的使用機制,也不敢貿然拿危險的事情冒險,只打算先試用一下。然而, 好一會過去,長弓并沒有任何反應。
墨昀說道:“我剛剛才用過一次, 現在用不了。”
說着, 他手一揮, 将這把弓收了起來。
“這把弓很危險,如果應用不當,甚至可能喪命。”墨昀說道, “我先收着,你如果想用,可以先告訴我,我幫你用。”
這下曦言不樂意了:“憑什麽,當時這把弓可是出現在我面前,一看就是被我……被我和善的外表和……和不俗的氣質吸引來的。”
“憑什麽?”墨昀淡定看她,幽幽道,“就憑你現在打不過我。”
曦言:“……”
此時天色已晚,曦言想着來日方長, 她并不急于這一時,遲早雲澗連人帶弓都是她的。
立下這個宏願, 曦言便進裏面挑屋子去了。
曦言在凡世的時候便和墨昀住在一個院子裏。魔族本就不講究什麽男女大防,曦言現在和墨昀已經混熟了, 墨昀不說什麽, 曦言就自己挑了個位置好的屋子占為己有。
這座仙山是墨昀給自己找的歇腳之處,特意避開了天宮的眼線,就是想給自己留一處可以安心休息的地方, 知道的人很少,擺設也很簡單。
不過曦言很喜歡這裏,清幽安靜,景致也好,屋子裏有仙竹的清香,能寧心靜氣,修煉起來也更容易入定。
第二天,曦言醒來的時候,墨昀已經不見了,不過倒是沒有不告而別,而是給她留了一張紙條。
大意是他有事外出,曦言可以自便。
曦言還在凡世的時候就習慣了墨昀的神出鬼沒,願意留張紙條給她已經算是兩人關系突飛猛進的證據了。
Advertisement
正好曦言也要聯系一下魔宮,她一走走了這麽久,雖然之前留下了一紙書信,但是還是定期報個平安比較好。
她拿出和魔宮聯絡的光影石,注入法力,對面立刻便出現了殷護法嚴肅的臉。
“公主。”殷護法看到曦言顯然很是驚喜,激動道,“公主,你現在在哪?我馬上安排人過來接你。”
“殷伯伯。”曦言說道,“我現在一切都好,想在外面歷練,等突破了再回去。”
殷護法苦口婆心地勸道:“公主,外面危險。你如今不過五百多歲,還是個小娃娃。我當年兩千多歲才突破真魔,就連君上也是近一千歲才飛升真仙,公主何必急于一時。”
曦言:“但如今整個魔域都以為我突破了。”
殷護法:“……沒關系,你回來,我幫你打斷曜月的腿。”
曦言:“……”
曦言不過是想找個理由留在外面,報完平安後随便掰扯了幾句就想掐斷聯絡石,殷護法連忙說道:“曜月出來找你了,如今不知道在哪,他剛突破,修為不太穩固,你要是見到了就和他一起回來。”
殷護法趁機又多啰嗦了幾句,比如魔宮的宮殿被雷劫震垮了不少,但是又建好了。考慮到曦言已經長大,特意擴建了她的宮殿,确保将來就算宮殿裏來再多新人也都夠住。
“新人”兩個字讓曦言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外面盛傳父君給她養了幾百個男寵的事,在羞恥感追上她之前先一步掐斷了聯絡。
平複了一下心情,曦言又單獨聯系了曜月,想勸曜月回去,不要出來找她。
沒過一會,光影石上出現一個少年的身影。
少年的長相十分俊秀,他穿着一身黑色印魔紋的錦袍,手上戴着銀色的護腕,一雙藍寶石一般漂亮的眼睛,膚色很白,看起來就是個白瓷般精致的美少年。
這也是為什麽曜月隐藏修為曦言從沒懷疑過的原因,因為曜月長得實在過于秀氣,看起來就是一副脆弱好欺負的模樣,每次裝輸裝得渾然天成,曦言還必會次次好生安慰于他。
曜月對自己的長相一直非常不滿,因此最喜歡穿黑色來彰顯自己的威武。
他已經提前從殷護法那裏得知終于有了曦言的消息,因此對于曦言會聯系自己并不意外。
“阿言,你在哪?”曜月問道。
光影石裏能出現的畫面有限,只憑這些模糊的光影,并不能判斷出曦言的位置。
“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曦言說道,“我過段時間就回去了,你也回去吧,我沒有危險,你也不用來找我。”
“不行。”曜月皺了下眉,“要麽跟我回去,要麽我過來找你。”
曜月此時正身處一處仙山之中,他邊說邊往前走,突然踩到一個陷阱,一張捆仙網從天而降将曜月兜頭罩住。
曦言在這邊看得清清楚楚,急道:“怎麽了?你在哪?”
“雀鳴山……”
曜月話沒說完,光影石的聯系便斷了。
光影石上的畫面并不算特別清晰,曦言不知道那邊什麽狀況,也急了,怕曜月真的出事,連忙喚來青芃,極速趕往雀鳴山。
曜月被吊到樹上後,便收了光影石,等着曦言來自投羅網。
曦言從小體弱,大家并不放心她單獨出門,這是她第一次獨自外出。但曜月不一樣,他出去的次數多,且君上有意培養他,多危險的地方都去過,根本不會被這樣簡陋的陷阱騙到。
但曦言關心則亂,他不怕曦言不來。
他在樹上等了一會,林中傳來響動,曜月連忙調整了表情,結果來人并不是曦言,而是一只花哨的藍孔雀。
司其是路過的,看到這裏吊了個人,便過來看看。
這附近一大片都是他們孔雀族治下,他作為一個親民的少族主自認為這件事跟他也有一點關系,于是走了過去,驚訝道:“魔族?”
仙魔兩族因為曦言和墨昀的婚約已經握手言和,司其倒也沒有覺得太奇怪,問道:“你是誰,誰把你綁在這裏?”
曜月懶得理他,只想讓他快點走,冷冷道:“不關你事。”
司其樂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踩了陷阱不求救,反而得罪人的。
不過這件事情他必須弄清楚,若是有人膽敢瞞着他在他們孔雀一族治下設陷阱抓捕山裏幼崽,這便是件大事。
他使了個法術将曜月放下來,結果剛把人放下,曜月又自己将自己捆了上去,語氣不善:“你煩不煩,能不能快點走?”
司其也有些品出味來了,“你自己把自己捆在這裏,你想幹嘛?”
曜月看着樹下這個聽不懂魔話,還打算追根究底的人,為了不讓自己的小心機暴露,将捆仙網一收,朝下面果斷出手。
司其沒料到這人說動手就動手,抵擋了一陣,但他修為根本不及曜月,不過幾招便被曜月制伏扔在地上。
曜月的外表看着特別有欺騙性,司其壓根沒想到這人修為這麽高。他甚至沒來得及求救。
被人這麽随便地扔在地上,司其也有些怒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這裏是雀鳴山,他們孔雀族的地盤。竟有人敢在他們孔雀一族的地盤抓他們少族長,這人膽子是不是太大了。
“我管你是誰。”
曜月不顧司其的掙紮,将他法術封住後又在他身上點了一下,讓他暫時說不了話,然後綁起來同樣吊到樹上,威脅道:“不要亂動也不要吱聲,我事後自會放了你。否則,小心小命不保。”
見司其老實了,曜月又将自己一綁,懸到了樹上。
司其:“……”
青芃載着曦言一路飛到雀鳴山。它對曜月的氣息很熟,到了雀鳴山後一路循着氣息找了過來,但雀鳴山太大,依舊耽誤了不少時間,終于在一棵大樹下看到了被捆仙網困住的曜月和……司其?
曦言從青芃的背上下來,若她記得不錯,雀鳴山是孔雀一族的地盤。哪個倒黴孩子設陷阱把司其都綁住了,等司其回去一查,那人還不得脫一層皮。
曦言先将曜月放下來,見他沒事這才松了口氣。
然後兩個人一起站在樹下仰頭看着司其。
說實話,曦言對司其的印象并不怎麽好。
首先,他是個花孔雀,喜歡沾花惹草,其次,他是男主的心腹。曾經和墨昀一起多次出現在她的噩夢裏,經常害她半夜驚醒。
不過夢裏的司其和墨昀模樣都很模糊,總之,是很久以前害曦言經常做噩夢的元兇之一。
而且,他還想和她搶“雲澗”。
記仇.jpg。
司其:“嗚嗚嗚……”快放我下來。
曦言假心假意地問:“他是誰?要放他下來嗎?”
曜月說:“不知道,倒黴路人吧。”
曦言:“嗯,我覺得他不像好人的樣子。”
曜月:“我也覺得。”
曦言:“那我們走了。”
“好。”
司其:“……”
混蛋,你們倆回來,過來說道說道,我哪裏不像好人了。
等人走遠了,司其突然意識到,剛剛那個魔族女子不就是之前在落庭山遇到的,和墨昀走得很近的那一個嗎?
他是不是,應該去告個狀。
----
這裏是雀鳴山,孔雀族的地盤。兩人走後不久,司其就被族人發現,然後解救了下來。
當然,和人打輸了被吊上去這種話司其是不會說的,只說自己不小心踩到陷阱,這件事情便這麽過去了。
但是,司其并不想這麽輕易揭過,所以他決定……得去找墨昀告狀。
他在落庭山的時候見過曦言一面,當時她和墨昀在一起,司其印象非常深刻。所以,他添油加醋、聲情并茂地說了一個曦言和一個心機小白臉跑掉的故事。
“那小白臉長得不錯,看起來就很有心機……”
司其說了大半天,甚至自己添加了部分細節進去,比如兩人對視一眼含情脈脈什麽的,等他終于說完,發現他和墨昀的聯系早就斷了。
司其:“……”
他還沒說完呢。
自從天族太子墨昀和魔族唯一的公主曦言定親,仙魔兩族握手言和,經常會有經商往來。司其就和一個魔族女子處過一段時間的對象。
魔族人直來直往,心眼不多,處對象的時候很主動,而且,基本沒多少貞操觀念,都是喜歡了就上,不喜歡跑得比誰都快。而且,他們的新鮮期通常都很短,膩了就換下一個。
司其和那魔族女子就是因為觀念不同,很快分道揚镳。
想到這裏,司其突然打了個寒戰。
和他不同,墨昀是個絕不會輕易牽動感情的人,但是在落庭山的時候,他看墨昀和那魔族女子還挺親密的,若是墨昀被人踹了……
司其都不知道該為誰捏一把冷汗。
相比之下,他被放在樹上吊一吊根本不算什麽,有些人,他雖然還活着,但是得罪了墨昀,他已經快死了。
司其于是又聯系了一遍墨昀,問他在哪,想去看看熱鬧,可惜墨昀壓根沒理他。
曦言和曜月此時已經出了雀鳴山。
曦言想勸曜月回去,但曜月根本說不動,堅持要跟着曦言。聽說她看中了一個散仙,更是堅持要跟過去看看,好好考察考察,合格了他就将人打暈帶回魔族去。
曦言說:“你不要給我添亂。他修為至少真仙四重,你根本打不過他。”
曜月說道:“既然如此,我留下來就行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讓花護法過來,後面的事情你不用管,她肯定更懂怎麽讓他歸順,我們會将人帶回來。”
這其實是比較合理的安排,相比初出茅廬,什麽也不懂的曦言,一個長得漂亮、實力強大、又身居高位的護法去招攬遠比曦言要來得容易。
花護法是魔宮唯一一個女性護法,據說是魔族半數以上男人的夢中情人,長得好看、身材火爆,更重要的是實力強大。
曦言聽人說過,花護法的目标是睡遍六界所有俊俏郎君,當初會被父君招攬,就是因為她想來睡父君,結果沒有成功,便想辦法留了下來,成為父君麾下,想伺機行動。
這一留就留到了現在,還混成了魔宮護法,不過,想睡父君的願望至今沒有實現。
想到曜月要讓花護法過來,不知道為什麽,曦言并不是很情願。她說:“我和他相處了一段時間,比較了解他,而且,他很毒舌,經常說話不好聽,我怕花護法會和他打起來。”
“這你就多慮了。”曜月說道,“你不是說他長得好看?花護法對長得好看的男人一向很有耐心,不可能打起來。而且她實力強,容易讓人歸順。”
見曦言不語,曜月了然道:“你害怕花護法沒忍住把他給睡了。阿言,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曦言一驚,立刻開始辯解:“我才沒有,我是因為……”
然而,曜月已經根據自己的判斷認定了這件事情,并不想聽她狡辯,他說道:“是帶我去找那個男寵,還是跟我回魔宮。”
曦言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詞:“你說什麽?男寵?”
曜月垂眸,“難道不是嗎?”
曦言驚呆了。
她說什麽了?事情是怎麽進展成這樣的?
知道要把曜月趕走是不可能了,曦言只好硬的不行來軟的,拿出自己屢試不爽的一招,扯住了曜月一片衣袖,軟聲道:“哥,求你……”
她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你們在幹什麽?”
曦言回頭,墨昀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身後,目光不善地瞧着他倆,莫名讓曦言有種心虛的感覺。
他眯了下眼睛,問道:“這位又是誰?”
“這是我哥。”曦言介紹道,“叫……叫明月。”
“那你哥可真多。”墨昀走過來,意味不明扯了下嘴角,“是不是,樂謠妹妹。”
“……”
墨昀的反應讓曦言想起了在凡世的時候,她也是這麽和成錦介紹墨昀的,說墨昀是她哥。
曦言辯解道:“這個是真的,親哥。”
然而墨昀并不好糊弄:“哦,一個妖族,一個魔族,還是親兄妹,這可真是世間罕見。”
“妖族?”曦言道,“怎麽可能,我哥明明是魔族。”
墨昀冷冷道:“僞裝術而已。”
曦言看向曜月,曜月已經上前一步将曦言拉到了自己身後,同樣不善地看着墨昀,問曦言:“他就是那個男……”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曦言死死捂住了嘴。
曜月之前一句“男寵”可把曦言給吓壞了,就怕他出言不遜,故意當着墨昀的面說出來。
她是個戀愛都沒談過的單身狗,男寵她可消受不起。
墨昀在對面看着兩人之間親昵的動作。這種親昵和熟稔是長時間一起相處才能養成的,毫無芥蒂和界限的動作。
墨昀看一會,突然輕嘲了一聲,覺得自己的怒氣來得莫名其妙。
他們才是真正關系親密的人,自己和她認識不過短短一個多月,他從小就習慣了獨來獨往,也不曾和任何人有過親近的關系。其他人過來找她,本就不需要向他交代。不管她和這個妖族是什麽關系,是家人也好,是其他關系也罷,跟他又有什麽關系。
墨昀收回了目光,不再說什麽,離開之前又對曦言說道:“把黃金貍也帶走,你自己撿的寵物你自己養。”
說完便要離開。
曦言越發地覺得進展不太對,早一步跑過去拉住了墨昀的半片衣袖。
“你怎麽了?”曦言問道,“你是不是生氣了。”
墨昀冷硬道:“沒有。”
“你眉頭都皺起來了,還放冷氣。”
墨昀确定自己并沒有施展什麽“放冷氣”的術法,覺得她在無理取鬧。
看着她拉扯在自己衣袖上的手指,墨昀的思緒變了幾變,兩種聲音在不停地拉扯。
一種告訴他現在應該離開,他已經在不重要的事情上花費了太多不必要的時間,她走了也就走了。另一種聲音卻截然不同,如果此時他抽手離開,也許他們以後都不會再見面了。
兩道聲音在天人交戰,墨昀甚至不懂自己為什麽會猶豫,他以前一向是個果斷的人。
曦言見他不說話,便覺得他是默認了,解釋道:“我沒有騙你,他真的是我哥,一個爹養大的。”
又湊近他,偷偷和墨昀說道:“那個……你要是不歡迎陌生人,偷偷把我哥打暈就行了,我讓青芃把他送回去。”
曦言自認為這個主意甚好。曜月剛歷了雷劫,乖乖呆在魔宮鞏固修為才是,本就不應該到處亂跑。
而且,她獨自出來歷練,本來就是為了鍛煉自己。要是曜月跟着,那她基本上不用歷練了。
為了避免被曜月聽見,她兩次說話都用了傳音,“雖然我哥是朵嬌花,但請你千萬不要憐惜他,直接打暈吧。”
墨昀:“……”
曦言的話莫名起到了安撫效果,墨昀像是妥協一般默許了她繼續跟着,回頭看了曜月一眼,說道:“……來者是客,這不是待客之道。”
曦言:“……”
你剛剛的态度可不是這樣。
不管怎麽樣,這兩人暫時算是被她安撫住了。
曜月對墨昀自是百般挑剔,看哪哪不順眼,墨昀對曜月維持着表面的客氣,至于心裏在想些什麽,沒人知道。
三人一起回到了墨昀的住處。
小毛球被曦言單獨留在了山上,整只球都有些蔫蔫的,看到曦言和墨昀回來,幾乎是一下子彈到了墨昀懷裏,“呼嚕呼嚕”開始告狀。
竟然把球球單獨留下了,球球還是個寶寶,球球委屈。
墨昀抱着小毛球往裏走,順着它的毛安慰它。
小毛球用爪子扒住墨昀的手臂,決定短暫地把墨昀排到曦言前面去,哼。
曦言和曜月還有事情要商量,見墨昀抱着小毛球走了,便和曜月去了後山的竹林。
曦言問道:“為什麽雲白說你是妖族?”
曜月見瞞不住了,老實交代:“我确實是妖。”
怕曦言誤會什麽,便解釋道,“君上怕我在魔族生活不便,給我施了術法。”
曦言只知道曜月是父君從外面撿回來的,卻不知道他竟然是個妖族。
不過,曦言本就沒有什麽種族偏見,曜月是妖族還是其他什麽族對她而言都是一樣,都是曜月。
她比較好奇的是:“那你原身是什麽?我能看嗎?是毛茸茸嗎?可以飛嗎?”
曜月別過臉:“你別問了,不好看。”
“那我就看一眼。”曦言講價還價,“我什麽都不說,看一眼就行。”
曦言:“哥~”
曜月:“……”
曜月沒辦法,只見一陣白光閃過,曦言面前出現了一只半大的白虎。
沐荊也是老虎,但沐荊的皮毛是黃色的,身上還有條紋。而曜月則完全不一樣,他通體雪白,除了額頭上的“王”字,渾身沒有一絲雜色。
他的眼睛是透明的藍色,鼻頭紅紅的,臉蛋不像老虎那麽圓,反而有些尖,更像是狐貍或者狼,長得清秀又好看。
曦言終于知道曜月的人形為什麽這麽俊秀了,實在是他的原身太過眉清目秀。曦言發誓,曜月絕對是她見過最漂亮的腦斧。
“哥,你也太好看了。”曦言由衷誇道。
但曜月并不享受曦言的誇贊,他變回人形,白色的皮毛幻化成一身純白衣衫披在身上,嚴肅道:“什麽好看,是威武。”
“嗯,是威武。”曦言違心地說。
曦言不願意回魔宮,曜月也只能暫時住了下來。
他拿出一大袋仙靈石,指着曦言旁邊的屋子:“我要住這。”
墨昀看了一眼,說:“有人了。”
他指着後面的獨棟竹屋,“你可以住那。”
那竹屋和前院離了有一段距離,這是想支開他。
曜月氣血有些上頭,又很快冷靜了下來。他漂亮的眼睛注視着墨昀:“打一架怎麽樣,誰贏了聽誰的。”
墨昀聞言望了過來,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
曦言也想勸曜月不要自取其辱,曜月剛剛突破真魔,但雲澗至少是真仙四重了,修為差距太大,這怎麽打。
但曜月很有骨氣,掏出了他的法器——一對銀月彎刀。
曦言遮住眼睛,不忍心看曜月被秒殺。
其實曜月已經非常厲害了,他比曦言大了不到一百歲,如今已經是真魔修為,放在哪不稱一句天才。可惜這個世界是一本小說,他遇到的又是主角團的雲澗,注定只能被打臉。
墨昀站了起來,雙方進行了一場毫無懸念的比試,曦言遮着眼睛,從眼縫中看到曜月被打飛了出去。
果然……
墨昀收回了手,就在這時,曜月突然吐出了一大口血。
曜月本就長得精致,看起來像個白瓷少年,以前曦言每次看到曜月“輸”在自己手上都要忍不住好生安慰一番。現在曜月倒在地上,衣袍被血染濕,看着似乎随時都能暈過去。
曦言和墨昀相處了這麽久,自認為對墨昀算是挺了解的。他出手不至于沒有輕重,曦言本來也不覺得曜月會受傷。
但是曜月此時的狀況,怎麽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曦言想起上次殷護法和她說過,曜月剛歷了雷劫,修為還不穩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隐患。
想到這裏,曦言變了臉色,連忙朝曜月走了過去。
她将曜月扶了起來,聲音有些緊張,“哥,你沒事吧。”
“沒事。”曜月搖了下頭,又咳了一聲,“之前雷劫的後遺症,沒關系的。”
曦言要拿出丹藥給他吃,被曜月拒絕,“不能總依賴丹藥,我自己調理。”
“你扶我去那邊的竹屋吧。”曜月虛弱地說,“願賭服輸,我一個人住得遠沒關系,我現在修為不穩定,也免得給你們添麻煩。”
他說着強忍痛楚,想要自己站起來。
曜月一向好強,除了每次“輸”給曦言,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很強勢的所在。而且,曦言也怕他修為真出什麽問題,連忙說道:“我也搬過去,要是有什麽事你就直接叫我,你這幾天別亂動了。”
曜月壓住了自己想要上翹的唇角,虛弱地點了下頭:“好。”
墨昀在遠處看着。
他自己下的手,用了多大力他自然是知道的,絕不可能将人打成這樣。
看着曦言扶着曜月去了後面的竹屋,墨昀突然明白了什麽。
他冷笑了一聲,只能說不愧是狐族的後代嗎?
接着,墨昀突然想到,他在落庭山遇到樂謠的時候,她當時也是被方外島的幾個人打得吐了血,他當時沒覺得什麽,現在再一想,便覺得這個畫面無比的眼熟,和剛剛曜月的表演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異曲同工?
墨昀被氣笑了,他現在相信這兩人确實是兄妹了,同一個表演竟然在他面前出演了兩次。
------
此時的曦言并不知道,因為曜月的一番表演,自己連底褲都被墨昀扒掉了。
她扶曜月進了竹屋,等曜月調息之後,她又走了出來,和墨昀說道:“給你添麻煩了。”
“嗯。”
這兄妹倆一個兩個的,确實都很麻煩。
曦言本來就想客氣一句,沒想到墨昀竟然直接應下了,這她還怎麽接。
墨昀頓了一下,問道,“你有沒有……”
覺得剛剛那一幕很眼熟。
墨昀說了一半,又忽地停下了話頭。
“嗯?”曦言等着他說完,誰知道墨昀說到一半就停了。
“沒什麽。”墨昀說道。
他其實很想問曦言當初是不是故意接近他,但話到了嘴邊,他卻突然并不想聽到這個答案。
曦言很好奇:“你剛剛到底要說什麽,說話說一半也太折磨人了。”
墨昀問,“想知道?”
曦言連忙點頭:“嗯。”
“不告訴你。”
“……”
另一邊,司其回到了孔雀族所在的扶幽山。
扶幽山是仙域西南的仙境,孔雀族世代居住在這裏,每一代會選出部分族人去九重天當差,是仙域西南最大的一處勢力。
司其原本都是直接飛回自己的住處,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竟在外門就停了下來,從外門步行往裏走。
其他人看到他紛紛行禮,等他走過去了,還有不少仙子捂着嘴偷偷讨論。
一人說:“少族長真是越來越俊俏了。”
“是啊,少族長的翎羽可是我們族所有孔雀裏長得最好看的。”
他們孔雀一族向來愛美,樣貌也都很出挑,司其更是其中翹楚,長得風流倜傥,是他們孔雀族最喜歡的俊俏長相。
司其一路行來,聽了無數誇贊,終于覺得舒心了。
事實證明,就是那兩個魔族有問題,什麽叫他看起來不像好人,就因為他長得太帥了嗎?
司其覺得自己和魔族大概有點犯沖。
司其之前和一個魔族女子處過一段時間的對象。
仙族女子大多含蓄婉約,而魔族熱情奔放,司其當時第一次遇到魔族女子,對方的長相豔麗張揚,穿着更是大膽,裙子開到了腿跟,行走間能看見一雙白皙的美腿。
如果說司其以前遇到的女子只算清粥小菜,她絕對是一道辣菜。
三百歲就會和女生牽小手的司其自認為感情經歷豐富,是個多情的浪蕩公子,一時好奇,于是去撩了她。
但是司其很快就被反撩了回來,不管是說情話、送禮物,還是準備驚喜,司其全都輸了。對方是真的直球,有什麽說什麽,撩得司其面紅耳赤,還總會在恰到好處的時候給他驚喜,讓司其根本招架不住。
就在兩人準備關系更進一步之前,對方無意中得知了司其的年齡,知道他連千歲都不到之後,便立刻停了手,笑着捏着他的臉蛋說道,“姐姐睡過的男人比你的年歲還要多。”
司其震驚了,他自認為是個風流公子,到處留情,但也沒有玩到這種程度。在她面前,司其都算純情小弟弟了,這讓司其屬實覺得有點沒面子。
兩人于是一拍兩散、和平分手,從看對眼到“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連半個月都沒到。
不過大概也是因為有過這麽一段,他對魔族始終有那麽點好奇心。
司其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想來想去,還是有點不甘心,想去看個熱鬧,于是招手讓侍從給他準備了三分請柬,決定去碰碰運氣。
第二天,曦言一大早醒來,正打算去前面的院子裏舞舞自己的鞭子,到了地方立刻發現了一副驚悚的畫面——“雲澗”正和司其坐在一起喝茶。
還有曜月也在。
兩人的旁邊都放着一張請柬。看見她過來,司其很熱情地打招呼:“樂謠姑娘。”
他拿出了身上另外一張請柬遞給她:“相逢即是緣,我的一千歲生辰宴,歡迎大家賞光。”
曦言警惕地看着他:“你怎麽在這裏?”
從落庭山開始,她幾乎一直跟在雲澗身邊,雲澗和司其應該只在落庭山見過一面,小說劇情裏雲澗也是比較後面才出來,她千防萬防,司其怎麽好像還是和雲澗熟了起來。
難道劇情就這麽不可違?
司其說道:“我出來送請柬,在路上遇到了雲白。之前在落庭山的時候就想和各位交個朋友,這不,我這就跟着來了。”
曜月見曦言表情有異,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曦言說道,“我記得上次他介紹自己說是孔雀族司其,我對孔雀族略有耳聞,個個眼高于頂,并不好打交道。司其是孔雀族族長之子,更是心高氣傲。但他屢次故意接近,我懷疑他不懷好意,一定別有目的。”
“我爹曾教我看過面相。”曦言信誓旦旦地說,“我觀他面相,感覺城府頗深,不是個好人,我們應該離他遠一點。”
司其:?
“我城府深?”他指着曜月,“之前……嗚嗚……”
曜月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偷偷傳音威脅他,“你敢把之前的事說出來,我剁了你。”
司其:“……”
到底誰才不是好人。
最後還是墨昀站出來從中調解,各懷心事的四個人才暫時歇了心思,沒有打起來。
司其是過來看熱鬧的,本來想看曜月有沒有被墨昀收拾,但是曜月太兇,感覺這個熱鬧再看下去得把自己看進去,因此,他沒敢在這裏久呆,送完請柬之後,在曜月威脅的目光下走了。
等離開這裏,司其才用光影石單獨聯系了墨昀。
“他倆什麽身份?”司其問道。
看熱鬧是一回事,對于突然出現在這裏的魔族,最好還是知根知底。
墨昀搖頭:“我不知道。”
“你竟然沒查。”司其驚訝道,“那你還敢随便把人帶回來。”
“不是随便。”墨昀說,“他倆沒什麽危險。”
這兩人自以為小心思藏得很深,還都很愛演,但小心思幾乎一眼就能看穿,修為更是對他夠不成威脅,沒必要查。
他知道曦言瞞了他不少,他也同樣隐瞞了她很多。兩人本是萍水相逢,如今熟了些,他也沒立場要求她将所有事情對他如實相告。
更何況,那個真相他可能并不想知道。
司其說:“那我能查嗎?”
他實在是好奇這倆是誰,竟然敢把他吊樹上,他能不能找機會也吊回來。
墨昀說:“這是你的事。”
司其一聽實在心癢癢,便決定回去找人查查這兩個魔族,尤其是曜月的身份。知己知彼,他下次才能不吃虧。
小毛球想吃烤魚,墨昀生了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