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鴿族小祖宗
這可怎麽辦?電動車要是走了,下一次來人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去。正發愁,白林歌發現兔耳少年沒有立刻離開,心中重新燃起希望,還有回旋的餘地!
兔耳少年打量白林歌片刻:“你是鴿族的?”
白林歌點頭,兔耳少年又問:“白林歌?”
他怎麽知道?白林歌驚訝歸驚訝,但想到爺爺畢竟是鴿族族長,也是有身份地位的,坦然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得到肯定回答,兔耳少年改變了主意,同意捎上他們。不過他有個條件,那就是不能以人類形态乘車。
這有什麽不可以?有順風車怎麽都行,白林歌差點唱起感恩的心。
恢複原形上了電動車,肖宮基此時終于是信了。白林歌指定是鴿族小王子、族長繼承者、山頭擁有者——錯不了,這地方到哪兒都有妖認識他。
于是,電動車前框蹲了只鴿子,後座站了只雄姿英發的公雞,一切準備就緒。
兔耳少年擡腳、擰動把手換擋,出發!
半個小時後,電動車在一棟造型簡潔的建築前停下,兔耳少年熄火拔了鑰匙,就聽一道渾厚的聲音傳來——
“卯卯,你回來啦。唉,你車上怎麽有只雞,你是剛從農貿市場回來?”
下了車的白林歌和肖宮基僵在原地,頭齊齊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在大門口那只穿着保安服的黑熊精注視下,緩緩恢複人形。
農……貿市場?白林歌可以肯定,這絕對是肖宮基的鍋。
肖宮基:“你禮貌在哪裏!”
“我重說一遍,卯卯你回來了怎麽還帶了兩位尊貴的客人。”黑熊精改口改得飛快,語速快得像是那句話燙嘴。
卯卯把頭盔挂在車把手上,蹦蹦跳跳上了臺階:“他是來找簡哥的,我順帶捎了一程,這筆人情賬得記上。”路過黑熊精身邊時,小聲補充了一句,“那就是白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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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眼神往那處一飛,黑熊精忍不住側目,很快克制住自己。
“我先回後廚啦,雄哥你接待一下。”
卯卯一走,黑熊精低咳一聲,看了眼那倆動作同步目光帶着譴責的小夥伴,對白林歌說道:“您請上三樓,走廊左手邊,就那一間接待室,很好找的。”
不對,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他們态度怎麽這麽好?白林歌滿腹狐疑,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這是對待上訪人員應有的态度嗎?
他們想玩什麽花樣,還是說這些人還不知道強拆那件事?
保持鎮定随機應變準沒錯,白林歌自我安慰,對黑熊精道了聲謝,順着他指的路走去。
正要上樓,就聽到身後有人叫了聲七叔公,白林歌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身着制服的中年人滿臉欣喜地快步上前:“我就說我應該沒看錯,七叔公真的是你。”
白林歌硬着頭皮無視肖宮基驚詫的目光,努力回想眼前這張臉,中年人哦了聲,亮出缺了一塊羽毛的翅膀。
白林歌雙眼一亮:“想起來了,你是萌萌!”
中年人一拍掌心,發出豪爽的笑聲:“對對,七叔公,我就是白萌萌啊!”
身邊雞精的眼神越發詭異了,白林歌幹笑兩聲:“你怎麽在這兒?”
白萌萌笑着道:“我在這裏工作快兩年了。你還不知道吧,上一任山神退休了,繼任山神兩年前來這裏創立了這個部門,準備在這塊區域大改造呢。”
可不是大改造呢,白林歌腹诽。倆山頭手一揮就鏟平了,只聽說山神保護大山的,哪見過有山神幹這種事?
白萌萌說着,嘆了口氣:“不過好像工作進展不太順利,咱們族裏還有一幫老頑固,死守着地方不讓動,都拖了好久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解決。”
好家夥,所以他回來正好撞上強拆現場?白林歌越發覺得來這一趟是對的,他必須嚴厲斥責簡岽寧,為了鴿族,為了他來不及見最後一面的家。
“不說了,我還有事要忙,七叔公,我先走了。”白萌萌揮揮手,步履匆匆地離開了。
射向自己的那道視線如同激光一般,幾乎要在身上燒出個洞來。
白林歌深吸一口氣,擡起一只手:“行了,不用說了。我們家崇尚優生晚育,輩分是高了那麽一點,但也不必大驚小怪。”
肖宮基按下他的手:“我原以為你是鴿族小王子,沒想到,你其實是鴿族小祖宗。”
還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小祖宗。
黑熊精所說的接待室裏空無一人,期間有貓妖端了兩杯水來,沒有等待多久,簡岽寧回來了。
此時距離之前見面,正好過了兩個小時。
接待室的門被推開,換了身便服的簡岽寧走了進來。白林歌略顯局促地站起身,維持着表面鎮定,腦中飛速運轉。
數個勇敢機智地抵抗強權的英雄形象出現在他眼前,手拉手繞着圈,張嘎、海娃、還有那放牛的孩子王二小。
“久等了。那件事情,白阿姨和你說了嗎?”簡岽寧問。
“啊?”這句開場白讓白林歌一愣,眼前手拉手繞着圈的小英雄們頃刻煙消雲散,只剩簡岽寧那張臉。
還、還挺好看。
咳,那不是重點,白林歌扶額,看來白女士已經拿出鴿族族長兒媳婦的氣勢教育過他了。
回想白女士電話裏說過的話,白林歌底氣更足了些:“說了。”
他的回答很幹脆,簡岽寧隐蔽地緊張了一瞬:“那……唔,你剛回來,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
白林歌嚴肅道:“房子,別的都不用,我只要房子。”
簡岽寧面容緩和:“這是應該的。我原本是想,等你回來自己挑個喜歡的地段。”
緩兵之計?白林歌智商占領了高地,言語威脅道:“意思是現在沒有?那我今晚就住你家裏去,什麽時候把房子給我什麽時候走。”
“這樣啊……也行。”簡岽寧沒有多猶豫,應了下來。
“啊?這麽痛快?”這是白林歌始料未及的,他有點懵。
他已經做好這些家夥不講道理的準備,對方這麽講道理,倒顯得是他在不講道理了。
內心小小地動搖了一番,白林歌一面覺得簡岽寧挺不錯的,一面反複提醒自己,這人剛剛才當着自己面拆了兩座山。
簡岽寧看了看腕表,再次确認白林歌不是随口一說:“我差不多下班了,你确定真的要跟我一起走?”
白林歌不太确定,目光投向了肖宮基。
肖宮基很樂觀:“只要不露宿街頭,有地方住,去哪兒我都行。”
白林歌加了砝碼,鄭重道:“我們倆都住你家裏去。”
簡岽寧搖搖頭:“你可以住進來,他不行。”
“為什麽?有我在鬧鐘都可以退休了,我可是一只健康的小公雞。”肖宮基委屈地表示不解。
簡岽寧道:“我那兒沒有多餘的房間給你。”
“我可以和小白擠一張床啊。”肖宮基親昵地摟住白林歌的肩膀,“我們倆關系可鐵了,又不是沒一起睡過。”
“絕對不可以!”簡岽寧語氣突然激烈嚴厲起來,發覺白林歌望來的詫異目光,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随即放緩語氣,“或者,你上頂樓去,那裏有地方,應該可以湊合一晚。”
肖宮基連忙表示自己完全不介意,興奮地放開白林歌拎上行李,跟在簡岽寧身後。
白林歌隐隐感覺有什麽不對,但他一時半會兒想不清楚,只能皺着眉帶着困惑跟上。
簡岽寧的住處在一個環境優美的小區裏,白林歌一進門就被眼前的景象完全吸引了注意力。他記憶中十裏八鄉都是“艱苦樸素”的村落山林,什麽時候冒出這麽一個小區?
“這裏落成不到一年,住戶還不多,可能有點冷清,以後會好的。”簡岽寧主動說道。
白林歌只知道點頭,探尋着目光所及的每一寸區域,得出一個結論:這個小區完全建在了他的喜好上。
搭乘電梯上了七樓,簡岽寧和白林歌走出電梯門,肖宮基還有一段路程,他得獨自前行去往頂樓。
“到了。”簡岽寧将門打開,先一步走了進去。
進入簡岽寧家沒兩分鐘,白林歌就接到了肖宮基的電話:“歪?我已經在頂樓了,頂樓什麽都沒有啊。”
白林歌瞟了眼簡岽寧,把手機遞到他面前:“小基說頂樓什麽都沒有。”
簡岽寧對手機說道:“你再找找。”
“我找了,找了三遍。”
“你上東南角那邊看看。”
肖宮基撇撇嘴,望了望四周,擡手比劃兩下找到方向,擡腳向東南角走去。
走出十來米,他停下腳步,緩緩放下手機,看着眼前的雞籠,陷入了沉思。
挂斷電話收起手機,白林歌臉頰微紅:“那個,廁所在哪兒?”
簡岽寧指向屋內其中一扇門,白林歌低聲說了句謝謝,轉身沖進了廁所。
拉下拉鏈正要放水,白林歌又接到一個電話,是白女士打來的。
“兒子,你現在在哪兒?”電話那頭終于清靜了,白女士的聲音此時清晰無比,“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說,我們家早就搬家,不住原來那座山上了。”
“你……說什麽?”白林歌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剛才打麻将太投入,忘了告訴你新住址,一會兒我發給你。順便,那兩座山你爺爺已經交給自然資源規劃局了。還有……”
電話裏還在說什麽,但白林歌已經完全聽不清了。他的腦中如同雷聲轟鳴,由內至外震蕩着他的靈魂與軀殼,久久不能停歇。
廁所門被敲響,簡岽寧的身影映在門上的磨砂窗口,詢問道:“怎麽了?”
白林歌沒有做出回應,腦中的混沌的雷聲開始具象化,并出現了畫面。
那真的不是強拆,他竟然理直氣壯地找簡岽寧要房子。
他還強行跟到簡岽寧家裏來——更過分的是,他還帶着肖宮基一起。
簡岽寧現在就在門外,還有比這更尴尬的時刻嗎?
真的,要不是長了翅膀會飛,白林歌現在就想從廁所窗口跳下去,連夜逃離這個世界,結束自己丢鴿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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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有的哈【狗頭】
日常乞讨海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