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廉價殺手

理事長和鄭大公子進行了一次禮貌而友好的談話,鄭大公子表示他将繼續帶着從獲玩游戲,理事長很高興。

“你不喜歡?”

身居高位的人本不該有那麽多“喜歡”“不喜歡”,從獲問這話就有點傻傻。國滿聽了以後,也沒多說,只是應了了聲:“嗯。”

這下子輪到從獲為難了,這一聲“嗯”的意思可以有很多,具體是哪一方面,不好好猜測的話,是很危險的。

“你怕什麽?”國滿笑了起來,拉着從獲的手,說:“過幾天可能要去見家長。”

她神情正常,語氣平緩,笑得讓人如沐春風,然而說出來的話,就如一道雷劈在從獲心頭。從獲猛然想起,國滿也是父母健在的人。

所謂“見家長”,就像是某種儀式,舉行前後意義完全不一樣。從獲當然是慌了,她能在國滿面前好好吃飯睡覺,可不代表她還能應付別的。

“別怕。”國滿嘗試安撫從獲,而然她的笑容顯然不是這麽個意思。她解釋說,本來她父母是不知道從獲的,就算是知道,也該假裝暫時不知道。但是,上次從獲那嚴重的藥物反應,讓事情在不經意間傳了出去,國滿的父母也不打算裝糊塗了。

“老人家活到現在,不會在意這些事。”國滿又說:“你見了我的父母,身份等于公開,五聲島的事也好說。”

這話裏的意思明白,從獲雖然不願想那麽多,到底免不了被動地為自己的家人争取一些東西——活命的條件,就算是要賣女兒,五聲島上的鄭家,也是很樂意的。

“我知道你不樂意。”國滿知道從獲的想法,有些事,她當然同樣無奈,“我們之間想要天長地久,五聲島的事就得解決。”

什麽天長地久,這不是從獲敢想的事。從獲沒有直說,她的眼神暴露了她的真實想法,落在國滿眼中,并沒有掀起多少波瀾。

“慢慢來,我們還有時間。”國滿溫柔的話語有時候就跟毒/藥一樣,明明知道不行,卻還是要硬着頭皮接着。從獲看着國滿,覺得沒什麽好說的。

“見家長”這件事,全程是國滿在操辦,從獲只需服從安排。衣服什麽的,國滿禮貌地征求了從獲的意見,從獲乖順地聽從了國滿的意見,喵喵在邊上喵了兩聲,算是定下來了。

出門的時候,天氣晴朗,風速恰到好處。國滿從容地挽着從獲的手,登上了飛行器。從獲想要掙紮出一副緊張的樣子,奈何功力不夠,只好假裝平靜。這飛行器上也沒幾個活人,有的也不敢跟從獲說話,恭順之下大約是被壓制的探究,長期訓練出來的笑容不真不假。

這時候的飛行器是很普遍的東西,說普遍是因為很多人都能用得起。然而就是很普遍的東西,依舊能區分高低貴賤,面子不就是表面上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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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低空飛行,從獲透過窗能夠看到城市的面貌,其實也沒有很吸引她的東西,不過是無聊随便看看,就這麽随便看看,似乎看到了了不得的東西。

“那是什麽?”

從獲指了指,國滿湊過來的時候,已經飛出了一段距離,角度就不是那麽好了,所以幾乎是什麽都沒看到。

“看到什麽了?”國滿關切地問,隐約帶着一絲好奇。

從獲再看了看,已經不是剛才的風景了,面上有淡淡的失望。國滿見了,沉聲道:“返回剛才的位置。”

從獲并沒有阻止國滿,她其實很想回去看看,但是怎麽也說不出這句話。國滿對她足夠關心,願意特意返回去看看,倒令人不知該說什麽好。

有時候,錯過的風景其實就那麽回事,但看不到了讓人心癢。從獲如此,國滿更是如此。所以國滿在看了一眼時間之後,果斷地下令:“下去。”

飛行器穩穩地落下,因為是國滿的私人座駕,不曾為大衆所知,就是豪華了一點,也只會被當成某位富豪的物品,總算是低調行事。

“你看到了什麽?”國滿又問了一遍,似乎得不到結果,她絕不罷休。

從獲其實說不上來,只是在那麽某一瞬間,她無意間看見某樣東西,注意力被吸引過去,由于身處飛行器,這成了轉瞬即逝的感受。看着國滿那非要得到答案的架勢,從獲只好說了自己的感受。本來也不該是什麽大事,國滿的面色卻頗為凝重。

“剛才是在天上,現在是在地上,位置不一樣,我也找不到那種感覺,算了吧。”有被人縱容的小感動,從獲不得不想起今天的要緊事,畢竟是去見國滿的父母,要是因為誤了時間鬧個不愉快,那就不好了。

國滿顯然沒有聽進去,她打了個電話,并且要求随從搜索周邊地區,然後又對從獲說:“見我爸媽的事不要緊,你的安全要緊。”

從獲一頭霧水,這兩件事是怎麽放在一架天平上的?

“前面有個小吃店,我們去坐一會兒。”這是從獲的想法,她瞄了一眼四周,随口說的。國滿面帶猶疑,還是答應了。

招牌上看起來是個小吃店,店裏的陳設卻不一般,都是小隔間,隐私性很好。除了擔任服務員的機器人,就只有進出的客人。人不多,國滿也沒有引起圍觀。

“想吃什麽?”國滿拿來菜單,面上帶着笑,這時候已經很溫和了。

“這不好吧。”雖然從獲不是很在意,但到底是要去見國滿的父母,特意約了午飯時間,先填飽肚子可不是什麽好事。

“我跟他們說了,改時間。”

國滿臉上仍挂着笑容,從獲覺得這笑容有點冷,有點怪。看之前的反應,國滿似乎很期待從獲能見她的父母,現在呢,也不知是借口還是确有要緊事,總是不對勁。

國滿不肯解釋,從獲也不問,二人點了菜,準備着在這裏解決午餐了。

服務員上菜,理論上是機器人,但是來人有些不對勁,因為不是機器人。從獲感覺到了危險,她本能地回避,“砰”地一聲槍響,還是沒有躲開。

倒下的瞬間,從獲腦子有點亂,意識開始模糊,隐約看到自己挂在絞刑架上的樣子。

“感覺怎麽樣?”從獲醒來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句。

國滿坐在床沿上,顯然是剛剛發過火,好在她是個很能隐藏情緒的人,不然從獲會以為她是因為自己而生氣。

從獲想說“沒事”,奈何一句話沒出口,已經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只好用眼神示意。國滿當然有些驚慌的意思,她說:“幸好你反應快,子彈擦着心髒過,有驚無險。”

這話裏的信息不少。首先,從獲雖然上過戰場并且活着下來,但不代表她有躲得過子彈的速度,也正是因為上過戰場,她知道在那麽近的距離下遇刺,能活下來是多麽僥幸。其次,倒下前那模糊的記憶顯示,對方是個訓練有素的殺手,這樣的人通常不會出錯,國滿也沒有帶武器,從獲居然活下來了,這是需要解釋的。

從獲想到一種可能,就是那個殺手不是真的想要的她的命,這次出手其實有警告的意思。但是,從獲反應太快,那子彈已經飛了出去,擦着心髒而過,不是人家不行,而是從獲足夠幸運(足夠倒黴)。

“誰派來的?”從獲調整呼吸,把問題抛了出去。其實她心裏已經有了人選,就是那位“誰在游戲裏殺他一次,他就要誰在現實裏死一回”的鄭大公子鄭澤邑。

“是鄭澤邑。”國滿給了肯定的答複,她并沒有打算隐瞞。

“真是言而有信。”從獲沒什麽好說的,她是差點因為自己要砸了人家招牌而心懷愧疚,現在看來,人家根本不打算放過她,只是沒找到好機會而已。

那麽,那一槍到底有沒有手下留情?有的話,又是看在誰的面上?沒有的話,那就有足夠多的後續。

“我會處理這件事。”國滿準備包辦了,她也不需要解釋多少。

從獲不會問這個,她問了另一件事,“以後誰陪我打游戲?”

是呀,雖然有點沒心沒肺,從獲還是很關心這件事。國滿很忙,看樣子以後會更忙,老是麻煩她,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我,”國滿毫不猶豫地報上了人選,“何琂閑的發慌,帶上她。”

從獲明白了,國滿準備對老鄭家下手了,她不相信這是因為自己遇刺的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像國滿這樣的人家,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永恒的利益之下,決心對另一方下手是需要理由的。也許,國滿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那個殺手怎麽樣了?”從獲轉移了話題,這是她的好奇點。出現在國滿面前的殺手,很想知道此人的結果。

“跑了?”

跑了?從獲很是驚訝,在那種情況下,殺手跑了是情有可原的,畢竟國滿可能要照料已經倒下的從獲。但是,殺手跑了的話,如何确定幕後之人是鄭澤邑?難不成是個禦用殺手?

“跑了。”國滿重複了一遍,面上毫無波瀾。

據國滿說,那個殺手性別為女,代號“899”,收費低廉,信譽極好,被認為是殺手行業的攪局者,一度遭到同行追殺。後來,被鄭澤邑發覺,簽了合作協議,算是有了靠山,在同行羨慕嫉妒恨的眼光中,總算安定下來。

人都是有過去的,在永生時代,你過去的雞毛蒜皮小事都有可能被人扒出來。“899”不一樣,就算是她現在的雇主鄭澤邑,也沒能完全查清楚她的過去。至少,“899”的本名、國籍、血統等至今沒有定論。

好一個神秘殺手。

“你們找不到她?”既然是鄭澤邑養的殺手,當然能知道幕後主使者是誰。從獲好奇的是,既然都要到了翻臉的時候,為什麽還找不到人?

一個殺手而已,可以派她去示威,也可以丢車保帥,全看他人心情。難道鄭大公子心情這般好?或者說,不僅僅是雇主與殺手的關系?

纨绔雇主與美女殺手,總是讓人浮想聯翩。

“找得到。”國滿的回答簡單幹脆,所以需要一個解釋,她的解釋是:“899很特別,她是一把刀,刀柄在誰手裏,就聽誰的。”

這刀柄應該是錢,那就簡單了。

“你想收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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