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信任危機
何琂到訪以及随後發生的事,使得從獲與國滿陷入信任危機中。這裏需要強調一下,因為這件事,從獲對國滿的信任大打折扣,至于國滿怎麽想的,可以觀察她的行動。
國滿回來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她看見何琂,淡淡地說:“這頓飯太貴,還是免了吧。”
何琂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種情況,聞言并不驚訝,反而笑着問:“多大的事,至于嗎?”
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國滿冷着臉,“臉皮再厚,也可以撕破。”
何琂終于不再堅持,臨走之前,對從獲抛了一個媚眼,倒把從獲吓了一跳。
國滿當然會解釋,她說,剛知道五聲島的事,是她親媽何昃所為,因為理由充分,且暫時趕走了鄭家的勢力,她沒有辦法。
第一次,聽到國滿說“沒有辦法”,在從獲記憶中,國滿的本事可是大的很。要是在往日,說不定從獲會說上幾句,而今天從獲面色如常,淡淡地表示理解。
從獲的反應足夠反常,國滿當然看在眼裏,她說:“因為我家裏的事,導致五聲島脫離掌控,是我過失。不過,我可以擔保,你的家人在短時間內不會有事。”
從前的國滿,是可以掌控一切的,今天的她像是被人架空了一般,說出的話也不如從前霸氣堅決,倒有幾分無奈。從獲本該體諒她的,此刻卻沒這個心情。
“我知道,能理解。”
雖然很想裝作乖巧懂事的樣子,從獲還是說了這樣的話,總的來說,她不是個說謊的材料,定力不夠,臉皮也不厚。
國滿難得面帶羞愧,她拉着從獲的手,說:“再忍耐一段時間,我會給你個交代。”
不難想象,國滿是遇到了難題,所以才會這樣。從獲思緒幾經回轉,面色終于緩和下來,露出了正常的關心之色。
“是我拖累了你。”
有些負氣的味道,從獲自己也不明白,好端端的說這個幹嗎?只是覆水難收,那邊的國滿已經及時給了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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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開始,就是我的主意,本來也是強人所難。”國滿話是這麽說,可她從來沒有給從獲選擇的餘地,她就沒說過要放從獲走。
從獲看着國滿,面不改色,說:“我要是真的想鬧,尋死覓活什麽的,也夠你忙的,別想太多。”
在這次對話之後,二人之間的氣氛就變了。
從獲依舊每天看新聞、打游戲、,按時鍛煉身體,在實戰模拟系統的成績時好時壞,偶爾被人爆頭。
國滿依舊去上班,聽各個部門吵架,回來時吃着機器人大廚做的飯,對着從獲噓寒問暖,睡前也會抱着從獲,只是醒來時八成是背對背。
喵喵依舊每天吃着心愛的小肉幹,心情好了,就爬到主人(不分先後順序)膝上,賣賣白白的小肚皮(準确來說是肚皮上一片白花花的毛),讨些小零食。
一切按部就班,包括解決生理需求。
誰也沒有點破,隐約有些冷戰的意思。
國際國內,風雲變幻,總的來說還是那麽幾件事。
自從徐守烨以西海岸國家聯盟最高執政的身份拒絕撤軍,其他各聯盟國家紛紛響應,就是有那麽幾個不是很堅決的,也不能表現得太脫離大衆,所以顯得大家态度頗為一致。
網民的意見倒是很多,也不知是決策影響了輿論,還是輿論影響了決策,因為怎麽說都能找個佐證的材料。
既然談不攏,那就打吧。近地聯軍政府的底細捏在人家手裏,所以只好說些冠冕堂皇的話,為了珍貴的“人命”,只好用常規武器替代“致命武器”,還能促進軍工事業,增加就業,何樂而不為?
大戰沒有,小仗不斷,這邊說你挑釁,那邊說是你先開火,結果就是互有傷亡,就是這次損失大了點,下次也能讨回來,總沒有白占的便宜。偶爾也有人道主義組織出面,照顧一下無辜的平民。
其實說句實在話,最苦的還是近地聯方面,因為戰争而導致的停火停電停水事件不斷,民衆想在網上發表個意見,還得看人家子彈答不答應,真是沒個自由。相比之下,未經歷戰争的聯盟國家網民,一邊嗑瓜子一邊指點江山,好不快活。
曾經是大熱點的“五聲島”,如今就是許甬出來蹭熱點,也掀不起多少風浪,還不如人家拍個搞怪視頻呢。
至于西海岸國家聯盟內部,新一屆議會首次會議,即因為財政預算問題鬧翻了天。
按照慣例,議會會審議新一年的財政預算,并就此讨價還價。之前,通常是議會的多數黨領袖擔任內閣總理,所以通過預算的問題比較小。如今,議會第一大黨的領袖崔致用只做到議會議長的位置,而掌握政府的卻是最高執政徐守烨,當有很有還價的潛力。
對于此種情況,也不是沒有人想過。只是,大多數人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有那麽幾個熱心腸的,又沒有做決策的本事,只好做個觀衆了。
吵架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是關于預算的分配。崔致用一派堅持認為,科技是無比重要的,所以要增加投入,為此必須養着幾個大項目(都是吞金巨獸,投入高,周期長,成果不知在哪年哪月)。徐守烨一派,民生是國家的根本,必須在這方面投入資金,以解決許多老大難問題(既然是老大難問題,當然不是一點錢可以解決的)。
能支配的錢就那麽多,想要多拿一點,當然就得多方打點。于是,理事會成為各方面争取的對象(包括國滿,她為此向從獲抱怨)。
第二,是關于戰争撥款問題。軍方在近地聯的行動離不開錢的支持,且不能用日常軍費支付,只能使用“特別撥款”,每每到這個時候,就看各方的牙齒了。
因此,這段時間從獲看了諸多表演。包括徐守烨一派指責崔致用所支持的“科研項目”造假,說什麽“利國利民”,其實多半是為了何家的“畜人”改善肉質,個別項目甚至有違憲風險。而崔致用一派則反駁,最高執政所提的那些“民生工程”,多半是為了鄭家的産業着想,且治标不治本,花裏胡哨。
如此揭對方老底,真是令人大跌眼鏡。
何琂和鄭澤邑都試圖登門拜訪,被拒絕了,這是國滿說的。國滿告訴從獲,她希望私邸能稍微安靜些,因為官邸實在太吵了。
“官邸那邊,不是常态嗎?”從獲這麽問了一句。
國滿蹙眉,說:“我想跟你多待一會兒。”
言下之意是,往年我無聊的很,所以待在官邸聽人吵架也不覺得煩惱,如今金屋藏嬌了,誰不想早點回去?
從獲笑笑,說:“所以,誰也不能來私邸?”
也包括你的父母兄弟嗎?
從獲曾經深深懷疑,國滿對自己的私邸是否具有絕對的掌控權,這個懷疑在最近加深了。
國滿這次沒有猶豫,她做了保證,“我跟家裏人談了,沒有我的同意,不會有人過來。”
“家人”裏并未包含從獲,想到這一點,從獲認為自己最近太敏感了,甚至有點自作多情。
這樣的生活,真讓人難以忍受。
當徐、崔兩派未就預算問題達成一致,卻談妥了新政府各部門主要負責人選問題時,國滿悠悠地表示,今天天氣不錯,适合逛街。
就算進入永生時代,逛街依然是個打發時間的好借口。
從獲欣然應允。
這次,國滿拉着從獲到處試衣服,而是順便逛逛,遇到有趣的店就進去看一看,有感興趣的小物件就買一買,順道拜了兩個廟。
在拜第二個廟的時候,從獲覺得手上黏糊糊的,一看才發覺不知什麽時候弄髒了,就要去洗手。本來,國滿是要陪着去的,這時警衛人員忽然過來報告情況,所以從獲得以一個人過去。
廟裏清靜,人也少,連水的溫度也低了些。從獲對着鏡子擦手,然後看見背後多了一個人,是個女人。
悄無聲息地出現,要人性命有何難?如果不是她鄭從獲心裏素質還可以,估計得擾了廟裏的清靜。
“許甬讓我問你,要不要跟他走?”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配上一張冷冰冰的臉,自然是女殺手899無疑了。
沒有更多的僞裝,也是膽大包天。
不過,要是僞裝太好,說不定從獲不敢相信呢。
從獲定了定神,也沒回頭,對着鏡子裏的那張臉說:“他有把握嗎?”
“五成把握,需要冒險。”
從獲心下明了,随即表示願意跟許甬一起混。
“他怎麽不自己來?”這是從獲的問題。
“走不開。”這是899的回答。
無法反駁。
從獲信了這個人。
出來以後,從獲發現氣氛不對,國滿看她的眼神也不對。
“怎麽了?”做了虧心事的人,通常需要壯壯膽。
國滿走近,确定從獲沒有事之後,說:“我們談談。”
以國滿的精明,警衛的幹練,當然是發現了從獲私會899的事。不過,該見的人也見了,該說的話也說了,899也全身而退,國滿的态度,似并未影響到結果。
“許甬還是惦記你。”
回到私邸,這是國滿第一句話。不是從獲惦記許甬,而是許甬惦記從獲,本來就是個很奇妙的說法。
從獲不說話,她等着下文。
國滿要拿她怎麽樣呢?
國滿拿出了一張卡,她說:“裏面有一筆錢,可以讓你過的很潇灑。”
在永生時代的技術之下,任何一筆交易都可以被追蹤,由此可窺探人隐私,很是不便。為此,官方默認了“非法交易”的存在——這裏的“非法交易”指的是使用無法追蹤到個人信息的卡進行消費,這類卡只在黑市上出售,但卻可以在任意一個市場使用,是以相當受歡迎。
從獲是知道這個的,國滿也做了補充說明,總之是要從獲放心花錢。
“這是什麽意思?”
沒有道理說給錢資助她逃跑的,所以從獲要問清楚。
“你既然動了心思,就不會老實,冒冒失失地跑出去,沒錢可不行。”這是國滿一本正經的說法。
從獲只覺得好笑,說實話,她是有一點感動的,只是聯系起最近的事,面上表情變了又變,終究還是固執地追問:“你想幹什麽?”
你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