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6
三樓卧室很大,裝修得很簡潔,是具有女性氣質的溫婉風格。
管家帶着白祺參觀,随手指了指對面的房間,“那間是先生平常住的。”
白祺點頭,笑了笑說道:“王伯,您去休息吧,我這裏用不到人的。”
王伯也笑起來,似是無意說:“您比大小姐省心多了,她來了沈公館總是要亂轉一圈的。”
白祺眸光一頓。
他說得大小姐當然是指白雅和。
管家恍若未覺,繼續指着男主人房間,津津有味道:“那間房裏每次都要被她翻得亂七八糟。”
“不過,先生慣來寵着她,我們也不好說什麽。”他回過頭,望着白祺,眼睛裏有些東西讓白祺看了不舒服,“還是您好啊,省心!”
他的話語看似很真誠,白祺沒有動怒,只是點點頭,轉身進了房間。
她去洗了個澡,換好沈居安準備好的衣服,靠在床上看郵件。
年後,她要去柏林參加經濟峰會,現在霍華德已經把會議流程整理過來了。
她剛翻了兩頁發言稿,電話響起來。
是霍華德。
白祺用德語跟他交流,“你感冒了?嗓子為什麽那麽啞?”
霍華德聲音含着笑意:“哦,沒想到你還知道關心我。”
“怎麽不知道呢?”白祺翻身躺在床上,頭發披散着,漫不經心說:“你可是我的小心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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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華德笑笑不說話,她貫會講甜言蜜語,但一點也不往心裏去。
果然下一刻,她便話鋒一轉。“克勞斯也去峰會?”
白祺手裏拿了本雜志,漫不經心翻着。
霍華德聲音很輕,白祺耳膜很敏感,太高的聲音會讓她不舒服。他說得和風細雨:“你知道的,薩克森家族在德國金融業舉足輕重,作為繼承人,哥哥一定會去。”
說完,他忽然問起:“剛剛你叫我小心肝,是真的嗎?”
他當然知道不是真的,但不知怎的,這一刻偏偏想問清楚。
白祺翻雜志手微頓,笑意斂了些,面不改色說:“我最喜歡你了,舉目都是你。”
她話音落下,霍華德那邊便靜谧下來。
他不再說話,白祺只能聽見他略顯急促的呼吸。
白祺放下雜志,舉目看向窗戶,外邊星光璀璨,霓虹斑斓,江水洶湧。
她感到一些東西,逐漸浮出水面。
那是一個男人,苦苦壓抑的情愫。
白祺漫不經心想,只要他不說,她是不會捅破這層窗戶紙的,沒有結果的深情,能感動誰?
霍華德好像是站在靠近露臺的地方,白祺透過聽筒能聽見嗚嗚的風聲。
白祺一手支頤,淡然等着他回複。
“白祺,你是知道我喜歡你的,對嗎?”霍華德終于說話,聲音低沉好聽,帶着誘惑感。
白祺聽到這句話,唇角微勾,露出點真情實感的笑意,“我怎麽可能不知道呢?我一直知道你……”喜歡我的呀,我還知道你對我一見鐘情。
白祺有很多話想說,但此時此刻她都吞了下去,只剩淡然沉默,她望向房門,看着那道突然出現的身影,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
霍華德還不知道,問她:“那你呢?”你對我是什麽感情?
對上門口男人的視線,說出“喜歡”兩字,對白祺來說好像很困難。但若是不回複,未免顯得無情。
她猶豫一瞬,還是想給霍華德回過去。相伴多年的助理到底比剛認識不到一月的男友重要。
但此刻,沈居安卻走過來,眉目淡漠,輕輕抽走她手裏的手機,在白祺注視下,挂斷電話。
他居高臨下看着白祺,眉眼溫潤從容,遮不住眼底冷意,他輕笑道:“白小姐,你應當不知道這間房子是有監聽吧?”
白祺當然不知道。
她側目看他,“看來沈先生安全感非常不足,在家裏也要按監聽器。”
沈居安坐到她身側,伸臂攬住她的腰,側眸看她,身上的氣息如冰似雪,他淡聲說:“小心肝?你平時那麽肉麻?”
聲音裏好像有冰碴子,但語氣又很柔和。
白祺處理過很多次這種情況——愛慕者向她告白被男友抓包。
對于處理這種事情她很熟練。
“與你何幹呢?”白祺笑起來,控制情緒,用既清又冷的眼神看他,聲音淡淡:“我不關心你的任何緋聞情史,也請你不要管我的。”
照以往經驗,她說完這句話,她的男友就不敢再糾纏不休了——除非他們确保自己幹幹淨淨。
下一步,白祺略微垂下眼睑,思考怎麽禮貌告一下狀。
他那個管家,讓她不舒服極了。
沈居安神色緩和下來,垂眸瞧她,莞爾道:“我怎麽不知道自己有什麽情史呢?不妨你告訴我,嗯?”
白祺心道,真好,剛想要下樓你就送梯子了。
她輕笑望他,淡淡說:“剛剛,你的管家告訴我,白雅和來到沈公館,每次都會去你的房間鬧得天翻地覆,你能告訴我,這個‘天翻地覆’指的是什麽嗎?”頓了頓,看見他漸漸冷淡的神色,她又繼續說:“白雅和曾經還是你的未婚妻,你還為她修了座玫瑰園,她在你身邊長大,你對她極盡寵愛,這些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沈居安擡眼看她,眼底有笑,捏了捏她臉頰,“你也沒有告訴過我你的情史。”
白祺說:“我從來沒有遮掩過。但你卻刻意隐瞞你跟白雅和的關系。”
頓了頓,她意味不明道:“你倒是沒有情史,但你會對另一個女人無底線縱容。”
沈居安沉吟說:“我可以……”
白祺只是望着他,打斷他的話,說道:“你可以怎麽樣我并不在意,我不想讓你做二選一的抉擇,畢竟,你看着她長大,你們感情深厚。”
沈居安被她這個“不介意”刺傷,平靜道:“所以呢?”
白祺笑起來,切入正題:“所以,我們彼此尊重,互不幹涉。我不介意你跟白雅和如何,你也不要幹涉我跟霍華德。”
“如果我不呢?”他挑眉。
白祺瞥他一眼,倒沒有生氣,只是說:“霍華德對我非常重要。”
她捋了捋頭發,回憶道:“他知道我一切狼狽不堪,跟我一起走向最艱難的歲月。有一次,我被人背叛,商業機密洩露,公司欠了一大筆錢,跟我一起創業的合夥人受不了這個打擊,從二十八層樓跳下去。”
“我就坐在隔一條街的咖啡館裏,看着他直直墜落的身影,還有鮮血鋪了滿地。”
她聲音很淡,像煙一樣,“那個時候我太難了,曾經一度也想跟這個合夥人一樣,一死了之,多清淨啊。”
“後來我還是放棄了。”
“因為霍華德?”沈居安把玩她的手,漫不經心道:“我記得你當時的男朋友不是他。”
白祺捏了捏眉心,垂眸想了想,還是語重心長跟他說:“有時候事業夥伴比男朋友更重要。”
她站起來,顯然不想跟他解釋許多,往事不堪回首,她不是喜歡跟人訴苦的人。
沈居安看着她纖瘦背影,用指尖輕輕敲擊床榻,眼神深澈。
不可質疑,白祺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跟調查結果也不一樣。
認為她是嬌豔玫瑰,其實她是堅韌的蘭花。
——
白祺在隔壁女主人卧室睡覺,半夜,她驚醒,伸手往旁邊一摸,果然摸到一個人。
沈居安捏了捏她手心,聲音帶着笑意,“醒了?”
白祺眯了眯眼睛,知道他這是把一切都翻篇了。
他翻篇,她也不苦苦糾纏,只是“嗯”一聲,然後拿起手機給霍華德發微信。
“抱歉,剛剛睡着了,都怪你的聲音太好聽。”手機光影下,她面色淡漠,卻發了個可愛的表情包。
沈居安擡手開了床燈,看一眼她,淡淡道:“你這樣不管用,除非他是傻子才會信。”
他眉眼溫潤如畫,語氣不疾不徐,絲毫不帶一開始的冷肅。
白祺欣賞他的臉,然後笑,“你放心,他會把自己當傻子相信這個理由的。”
她執起他的手親了下,意味深長道:“有時候人缺的不是一個可以信服的理由,而是一個臺階。”
沈居安神色靜一瞬,突然攬過她,吻白祺臉頰,她的眼睛,一直往下 。他看着這一雙冷清的眼睛染上濕氣和**。
沈居安是一貫溫柔的人,今天卻強硬許多,白祺吃不太消。
好在,他不是很縱欲的人,只要她一次,白祺洗過澡後就直接睡去,有些疲倦。
沈居安剛想攬住她,卻見她已經蜷縮在角落睡着了。
她喜歡側躺睡覺,整個人蜷縮起來,離得床沿很近,把中間大部分空間都留給他。
這是最沒有安全感的睡姿。
沈居安看了會兒,輕輕把她攬到懷裏,讓她枕着他胳膊,抱住她。
“這樣睡,第二天你的胳膊會麻。”白祺覺很淺,他一動,她便醒了。
她撐起身子,把他胳膊拿開,重新枕到枕頭上,然後在沈居安靜靜注視下,輕輕靠在他懷裏。
有時候,她太了解這些占有欲極強的男人心裏在想什麽。
沈居安輕輕吻一下她額頭,攬住她睡覺。
溫香軟玉在懷,他一夜好夢。
白祺卻幾乎一晚上沒睡着。
她不習慣跟人同床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