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chapter18
接下來的錄制比起前一段時間的雞飛狗跳顯得平平無奇,時間如流水般劃過。
白祺把所有文件批好讓私人飛機運回京城,霍華德收到後,不由得感嘆,“您真是勤政。”
白祺不置可否。
在去村小學看望小朋友時,白祺跟江峤與宋清如不期而遇。
小孩子們在做游戲跳皮筋,他們兩個大人在撐繩子。
白祺朝他們微微颔首,算打過招呼。
江峤臉色平淡看不出表情,宋清如倒是笑盈盈的,道了句:“依依。”
白祺點頭,沒怎麽看她,轉眸看向玩得開心的小學生們。
小孩子們看見白祺,也不跳繩了,向她跑過去,撲到她懷裏。
白祺攬住兩個才上一年級的小孩子,點了點他們的鼻尖,溫柔道:“今天吃得什麽呀?”
她語氣清透,臉上帶着笑意,眉眼瑰麗精致,本來的冷感被沖淡了,讓人覺得暖。
小孩子看着她漆黑漂亮的眼睛,說話慢吞吞,很認真,語氣黏糊糊,“粘豆包,紅燒肉,還有排骨玉米湯……,水果是草莓和香蕉……”
宋清如往白祺那邊看,聽清楚孩子說什麽,她忍不住接話,語氣狀似輕松:“沒想到學校食堂飯菜挺好吃的,我中午就是在這裏吃的,不亞于外面的餐館。”
說完,她注視白祺神色,希望白祺能接她的話茬。
白祺點點頭,側臉弧度溫和,卻沒有說話。她伸手撩一下頭發,指尖如玉般通透,沒往宋清如那邊看。她只是跟小孩說道:“想不想加餐?比如課間時候喝點牛奶吃點點心什麽的。”
她看過基金會補助山村小學的預算,今年有不小一筆都加在餐食上,還有就是計算機,體育場前幾年剛建過,現在應該不用加資。
Advertisement
小男孩還沒說話,旁邊小女孩就甜甜道:“依依,我們加餐可以吃面包嗎?”
她紮着馬尾辮,劉海卻亂糟糟,白祺把她摟在懷裏,半蹲下來,順手替她捋頭發。
小女孩眼睛亮晶晶,露着期待。
她還沒吃過面包呢,媽媽說跟家裏的饅頭差不多味道。
白祺笑起來,又溫和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她應該有點營養不良,頭發有些柴,跟白祺小時候一樣。
“當然可以啊。”白祺溫柔看着她,眼尾勾起的弧度都是溫柔的,女孩兒在她懷裏可以聞到花香。
“不僅可以有面包,還可以有提拉米蘇,泡芙,蛋撻……,”說了幾種,白祺就不再說了。
她自己并不愛吃甜品,知道的甜品種類實在乏善可陳。
孩子們眼睛都亮晶晶的,很期待樣子。
白祺很輕很輕微笑,像最柔軟的風。
江峤一直專注看着她,良久,唇角彎出一個溫柔的弧度。
他不知道他眼神有多麽溫柔。
宋清如心底發酸。
白祺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她也不氣惱,她做錯事情,理當被人冷落,但她不明年白祺為什麽要跟江峤分手!
她雖然跟他上床了,但他們什麽都沒發生!那一晚上江峤完全睡過去了!
——
從村小學回去的時候,宋清如跟江峤同行,白祺沒跟他們一起回去,她在跟校長商議事情。聽說是關于學校營養餐補助還有老師的教學房。
從小學回溫泉酒店的路很順暢,一條寬廣的柏油路,可以載重讓50噸的車輛行駛,聽說是京晔集團下的基金會修建的。
身後攝像師沒有在錄素材,宋清如跟江峤也不見外,直接說:“沒想到白祺還是個慈善家。”
據她從前觀察,只要提到有關白祺的話題,通常他都會回答。
果然,江峤淡淡接話茬:“你不知道京晔集團每年拿12%的利潤做慈善嗎?”
宋清如暗暗咂舌。
這事她還真不知道,畢竟她是混娛樂圈的。
她算了算京晔集團每年的淨利潤,得知12%是一個多麽龐大的天文數字。
“那京晔集團就只對G縣捐贈嗎?”不是關心慈善,她純粹是想跟江峤多說幾句話。剛剛在小學,他們雖然在一起,但一直沒有說話的機會。
江峤半響沒講話,神色淡淡的。
宋清如手心沁涼,冒了冷汗,她狀似無意道:“怎麽了?有些話不方便說?”
她盡量讓自己語氣正常溫和,不要過于尖銳,白祺跟人說話從來都是不緊不慢、從容溫和,沒有尖銳過。
江峤聲音有些幹澀:“她一直在資助我的家鄉。”
“哦……”宋清如臉色有些蒼白,指甲深深陷進肉裏。
——
白祺資助江峤家鄉這件事不算是心血來潮,她一直有做慈善的打算,剛一回國,她就建立基金會,每年她資産的一部分都會捐贈給全國貧困地區。
她主要投資教育和交通。
之所以資助江峤家鄉,也是因為那個地方在她的資助版圖裏——屬于重點貧困區,所以她一直沒跟江峤說過。
他知道後很高興。
那天正好是京晔集團跟星耀簽訂融資合同,星耀上市指日可待,從慶功宴回來後,他一直牽着白祺的手。
白祺倒是一反常态的沉默,從俪宮回家的路上,她都沒有說話,眼神一直看向車窗,唇角抿得筆直。
江峤認為她太累了,于是把她攬在懷裏,輕柔撫摸她長發,“先靠在我身上睡一會兒,到家我叫你。”
白祺沒掙紮,順從靠在他身上,眼神沉寂。
那個時候,他們住在湖山公館的一個獨棟別墅,白祺剛回國他們就在一起了,一直住在這裏,當時,江峤天真認為白祺沒有其他房産。
回去後,白祺去洗漱,江峤回了書房,他跟白祺共用一個書房,她的桌面總是很整潔,沒有一點雜物,桌面上連一盆花都沒有,文件也是批好就規整收起來。
江峤往她桌子上掃一眼,看見一份文件,他沒想着探尋,但标題太矚目——H縣資助計劃。
那一刻,他想起白祺曾經跟他說:“我會送一件令你滿意的生日禮物。”
當時,他真的非常開心。
他幻想,他可以跟她執手到白頭,他會一直一直愛她。
于是,在白祺從浴室出來後,就看到江峤幽深的目光,那目光裏的愛意絲毫不作假。
白祺于是輕輕微笑下,她眉眼生得非常好,笑起來璀璨生光,玫瑰花一般灼人。
眼神卻很淡,她擡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剛剛江峤看到的那一份,在燈光下,她指尖通透白玉一般。
“那是給你的分手禮物,喜歡嗎?”
那一刻,江峤渾身的血液都冷下去。他臉色變得蒼白,依然保持鎮定,拳頭緊握,勉強含笑道:“可以告訴我個理由嗎?”
白祺非常冷漠道:“不可以。”
然後,她沒有看他一眼,直接推門離開,司機早就等在門外。
她窈窕婀娜身影逐漸消失,融化在夜色裏。
——
白祺回到溫泉酒店時,沈居安已經在了,他正在流理臺洗水果。
他的背影很出衆,寬肩窄腰,身姿修長挺拔。
但從地上被水晶燈映出的影子裏,都能被人品出幾絲旖旎意味。
白祺輕輕走過去,腳步落在地毯上,幾乎不發出聲音,她從背後輕輕抱住他。
沈居安動作微頓,眉目變得柔和,卻沒有做聲。
他慢條斯理把水果切好放到果盤裏,聲音很輕,勾勒出一室安谧。
沈居安沒有打破寂靜,一直任她抱着,過了一會兒,白祺動了動,收回手,才道:“我今天找了唐延問了些事情,興許他已經給你說了。”
她說話永遠那麽直接。
沈居安溫和“嗯”一聲,轉過身看她,說道:“我們出去說。”
白祺卻拿了毛巾給他擦手上的水滴,拽住他骨節分明的手,不讓他出去。
沈居安于是微笑,傾身在她額頭輕吻:“好,我們在這裏說。”
白祺松口氣,慢慢給他擦拭手指。
有些陰暗心思,只适合在密閉狹窄的環境袒露。
她微微垂眸睫毛纖長,遮住眼底神色,聲音輕輕地,有些怨惱道:“我不明白,他心底是怎麽想的。可以對一些人那麽好,又可以對一些人恨之入骨,趕盡殺絕。”
今天,唐延告訴她,原來白蘊和也不是白紹禮的孩子,白蘊和是白紹禮部下的遺腹子,為了給他一個良好的生活環境,他把白蘊和養在自己名下。
他給白蘊和白雅和幾十年錦衣玉食的生活,幾十年裏盡到做父親的責任,關心愛護無不妥帖,卻把她趕出白家二十年不聞不問。
在她事業稍有成就時,他不為她高興,而是想将她這一點希望的火種泯滅于萌芽中。
偷盜機密、派人暗殺、私自下套,種種行為,都是一個父親對親生女兒做得。
白祺不是很理解。
他為什麽那麽恨她?
明明,她一直很崇拜他,從小她就希望成為父親那樣偉岸的人,成為白家的脊梁,撐起一整個家族。
甚至,她剛回國時,也做好跟他和好的打算,她可以不念過去,她還是想保留一分稀薄的親情。
沈居安看着她,有些心疼。不可否認,親情在白祺心底始終占有很重要的位置。
沈居安對此深深嫉妒。
他輕柔把她發絲勾起來抿到耳後,眼神很溫柔,淡聲道:“因為他始終愛得都是你的母親。你的母親明媚天真,像是太陽一樣,他無比渴望自己的女兒也能像自己心愛的女人,但你太像他了,依照他的性格,他不會喜歡一個更年輕更強大的自己。”
不可質疑,白祺除了長得像聶華筝的嬌豔明媚,性格一點也沒遺傳她。她的性格像白紹禮像白家老家主,遺傳着歷代白家人的冷血薄情。
或許她會仁慈,但這是在沒有涉及她底線的基礎上,如果有人越了她底線,她絕對會不死不休千百倍換之。
白祺微微點頭,好像聽進去他的話。
沈居安溫柔撫摸她白皙修長的脖頸,眼中神色莫測。
他希望白祺能夠把一切恨意與不滿都施加到別人身上,而不是懲罰她自己。
所以,他沒有告訴她。
其實,聶華筝在懷孕她之前就出軌了溫清榮。
即使是聶華筝自己也鬧不清,白祺究竟是誰的孩子。
而白紹禮是萬萬不會相信醫院的DNA檢驗的——他自己就曾經拿着造假的DNA檢驗單以混淆白家血脈的名義把他的親弟弟趕出白家。
懷疑的種子一旦落下便呈燎原之勢。
即使白祺拿出再多的證據來證明自己,那件事在白紹禮心裏也一直是一道坎。
過了會兒,白祺重新擡眸,不再有剛剛的破碎感,她好像想明白什麽似的,面色明媚起來,毫無陰霾,“我們去吃水果吧。”
下一秒,她手裏的毛巾被抽走,沈居安随手把它搭在挂架上,轉眸說道:“你不想問問我為什麽要告訴白蘊和——他并非親生白家人的真相麽?”
對于這一點,白祺可太了解了。
她面無表情道:“因為你不想讓我對這個弟弟有憐惜之情,認清楚他的真實面目是個男人而不是無害的弟弟。”
“你看出他喜歡我了?”白祺勾了勾唇角。
她還認為只有女人有這樣的敏銳度。
沈居安看着她,微笑:“沒辦法,女朋友太過優秀,觊觎的人太多,我不能不多費一點心思。”
白祺有點無語,不過語氣還是很輕松,她一般心比較寬,不在乎男友的小動作。
“我們談一下其他的吧。”白祺從他身後繞過去,端起果盤,指尖輕輕戳了戳他清瘦背脊,示意他出去。
平心而論,她不想一直跟沈居安在私人感情上打轉轉,合則來不合則去,沒什麽好糾結的。
沈居安接受她生硬的話題轉移,說了聲“好”,然後把果盤從她手裏接過來,緩步去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