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桑若額頭斜靠在玻璃上, 窗外是一片星海。

這艘星艦駛向星系邊沿的垃圾星K-189,沒人知道陛下為什麽忽然下這樣的命令,也沒人敢質疑。

【宿主, 您還好嗎?】

桑若半晌回它:“……這個頭痛真要命。”

其實不止是頭痛症。

她在徹底閱覽消化完原本的世界線後, 便一直處于這個狀态。

原世界線中, 科學院在給出契合信息素的名單後,還告訴暴君一件事,那便是——這種治療方式會造成信息素依賴, 也就是說, 一旦締結這種關系, 暴君就會受到上将的制約。

這是哪個君王都不能忍受的。

于是在後來,暴君将上将的羽翼全部斬斷,把上将囚禁在皇宮裏。只有在快要失控的時候,才會到上将的寝宮中, 汲取一點信息素。

上将失去了朋友、親信, 也失去了自由、未來, 就像一直被關在籠裏的鳥雀, 沉默,郁郁, 短時間內便消瘦了許多。

但暴君這樣的态度, 其實對治病并沒有好處。她的政令和作風仍舊殘暴, 引得民衆怨聲載道,臣下也積蓄着不滿。

不滿愈積愈多, 暴君的妹妹, 也就是善良溫柔的女主站了出來,暗中集結一批人反對暴君的統治。

上将就是其中之一。

行動中,上将裏應外合失敗, 被暴君發現後自爆身亡。

而暴君不久後也被女主推翻,女主每年都會拿一束滿天星到上将墳前,紀念上将。

理智上,桑若能接受那些事情的發生,甚至明白它們很合理,但感性上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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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和上一個世界不同,傷害摯友的人,怎麽會是……她自已?

【是會這樣的。】系統道。

桑若這才意識到,自已剛剛把心中的想法喃喃說了出來。

系統說:【我看過您的分|身和任務目标的許多資料,大多數世界裏,你們處在不會相遇也不會相識的狀态,少部分世界,你們有聯系但很陌生,甚至有的世界,你們是仇敵,相殺致死。】

系統頓了頓,機械音裏愣是擠出一點溫柔的意味:【在源世界的你們,是一個奇跡。】

在那個世界,她們相遇相識,并且成為摯友。于是便像是産生了一個畸點,其他已定的結局也将有大改變。

桑若沉默半晌,釋然了。

管它原世界線如何,反正最終不會變成那樣。

星艦停了,菲莉帕來請示。

桑若說:“不用搜索了,叫他們都跟着我。”她提着裙擺站起來,忽然想起什麽,偏頭對菲莉帕道,“這種廢棄星球民風淳樸,別忘了開路。”

菲莉帕毫不懷疑陛下的判斷,在她心裏,陛下無所不能,什麽都清楚。甚至陛下的整個親衛隊,都對陛下有這個自信。

上一任國王死得早,薇歐琳斯和她的妹妹當時年幼,朝政被財政大臣把持過一段時間,最後是剛過成年禮的薇歐琳斯以鐵血手腕将權柄奪回,自此政權穩固,帝國也成為星域之首。

桑若被衆人簇擁着走下雲梯,原本如山的垃圾堆已經不見,硬生生開辟出一條寬敞幹淨的大路。

只是垃圾放得太久了,鼻端還能聞到若有若無的異味。

親衛隊長滿臉羞愧:怎麽能讓尊貴的陛下呆在這麽肮髒的環境裏!

遠處,有大膽的原住民和黑戶悄悄探出頭看,那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啊。

衆多軍裝筆挺的護衛簇擁之下,金發紅眸的美人面容冷然、步履匆匆往前,她膚色白皙,烈焰紅唇,白色的禮裙有如天使,就像是荒蕪死寂的垃圾星上,忽然開出了一朵小小的玫瑰。

他們不禁猜測,這樣的貴人,是為了什麽到他們這座荒星上?

——桑若為的是她的摯友,薛寄。

派屬下去尋找太費時間了,桑若幹脆拿少許能量點換了線索,直接到達摯友所在。

在原世界線中,薛寄是悲情女配,薇歐琳斯是邪惡大反派。大反派游找到薛寄的家人,許以重利,薛寄的長輩見利忘義,出賣了薛寄,兩人這才締結婚約。

好巧不巧,這個消息被女主——也就是薇歐琳斯的妹妹意外得知了。

女主是一個極具正義感和憐憫之心的人,看不得自家姐姐做出這種事。

于是在另一間化妝間裏,薛寄正在化妝,就被女主連人帶輪椅的劫走。薇歐琳斯對這個妹妹還算不錯,給了不少權限,女主暢行無阻,帶着薛寄直接離開帝都星。

原本女主是想帶薛寄到一個宜居星隐藏,但她是個招禍體質,飛船中途被星盜火并波及,她和薛寄只得分別進入逃生艙。

她幸運的被一艘商隊捕撈,薛寄卻流落到了垃圾星。

垃圾星是個什麽地方?黑戶與殺人犯并存,到處都是地痞混子,不狠一點的人根本生存不下去。

薛寄是什麽情況?薛寄因為一場戰役傷了腿,生物毒素入侵,至今還要依賴輪椅。

等暴君找到她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月,薛寄雖憑借着腦力在某個勢力混了個小頭目當,但被廢了一條手臂,身形也消瘦不少——因為生物毒素,她的身體本就不好,需要靜養,經過垃圾星的那半個月,她單薄得像片紙。

而且,機甲駕駛者最重要的便是手指的靈活和精密性。這時的醫療手段可以讓她的傷勢恢複如初,對手的控制卻回不到以前。

也就是說,薛寄是眼睜睜看着自已作為将軍、作為頂尖機甲駕駛者的驕傲被踩在腳下,生生毀掉的。

這得有多疼?桑若單是想想,就覺得難以忍受。

現在她來了,就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系統盡忠職守引路,同時大聲科普注意事項:【宿主,正式世界對您就有限制了,您不能OOC!OOC是什麽您知道嗎!】

“似乎之前在手冊上看到過,就是說,不能脫離角色原本的行為模式,讓周圍人察覺到異常?”

【對!監測系統所能容忍的OOC值是百分之三十,到達臨界值就會發出警報。主神對我們虎視眈眈,如果我們違規,它一定會借機做小動作……所以您一定要控制好自已的行為!】

【就比如說,暴君知道任務目标逃走了,那麽她的反應應當是暴怒、懲罰、漠視,就算來捉她,也是惡意滿滿的。】

系統小心觀察着桑若的神情:【您明白嗎?】

……

小巷中,薛寄躺在泥水裏,帶着勁風的拳頭往她身上落。

“高等星球來的大人物是吧?出身好是吧?”說話的人唾了口,“小樣,到了爺的地盤,是龍也得給爺盤着!”

“什麽龍啊,她就是個瘸子!廢物!”有人嗤笑,踢了踢她的腿。

應該是很痛的,但薛寄只是悶聲咳嗽,眼睫垂着,烏沉沉的眸子裏蒙了層霧,瞧不清裏面是什麽神色。

像是漠然,又像是麻木。

那次戰役之後,她便失去了對腿部的控制,軍部不留無用之人,于是她被革了職,僅留有榮譽上将的稱號,曾經的屬下們也受她牽連,有的被降職,有的被遠調。

年少的銳氣終于磨平,茕茕孑立,滿身罵名,她陡然意識到自已的無力,然而生活還得繼續往前走。

這個時候,繼母沒有嫌棄她,還邀請她去家裏住,說也好有個照顧。

繼母從小就待她很好,雖然沒有血緣聯系,但比他那個只會整日拈花惹草的父親更像親人。盛情難卻,她住了過去。

那是短暫又清閑的一段時光,浮華褪去,她也得以審視自身,慢慢的改變,從不顧惜自已變得能夠收斂鋒芒,同時學一些其它謀生的本事。

可惜這樣的時光總是很短暫。

莫名其妙被綁到訂婚宴,還是問了化妝師小姐,她才知道,原來她的繼母沒問過她的意願,便決定了她的後半生,把她‘賣’給了當今的女王陛下——帝國法律中,父母是有這個權力的。

以那位暴君的脾性,她知道完婚後自已不會好過。

她用光腦問繼母,繼母沉默半晌,打了孤零零的幾個字:“陛下說,可以把第一軍校的入學名額,分一個給文成。”

小的時候,她生病了,繼母會哄着她,給她親自煮一碗熱湯。她記着那個熱湯的味道很多年,是真把繼母當成親人看待的,繼母的三個孩子對她處處針對、出言不遜,她也因為繼母的緣故忍讓了。

她知道繼母肯定會更愛自已的孩子,但她沒想到,原來她的重量抵不過一個名額。

繼母随即發來聯訊請求,薛寄怔怔看了片刻,摁下拒絕。

放下光腦,化妝師已經完成工作,悄然離開了。

這時門動了一下,有人推門走了進來,融霁擡眼看去,雪發藍眸,是那位Omega二殿下、國王的妹妹、有帝國白玫瑰之稱的洛伊絲。

洛伊絲說,她要幫她。

薛寄搖頭拒絕了。

逃婚的行為會讓皇室蒙羞、威信力下滑。這是一國大事,不是兒戲,更不能胡鬧。

二殿下卻說她“是被皇權洗了腦”,硬生生把她綁了去,塞進飛船。

意外墜落垃圾星,她只覺得疲累,再無其他。

喉嚨又升起癢意,薛寄覺得整個胸腔都在疼,意識也有些模糊,更年幼的記憶無法控制的浮現出來。

那時她的生母還沒有病逝,那個女人整日瘋瘋癫癫,正常的時候會哭着抱着她,叫她的小名,魔怔的時候,又會邊低低喊着“乖孩子”,邊掐住她的脖子。

薛寄不怪女人,因為她知道,女人自始至終渴求的只是一份純潔的、完整的愛,然而所托非人,在知道丈夫背着她劈腿成八爪魚之後,女人徹底瘋了,薛寄也從愛的結晶變成了痛苦的證明。

但不怪,不代表沒有受到傷害。

幼時的這段經歷,讓她無比渴望一份正常的愛。

她以為自已從繼母那裏得到了,今天她才知道,原來沒有。

“唔!”薛寄後背狠狠的撞上牆。

那些人抓着她的頭發把她提起來,滿懷惡意的聲音響起:“嚯,這女人的手長得倒是漂亮,老大,您說要不要……毀掉啊?”

“求我們啊,你求了,我們就放過你。”

疼痛令薛寄恢複了點意識,她咧起嘴笑了下,朝男人唾了口。

随即閉上眼。

她以為接下來會迎來徹骨的疼痛,阖着的眼睫顫了顫,這時卻有強光襲來,短暫的,透過眼皮刺激到視網膜。

拽着她頭發的手失了力,她複又跌坐在地上,腿不能動,靠着牆勉強維持平衡。

薛寄愕然睜開眼,然後便見巷口處,一個纖長的身影逆着光走來,手裏提着把激光槍。

剛剛拽着她頭發的那個人則“砰”地倒在了地上,濺起大片泥水。仔細看了便會發現,男人雙眼暴突,眉心破開一個洞,焦糊的氣味透出來。

“我倒要看看,誰敢動我的東西。”那個人緩緩道。

那其實是道很好聽的女音,低沉悅耳,像優雅的琴鍵,偏偏有種難以言喻的暴虐味道,配合着對方手中能夠奪人性命的兇器,讓人聽之生寒。

薛寄認出了女人——那是整個蘇绮亞帝國的帝王、她的未婚妻,薇歐琳斯·瓊·諾厄。

對方居然穿着訂婚宴時的禮服就趕了過來,燦金色的長發披散着,若有若無的露出半截香肩,卷翹的長睫之下,一雙眼卻是冰寒徹骨,像凝着血霧。

屬于頂級Alpha的氣場鋪展開來。

在場衆人都動彈不得,獵物碰上了頂尖的獵食者,強烈的恐懼湧上心頭。

“噠噠。”高跟鞋聲近了,像死神逐漸落下的長鐮。

沒有人願意坐以待斃,薇歐琳斯靠近的時候,為首的小頭目掙紮着抖了抖,怒喝一聲,鬥大的拳頭朝薇歐琳斯砸去。

薇歐琳斯微微側身避過,順手把槍別在腰間,鞭腿踢到小頭目的破綻之處,小頭目登時栽倒在地。

潔白的裙擺被濺起的泥污所沾染,薇歐琳斯唇角下抿。

恰在此時,其它的人也朝薇歐琳斯攻來。

薛寄眼睛眨了眨,疼痛和高熱令她的眼前有些模糊,她似乎看到那位陛下把人掄起來砸到牆上,戴着白手套的拳頭力道迅猛,一下子就出了血。耳邊都是哀嚎聲。

再然後發生了什麽,她便沒有心思去留意了。

不知過了多久,半睡半醒之間,她似乎感覺到自已像是被人抱住了,很溫暖,溫暖得讓人貪戀。

她下意識伸出手,抓住那個溫度。

……

桑若做了一個嘗試。

手冊上說過,OOC值的設定,本質是為的不讓土著人物生疑,減少對世界的影響。那麽其實可以塑造一個邏輯鏈,在這個邏輯鏈裏,只要在土著人物眼中能夠自圓其說,那便應該在臨界值之內。

于是桑若假設了一個前提:薛寄是她的東西。

她和薛寄有了婚約,于是在暴君眼中,薛寄自然而然就成了她的所有物,那麽以暴君的占有欲,有人想損毀她的東西,她必然會暴怒,進而對其進行懲戒。

果不其然,在說出那句“誰敢動我的東西”之後,桑若再去親自動手,眼前冒出滿屏的紅色驚嘆號,OOC值卻一直在百分之三十以內游動。

試探成功了。

拿大衣裹住薛寄,桑若抱起她。

手臂傳來的重量有些輕,那種生物毒素果然對薛寄的身體有很大的損害,以後得想寫辦法祛除。桑若分神想着。

抱着薛寄走出巷子,親衛長上前一步:“我來為您代勞……”話未說完,就在桑若冷然的眼神中敗退下來。

心一驚,他忙鞠躬道歉,同時有些懊惱,馬屁拍到了腿上。

這時,半昏迷的薛寄呢喃着什麽,像是陷入了夢魇。并且擡起手,攥住了桑若領口的一截布料。

她渾身都是泥水,手上也髒髒的,桑若整潔的禮服上很快多了塊黑印子。

親衛長膽戰心驚地看着。

陛下有輕微的潔癖,若非準許,否則別人碰到陛下,必定會遭受嚴酷的懲罰。曾經就有個侍女辦事不利索,把水不小心潑到陛下衣袖上,陛下直接讓人把她拖出去打了。

現在陛下要發怒了吧?

但是左等右等,親衛長也沒見到發怒的痕跡。

殘暴的帝王只是皺了皺眉,低頭看了眼,随後便像是默認了一般,如常的把人抱上了星艦。

親衛長護衛着陛下回去,瞧着嚴肅敬業,心裏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他在陛下身邊做事十餘年,何曾見到過陛下對什麽人這麽特殊?

……看來必須要把對薛寄的評價提高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  放一下新預收~

《當白月光手握劇本》

祝枝寒生得冰肌玉骨,雪發紅顏,唯有一點不好,是個病秧子,注定活不過三十就得死。

為此她拜入藥峰峰主信鷗子門下,學煉藥之術,尋求延命良方。

信鷗子後來又收了幾個弟子,都是身世複雜的小可憐,祝枝寒不善表達,只能用自己的方式關心她們。

她以為她這輩子,最糟糕也不過是因為特殊體質病死。

卻沒想到,後來小師妹外出歷險中了奇毒,信鷗子為救小師妹的命,取了她的根骨做藥引。她的師弟們要麽冷眼旁觀,要麽做了幫兇。

她這才知道,他們恨她入骨。

祝枝寒死後綁定系統,系統告訴她,她是一本女頻後宮向小說裏的女配。小師妹是女主,師弟們是一衆男配。

發生種種皆是誤會,待後來誤會解除,她會被女主和男配們奉為心上白月光,永生銘記。

祝枝寒心想,這白月光誰愛當誰當。

于是重生回拜師那日,她眼也不眨,拜入隔壁刀宗、未來的大反派蒼郁道尊門下。

後來師弟們也接連重生,圍追堵截向她小心翼翼的示好。

祝枝寒微笑三連:對不起,你誰,找錯人了。

……

蒼郁道尊年歲不大,脾性卻很大,入門第一天,便對她冷冷道:你這般惜命,難堪大用。

祝枝寒笑着受了。

為了在蒼郁堕魔後掙得一席之地,祝枝寒努力和蒼郁打好關系。

蒼郁伏魔受傷時,她默默備上親手煉制的丹藥,蒼郁練刀疲累宿在雪地時,她悄悄為其掩上裘衣。

蒼郁:你只能當我的徒弟,其它身份,不要妄想。

祝枝寒:?

後來。

祝枝寒因為體質被天下人所觊觎圍攻。

蒼郁一人一刀殺出一條血路,紅了眼:“誰敢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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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大師姐重生後學刀,邊咳血邊一打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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