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陛下……”

薛寄試探着叫了叫薇歐琳斯, 并沒有得到回應。

于是薛寄略微後靠,貼上了身後冰冷的鏡子,薇歐琳斯不滿于她的動作, 強勢地把她拽了回來。

女人現在擺足了獵食者的姿态, 但略微顫抖起伏的背脊, 無端顯得脆弱。

如此矛盾,又碰撞出另一種惑人。

薛寄心中僅有的少許火氣消了,同時心中滿腹疑惑。

陛下這是怎麽了?一般出現這種躁動, 都是發生在發情期, 可薇歐琳斯的情況顯然不像。

并且, 哪有Alpha發情期是去找另一個Alpha的?

薇歐琳斯的信息素張揚而酷烈,但很神奇的,薛寄此刻并沒有那種受其它Alpha信息素影響而産生的不适和攻擊性,反而身體漸漸升騰起一些……焦躁感。

那種焦躁感更類似于發情的前奏。

薛寄無意識舔了舔尖尖的犬齒。

她定了定神, 緩下聲音問:“陛下, 您覺得不舒服?”

薇歐琳斯沒有回答她, 過了會兒, 那種顫抖似乎平緩了些,倚靠在她的肩頭不說話。

薛寄此時的感受十分奇特, 對方溫熱的體溫順着相觸的地方傳來, 微涼的發絲随着呼吸的頻率在她的脖頸蹭動, 癢癢的。

像是剛吸完貓薄荷後慵懶打盹的大貓。薛寄腦子裏莫名冒出了這個大不敬的形容。

她伸出手,猶豫片刻, 試探着虛虛輕撫了一下薇歐琳斯的後背。生理課上教過, 如果是面對Omega,這樣做可以很好的起到安撫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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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對Alpha起不起作用,但薛寄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她度過的前三十多年醉心開機甲, 無心談情說愛,每一次發情期都是靠抑制劑度過的,沒有和其他人相處過的經歷。

薇歐琳斯倏然擡起頭。

她的眉頭是皺着的,眼神也很兇,但是現在眼尾紅紅的,像是染了胭脂,紅色的眼瞳也蒙了層水霧,便削弱了與生俱來的攻擊性,更多的凸顯出五官的……漂亮。

薛寄這一刻忽然意識到,薇歐琳斯、她們的陛下,其實是個美人。如果刨去那些暴君之類的威名、以及她的血腥手段給人留下的印象,她其實比她的妹妹更适合‘蘇绮亞的玫瑰’這個稱呼。因為玫瑰是帶着刺的。

薇歐琳斯就像是一朵紅玫瑰,耀眼,灼人。

薛寄略微晃神。

這時薇歐琳斯松開對她的鉗制,直起身冷淡道:“這次我原諒你的無禮。”

“……”

薛寄看着蒼白有力的手指從她領口的布料那裏收回,心中忽然升騰起一點失落的感覺——或許是Alpha的本能使然。

“陛下。”薛寄叫住将要離開的薇歐琳斯,“我冒昧問一句,您現在的情況……”

她能感覺薇歐琳斯的目光在她面上逡巡,像是在評估,又像是在思索。

片刻後,她聽到薇歐琳斯說:“彩排後回皇宮,我叫醫師過來,她會告訴你我的情況。”

很快狹小的空間裏只剩薛寄一人,薇歐琳斯的信息素似乎還有殘留,撩撥着她的心緒。

薛寄擰了擰眉。

她自己的信息素不受控制的釋放出來,淡淡的山茶花香逐漸充斥整個空間。不是在驅逐另一個Alpha的信息素,而是……把其一點點圈禁,浸染占有。

說是回去彩排,其實薛寄根本就沒見到陛下,這位暴君十分的任性,遣女官交代了句就離開了。

在場有不少人向薛寄投去同情的目光——從這個行為裏不難判斷,陛下對這位未來的王後沒有絲毫尊重,可以遇見薛寄将來的生活不會好過。

薛寄倒是神色如常。

她耐心的去跟着快速過了一遍流程,确保彩排時心裏有底。

接下來就是去确定幾日後訂婚宴妝面,化妝師有事出去了一趟,叫她帶的一個小助理給薛寄講解。

小助理講完,忽然壓低聲音,用充滿理解的語氣對薛寄道:“您也不容易呀,很辛苦吧。”

薛寄看了眼她,說:“還好。”

小助理見她态度不冷不熱,又道:“您不用悶在心裏,我懂的,和這樣的對象結婚……”

薛寄目光在她臉上細細掃過,輕聲說:“慎言。”

說着把冊子拿走:“和周姐說一聲,我把這個拿回去給陛下看看。”

“哎……”

門外便有陛下的親衛隊守着,尤娜也在,薛寄說:“事情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

這個小助理挑撥的意思太明顯了,她都看不過去。

對于陛下早歸這件事,薛寄是知道內情的,所以不會受影響,可若是不知道呢?

這小助理是什麽人授意的?

此外,她似乎有點能理解薇歐琳斯了。帝王不會允許別人知道她虛弱的狀态,就像是猛獸一樣,無時無刻不在防範着周圍,這樣的話,曾經的蠻橫也是難怪。

回到皇宮,很快有女官指引她到了醫師那裏,薛寄掃了眼房間以內,陛下果然不在。

醫師是個年輕的女性,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鏡,看起來很知性的模樣。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想不到,陛下會授意我告訴你內情,我本來以為……算了。知道這件事之後,你就徹底沒有脫身的機會了哦。”

薛寄明白,自己在觸及到一個大秘密。

不過到了她這步田地,似乎也沒有什麽更糟糕的事了。

她彎了彎唇:“洗耳恭聽。”

……

于是薛寄便知道了陛下所患的病症——信息素依賴症。

那實在是叫人很難相信,薛寄走出房間一段時間,才回過神。

這些天發生的事在薛寄腦海轉了一輪,她發覺,這一切是如此的順理成章。

唯一的适配者、同為Alpha。

也只有這個原因,會讓陛下選擇她。

她也說不上自己是什麽心情,細細來說,釋然有,壓力亦有。

此外還有一些意外之感。以她所知的陛下的脾性,她以為陛下會用更隐秘、更保險的手段——把她綁了偷偷養在宮中,不比迎娶一個Alpha王後看起來更光彩嗎?

薛寄失笑。

細細想一下陛下從前的作風,薛寄驚覺自己也是受了其它人言的影響。

陛下處罰人确實是重了些,眼裏揉不得沙子,但陛下對自己的要求也很嚴苛。除卻治法嚴厲這一點,薛寄居然想不出其它可以指摘的地方,陛下不好奢靡、享樂,也從未無緣由的懲治、以他人痛苦取樂。

近來越發嚴酷的作風,又是不是和這信息素依賴症有關聯?

薛寄不知怎麽的,忽然很想見到薇歐琳斯。

于是等她再次回過神,她已經到了薇歐琳斯的寝宮之外,并且叫門外的守衛看到了。守衛認出了她,道:“您想見陛下?您的話,我們可以進去通報一聲。”

薛寄心說我沒有那麽大面子,但心底的那個聲音不停鼓噪着。

片刻後,她聽到自己說:“麻煩了。”

等待的時候,她從未覺得時間那麽長。

好在守衛帶來了好消息。

走進去,見到正在桌上“辦公”的薇歐琳斯,薛寄忽然想到一件事:她是進來了,可她要說什麽?說自己一時興起,想來見見你?

那也太怪了。并且肯定會被陛下以為自己在耍着她玩。

眼見薇歐琳斯漂亮的長眉微挑,薛寄驀地把手中的本子遞了出去:“這個是我們訂婚時的妝面,您選一下?”

薇歐琳斯:“……”

薛寄覺得薇歐琳斯看自己的眼神有點怪,像是看那種……試圖引起主人注意的小寵物。

不過總比發怒強。薛寄安慰自己。

薇歐琳斯還是接過去,看了幾眼:“訂婚時的不重要,你看着決定就好。”

薛寄想了想,又把看妝面時,那個小助理說的話描述給薇歐琳斯聽了:“您說,是不是有人暗地裏還不太安分?”

薇歐琳斯神情終于認真了些。

她輕輕冷笑:“的确。又或者說,一直有人在不安分。往常時候我查不到來源,近來倒是有點眉目了。”

薛寄神情微凝。

薇歐琳斯卻沒有細說:“你做得不錯。”

然後薇歐琳斯便又去批改公文了。她似乎總是有很多事要做,看東西的時候,眉頭微微蹙着,便無形中多了些威嚴的感覺。

薛寄本來還想提一下那個信息素依賴症的事,看陛下整個的狀态還不錯,便把話咽下了。

“那陛下您……早些休息。”

……

訂婚宴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這次宴會的規模比上一次要大太多,幾乎是限度以內最頂級的規格。

原本那次未完成的訂婚宴,衆人心中對薛寄和這次婚姻都不太看好,這下訂婚宴的規格出來,倒是有不少人閉上了嘴。

當然還是有一些人覺得,這不過是皇室的面子工程,話語間對薛寄十分鄙夷——這是薛寄殘廢之後的常态。

曾經她有多耀眼,爬得有多快、多高,如今便有多少人看她不順眼,甚至落井下石的都有之。

訂婚宴還未正式開始,人們三兩個聚着社交,便有人說:“別看現在看着風光,那A嫁給A,是正經A能幹的事嗎?還不知道婚後會怎麽樣呢。”

“也不知道那個殘廢是怎麽取悅了陛下,哎,真想讓她給我說說,我也來學學。”

說得正酣,身後傳來一道沉冷的、令人心底裏冒寒氣的聲音:“是麽?阿寄,在和他說之前,要不先向我說說?”

另一道柔和些的,帶着點無奈的聲音響起:“您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那幾個人都傻了。

他們敢這麽說,就是料定陛下不會在意。可陛下現在特意把他們說過的話說了一遍,怎麽看都不像是不在意的樣子啊?

“我,我們……”

他們正要辯解,就見薇歐琳斯面色陡然冷下來:“議論皇室,嗯?”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有點事來晚了TVT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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