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荼鳴山

喬喬向來膽子很大,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循着聲音發源地向前走。路很不平穩,雜草和七七八八的碎石塊,盡管她已經走的很慢很小心了,還是時不時的就要被絆一下。一路颠簸,倘若有燈光的話,一定可以看到手臂和小腿被撞的青青紫紫。

距離聲源地越來越近了,喬喬顫抖着嗓子詢問,在空曠的洞穴裏,甚至還卷起了回音。“是,是誰?”

她不怕的,風風雨雨那麽久,最險惡不過人心,肮髒的人心也已然體會過,喬喬便也自信沒有什麽可以讓她跌倒。

一顆心緩緩的落在平地,她也敢将視線放在稍微低一些的平面上。

地上有些許水坑,波瀾的水光粼粼,借着石頭縫隙處遺落的月光,喬喬終于見到,這裏還真有個人,那聲救命也不是自己的幻聽。

喊救命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否活着。許是圓月将落,月移中,不喜歡從哪處縫隙處露出一線月光,映照在那少年的臉上,顯得格外蒼白。

雖然過分蒼白,卻也不吓人,白雖白,卻帶着瑩潤的剔透的玉質感。

現代化素質教育讓她無法對人見死不救,盡管如此危險的境地,喬喬還是本能的向這不知死活的少年伸出了援助之手。

她跪坐在地上,也全然沒有顧及濕濘的泥弄髒了紅色的衣裙,用現如今已經沒什麽力氣的手臂,艱難的把那虛弱垂死的少年翻了個身。盡可能的讓少年本就不算輕的身體落在自己懷裏,柔軟的手心貼上了他的面頰,喬喬輕輕的拍了拍少年的臉。

“喂,醒醒。”聲音有些急,卻很清潤,帶着些對陌生人的擔憂,畢竟這可是一個看起來樣子不大的小朋友,未成年人理應受到保護。

她試探性的将一根手指放在少年的鼻翼下,能感覺到有氣流拂過她的指,雖然微弱,但總算還有命。

喬喬總算放下心來,下意識的去打量這張面孔,光線太暗,模模糊糊,并不能看個清楚。但這衣服還是在短暫接觸裏,摸出了布料,是不太常見的粗布,還有些紮人。

很像劇組裏常見的那種古裝衣服,款式差不多,不過他身上的這個一件衣服明顯要質量差很多,有些地方被磨破了,往外翻着線頭,都沒來得及補。

沒有攝影機,沒有工作人員,不是劇組,排除了所有可能,剩下的那種情況再怎麽不可能,喬喬也只能勉強接受事實,這個情節發展,有些像……穿越。

之前也接觸過穿越類型的網劇本子,沒想到有一天真能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小孩,喂?”喬喬不能見死不救,何況是一個年級尚小的孩子,雖說看着年紀不大,半大小子身體已然很壯實了,背也背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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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喬看那個少年燒的很厲害,顯然有點脫水,嘴巴幹澀起皮,隔着薄薄的布料都能感受到他皮膚滾燙的熱意。

不知道做了什麽夢,嘴裏嘟嘟囔囔的說着夢話。

“娘親,娘親。”聲音忐忑,能聽出來帶着少年人的緊張,尾音有些發顫,仿佛有無窮的委屈。讓人毫不猶豫的相信,倘若沒有人回應他的呼喊的話,那道聲音就會立刻哭出來。

“不,不要把我送到荼鳴山……”少年的聲音艱澀,眼睫毛濡濕成片,他燒的糊塗,像是陷在夢境裏,逃不出來。

荼鳴山???!!!

這個地方怎麽這麽熟悉。

到底是在哪裏聽到過呢?

“荼鳴山,荼鳴山。”喬喬自言自語的念叨了幾遍,電光火石之間,她拍了拍腦袋,這不是《公子無雙》那本書裏的地名嗎!

她的老婆崽崽楚迎臣的師門,就在荼鳴山!

那個殺千刀的荼鳴山掌門人,就是她痛恨無比的書裏男攻一號!

這小孩不會要被送到荼鳴山吧。

依照書裏描寫,荼鳴山這個地方簡直就是初級炸藥廠,一開始導火索還算長,随着時間的流逝就噼裏啪啦一路火花帶閃電,引爆故事情節。

故事裏的反派boss就是楚迎臣的師尊,因愛生恨,得不到就要毀掉,最後聯合男二男三那些烏龜王八蛋們一起設計她可憐的老婆崽!

喬喬其實不太明白,喜歡一個人,難道不是希望對方好,對方快樂嗎。為什麽要折磨他,折辱他,非要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呢?

他一直嘟嘟囔囔的,原來是要去荼鳴山,看在這少年和她的老婆差不多快要同師門的份兒上,更要救人命了。

喬喬想去尋找水源,最起碼不能讓這少年缺水而死,天寒地凍,可惜也沒什麽能保暖的衣物。

少年的下一句話,讓喬喬定在原地。

“我真的,沒有那本武功秘籍。”

“王慶可以為我作證,師尊。”

王慶,《公子無雙》小說裏第一章出現的男炮灰,和楚迎臣都是荼鳴山的弟子,只不過楚迎臣師從門派掌門,而王慶只是一個外門弟子。

在主角楚迎臣小時候,王慶因為嫉妒同鄉的楚迎臣能得到掌門的青睐,設計陷害他,誣陷他偷走《明燈秘籍》,導致楚迎臣被逐出師門。

不過後來真相大白,等衆人發現那所謂的《明燈秘籍》是被一個名為“劍閣”的組織給奪走,已經是一個月之後了。

雖然王慶也得到了應有的報應,最後被逐出荼鳴山,書裏也沒有描寫那一個月的時光,楚迎臣是怎麽度過的。

但……

喬喬将目光放在了那少年身上,定定的。

“是你嗎?”她咬了咬嘴唇,留下淺色的月牙印。

是你嗎,楚迎臣。

你本就命運多舛,書裏給你安排的苦難已經足夠多,在有描寫文字的時候,都是強大又自信,少有狼狽時候的。

可那剛開頭,一筆帶過的三十天日子裏,你是這樣,發着高燒,在沒人的,陰暗的洞穴裏,委屈孤獨的喊着娘親嗎?

她不敢相信,也不太願意相信,如今這個躺在泥濘裏,倘若不是碰見了自己,不知道要躺多久的少年,是她的白月光紙片人,楚迎臣。

喬喬家裏沒有兄弟姐妹,是獨生女,很少用到照顧人這項技能,所有的謎團都得等這小少年醒來才可以解開。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這楚迎臣背起身,小小聲音的哄他。“楚……楚迎臣,你先等等,一會就好了啊。”

漫長的洞穴,像是怎麽也走不到盡頭。

楚迎臣迷迷糊糊的,只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馨香,鑽進他的鼻中,也有柔軟纖細的發絲,輕輕的拂過他被凍的僵硬的臉。

一颠一颠,他好像睡在一個并不寬闊,反而纖細的背上,莫名的安全感,于是又放心的睡了過去。

喬喬終于尋找到一個相比來說,稍微幹淨的地方,将楚迎臣放下後,她又從洞穴口的幽譚裏搞來了一點水,摘來不知名的大葉子托着。

這是個玄幻世界,花花草草都多的很,不知名的話,可能是毒藥,也可能是奇珍異寶。這處水源還算幹淨,依照書中描寫,是活水的概率很大。事急從權,喬喬正好也渴極,她先小心翼翼的探出舌尖,抿了一口,呆了好一會,發現并沒有什麽異常後才把水喂給這少年。

她放開手臂,緊緊的摟住楚迎臣,希望能給他帶去一些溫暖。然後就是漫長的等待時光,喬喬又冷又餓,在這種環境下怎麽也睡不着。

等到第二天的中午,太陽升起,陽光鋪滿這個陰暗的洞穴,楚迎臣的眼睫毛一顫,才終于慢慢悠悠的醒過來了。

楚迎臣擡起眼睛,他望着眼前陌生,穿着奇奇怪怪衣服的女孩,剛清醒,神思還迷糊。“你是誰?”

目光觸及到睡裙喬喬,□□的手臂,還有半截小腿上,幾乎算是驚慌失措的錯開了眼光,磕磕巴巴的說。“姑娘,你,衣服。”

喬喬早上出去的時候尋找到了不少柴火,忙活了一個大早起才點起火來,一向白淨的臉蛋上滿是黑灰,聽到聲音才發覺他醒了。

她驚喜的提起髒兮兮的紅色裙子,又胡亂用手抹了抹臉蛋,才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聲音充滿着雀躍。“你醒啦!”

楚迎臣從未被如此欣喜,充滿期待的目光注視過,乍有人這樣看他,總覺得不好意思。

平時別人瞧他,都是厭惡,嫌棄的,好像他是什麽見不得人的髒東西。

少年不敢看她,解下來自己的外袍遞過去。“給……給你衣服穿上。”

“小古板”喬喬嘟嘟囔囔的套上了這少年的外袍,開口試探。“你叫什麽名字呀?”

“楚迎臣。”他太過虛弱,面色依舊蒼白,眼神擡起來,極快瞧了一眼,又迅速的避開喬喬,落在她腳邊的一叢花上,似是極其羞怯。

啊啊啊啊啊老婆!她的崽呀!!!這也太可愛了吧!!!

之前都是猜測,如今猜測化為了現實,她激動的不知怎麽才好,恨不得抱着楚迎臣在他臉蛋上狠狠地親上兩口。

楚迎臣不明白,但總聽旁人說,女子都是善變的,這句話大概是個真理,剛才還是欣喜的臉上,在自己只說了個名字後,就直接開成了一朵花。那些欣喜淺淺的,凝結在了一處,炸開了煙花。

他看着眼前開懷大笑的女孩子,又不知道她在笑什麽,似懂非懂,又懵懵懂懂,只好小聲的詢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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