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前塵

喬喬晚來匆匆,帶着她近日好不容易研究出來方法,花費數個時辰做好的蛋撻,正準備去尋楚迎臣提醒或者幫忙。剛走出春櫻園的門,就正好迎面撞上一個玄色衣衫的配刀男人。來人帶着鬥笠,看不清面容,但身姿挺拔如松,當是分外潇灑。

他毫不客氣的伸手握住了喬喬的手腕,手掌寬大粗糙,帶着幹燥的暖意。但言語之間有些刻意僞裝的不耐煩,倘若仔細聽,還是能聽出一些別的意味來。“喬峤,你這兩年一直在荼鳴山?”

“……對啊。”這語氣拽的跟別人欠他八百萬一樣,喬喬現在依舊沒反應過來這是誰,簡直就是滿臉懵。自然她的态度也不會太好,眉毛揚起來,也帶着些不耐煩。

“……我,欠你錢了?”

那神秘來客聽了這話,似乎有些生氣,摘了鬥笠,露出來一張俊逸至極的臉來。長相不同于楚迎臣的飄逸潇灑,清朗如皎月,他長眉似劍,目若繁星,端的是厚重如山石。

只可惜,這張好看的臉上沒帶着什麽賞心悅目的表情,話也是說的分外不客氣。“你又在耍什麽把戲。”

曾幾何時,喬峤無數次提着宛如今天這樣的食物籃,一樣一樣的拿出碟碗擺盤,曾經的天之驕女也肯為他洗手羹湯,将本就拙劣的廚藝練就的爐火純青。喬峤前來送飯是經常,他見得太多,已然不怪,便以為這次她也是。

這個帶着鬥笠的俠客就是《公子無雙》中一直以“神秘俠客”著稱的,連名字也沒有的,大師姐的cp。他其實本名秦四,是行四,具體名諱江湖中已經不可考,多數人更是連他的名字都不敢提,只聽鬥笠俠三個字就聞風喪膽——當然指的是惡人,百姓自然是對他贊不絕口。

之前喬峤總是隔三差五的打探他的行蹤,跟蹤糾纏他,秦四經常被擾的不耐煩。他近年來一直在忙着到處行俠仗義,或者是磨練刀意,分明想不起來喬峤的。可某日某時,路過一處小溪,有鹿在旁邊飲水,秦四猛然想起來,昔日裏有一紅衣少女站于溪邊在春日風中對他笑彎一雙杏眼。“秦大哥,你說這片樹林裏,有沒有小鹿呀。”

這才意識到,已經足有兩年,再沒見過那張記憶裏的笑臉了,如今竟有些模糊起來。便模糊的想起來,最後一次見面時,少女蒼白着一張臉,苦苦哀求着什麽,可他那次的任務走的急,沒顧上分辨到底她在說什麽。

現在……也只是出于仁義前來問問她就走,沒有什麽別的。

“沒有把戲,不認識,不熟,你是誰,沒什麽事的話我走了。”喬喬言簡意赅的概括了她的意思,正準備提步要走,又被攔住。

他皺着眉,難以置信的目光,又帶着些不确定。“你不記得我了?”

喬喬上下視線打量了他一下,歪着頭努力回憶書裏情節,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有可能是原主的cp。可……這俠者不是和原主沒半點兒感情,還逼得好端端的荼鳴山首席弟子耗盡所有修為,賭他心動一剎嗎。最近她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引動這位心中只有俠義的刀客,怎麽會突然莫名其妙的來找自己。

“神秘俠者。”她委實不記得書裏有什麽關于這個神秘俠者的名字袒露,只能用書裏經常寫的代號來回答,表示自己知曉了。

“你不是知曉我的名字嗎,你到底是誰?”到底是原主朝夕相處,曾經死纏爛打過的人,短短相處便能發現出差別。秦四捏着喬喬的腕骨,眉眼間有些壓抑着的戾氣,幾乎是在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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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峤去哪裏了。”他正說着,準備探手去摸喬喬的側臉,想從裏頭看出點易容的痕跡來。

“住手。”有一道清朗熟悉的聲音傳來,橫來雪白的劍鞘撥開了秦四的手,是楚迎臣。

“師弟!你怎麽來啦。”喬喬來不及顧及這個不太講禮貌的人問了什麽,便将目光投向楚迎臣。她的眉眼間皆是欣喜,眼睛亮晶晶,裏頭像是盛着春水星河。

楚迎臣沒有回答喬喬的問題,而是上前一步,看了一眼這張欣喜的,久違了的面孔,然後不動聲色的将喬喬護在身後。

“秦兄,我們荼鳴山自來和凡間江湖井水不犯河水,之前我師姐對你多有打擾,如今已然受了教訓。師姐現在記憶全失,還是不要再為難她了吧。”

秦四有些恍然。

失憶?

也罷,她……倘若不是失憶,怎麽會不去找他,又怎麽會相見不相識。

“她,怎麽會失憶。”秦四錯開視線,去打量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女子,細眉杏目,身姿同以前并無不同。只是她目光剔透,幹淨澄澈,不同于以往,總是帶着落寞和求之不得的悲傷。

楚迎臣搖了搖頭,似笑非笑,眉眼間是個不容拒絕的态度。“這個,就是我們荼鳴山的私事了,秦兄怕是不好多問。”

本就是來荼鳴山打探這不知羞,不知臊的少女是否安好,出于的俠義心腸。但現在看起來除了失憶,也沒什麽其他需要幫忙解決的事,秦四應當告辭的,可是怎麽也邁不開步子。

他有些艱難的拱了拱手,面色很是難看。“此番是我禮數不周,秦某多有得罪,告辭了。”

那席玄衫走時都忘了帶鬥笠,而是任由那竹編的鬥笠挂在腰間。他的身形有些不穩,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跌跌撞撞,導致鬥笠也随着波動。秦四修為深厚,倘若真想離開,應當在眨眼間就能不見蹤跡。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麽,秦四竟然連術法都忘記用,而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甚至也不知道他走的是哪個方向,要去什麽地方。

“師弟師弟,你還沒說,怎麽會突然來春櫻園?”喬喬沒再繼續看這個同她不想幹的人,又開始繼續剛才的問題,她正準備去找楚迎臣,結果她的老婆竟然自己來了,這是多麽天大的緣分吶!

“我聽弟子說有不速之客前往春櫻園,有些擔心,便出來看看。”楚迎臣垂着眼,他睫毛濃密,在陽光下積了些影在眼睑處。顯得格外溫柔。

話語是一種技術,喬喬确信,生活的教訓已然多,她在娛樂圈多多少少混過,便也能理解,楚迎臣很巧妙,沒有說擔心誰,擔心什麽,只說了有些擔心,便讓喬喬莫名的心尖兒一顫,慌了神。

她覺得,好像那句話後面,應該還要多一個字,是“你”。

有些擔心你。

擔心誰。

擔心喬喬。

喬喬是誰。

喬喬,是她自己。

楚迎臣在擔心她呢。

然後就情不自禁的開始雀躍起來,她紅衣似火,眉眼精致,兩腮有肉,笑容也極具感染力,頰邊帶着小梨渦。“那就謝謝師弟啦。”

其實楚迎臣還有些別的事情想問,他來的匆匆,路上一直在想,這個師姐當真對那秦四,半點喜歡都沒有了嗎。他想報一言之恩,還有那七日相伴,但倘若她日後後悔,又可還來得及?

可到底男女有別,師姐剛歷經情傷,他其實,不太方便去問的。

嘆一口氣,楚迎臣有些想摸一摸她的頭發,不知道師姐有沒有注意到,風吹落花,竟然飄到了她的發頂。

手擡了一半,卻又落下。

喬喬踮起腳尖,正好蹭了蹭他的手,還是笑眯眯的。“師弟,你比我高好多哦。”

楚迎臣低着頭看喬喬,分明是一句暗含嗔怪的親近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可他總能聽出來些別的東西,但還是溫聲哄着。“師姐,你還會再長的。”

她有些不服氣的比劃了比劃,沮喪的模樣。當初在現代,喬喬很高的,一米七!踩着高跟鞋走路的時候,氣場全開,她的粉絲們還有一部分喊她老公。可如今,身體一樣,但架不住這裏的人普遍長得高,也不知道吃什麽長大的。

就顯得喬喬,有一些嬌小。

“一百多歲的人了,不長個了吧。”喬喬不在意的擺擺手,目光落在楚迎臣配的那把,白色劍鞘的劍上頭。

白色劍鞘向來少見,喬喬在現代道具組裏沒怎麽見過,但是偶爾看過的電視劇裏會出現。

楚迎臣的這把劍,劍鞘上刻着幾道不怎麽清晰的金色的,雜亂無章的印痕,看起來像是一把舊的,不像是剛打造的。

“你這是什麽劍,青鋒呢?”喬喬的眼裏帶着驚訝,這不會是古物吧,看着很是古樸大氣。她想問就問了,沒拖泥帶水,充滿着那種親近之人才會用的語氣。

“這劍,我給它起名叫無名,青鋒劍已經碎了。”楚迎臣沒具體解釋,他想,喬喬應當聽過一些風言風語,估摸也會以為他如傳聞中那般不近人情,非要和這碎他青鋒劍的人比試。

事出有因,不盼所有人理解,但只求,無愧于心。

可喬喬壓根沒有想那麽多,反而滿臉欣賞的看着那把劍,簡直要熱淚盈眶,她的老婆崽終于有劍啦!倘若有文字能表達她的此刻心情,應當後面跟着是三個感嘆號。

!!!

沒有青鋒,看樣子也得了一把好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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