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關于付琳與喻惟江的那條緋聞幾乎沒有什麽太高的讨論度,兩個都是十八線,路人感觀平平,粉絲裏也掀不起什麽風浪,這則謠言甚至不需要正主否認澄清。

對此,時引內心百感交集。這個情況也從側面反映了喻惟江此刻的處境——偶然的一次曝光終究是昙花一現,想獲得持續性的流量和效益,最終還得回歸于作品。

同時,時引覺得喻惟江總是這般不溫不火,另一個原因就是團隊不擅長營銷。

他雖然對付琳團隊的炒作行為表達了鄙夷,擱到喻惟江這裏,他卻又變得雙标。

對此,時引跟元熠進行了一番讨論。

“我覺得喻老師的團隊應該給他立個人設,人設是吸引粉絲的基礎。”

“确實,沒人設的明星沒特色,觀衆記不住。”元熠深以為然,“他們公司應該買點通稿,喻仙兒這人設太好艹了,又是酷哥又是學霸,都是現成的啊。诶我記得他好像是國外留學回來的吧?”

“對。”

時引邊跟元熠打電話,邊翻看手機相冊,翻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一張《家兄》拍攝期間,劇組住的酒店的照片。

喻惟江這邊,刑骁收到了上級領導的電話,讓他對喻惟江和付琳的緋聞作出解釋。領導質問刑骁是否私底下與付琳團隊達成了協議,擅作主張讓喻惟江與付琳協同炒作。

刑骁矢口否認,平白無故挨一頓呲兒,差點氣炸。

等情緒平複下來之後,他轉念一想:領導這一通警告是好事兒啊,說明公司已經看到了喻惟江的價值,開始重視他的影響。喻惟江已經從邊緣地帶逐漸被拉回來了。

看到新聞的喻惟江沒說什麽,但刑骁能明顯感覺到他的不快。這個人不高興的時候就不愛說話,面容冷峻,眼底不帶一絲情緒。

喻惟江出道兩年,雖然沒什麽名氣,但緋聞為零。他的私生活确實很清心寡欲,是個非常潔身自好的人。刑骁帶了他也有一年了,從未見過他與女性有過過密的來往。

喻惟江坐在車後座,凝視着手機屏幕裏的付琳的背影,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眼光差。”

“啊?”刑骁看向後視鏡,“喻哥,你說什麽?”

“沒什麽。”他只是在抨擊某人找女朋友的眼光而已。

此時,眼光很差的某人還在絞盡腦汁地思考該怎麽幫喻惟江澄清這則緋聞。翻遍了相冊也沒找到一張酒店的照片,沒辦法說明視頻中的酒店是劇組安排的。最關鍵的是喻惟江那邊也沒有任何動靜。

難道真是協同炒作?雙方都知情?

那他要是幫忙澄清,反倒是多此一舉了。

時引給刑骁發了條微信,确認情況:刑哥,付琳的事,是炒作還是?

刑骁看到手機屏幕亮了,打眼一瞄發現是時引的消息,怕被喻惟江發現他倆有聯系,就放着沒理。

刑骁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喻惟江,有些為難地開口:“這事公司說暫時先放着不理,反正是免費的熱度……”

“我不想。”喻惟江的語氣很平淡。

不想,在喻惟江這邊,已經是完全不留餘地的話。

喻惟江在大多數時候是很好說話的。與其說是好說話,不如說是不太在意,但對于某些事,他又會抱有很強的原則性,在某種程度上,非常較真。

比如跟付琳傳緋聞這件事,從他的種種表現來看,他對付琳似乎有些反感,導致抵觸情緒異常強烈。

時引沒有等到刑骁的消息卻等來了喻惟江的微博。

[@喻惟江:沒有談戀愛。]

與此同時,刑骁也回消息了,是一條語音:“你覺得是炒作還是事實。”

時引抓着手機一個激靈。

嗓音很沉,語調很平,語氣很淡,這分明是喻惟江的聲音。

這麽快就被抓包,時引十分心虛地發了個表情包過去。

喻惟江把手機扔給了刑骁。

“那什麽,”刑骁說話沒什麽底氣,“我跟時引是合作互利,不存在任何肮髒的金錢交易。”

“他不白嫖我,你倒是白嫖他。”

“……”這是人說的話嗎?

喻惟江因為上一次中秋晚會的熱度,漲了不少粉絲。他的最後一條微博停留在半年前,這會忽然現身,把新粉老粉全炸出來了。

粉絲都明白這條微博的言外之意,争相轉發辟謠,這也是時引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喻惟江的粉絲群體在逐漸擴大。

時引再一次體會到這種變化,是在幾個月後的《家兄》宣傳活動上。

期末考結束後迎來了寒假,《家兄》開播之初,制片方組織了首場宣傳活動,刑骁與時引取得聯系後,時引便去了現場。

不同于數月前的開機發布會時的冷清,今天的宣傳活動,時引在一堆粉絲中遇到了不少同好——他看到有幾個女生拿着印有喻惟江名字的手幅,明明互不相識,看見對方的手幅時便像遇見親人一般喜笑顏開。

時引作為喻惟江的粉絲之一,有點特殊。一則他是男生,二則他真的只像個職業代拍,不像粉絲。

以前每每狗活動,除了定制的手機殼,他身上沒有一個可以體現自己是喻惟江粉絲的标志。

元熠今天也會來,說會晚點,時引在等他。

“哎喲今天這麽多人呢。”元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可以啊,看到好多喻仙兒的粉絲,下回我也整個手幅。”

“元叔。”

“走,上前面找個好位置去。”元熠推着時引的肩往前走。

宣傳場地是開放式的,沒有通過舞臺将演員和粉絲上下隔開,現場氛圍熱烈,到處陳列着劇照海報以及五顏六色的花籃。主創主演們出場時,觀衆群裏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時引聽到粉絲七嘴八舌地喊着“梁梓興”的名字,直到主持人拿起話筒示意大家安靜。

時引站得很靠前,他的身邊站了一位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立于一群年輕人之間,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時引微微側目,打量了他幾眼。這人臉頰瘦削到往裏凹陷的程度,眼球有些突出,目光死死地釘在臺上的某一處。

他聞到中年男子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的酸腐味和酒氣,站在男人身邊的女生也不由自主地往旁邊移開了一些。

喻惟江站在臺上,目光漫不經心地落在時引的方向。他注意到時引把頭發剪得很短,發色也染回來了。喻惟江順着時引的視線看了眼站在他身旁的男人,餘光掃到身邊的梁梓興陡然間往後退了一步。

喻惟江側頭看了他一眼。

主持人正介紹到梁梓興飾演的角色,剛巧準備把話筒遞給他。時引感覺身旁掃過一陣風,等他反應過來時,那個站在他身邊的中年男子已經沖向了臺上。

森冷的光影一閃而過,是刀光!時引整個人呆住了,中年男人的手裏握着一把尖利的水果刀!

他像喪屍一般向前橫沖直撞而去,目标非常明确——他正飛速奔向梁梓興的方向。

“好你個白眼狼,自己日子好過了,就不管你爹了!你他媽成天吃香喝辣的,眼睜睜看着你老子流落街頭管都不管!”

“你他媽也不想想你這張臉是誰給的!”

梁梓興驚恐地後撤幾步,男人一個箭步逼近他,揮舞着閃着冷光的水果刀。

“啊啊啊啊!”現場一片混亂,衆人見到兇器驚得四散開來,四周爆發出尖銳的叫聲。

“保安!保安!”

“看我把你的臉刮花了你還怎麽當明星哈哈哈哈……”男人的眼底是孤注一擲的偏執與瘋狂。

時引望見梁梓興孤立無援,滿臉驚懼,動作因恐慌而變得僵硬緩慢。喻惟江從旁躍出,用力将梁梓興往後一推,另一只手快速攥住男人持刀的手腕。

時引的心陡然一跳。

那人不知哪來的蠻勁,骨瘦如柴卻與喻惟江僵持不下,他的額頭青筋暴起,只幾秒的瞬間,手腕猛地往外一扯,水果刀從喻惟江的手臂劃過。

有人捂嘴驚叫了一聲:“啊!”

喻惟江穿了一件單薄的活動服裝,鋒利的水果刀劃破了他的袖子,殷紅的血很快在衣袖上暈染開來。

時引太陽穴一跳,渾身氣血上湧。

男人狂笑着,揮舞着兇器昭示自己的勝利。他的目标變成了妨礙他的喻惟江,轉頭,嗜血的目光在喻惟江流血的手臂上流轉着。

現場更加騷亂,保安手無寸鐵,都不敢輕易上前制止攜帶兇器的男人。

時引扛起相機幾步一跨,沖上前在男人後頸狠狠砸了一下。與此同時,梁梓興的保镖擠開騷動的人群沖進了現場。

時引舉着相機呆立在原地,看到男人緩慢轉身,瞳孔在失焦。男人的鼻翼飛快翕動,用力地吸了口氣,攥緊水果刀用盡渾身力氣向時引的頭頂紮下來。

男人沒有得逞。保镖一腳将其踢飛,他被踹到在地,被保镖一個翻轉,膝蓋壓住後背,狠狠壓制住了。

時引看到他死死盯着自己,眼睛瞪得巨大,眼神卻逐漸迷離。

時引在原地怔了幾秒,耳邊的人聲腳步仿佛全部遠去,他無知無覺地推開騷亂的人群,走到了喻惟江面前。

“你、你沒事吧?”時引的嗓子是啞的。

“我、我——”時引慌亂地脫下自己的圍巾,裹住了喻惟江流血的部位。

他的動作有些粗魯,包得也很緊,喻惟江感覺受傷的地方隐隐作疼。喻惟江忍着疼,壓着嗓音說:“沒事。”

喻惟江的聲音連接了時引與現實斷開的神經,他覺得四周的一切都明晰了起來。

“喻哥!”

“我靠時仔你瘋了你?!吓死我了操!”

外面傳來了110的警笛聲,時引眼眸低垂,視線有些模糊。

喻惟江望着他濕潤的眼睫,低聲問:“吓到了?”

“我……”時引擡頭看向喻惟江,“我怕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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